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在陈窈那里吃了太多的亏,不免担心道:“若是曲萧风与她情投意合,非要娶她呢?”
万菁菁微微一笑,显然对此早有预计,“曲家嫡出的大少爷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将来是要等皇上指婚,若非她蓄意勾引,怎会引得我们大少爷连官途都不要了呢?”
反正左右都把这盆脏水往陈窈身上泼,女子一旦沾染上这些风气,别说再许个好人家了,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永远低人一等!
曲初凝眼珠一转,起身弯了弯腰说:“娘,您好计策!”
万菁菁勾唇一笑,“人都抓到了吧?”
胡妈妈转身,眼眸闪出凌厉的光,“把人带上来!”
两三个粗使婆子立马上前,她们个个肚子圆滚,身材壮实,脸庞上的肉宽厚,一看就是府中的老手。
几人手里提着一个大麻袋,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光是看着就沉甸甸。
其中一个婆子扯开绳子,麻袋里露出一个昏睡的女人,此人正是金瑶楼老板娘陈窈,她一张白如霜的小脸,脸上有几块不同深浅的灰,发丝凌乱,双手被绑在一起。
曲初凝盯着这一幕,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胡妈妈一盆凉水朝着她的脸泼下去,水刺骨的寒凉,顺着陈窈的下巴流进她衣领里,凉意扑面,陈窈瞬间睁开双眼,面色惊慌地看着周围。
万菁菁镇定自若,像是审问犯人一般,垂首道:“就是你勾引我家大少爷的?”
万菁菁这个女人最厉害的一点,就是只要为了她能达到目的,她就会不惜一切手段去维护,就像她对曲萧风一样,她明明不喜欢那个女人生的儿子,但为了坐收渔翁之利,她必须把曲萧风说得比她亲儿子还要亲。
陈窈一脸蒙,她定了定神,视线落在眼前的一抹紫上,“曲初凝?这是曲府?”
她今日心情极好,让晓依在客栈待着,她自己去集市上逛逛,没想到下起了小雨,她匆匆穿过窄巷,没走两步就被人敲了下后脖颈,晕了过去,等再一睁眼便到了这里。
曲初凝被她盯得心里有些心虚,但有她母亲坐镇,她依旧挺起腰板,故作沉着气的声音带些颤抖说:“还不快招来你做的苟且之事!”
陈窈虽跪坐在麻袋里,但气势依旧不输,她冷哼一声:“就算是我做了什么坏事,似乎也轮不到你们来审问吧?”
万菁菁给胡妈妈使了个眼色,胡妈妈立即生前,声调厉色道:“我家大少爷曲萧风洁身自好,敬父尊母,却频频出入你的住处,若不是你蓄谋勾引他,她怎会连家都回得少呢!”
“金瑶楼处于重建之期,我身为老板娘就算楼毁,但已接的生意必须做,只能委身在客栈支起小店,曲将军自是来找我修补玉佩。”陈窈头发挂着水珠,但她不慌不忙地陈述,最后还讽刺上一句,“你们的心脏不代表所有的人亦是如此!”
曲初凝皱紧眉头,抓住漏洞说:“修补玉佩来往一次即可,何来频频之说?”
“曲小姐有所不知,修补玉佩与寻常的买卖有所不同,修补要经过多次的磨合才能天衣无缝,这其中需依玉佩的裂痕以及材质,挑选合适的材料再雕琢,我为保证修补至完美无瑕,需得与曲将军反复确认。”陈窈说得半真半假,专门为了糊弄他们这些不懂门道的外行人。
曲初凝双眼怒瞪,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万菁菁在府中多年,不会因陈窈的一两句反讽的话就乱了心神,“谁知你口中的配饰不是你们传情之物呢?他一个将军不好好在军营待着,隔三岔五往你那里跑,这儿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陈窈下巴扬起,冷笑道:“口口声声标榜自己大世家,行事作风却堪比地痞流氓,青天白日把我打晕在巷口,强行掳进府中,这种做派就算我到官府告你们一回,也足够你们丞相府身败名裂!”
