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书把这些年败她所赐的怨气全部说出来后,心中无比畅快,他抵住她的额头,微红的眼底犹如带着烈焰的深渊,“所以窈娘要留在本王身边,好好偿还你对本王的损失。”
陈窈整个头颅被他桎梏住,她深深闭眸,几行痛苦的泪水滚滚流下。
顾宴书眉梢轻挑,声调忽转温柔,“窈娘觉得这个偿还如何?”
“好……”陈窈抽抽噎噎,混着哭腔吭唧出很淡的一声。
“可本王看不出窈娘的诚意啊?”顾宴书充满情欲的双眼往下一瞥,寒冽的声色夹杂几分蛊惑。
陈窈哭泣后水雾般的双眸戒备地抬起,落在顾宴书眼中好似一只陷入迷途的小鹿,他心似被无意间撩拨般痒痒。
“来!”他热气贴近,顽劣的唇角勾起,“亲本王!”
陈窈心猛然一震,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薄唇,再对上他玩昧的双眸——他在等她主动献吻。
她沉默的时间太久了,顾宴书等不及般在她的下颚上用力一按,陈窈吃痛地回过神,她咬咬唇,贴了上去。
男人的唇冰凉如玉石,却又格外软。
“不是这样,你往日不是这样亲本王的!”她蜻蜓点水的敷衍一吻,让顾宴书不满,“本王帮你回忆!”
下一刻,疾风骤雨的吻铺落下带着咸湿的眼泪,喂进口中的软糯与霸道的侵略,让陈窈节节后退却又被身后的一只大手缚住,唇齿缠绕,她所有的呜咽尽数被男人吞进腹中……
一个吻对她已是极限,此后,陈窈每日都在等待顾宴书所言的折磨,他会不会也将她也卖入青楼,以牙还牙呢?
可顾宴书只是吩咐下人看管她,好吃好喝供着,还请了大夫给她问诊。
陈窈知道自己身体是瞒不住顾宴书,她风寒明明都痊愈了却还叫大夫请脉,这摆明了是要给她调理身子。
大夫对顾宴书委婉道:“王妃的身子好比一朵花,可这朵花却时常被滂沱大雨洗刷,根系都被浇坏了,若再不静养,只怕往后很难开出新的花蕊。”
顾宴书听后,面容紧绷,心如被蚂蚁啃食般地发慌。
都怪他!若不是因为他,窈娘也不至吃多年的避孕汤药,把身子都损伤。
顾宴书紧握的拳头渗出冷汗,吩咐大夫开好药,他会盯着陈窈按日服用。
陈窈闻着丫鬟递过来的汤药,想必和之前卓资开的是相似的方子,都是有利身子的良药,但她每次都会偷偷吐掉,不易有孕也是件好事。
在下次诊脉时,顾宴书便已察觉出她没喝药,他不再置喙半分,拿起药碗亲自喂她。
但陈窈每早都故意拖沓,半口半口地喝药。
凌雲在屋外踱步,急得不行才来催促,“王爷,该上朝了!”
陈窈颇为体贴地说:“你走吧,我自己能喝。”但他一走她就会把药都吐掉。
自知陈窈在花颐村落下的病根后,顾宴书对她一改往日的凶狠,不徐不疾地给陈窈喂药,直到药碗见空,他才出门上朝。
陈窈曾偷偷问过大夫,她还会有孩子吗?
大夫轻叹一声,“王妃年纪还小,慢慢调理会有效果。”
陈窈心里有数,只怕是难了。
顾宴书对她落下的病根从不提起,想必是怕她伤心,也不再凶巴巴地恐吓她,渐渐地陈窈早上也不为难她了,乖乖地喝药调理身子。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她彻底被顾宴书囚禁在了王府,常常呆坐在庭院里就是一下午,半垂着眼帘,身形消瘦,仰望着天不知在想什么。
顾宴书察觉于此,差人给她带了只小鹦鹉特意给她解闷。
陈窈瞟了眼这只红毛尖喙小家伙,对顾宴书和他送来的东西都不感兴趣,小鹦鹉在笼子里跳来跳去,不时叽喳地叫一声,像是在对新环境观察。
陈窈双目放空,盯着密不透风的房间,吃不到街上的糖人,也做不了发簪,所有的新鲜事都与她无关,这些全拜顾宴书所赐,她越想越气,心烦意乱之际喊了声,“真讨厌!”
话音刚落,身旁尖尖的声音传来——“真讨厌!”
陈窈一惊,“咯噔”地从床上翻下,像是发现什么新鲜的玩意儿,“你竟然还会学人说话?”
