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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鞘(沉筱之)


紧接着,那铁索声一声接一声地响起,仿佛有人在拖拽着什么,一步一步朝他们逼近。
进洞至今,不到一日光景,他们中已没了四人了,若算上受伤的姜同尘,死伤已快过半,这在从前的孟春试炼中是从没有过的。
众人草木皆兵,纷纷祭出法器。
铁索声愈来愈近,山洞深处,出现一个矮小的身影,像是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
借着云灯的光亮,可以看清这男孩穿着一身青衣,黑发中有一簇白,长得居然不耐。
宁宁先一步收了法器,十分意外:“初初?”
阿织也认出来了,这是长留坞中的那只无支祁,他居然闯进这山洞里来了。
同伴死伤太多,山洞中赫然出现外人,楼骁几人已拔剑出鞘,厉声问道:“你是何人?”下一刻,感应到对方的气息,更觉不对劲,“……妖兽?”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宁宁连忙阻拦:“楼师兄,他是住在长留坞的一只无支祁,我认得他。”
楼骁将信将疑:“无支祁如何?这山中布有结界,寻常妖兽如何进得来?再者,应言、宋梁几位师弟死得如此诡异,那食婴兽极可能有同伙,说不定正是他!”
“哼,我是食婴兽的同伙?我和那食婴兽素有过节,巴不得它死,你如果要把仇人当作同伙,那我勉强算是吧。”初初冷笑一声,“再说这山中有结界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徽山的人为了困住这食婴兽,里里外外布了多少层,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需要看你们徽山中人的脸色吗?”
“你说这么多,皆是空口无凭,但我师弟们的死却是实实在在的,叫我如何信你不是凶手?”楼骁道,说着催动起咒诀,锋锐的剑刃剑意已现。
“不是他。”这时,阿织道。
“姜遇师妹?”
阿织并指催动心法,一道灵力打在初初身上,初初的四肢、脖颈顿时出现五个浮动着铭文的金圈,阿织道:“他身上有缚妖锁,用徽山心法就能看见。”
缚妖锁会把凶兽困在人形,即便凶兽竭力化成原身,至多能撑一炷香的功夫,更做不出伤人之事。
还有一个原因阿织没说。
那夜她与初初争执过后,初初隔日就不见了,听阿紫与小白说,他似乎又去寻那只食婴兽了。眼下看来,他倒是不莽撞,一直藏匿在焦眉山附近,直到守山人进洞,他才跟进来。
楼骁见了缚妖索,明白了适才铁索声的来源,犹豫了一下,收了剑。
宁宁问道:“初初,你怎么会来?”
初初斜乜阿织一眼,讥嘲着道:“姜瑕上赶着给食婴兽送死我没瞧见,眼下他徒弟又来送死,我自然要亲眼瞧瞧。”
说着,他语气蓦地变厉,盯着阿织:“你还真敢来?我不是提醒过你,这个食婴兽有古怪吗?”
还不待众人问他有何古怪,山洞中再度响起脚步声,姜和光上气不接下气地赶过来,脸上写满了可怖的神色:“楼师兄,不好了,同尘他、他变成和宋师兄一样的枯尸了!”
“怎么变的?”楼骁立刻问。
“我、我说不上来,我本来在给他疗伤,一个转身的功夫,他忽然就不动了,我伸手去推他,他倒在地上,我就看见……”
姜和光话说到一半,蓦地顿住,他退后两步,惊骇地望向阿织身边。
与之同时,阿织身旁忽然传来“咔咔嗒嗒”刺耳声音,像是骨头与骨头在磨蹭。
阿织侧身避开,只见适才还好端端的易师姐皮肉迅速凹陷下去,变作了一具新的枯尸。
阿织心中惊愕异常。
她平生斩尽妖煞,却从未听说哪个凶兽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在众目睽睽下杀人于无形,即便是厉鬼,也该留下痕迹。
不对,一定有什么被她忽略了。
从进洞开始,这些一个一个化作枯尸的人,一定有什么共同点,只是被她没有在意。
所有人都不曾在意。
姜木晗几欲哭出来,浑身不住地发颤:“为什么……她刚刚就在我身边,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楼骁也意识到不对劲,祭出灵剑,“木晗师妹来我身后!”
