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你们玄清门应该能见到圣尊本人。那镜玄圣尊长什么样啊?传闻他貌若天神,超凡脱俗,是真的吗?”
禹清池回想了一番司珏尖酸刻薄的模样,不想多言,便借口风声太大听不见,直接屏蔽了陆圆满。
在经历了三次走错道,两次撞到云后,陆圆满终于还是将禹清池囫囵个地送到了二尊庙。
陆圆满露了怯不敢进去,禹清池心里暗嗔了一句“没用”,而后独自一人绕到后禅房,从那里溜进二尊庙的正殿,随着步步走近,禹清池闻到阵阵檀香,这檀香竟让她有种灵魂洗涤的感觉。
此处的香火可比当初她寄魂的那个破庙足劲得多,说到底还是借了司珏的光。
禹清池小心翼翼地溜进正殿,躲进了殿内一根石柱后面,幸好柳穆北正跟某人在正殿门口处吵的激烈没有发现她。稍作调息后,禹清池才把她那个毛茸茸的脑袋探出,悄无声息地注视着正殿门口发生的事情。
沈砚白不知从哪得来柳穆北要来二尊庙推倒司珏雕像的消息,正持剑和柳穆北对峙,隔着数米的距离,禹清池都感受到了沈砚白话语间的无奈。
沈砚白:“我说了多少次,清池的石像倒塌是天雷导致,与我没有关系。至少我还是她的道侣,我难道会亲手坏她石像吗?柳穆北,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道理?这天底下还有道理可讲吗?沈砚白,你也配说是我师妹的道侣!你与我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你无凭无据休要乱言,无论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也不该拿圣尊的雕像出气,他老人家岂容你如此放肆。”
禹清池靠在石柱背后,轻叹口气,他们…就这样吵了十五年吗?沈砚白…也这般不要脸了十五年吗?
这一架不知吵到什么时候,都是车轱辘的话反复地说。
禹清池知道在世人眼中柳穆北才是胡搅蛮缠的那个。她心疼柳穆北,却没有任何办法改变。
她微微侧头,看到了自己那碎成片的石像,内心有些不舍,虽然看不出来石像模样,但看到旁边的司珏这般气派,想必她的这座也差不到哪里去。
好在胳膊腿还能分清,她蹲着挪了两步,捡起一块鞋形的碎石,不偏不倚又发现了契合的一块,于是干脆从挎包扯出符咒,用修补术粘贴起来……她在想只要把自己的石像还原了,二师兄就没有理由推圣尊像了,那样也不会得罪司珏那个小气鬼了。
沈砚白和柳穆北在门口处吵得天翻地覆,愤怒到达顶峰,几乎下一刻就要动起手来。而禹清池似乎找到了拼图的乐趣,一块一块往上垒再用符纸贴合,她做的一切似乎都没人发现。
并非禹清池不关心自己二师兄,只是现在她明白了,“一月打八回”大概是谦虚说法,拦是拦不住的,拦了还挨骂,既然如此不如不动声色。
正当她要把一块石片继续落上去时,沈砚白和柳穆北的争吵声戛然而止,禹清池一窒,莫非是他们看见自己了?
她缓慢地转过头看向殿门口,一道白光险些晃瞎眼,逼得她不得不用袖遮眼避光。
这种白光似乎是潋光镜发出的,是上古法器,通过此镜可穿越空间,眨眼间便能到千里之外。能有此镜的,只有……禹清池瞳孔放大——司珏!