小鹦鹉听后,脑袋扭扭歪歪地晃,又是一句叽叽喳喳地重复她的话。
这是她这些天发现的唯一新鲜事,陈窈露出了笑容,心道真有趣。
她叫婢女拿来水和小米,边给它喂食边和它讲话,小鹦鹉很通人性,不出一会儿便和陈窈亲近起来。
陈窈正要打开笼子把鸟放出来,身边的婢女止住,“这只鹦鹉机灵得很,若它专门以此博得您的喜爱而飞出去,王爷知道该怪罪了。”
“真能飞出王府是它命好。”陈窈视线颇为怜惜地垂了垂,伸手打开了困住它自在的小门。
小鹦鹉挥动羽翼,在屋里自在地飞翔。
鸟儿尚且有翅膀还能飞,而她只能坐以待毙。
顾宴书推门进来,欢声笑语霎时戛然而止,陈窈脸上的笑容也在看到他的一刻收起,她侧坐着对他。
“看来你很喜欢本王送给你的礼物。”顾宴书早就叫人来问过话了,都说陈窈对着鹦鹉笑了一下午。
陈窈不给他好脸色,瞥了一眼,“哼!”
顾宴书走过去,无视她的不耐,“窈娘晚膳想吃什么,本王差人去做。”
“不想吃。”陈窈不是故意和他呛口,下午送来的糕点她多吃了几块,此时真不饿。
顾宴书:“不吃可不行。”
陈窈对他避之不及,仿佛顾宴书送来的膳食是什么毒药一样。
顾宴书掀起一丝笑,好整以暇地看她,“你不吃,本王就嘴对嘴喂给你吃!”
陈窈:“???”
把食物嚼碎了,吐给她吃?
想想就恶心,亏他一王爷想得出来。
陈窈要说的话呼之欲出,“顾宴书!你……”
然而没等她说完,下一秒,小鹦鹉像是有感应般,叭叭地喊:“王八蛋!”
陈窈:“……”
顾宴书:“……”
欢乐定格在凌雲把鹦鹉带了下去,它的尖叫像是死前绝望的呼喊。
陈窈吞了吞口水,顾宴书连一条小生命都不肯放过,而她这个始作俑者的下场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身在这王府鹦鹉都不得自由,更何况是她呢?
王府的夜死一般的沉寂,像是一口枯井,凄清幽深。
但顾宴书从未强求与她同床共枕,对她似有一种温水煮青
蛙之势,他上午处理公务,下午陪她,晚间安分守己地从不踏入门房一步。
即便陈窈还是对他爱答不理,顾宴书也只是一笑而过,像是只为同她待一起,其余别无所求。
但陈窈面对他对自己的娇惯和纵容,总有种暴风雨前的风平浪静。
这天好不容易顾宴书政务在身,不得不出门,可她独自一人在这冷清的王府,伺候的丫鬟和这府的主人一样冷,她们公事公办地按顾宴书的吩咐传话,她想和她们聊聊天要不就点头要不就下跪求饶。
陈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干脆将门窗掩上,闭门不出。
不透一丝光的室内,顿时显得更孤寂,她环顾周围奢华的雕饰与贵重的摆件,弱弱地叹息一声,不知道被关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还要多久。
与此同时,顾宴书应付官场上几位大人们的宴客,这种场合免不了要喝酒,他们又想借此拉拢顾宴书,专给他准备了歌舞与讨喜的美人相伴。
月色动人,歌舞升平。
顾宴书心不在焉地观赏,满脑子都是印着陈窈那张对他厌烦的冷脸,不知不觉中手中的酒杯又空了。
他刚要拿酒壶满上,不知哪里来的一名女子,先他一步将酒杯倒满。
美人鹅黄长裙,有意露出的锁骨与嫩白的肌肤在光下极为晃眼,她长睫微眨,举起酒杯说:“久闻摄政王英勇善战,小女敬您。”
许是这些天在陈窈那里的失意,顾宴书一场宴会下来没少喝酒,他眼梢染上些许醉意,深邃的眸子在女人身上定了定,而后一如往常地接过酒杯。
男人喉结滚动,一饮而尽。
底下本在觥筹交错的大人们声音霎时消失,都在面面相觑讨论不知是哪位大人送的美人,而他们这位摄政王竟接了过去,也是稀奇。
美人微微得意勾了下唇,以为自己的美貌得了摄政王的青睐,便壮着胆子朝他身边坐近了些。
一股浓郁的香脂味钻进鼻息,顾宴书皱了皱眉,脑子也跟着清醒了许多。
“小女伺候您倒酒。”美人没察觉半分,趁着倒酒的幅度故意将外衣往下拉,俯身时大片风光暴露。
顾宴书凝起眸光,冷冷地扫了眼,“为何朝本王笑?”