阿织的目光在易雪身上梭巡一圈,最后定在一点,脑中有什么轰然炸开。
她再来不及多想,对姜木晗道:“别过去!”
随后祭出玉尺,整个人浮于半空,将姜宁宁与初初护在身后,紧盯着楼骁:“是你?”

第13章 孟春杀(三)
“第一个化成枯尸的是宋梁,他引火烧那些怪虫,被你用灵诀打灭;第二个变成枯尸的是姜同尘,他被宋梁枯尸咬伤,你用灵力为他疗伤;接下来是应言三人,他们要去另一条岔口,你假作好意,赠他们灵符;易师姐是最后一个,无支祁出现在山洞,她草木皆兵,用了你给的淬魂符。”
灵气在阿织身遭结成狂风,束在脑后的长发在风中翻飞,她紧盯着楼骁,“所有接触到你灵气的人,都会在一刻之内化作枯尸,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
楼骁被她误会,并不恼,急声劝慰:“我知道山中频频出事,师妹难免杯弓蛇影,但眼下不是内讧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只食婴兽!”
姜和光道:“是啊,姜遇师姐,进山以后,楼师兄最是照顾你,照你的说法,最该变成枯尸的是你才对。”
阿织根本不理姜和光,盯着楼骁继续道:“非但如此,你知道人多不好动手,一直在想办法把所有人分开。
“姜同尘被宋梁咬伤以后,是你让他们兄弟二人留在原处休息。
“应言起初并没有说要分开走,他只是觉得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想用火光引出食婴兽,你阻止了他,然后假意退让一步,提议分头行事,因为你知道明月崖的弟子暗中与你较劲,若有机会,必会与你争高下。你还故意提起徽石,从前的孟春试炼中,守山人从未佩过徽石,正是想到有徽石,应言几人才打消了顾虑。
“至于应言几人到了这边岔口后,为何会打起来,有一点很重要——直与你接触的人,会发生尸变。
“宋梁变作枯尸后,还是攻击了姜同尘。你在递给应言灵符时,暗自附了灵力,应言来到岔路不久,产生尸变,攻击另外两位同伴,只是这两位同伴情急之下,祭出你给的灵符,也遭遇了不测。到了易师姐,你或许觉得把我们处置得差不多了,没在灵符上附多余的灵力,所以她直接化尸而死。”
阿织目不转睛地看着楼骁,一字一句道:“你一个一个地置我们于死地,你是那只食婴兽的帮凶?”
楼骁听完她这一通条分缕析的剖析,终于被激怒,也祭出剑:“论资排辈,我是这里所有人的师兄,进山之前,师父再三叮嘱我保护好师弟妹们,我尽心尽责照顾大家,接触到我的灵气在所难免,师妹单凭这就怀疑我,未免太过可笑!倒是师妹你,如果我没记错,师妹一直在大师伯的庇护下长大,几乎不曾离开过徽山,然而今次来到焦眉山,师妹竟是所有人中最冷静的一个,宋师弟尸变,师妹是第一个发现的,应师弟三人枉死,谁不胆寒?师妹却敢独自上前查验尸身,如此镇定自若,连我都自愧不如,真要论食婴兽的帮凶是谁,难道不是师妹更像这个帮凶?!”
姜木晗张惶四顾,不明白为何同气连枝的同伴忽然一下分作对立两端。
她是真的怕了,她没想到好端端一个孟春试炼,竟会闹到这样的地步。
死了太多人,试炼的结果早已不重要,姜木晗握住徽石,语气带着哭意,颤声道:“你们……你们别吵了好不好,我们不试炼了,我们让三师叔、老太君来带我们出去,我们现在就出去,好不好……”
她说着,将灵力灌入徽石中。
灵力却像撞上一道墙,很快流散开来。
姜木晗的脸色倏地煞白,茫然地看向手中徽石。
阿织道:“还不明白吗?这徽石是假的,根本不可能起作用!”
“能将我们骗至此,愚弄至此的,能与食婴兽里应外合杀这么多人的,岂是他一个寻常山门弟子可以办到的?”
“今年的孟春之试是谁操办的?是谁主张来焦眉山的?”
“是谁让我们以楼骁马首是瞻的?谁给的徽石?又是谁假惺惺地叮嘱山中危险,然后一个一个把我们置于死地的?”