曲初凝手攥在桌角,被陈窈三言两句硬是逼出一身的汗,她们的做法确实小人,不管原因有何,将人绑架至府就是有罪。
万菁菁丝毫不慌,长长的眼睛闪出杀意,她既敢把陈窈打晕装麻袋里,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出府!这些风流事仅凭几口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人,只要陈窈死了,死无对证,那曲萧风就是欠了风流债,死人无法为自己辩解,而活着的人却还要享尽无限的痛苦。
她要让曲萧风声名狼藉,有他在一天她的儿子曲南风注定要在他的手下唯命是从,只有这样她的儿子才能继承一切,从白氏入府的那一刻她就不甘心,她一路陪着曲酆考取功名,没有从前的她哪里来的现在的曲丞相,明明她功劳最大,只因出身低贱,堪堪做了妾室,她要让失去的一切重新握在自己的手上!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万菁菁大声呵斥,尖嗓好似一根根刺入皮肤的细针,“我问你只管答,若真有所误解,我们立即放你回去!”
陈窈似被大夫人的震慑吓到一般,乖顺地点了下头:“可以!”
万菁菁眉毛上挑,红唇像吸过血的蛇蝎,上下开合道:“曲萧风是不是经常出入你所住的客栈。”
陈窈承认说:“正是!”
万菁菁露出微笑,看了一眼胡妈妈,她便立即喊道:“来人!上家伙!”
婆子们带来棍棒、鞭子、夹指和拶指摆在陈窈的眼前,木制的刑具覆着斑驳的痕迹,结实又牢固,光是盯上一眼只觉浑身发软。
两个婆子得了指使,一边一个按住陈窈的肩膀,抓着她的十根指头往地上一拍,陈窈身子被强制匍匐在地,面露苦楚。
夹具近在眼前,仿佛下一刻就要穿过她的手指,陈窈奋力挣脱可她哪里是做管粗活婆子的对手,嗓子嘶吼地喊,“未经官府审判,丞相府竟滥用私刑!”
曲初凝顿时慌了神,万菁菁注意到了女儿的害怕,她说:“紫烟,还不扶大小姐回房!”
紫烟被满目的刑具刺痛了双眼,听到大夫人的吩咐,连忙回过神,带着大小姐回到自己的院子。
万菁菁等曲初凝走后,才露出一副要吃人的嘴脸,她幽幽起身,捏起陈窈的下巴,狠毒地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承认与曲萧风的苟且,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陈窈圆眼瞪起,浓黑的瞳仁中似有火光,“你们这是屈打成招!”
万菁菁笑了,“你刚也承认曲萧风出入你的房内,这是事实!”
陈窈:“我从未承认与曲萧风做龌龊之事,那是你们诽谤!”
万菁菁耐心耗尽,她一声令下,婆子们拉起夹具两端的绳索,只听陈窈一声尖叫,树枝停歇的鸟儿顿时一哄而散。
婆子们使出吃奶的力气,那架势势必要将陈窈的手夹断一般,陈窈根本承受不住,刚开始还喊叫几声,到最后语气细弱,嘴唇泛白,额头密布汗珠。
万菁菁得意地笑了笑,她已算好,曲萧风在军中脱不开身,就算是她喊破喉咙也无人来搭救她,等她咽了气再随便找几个说书的说上一两句,走街串巷就会变成,曲家大少爷风流不顾往日情分,逼死对她一往情
深的老板娘,一个为情自尽,一个官路上背上人命与风流债,定会就此毁坏。
世人只管看热闹,根本不会在意真相。
桌上的热茶已凉,万菁菁端起喝了一大口,茶水灌入嗓子却没她的心冰凉,她本可以杀了陈窈给她一个痛快,但她想起万金虎因她被曲萧风变成了太监,心间的怒气犹如燃烧的烈火,她要好好折磨这个女人,临死前要让她生不如死!
万菁菁嘴角翘起,饱满的颧骨如山谷一样充盈,“晕过去就用水泼醒,换个刑具继续!”
陈窈原本白嫩手在一轮夹棍的挤压下,皮肤紫红,血硬生生地从中渗出,水淋淋地往地上滴血,她嗓子干哑,像一条濒临死掉的鱼。
就在陈窈快要晕倒之际,身后一道有力的声音响起,“住手!”
紧接着焦急的脚步越来越近,房内所有人都抬起了头,不敢往下再进行了。
陈窈被婆子们放开,她弱弱地吐了一口气,苍白的面容露出一抹微笑。
“姑娘!”晓依看到陈窈趴在地上,惊呼一声,赶忙跑去给她披上一层外罩,轻轻捧着她带血的双手,以及冰凉彻骨的身子。
陈窈勉强地笑了下,示意她别担心。
晓依怎能不惊慌失措呢,她看着陈窈满是鲜血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心里清楚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只有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姑娘才不算白遭这一回罪!