美人手一顿,随即饱含羞涩地对上顾宴书淡淡的视线,她小心斟酌地奉承,“因为小女仰慕摄政王许久,您一表人才,英姿飒爽,任天下哪位女子见了都会动心,为您倾倒。”
顾宴书剑眉一挑,似来了兴趣般说:“哦?是吗?”
“那是自然。”美人急于表现自己,又美言道:“若谁不敬重您,那真当是不识好歹!”
顾宴书笑了笑,他家恰好就有个哄不熟的白眼狼。
一个为图谋他权力的女子都知道说动人的话,而陈窈与他夫妻四年相处,却对他百般冷眼。
他想不明白,府中一切金银他都可以给她,今后还有享不尽的荣华等着她,可她竟连对他笑一笑都不愿,想到这里的他不禁如刀割般痛,眼底的阴鸷深深显露。
面对顾宴书片刻的沉默,美人拿不准他的脾性,只得轻唤了声,“殿下?”
顾宴书没瞧她一眼,大步离开,轻吐两字:“凌雲。”
凌雲得令,瞬息之间女人被拖拉下去,惨无人道的哭叫回荡。
留下场内众人一脸蒙,这般以儆效尤再无人敢献美人给摄政王。
夜黑压压的一片,陈窈早已入睡。
女人躺卧温润名贵的玉枕,莹白的小脸透着淡淡的光,她动了动鼻尖,眼皮下的一双眼珠转动,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猛然惊醒。
影影绰绰的黑影映在墙面,顾宴书那张暴戾的面孔映入眼帘,陈窈慌忙地去捞枕下的刀,却扑了个空,她彻底慌了神。
这几天日子的懈怠,让她忘记要藏一支锋利的钗子应对。
顾宴书携带一身凉意,静坐在她床沿边,深色的锦绸盖在她绣花薄被,压迫感如天降滚雷般强烈。
他手从宽大的紫袍中伸出,抚上她的脸侧,阴恻恻的脸上露出瘆人的笑,“这些天本王对你可还好吗?”
“好、好好……”
陈窈哆哆嗦嗦地缩进最角落边,怀中抱着的一团被她揉得皱巴的被,这种时刻连毫无攻击力的被子都被她拿来防身,她当真是怕极了。
顾宴书终于不屑伪装,露出他本来的面皮,视线往下压了压,“那你为何冷脸相对?”
陈窈面如白纸,鼻尖嗅到他周身清淡的酒气传来。
他吃了酒,定是要借着酒意讨伐她,陈窈企图拉回他的理智,“你醉了。”
“我、没、有、醉。”顾宴书紧锁她发颤的脸,一字一顿重重地落,他视线微微下挪,不知在想什么连本王也不自称了。
陈窈被他逼迫到角落,形势严峻,她想趁着和他说话从侧边钻出去,“我困了有什么话明……”
话还没说完被他沉沉的语气打断,他红着眼喊,“我是疯了!”
下一刻,顾宴书大手捏住她的下颚,倾身狠狠地对着她娇嫩欲滴的唇吻了下去。
陈窈双唇被他霸道地堵住,男人凛冽气息与酒气交织,摄取、占据她的全部,她抵不住这般的炽烈,泪无声地落下。
顾宴书实实在在地醉了,单手扣住女人的两颊,以一种挟制的姿态长驱直入,与她交缠,他顾不得陈窈是否能承受住这猛烈的攻势,湿润的舌尖扫荡她的口腔,拼命汲取。
陈窈退无可退,也推不开他,贝齿狠心一咬,血腥味顿时充盈两人的口腔。
顾宴书吃痛一声与她分开,几乎是瞬间,陈窈“啪”地一巴掌毫不犹豫甩在他脸上。
男人的面庞落下火辣辣的一抹印记,唇角溢出淡淡的血痕,是被她咬出的破口。
陈窈拽起被角抵御,哼哼啼啼地哭诉,“你滚!我不想看到你呜呜呜。”
这一巴掌也让顾宴书彻底清醒,凶戾的瞳色渐渐褪去,他目光落到陈窈涕零如雨的双眼,心中泛起丝丝悔恨。
她又哭了,他最见不得她哭。
陈窈身体发颤,眼尾红肿,耳边的发丝凌乱贴面,还有几个粉红的手指印子,是被他强拉硬拽留下的。
女人哭得比任何时候都要伤心,也更让顾宴书更加心碎。
顾宴书看了看她,嘴边的隐隐作痛让他平静了些许,“本王对你不好吗?只要是你想要的本王都会悉数奉上,只要你肯留在本王身边,像我们在花颐村那般好,你唤我相公我……”
陈窈被他吓狠了,难忍抽泣地说出寒心的话,“你又不是裴照七,我们又岂能回到从前。”
顾宴书心一沉,她喜欢的是裴照七,那个天真无邪的裴照七,如同她想嫁的秦恒之一样,都是脚踏实地的男人,而不是厮杀凶暴的顾宴书。
男人掀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像是自嘲又像是不甘,随后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影踏入清冷寂寥的月色,缓缓离去。
回到书房,顾宴书长指撑在眉心处,执掌一方的摄政王从没这么疲惫过,今晚却在一个女人那里吃瘪。
他能上战场英勇杀敌,却无能讨得陈窈的心。
凌雲身影飞近,他回话,“王妃已睡。”
顾宴书明了,摆手让他退下。
见摄政王满面愁苦,凌雲没急着退下,他平时看着在男人堆里打打杀杀,但心思却要细腻些,他开解道:“对王妃来说,您一时变换身份,她定难以接受,日后您细心对待,王妃看在眼中自然会改观。”
顾宴书:“本王对她不好吗?”