“圣尊!”沈砚白浑厚的声音验证了禹清池的猜想。
禹清池连忙就近藏匿在司珏的石像身后,生怕再被他提回去炼丹,同时不得不担心起二师兄的处境,毕竟二师兄今天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推倒圣尊像。
司珏踏出潋光镜,与此同时身后白光敛去幻成了一面精美铜镜钻进他的袖中,他一出现,原本喧闹的气愤瞬间哑然,如无人般沉静。
司珏面无神色,只随手一挥将褶皱的衣袖理得整齐,随后他一脚踏入殿内。在场的人也恭敬的跟在身后进了来。
而后司珏在众人的注目下望向自己的神像。他本不打算来的,一处神像罢了,由着别人推了又何妨,总之不差这点香火。
但听传信弟子说柳穆北要推的是二尊庙这座,便随即动身了这里。
司珏自认为,此座圣尊像是最贴近他的。旁的不是将他塑成三头六臂的丑陋模样,就是镌摹的一副美其名曰无欲无求,其实看着像大脑缺了跟弦的痴傻模样。唯有此座塑像,能有他三分神似。
司珏始终没说话,旁人也不敢出声。
柳穆北原本澎湃着火气,在阮秦桑的提醒下不得已压了下去,论道行他差了镜玄圣尊十万八千里,他还没资格在司珏面前讲什么是非,否则就是自不量力。
司珏目光从圣尊像移过,落在旁边禹清池拼凑了一半的石像上,他微微定睛,看清了石像上的符纸。
沈砚白察觉司珏脸色,立刻向前一步,抱拳.交代:“圣尊。此塑像昨日夜里被天雷击中意外损毁,柳宗主说是我玄清门所为,故而来坏圣尊像泄愤,我已将他拦下。”
柳穆北实打实翻了个白眼,沈砚白这话一为控诉,二为邀功,实在令人恶心。不过就算镜玄圣尊因此真要对他有什么处置,他也认了。
司珏并没将沈砚白的话放在心上,他未有动作,只眸光微敛,霎时间从石像后牵出一个人来。
禹清池本屏着呼吸贴在石像身后藏身,突然被一股无名的力量牵扯,将她生生提起又调整了姿态悬在半空。于是她瞬间看见了与她相对的司珏。
圣人,能有什么坏心……
同时,禹清池好不容易拼凑了一半的神像也受到这股力量的牵连,再次散成了碎片。
此番景象好像预示着自己也即将跟这座神像碎片一样,马上就要灰飞烟灭。她被司珏提到面前,如同上次一般,跟只待宰的兔子似的。
“圣....圣尊大人,几日不见,您依旧风姿卓越。”禹清池小心翼翼的讨好着,她眼神闪躲的厉害,根本不敢直面眼前这个“夜明珠”。
沈砚白此时上前:“圣尊,弟子已经为您找到您要找的人,正准备带她回去,您不必亲自跑这一趟。”
柳穆北在一旁听着,发出一声嗤笑,这个沈砚白果然冠冕堂皇得很,若说要找人他前两日就找到了,只是没能带走。
今天来这二尊庙,无意中再次撞见这个钟寄灵,倒让他来邀功了。
“圣尊,请放下我门中弟子,若是她有哪里不对,我让她给您赔不是。”柳穆北看着被固定在半空的钟寄灵,似感受到她求助的眼神,便忍不住出声向司珏求情。
司珏的凤眸微沉,微微侧过头看向穿着黑白道袍的柳穆北,薄唇轻启:“她是你门中弟子?”
柳穆北不卑不亢:“正是。”
司珏抬了抬手,被固定的禹清池从半空坠了下来,没有刚才那股力量的束缚,禹清池掉转头就想往柳穆北身边跑。
谁想,她脚一步也踏不出,面前似乎立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我记得前几日,他还是我玄清门的外门弟子,这才几日柳宗主便将她收入你门下了。”司珏声音很轻,根本听不出他的情绪,只是那种压迫感却是存在的。
柳穆北提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开口:“不错,几日前她的确还是玄清门的弟子,可她已经被沈门主逐出师门,投入我宗门,作为太极宗的宗主,我自当护门下弟子周全,望圣尊理解。”
对于自己是否将钟寄灵逐出师门的事情,沈砚白不敢再分辨,毕竟将人逐出去的事情是他亲口告诉过过司珏的,多说一句只怕会叫司珏拆穿,让自己下不来台。
只见司珏双手抱胸,审视起面前这个十分年轻的柳宗主,眼眸中的冷寒散去了不少,过了半响他才开口:“你与你师父有几分相似,护犊子。”
禹清池听到司珏提到她师父,心下震动,是啊,师傅就是因为护她才丢了性命……
在众人愣神间,司珏向前走了两步,将目光投在了自己的神像上,以背对着众人:“这是本座最喜欢的一座神像,柳宗主可否手下留情?”
“穆北惶恐!”
柳穆北忙双手抱拳,若是刚才他还有气,可是现在玄镜圣尊本尊都到场了,他还不至于去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况且,镜玄圣尊跟他说话也算客气了,于情于理他都不敢再去推圣尊雕像了。
沈砚白顿时感觉自己的腰板硬了一些,在旁边开口:“柳宗主,我说过清池的神像被劈是个意外,你怎么就不信呢?口口声声说我故意为之,如果我是真的故意,当初又何必为清池留名呢?”