姜木晗听了这话,一下愣住了。
姜簧年迈,修为上难以寸进,已现五衰之像,有心在三个亲传弟子中挑选家主之位的传人,自五年前,她就把孟春大典交给三位弟子轮番操办,而今年,恰恰轮到姜衍。
焦眉山这个地方是姜衍挑的,去捉食婴兽,也是姜衍定的。
可是,哪怕姜衍敲定焦眉山,按照徽山的规矩,老太君与几位长老怎么都会试试食婴兽的能力,他们难道没发现这只食婴兽是他们这些新晋守山人对付不了的吗?
不、不对,进山已快一日,几乎所有的危险都来自于楼骁这个身边人,食婴兽并未真正出现。
又或者说,这食婴兽有什么异样,竟能让老太君他们估错它的真正实力?
姜木晗一下子乱了,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她茫然地望着阿织:“你是说……是三师叔?这怎么可能……三师叔为何要害我们,我们当中,不是还有他的弟子吗?”
不等阿织回答,她又看向楼骁,愤然问道:“你们这么做,不怕老太君追查吗?不怕此事传到仙盟,受仙盟讨伐吗?!”
楼骁见最后一人也已倒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那笑嵌在他正义凛然的面孔上,是扭曲的,甚至狰狞的。
“老太君追查?只怕离开焦眉山后,徽山都会易主,谁是谁非惯来由赢家说了算,仙盟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何来的讨伐?”
“你这话什么意思?”姜木晗道,“你是说,你们要把老太君也……”
阿织一直盯着楼骁,忽然觉得不对劲。
如果说,只要碰到楼骁灵气的,都会化作枯尸,那么——
她记得姜同尘被宋梁咬了之后,楼骁让姜和光留下照顾兄弟,随后用灵力在地上划了一条禁制,说只要遇到危险,踩破禁制他即有所感应。
姜同尘后来变成枯尸,姜和光情急之下,必定踩破禁制,那他必然接触到了楼骁的灵力。
这么说,他应该已经死了。
他若死了,眼前的这个姜和光是谁?
还有,方从山适才原路返回,去寻姜氏兄弟,姜和光回来了,方从山人呢?
还是说,方从山已经遭遇不测?
阿织移目看向姜和光,倏然出声提醒:“当心!他就是那只食婴兽!”
姜和光听了这话,目光中浮现一抹怔色。
慢慢地,他本来无辜的眼神变得得意起来,下眼睑深陷下去,眸色化作血红,背脊一下抻长,背心出凸起来,居然变成了一只母兽。
母兽的声音凄厉而尖锐,响彻整个山洞,它厉笑三声:“你就是姜瑕那个小徒弟,可惜啊,我竟小瞧了你,我原本不打算惊动任何人,悄悄把你们一个一个拆吃入腹的,眼下看来,只好打一场了。”
到了这个地步,众人再不迟疑,纷纷祭剑应敌。
初初低吼一声,强忍着缚妖索的威压,化作无支祁的兽形,说道:“当心,我这些年跟它交手数回,它有点古怪,十分擅于藏匿,不要被它逃了。”
食婴兽大笑起来:“逃?今日我可再不会逃了,那东西我琢磨了二十年,今日总算修得正果!”
说话间,它已张开利爪,猛地朝阿织扑去。
阿织早有准备,疾风撑起的屏障几乎让整个石洞震荡,岂知这食婴兽料到阿织不好对付,这一下竟是佯攻,空中一个灵巧的转身,掉头往宁宁袭去。
宁宁早已撑起剑障,没想到这剑障在食婴兽的利爪之下一击即碎,眼看食婴兽抓向宁宁的面门,无支祁怒吼一声,从一旁飞扑过来,狠狠将食婴兽撞开。
与之同时,阿织念诀引动玉尺,尺刃直取食婴兽背心,一旁的楼骁一直盯着阿织,身形在原处一闪,下一刻,出现在食婴兽身后,持剑为它挡下一击。
姜木晗趁机催动剑诀,剑雨扑簌簌朝食婴兽落下,食婴兽高吼一声,四爪在地上一撑,纵身上墙,它的身形快如鬼魅,几经腾挪,劈掌朝姜木晗扑去,掌风的煞气将姜木晗祭在身前的剑震落在地,姜木晗抽鞘抵挡,剑鞘与兽掌相抵,直接被崩断,姜木晗摔落在地,呕出一口血来。
积蓄在阿织身遭的风雷之力终于起势,轰一下震开,煌煌天雷在食婴兽周遭落下,石洞受不住这雷霆之威,四面墙崩碎,烟尘与碎石飞溅,食婴兽被一道雷劈中肩头,剧痛之下忍不住低吼一声,只觉得右前肢快要废了。
阿织趁此时机转头问初初:“无支祁,你说它古怪,除了擅藏匿,它还古怪在哪里?”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初初来到阿织身边,双臂触地,铜铃一样的双眼怒视着食婴兽:“我也说不清,从前只觉得它伤而不死,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好像忽然变强了。”
变强了?