万菁菁一看是曲萧风和曲丞相,面色不由大惊,慌忙之中也来不及收起刑具,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老爷,你怎么来了?”
曲丞相四十有余,脚下的阔步充斥着威严,浓眉高挑,前额微宽,上了年纪后的面庞虽发腮,但从眉宇间还能看出俊朗。
他直径坐上首位,斜眸瞪了她一眼,万菁菁心已凉了半截,垂下头颅,心里盘算该怎么把自己摘干净。
她见曲酆身后气势浩荡的曲萧风,内心就顿感不妙,两人一个在朝堂一个在军中,怎会忽然回府,莫不是此番举动她着了陈窈的道儿?
曲萧风一进门看到陈窈奄奄一息的样子,便满眼心疼,要不是陈窈极力劝阻,他早在万菁菁动手前就恨不得冲进来!
男人伟岸的身材站在阳光下似一道金雕,他语气生硬带有讨伐之意,咬着后牙说:“大夫人,您这是做甚?”
万菁菁笑容僵硬,要不是胡妈妈扶着她,只怕她就要摔倒在地,她语气扭捏道:“老爷,这是我向您说过勾搭大少爷的女人,若非为了大少爷日后的官途,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她娓声道来,字字句句倾诉保全王府的名声,丝毫不提自己对陈窈的恶行。
曲萧风讥笑了一声,她既不说那他就替她说:“在路上我已向父亲表明,我与老板娘清清白白,纵然我与一个女子情投意合,你也不该对她动刑,民间动用私刑按律法应按故杀罪处斩,若我不阻止,只怕丞相府会因你陷入不易的境地!”
曲酆听得面容铁青,这事儿万菁菁曾与他提起,说过与萧儿来往的女子名声不好,贪图曲家的名利,他当时对此默许,以为万菁菁会劝说这名女子,或给她一笔钱财了结,可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非萧儿在路上说此事非同小可,他也不会下了朝就急匆匆地回府。
要知道像曲酆做到丞相这样的高官,家中弄出人命,势必会在朝廷上掀起惊涛骇浪,连带着他儿子们的前途也会毁于一旦。
“请老爷明鉴啊!”万菁菁见曲酆面色不悦,赶忙跪在地上,面带泪花,“自从姐姐走后,我对萧儿跟亲儿子无意啊,这些您都是知道的啊!我若是不为了王府的声誉和大少爷的前程,我莫名抓一个女子作甚!我好说歹说地劝她,但她伶牙俐齿对我百般顶撞,我无奈才出此下策,想着以做小惩,好让她知道与大少爷的云泥之别,绝不是有意害人性命!”
曲酆皱了皱眉头,万菁菁这番举动的的确确是为了曲家,她陪他从村头出落,那时没有吃没有喝,她恨不得割破皮肉,喂血给他喝,所以就算万菁菁有错处他也不忍心罚,更不想当下人们驳了万菁菁的面子,但眼下她作威作福,还有大儿子把他架在这儿了,他就算是做样子也要处罚她。
曲酆扫过万菁菁被泪水润过的眼眸,心不由一软,但依旧厉声道:“滚回自己的院子里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万菁菁浅浅一笑,这点惩罚对她来说无关痛痒,老爷还是向着她!
曲萧风与陈窈相视一看,他们都料想到这样的结果了,不过这并不是他们精心设局的来意,想要让万菁菁吃瘪,还得要让她做的错事是曲丞相最在意的事情!
万菁菁本应立即下去,但她却对曲酆欠了欠身,上挑的眉峰浮现出几丝狡猾,“妾身还有一事。”
曲酆抬了抬眼说:“什么?”
万菁菁微微眯起眼,她今日只要开了这个头就不会善罢甘休,就算陈窈死不了她也不会让她好过!