禹清池:我呸!
柳穆北只要一听到沈砚白说话就来气,刚想开口怼回去,司珏转过身抬了抬手:“虚渺元尊年纪小、道行浅,本不配与本座同像而立,但百姓既然已经立了,我自然也不会去计较这些。今日遭此意外,玄清门便做主将她的神像重塑,不知柳宗主对本座的处置,可否满意?”
禹清池:我谢谢您的大度....
柳穆北见到司珏的次数并不多,往日只在仙门聚会上远远仰望过,内心对他还是很敬畏的。今日他居然这般客气的跟自己说话,他哪里再敢有什么怨言,立刻顺着台阶下了。
“圣尊胸襟辽广,太极宗全宗在此谢过圣尊。”
沈砚白眼眸垂下,在他广袖下看不见的地方,拳头捏得铁青,只是面上不显,依旧一派正义凛然的模样。
司珏负手而立,眼尾扫到被禁锢在原地的禹清池,也未给她裂开束缚,只道:“至于这个弟子,本座还有话要问她,不知柳宗主可否将她交于本座?”
与沈砚白的强词夺理相比,司珏客气得很,刚刚他才说了给禹清池重塑神像,这会儿只是寻一个弟子去问话。纵使柳穆北不愿意,也不好拒绝。
禹清池感受到柳穆北的犹豫,她知道自己好不容易离开玄清门,这会儿再被逮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所以不得不开口,带着几分可怜的祈求:“宗主,玄清门不是好地方,弟子过去绝对会被体罚磋磨,请宗主不要让我去.....不然,到时候我只能是一具尸体回太极宗了。我已经给太极宗祖师爷上过香,登名如册,是名副其实的太极宗弟子,求宗主庇佑!”
说的这样离谱夸张,别说在场的玄清门弟子,就连太极宗的人也有些听不下去。
试问这普天之下,能被圣尊主动“提”着,要人的,她禹清池可是独一份,是多高的荣宠啊!结果被她说的跟要上刀山下火海似的。
圣尊贵为圣人,能有什么坏心思。
司珏微眯了下眼,眸底藏着几分微不可见的戏谑,他缓缓走到禹清池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低沉的声音如水波流淌:“本座若是想杀你,尸体也是没有机会留下的。”
禹清池:!!!!
在场的人都以为圣尊是开玩笑,作为仙门第一人,那自是慈悲为怀,怎么可能随意杀人灭尸。
只有禹清池明白,司珏说的话就是字面的意思。
话已至此,柳穆北已经没有再强留人的必要,于是面色缓和下来,对着司珏毕恭毕敬道:“既然圣尊看得起我门下弟子,那太极宗便派她跟随圣尊回玄清门修习几日,能得圣尊指点,是她的福分。”
禹清池欲哭无泪:二师兄,你再争取一下我,好吗?
禹清池马上张嘴,准备再为自己争取一下,却没想她突然感觉喉咙一阵清凉,竟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目光扫向站在一侧晃人眼的司珏,他只是轻轻收回手,根本也不看她。
“仙门弟子互相学习是应当的。”司珏声音低沉,与此同时潋光镜再次出现,发出耀眼的光,禹清池就这样像兔子一样被司珏提着闲庭漫步的进入了潋光镜。
司珏带着禹清池走后,二尊庙顿时安静了很多,沈砚白再次看了一眼散在地上的神像,转身向弟子吩咐:“尽快带人重塑元尊神像。”
柳穆北冷哼一声,不想再看沈砚白在这里惺惺作态,带着太极宗弟子转身离开了二尊庙。
在回玄清门的路上,沈砚白临剑而立,身姿依旧挺拔,一身白袍被风鼓动,带着几分潇洒俊逸,尽管飞行很快,但沈砚白脑中一直在回想今日的事。
刚开始圣尊要他寻找钟寄灵时,他不敢去问原因,可今日看着圣尊几次将她束缚,丝毫不留情面的样子,他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圣尊对她也没有好感。
这个钟寄灵,他从第一次见她时,她就让他感觉十分不舒服,甚至或多或少有那么一瞬间,让他背上有些发寒。
再则,他去太极宗要人时,她居然能够掌握他的出招习惯,将他蓄力之掌打断。以她身上灵力修为,她根本不可能做到。
事实却是,她就是那样自然而然的让他吃了亏,如果说刚开始他只是不喜这个人,现在经过几次接触,他是不敢再留这个人。
他的感觉很灵敏,这个钟寄灵似乎会成为他的威胁。
既然现在他能够猜到圣尊对她的态度,那么他无论如何都要再尝试一下,将人从圣尊手里要过来,至于太极宗,到时候随意编个借口搪塞过去便罢。
想定这些后,沈砚白动作也是很快,在飞行了大约两个时辰后,回到玄清门连水都没喝一口,直直上了紫竹林。
站在紫竹林门口,沈砚白卸去一身高傲,恭恭敬敬的等候,差不多半柱香后,院门才被打开。
一个圆圆的脑袋探出来,一双黑葡萄似的小鹿眼看向他:“门主怎么来了?”