阿织忽然想到适才一个接一个化成枯尸的同伴,难道……
楼骁捡起被阿织震落的剑,与食婴兽背向相对,说道:“姜遇师妹不对劲,这样,她交给你对付,剩下这几个,我来解决。”
食婴兽道:“这怎么好?你已助了我良多,眼下还要劳你帮我杀你的同门。”
“也不差这一个两个了。”楼骁道,“只要你记住答应我师父的话,等出去以后,把你那个东西也——”
楼骁话未说完,突然顿住。
他慢慢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个锋利的爪刃从他背后穿胸而过,取走他的性命。
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楼骁的身体也与这一日所有死去的同伴一样迅速干瘪下去,变成一具枯尸。
食婴兽凄厉的笑声回荡在石洞中:“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姜衍的一条走狗,也配与我做交易?以我如今的本事,用得着你帮我对付这些蝼蚁吗?”
淬魂境修士的灵力顺着利爪,吸入口腹之中,食婴兽舔了舔爪尖,露出餍足的表情,转过头来,看向阿织几人:“接下来……”
阿织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并指抵在眉心,眉心直通灵台,源源不断的魂力由灵台引出,四周风雷大作狂然,所有落在地上的碎石都浮了起来,在半空重新排列,然后轰然落下,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石阵,把姜宁宁、姜木晗阻绝在外。
阿织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走!”
姜木晗怔忪道:“三、三妹?”
她是讨厌姜遇,是不喜欢她,可她从来没想过要把她置于险境,何况都死了这么多人了,如果不是因为跟着她,恐怕自己也……
宁宁吃力地撑起身子:“不行,我……我们是朋友,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擅驭灵兽,我可以帮……”
“你既然擅驭灵兽,你就该知道这只食婴兽的实力如何。”阿织托起玉尺,“忘了进山时,楼骁告诉过你们什么吗?妖兽分六等,一等开灵智,六等引风雷,六等及为大妖,在大妖以上,还有凶妖,天妖。有一点他没说,只有凶妖以上,才可幻化出自身没有的本事。食婴兽本是魇,不过靠吞食意念为生,即便有开膛破肚的本事,何时能吞吃人的灵力化为己用了?所以它不是大妖,是凶妖!”
凶……凶妖?
姜木晗与宁宁记得楼骁说过,凶妖已可匹敌出窍境的修士。
而整个徽山,只有老太君在出窍以上。
她们两个不过筑基,在这样的凶妖面前,蝼蚁罢了,倘若螳臂当车,她们会如今日所有死去的同门一样,变成一具枯尸。
“可是你——”
阿织道:“我撑得住,别啰嗦,快走!”
宁宁听了这话,拽了姜木晗:“我们走!”
“可是——”
“走!我们留下于事无补,若出去求援,姜遇她……还有一线生机!”
食婴兽盯着两个少女远去的身影,慢慢调转目光,看向阿织,与适才阵法落下前,拼命撞入阵中的无支祁,厉声笑道:“好,跟着姜瑕的两只小兔崽子,我原本就没打算让你们活着回去,正好一并解决了!”

石阵阻断了食婴兽的攻势,它的眼前仿佛立起了高山大泽。
“有意思。”食婴兽在“大泽”边徘徊几步,“没想到姜衍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与我说只要当心明月崖的弟子即可。姜瑕小徒弟,依我看,今天参加试炼的所有人,无论是五行之术还是阵法,都远不及你,不过——“
它一双血目细细望向“山川”间星罗密布的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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