她朝曲萧风疑惑地说:“之前是我多有误解,还以为你对老板娘有情意,这才总是与她共处一室,但不代表客栈的客人与老板都能理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容易让有心之人想入非非,要是传到军中,只怕大少爷会被人非议。”
曲酆听后陷入沉吟,曲萧风是他的儿子,从小克己复礼,五岁拿枪,十岁射大弓,十五岁拿下武举,断然不会不守规矩,与那女人在房内做什么不妥之事,但确实从一间房内走出,就算他们长有七寸不烂之舌头,也甩不开两个男女在一间拥挤的客栈待着的事实。
他说:“是啊萧儿,你母亲所言甚是,你们虽清清白白,但两张嘴始终抵不过众口铄金啊!”
“依妾身之见,不如让大少爷先收了她做通房或妾室,如此一来便能堵住大家的嘴,这也算个折中的法子。”万菁菁出主意说。
只要陈窈一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活着,她就不怕收拾不了她!万金虎断子孙的仇她要想尽办法在陈窈身上加十倍的讨伐回来!
“这也好!”曲酆只能点头,男人身边有几个女人而已,将来也是要娶正妻进府,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便宜这个喜欢攀高枝儿的女人,日后进了府多立规矩好好教教她才是。
“万万不可啊!父亲!”曲萧风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般,英朗的双眉顿时紧蹙,恳求地说:“我与老板娘根本无情意,要是娶了她,难道不是耽误了她一辈子吗?”
若不是不得已,曲酆也不想这么做,他嘴唇无奈一抿,说道:“若是传出去对你对她都不甚好啊,你可要想清楚?”
陈窈在一旁听着,心道这曲家的夫人真当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对丞相百依百顺,一看丞相就被她吃得死死的,而对曲箫风表面上处处替他想,实则每一次都如利箭一般扎到他肉里。
万菁菁是有错,但这名女子只是寻常女子罢了,多给一些钱打发走就是,不会掀起什么波澜,曲酆心知肚明所以不会对万菁菁责罚太重,就算有错也只是小惩。
万菁菁说:“大少爷,这也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既与老板娘在屋内谈笑风生,日后等她过了门也会想出融洽,不用担心!”
万菁菁明里暗里暗讽曲箫风,若不是你在人家屋里耽搁太长时间,能到娶她这个地步吗
?一切都是你自己自做自受!
而曲箫风身为嫡子,就算万菁菁有百般不是,他都不能当着父亲的面对她破口大骂,只能,语调充斥着隐忍与愤怒,“大夫人如此设身处地地为我着想,若是我母亲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欣慰的,在天上定会保佑她昔日的姐妹!”
被他提起自己的亲生母亲,万菁菁上翘的嘴角微微一僵,仿佛他的话是一根刺戳进她的心里。
“大夫人,我一直想问您,是如何得知我与老板娘来往呢,要知祥福居离丞相府可要有一段距离呢。”曲萧风轻轻挑起眉毛,他这话就是在问,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妇人,怎能把眼睛伸得如此长,不是跟踪就是蓄谋已久。
曲酆眸光微斜看向万菁菁,她之前提起这事时他还没细问,现在被曲萧风说起,他明显也有同样的疑问。
万菁菁笑了笑丝毫不慌,她不可能说实话,她可是叫胡妈妈盯了曲萧风半个月,才抓到曲萧风的把柄。
她撩起耳后的一缕发丝,从容地道:“还不是那日你来请安之时,我看到你靴子沾了泥土,想着给你重新打补一双,本想让胡妈妈去问你平日都穿什么料子,结果等追过去时你竟在客栈待了足足有半炷香的时间,这才发觉不对,转而去禀告了你父亲。”
万菁菁凡事都会留一手,话里话外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但曲萧风下面的话却让她骤然失色。
“若是你知道我频频进客栈所为何事,你就会为今日贸然将人抓来而忏悔!”曲箫风见不得她的惺惺作态,越说情绪越激动,丝毫没意识到不妥。
“萧儿!不可对你母亲不敬!”曲酆大手一拍桌子,声调拔高压过他的声音。
万菁菁小人得志的一笑,似害怕曲萧风会对她做什么冲动的行为,有意般地往曲酆身边靠了靠,眸子似含了水般的柔情。
“父亲,此事我本想过两日亲自向您禀明。”曲萧风字字铿锵,日光映在他的眼底似跳跃的火点,“如今大夫人步步紧逼,嘴上说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却连过问都不过问我,把人抓来好一顿打。”
只要没触碰到自己的利益,曲酆就会万菁菁纵容,他无奈扶额说:“我不都说了吗?会惩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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