沈砚白:“弟子有事寻圣尊,还望静沉师弟通报一声。”
静沉用小手拖着自己下巴,陷入思索,而后才开口:“今日恐怕不行,圣尊刚带了人回来,想是要处理完手上事宜,才能见门主。”
“我来寻之事正是与圣尊所带之人有关
,还望师弟通报一声。”沈砚白很着急,这些年来,对于能够威胁到他的事物,他绝对不想耽搁。
就怕夜长梦多.....
“可是...可是...圣尊不允,我也不能放你进来,不然圣尊会责怪我的。”静沉低声道。
沈砚白想到或许今日他见不到圣尊,可以从静沉这里探听一点消息,于是便不再执意要进去见圣尊,只道:“静沉师弟,圣尊带回来的人是叫钟寄灵吧?之前圣尊让我去寻她,一直不知道为何。可我作为一门之主,门下弟子惹了圣尊老人家不快,总归是有责任的,静沉师弟可知钟寄灵究竟哪里惹的圣尊不快了?”
静沉心思单纯,见着沈砚白问的认真,便也不多想:“那日圣尊带她回来说是要炼丹,说她只是个小鬼,谁想她竟破了圣尊结界跑了,这才惹恼了圣尊。”
“她居然破了圣尊结界!?”
“她居然破了圣尊的结界!?”
静沉点点头,肉嘟嘟的小脸无比认真:“她破的可快了,我还未来得及反应,她就跑了,我追也没追上,幸好圣尊没有怪我看管不当。”
静沉说完还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件事他愧疚得很,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沈砚白的表情变化。
如果说开始沈砚白只觉得钟寄灵与他而言是个威胁,那么现在他肯定了一点,这个钟寄灵万万留不得。
他一贯相信自己的直觉,现在经过确认,他心中隐隐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只是好在他能够确定圣尊跟钟寄灵没有丝毫牵扯,也并不会袒护她。
“罢了,今天我来过之事还请静沉师弟通报一声,明日我再上来拜访圣尊。”
静沉点点头:“好吧,我待会跟圣尊说说,至于他见不见你,我可做不了主哦。”
禹清池做梦也没想到,她好不容易逃回太极宗,这才没几天,就又再次被司珏抓回这个鬼地方。
她缩在断尘居内的一处角落,虽然司珏没有给她任何身体上的束缚,但她知道自己想出这个门是绝对不可能的。此时在禹清池脑子里反复琢磨的一个问题就是一会儿该如何哄住司珏,留她一条性命……
当她看到司珏从内室沐浴更衣后出来,麻利的起身,几步走到司珏面前,跪了下来,这动作简直一气呵成。禹清池可怜巴巴的看着司珏:“圣...圣尊,别...别杀我。”
司珏缓缓坐在屋内的竹塌上,整个人呈现一种慵懒之感:“本座何时说过要杀你了?”
禹清池:“你说要拿我炼丹....这一炼,人不就没了么,我跑是作为人求生的本能!”
“人?”
“我当然是人,你再看看我,我不是寄生魂。”
禹清池这一次有了自信,因为已经喝了固魂汤,她那魂魄与现在这具身体融合了不少,不再会时不时的担心魂魄离体,也不会让人探出是寄生了,所以她才这般大胆,让司珏查魂。
司珏慢悠悠的抬起手,掌心孕出一团淡蓝灵力光圈,他抬手一抛,那圈蓝光瞬间围绕钟寄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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