“呃……”凌雲低眸,不敢反对。但依稀他这几日的观察,把人家整日关在四处不透风的府邸,谁会对他生出好印象。
顾宴书掀开眼帘,递给他一个不悦的眼神。
凌霄把要说出的话又吞了下去。
顾宴书如陈窈的愿,连着几天都没出现在她面前,倒是找了个能吃话又多的小丫鬟陪她。
彩环吃着陈窈递来的梅
花饼,含糊地说:“不知道啊,奴婢本来是做杂活儿的,后来有人来问,哪个人话最多,奴婢还以为会因话多而被杀头,然后……我就被调到这儿了。”
“……”
陈窈总算知道为什么她来侍候自己了。
彩环这丫头话的确很多,陪她左右确实给她解了不少乏。
但是经过了那一晚,陈窈对这些来服侍她的丫鬟好感全无,与其说伺候不如说是来监视她,以及这些好听的话……
彩环咂巴着嘴,陈窈来王府尽人皆知,她自是知道她的遭遇,不解地说:“能嫁给摄政王可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您怎会万般不情愿呢?”
陈窈翻了个白眼,果真是他府上的丫鬟,真会往他脸上贴金。
她幽幽地反驳说:“福气?我和谁做夫妻都会有福,与他有何关系!”
彩环不服:“可摄政王怎能与天下男子相提并论?他可是尊贵的……”
陈窈懒得听她说这些溢美之词,话糙理不糙地说:“怎么?你们家摄政王比别的男人多条腿啊?”
彩环被她一噎:“我……”
陈窈扫了眼她手里的咬了一半的饼,凶巴巴说:“你要是再敢提他,我就收了你的梅花饼!”
彩环快速将香喷喷的饼子塞进嘴里,双腮鼓起像只松鼠,乖乖闭上嘴。
陈窈见她这副模样抿了口茶水,低低一笑。
彩环见她唇边绽出真心的笑容,欣喜得快要蹦起来般,“姑娘,您终于笑了!”
陈窈轻轻昂首,仰望树梢停歇的一只鹂鸟,它似在嗅花香,片刻后它轻扇动双翼,展翅而飞。
女人清澈的瞳孔映出一汪碧绿的生命力,但朦胧的底色却是悲凉,她哀叹道:“我本自由自在地生活,偏偏关到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任谁能开心?”
彩环:“姑娘想出去吗?”
听她这么一说,陈窈眨了眨眼,喜出望外道:“还可以出去?”
“不可以。”彩环摇头,挤出一个无情且冷漠的笑。
“……”
陈窈撇嘴:“……那你问我?”
彩环:“我的意思是王妃要想出去买什么首饰或者想吃什么,奴婢可以叫人去买。”
陈窈眼珠流转,在彩环身上定了定,如玉的脸上浅浅浮出一计,她开口道:“还真有东西需要买!”
彩环:“王妃要买什么?”
陈窈摸了下鼻子说:“近日在王府也是无聊,你去买点细丝来,我无事做些簪子打发时间。”
相似小说推荐
-
千山风雪(蓬莱客) [古装迷情] 《千山风雪》作者:蓬莱客【完结】晋江VIP2025.06.22完结总书评数:40089当前被收藏数:51845营养液数...
-
人云亦云(盐炒橙) [BG同人] 《(HP同人)[HP]人云亦云》作者:盐炒橙【完结+番外】晋江2025-03-12完结非v章节章均点击数:5673 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