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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云亦云(盐炒橙)


“你发什么神经!”罗米掐着他的颊肉往两边扯,恶狠狠地问道。
“唔唔唔唔!”弗雷德说。
“接受你的道歉。”罗米不高兴地放开手,“现在说说为什么。”
“我不知道……”弗雷德呲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脸,“不,我知道,罗米,你和斯莱特林在一块儿的时候,整个人就变得非常斯莱特林,我说不上来,但你和朗费罗都觉得沃普尔的选择很正常——”
“那不正常,战争时不正常的事情太多了。”罗米说,注意到弗雷德哽了一下,“抱歉,你继续。”
“你们俩的语气和神态让我觉得……或许我正在做的事情,会让你觉得非常愚蠢。”弗雷德说,“这让我感到很烦躁,如果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
“你觉得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很愚蠢吗?”罗米轻声问。
“当然不会!”弗雷德坚定地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自己没做错,一直都是!”
“那我也一样。”罗米任由弗雷德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正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所以你很……珍贵。”
“对你来说吗?”
“对很多人来说,当然,也包括我。”罗米低下头亲了亲他,“你在我心里一直都很了不起,弗雷德,像个英雄。”
“这是你爱我的原因吗,像个英雄?就像你觉得满脸是血的克鲁姆很有魅力一样。”弗雷德笑着问,罗米不满地嘿了一声,“你怎么还记得!”她嚷道。
“那如果我是个只会把脸埋在你胸前掉眼泪的胆小鬼呢?”
“你脑子里究竟还有多少滑稽又恶心的假设?”
“确实不少。”弗雷德歪着脑袋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你想知道吗,我可以写下来——”
“让我想想怎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罗米捂住他的嘴,“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个英雄……弗莱迪,你眉毛下面是道伤疤吗?”
“小时候从山坡上滚下来撞到了石头。”弗雷德戳破了她的战损幻想,“你继续。”
罗米清了清嗓子。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个英雄,而是因为你是你,你是弗雷德·韦斯莱,而弗雷德在这种时候,就会选择去做英雄所做的事,所以我没想过你说的那种可能,一个只会搂着我掉眼泪的胆小鬼?你会吗,弗雷德?”
“只会掉眼泪的胆小鬼?完全不可能。”弗雷德讽刺地笑了一声,“但把脸埋在你胸口?”
罗米一把推开弗雷德敏捷地跳出老远,弗雷德顺势倒在地上,仰着脸看向她。
“我真的很想。”他笑着说。
“现在是下午三点。”罗米绷着脸,但缓缓后退到卧室门口。
“我又没说是现在。”弗雷德灵活地从地板上直起身子,甩着头发抖掉上面的饼干渣,用抱怨的语气说道,“你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呢,罗齐尔。”他冲罗米招了招手,“我是认真的,罗米,过来,有正事和你说。”
罗米小步蹭过来。
“后天我们要去接应唐克斯夫妇,唐克斯的爸妈,泰德因为拒绝登记出身,现在在外面逃亡。”弗雷德说,“穆迪让我们带他们俩来找你。”
“找我。”
“他说你知道该做什么。”
罗米愣了半秒。
“我知道。”她说,被弗雷德盯得浑身不自在,“你为什么那么看我?”
“我真是个蠢货,竟然为那种没必要的理由烦躁。”弗雷德诚恳地说,“你也很了不起,罗米,我们在做的是一样的事。”
“我很受用。”罗米满意地点了点头,“但还有一件事——”
“我知道。”弗雷德轻松地说,“注意安全,时刻小心。”
“不,我是想知道你们去哪儿找泰德·唐克斯。”罗米点了点他的额头,“但那确实是你应该做的,韦斯莱先生。”
入秋的森林被绿色和金色淹没,山脚下的沼泽地积蓄着浓重的雾气,冷风卷着雨水盘旋,一道危险的绿光穿透了山谷中阴暗的天色,两个戴着兜帽的高个巫师默契地矮身躲过,绿光击中一棵粗壮的桦树,在上面留下一个深刻的疤痕。
“昏昏倒地!”
弗雷德挥动魔杖,做了个向下劈砍的动作,另一道刀刃似的光线紧跟在昏迷咒后,掀翻了他面前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巫,乔治在不远处吹了声口哨。
“干得不错!”他高声说。
“当然了!”弗雷德大笑,“来给这倒霉蛋补上一记!”
乔治跑下矮坡,用脚踢开被弗雷德击昏的食死徒,“我收到泰德的消息了,他们就在前面——”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目光越过弗雷德看向他身后,另一个穿着黑袍的食死徒正举起魔杖,没有面具覆盖的下半张脸露出狞笑。
“弗雷德!小心——”
乔治的声音被一道强光堵回喉咙口,他捂住眼睛朝弗雷德跑去,凭借感觉将孪生兄弟一把扑倒在地上,不远处响起另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灰尘和落叶的碎屑呛得他们俩连连咳嗽。
弗雷德想要拉着弟弟站起来,但乔治狠狠抱住了他,两个人差点又倒回泥泞的地面。
“我没事。”他闷闷地说,眼睛因为刚才的强光不适地流泪。
“咳咳——”
“谁在哪儿!”乔治对一棵树冠茂密的桦树举起魔杖,浓密的枝叶间露出女巫的靴筒,挡住来人的枝条颤了颤,簌簌地落下一地黄叶,但依然稳固地在原位不动。
弗雷德意识到什么,笑出了声。
“该死的!”女巫咒骂了一声,树枝根部闪过一道银光,一整根足以挡住成年人半个身体的树枝落下来砸在林间的枯叶上。
“你还笑得出来。”罗米坐在树上,咬牙切齿地说,“不是答应过我要时刻小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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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穿过森林,茂密而锋利的叶缘将天空分割成不规则的细线,罗米双手一撑跳下藏身的树枝,稳稳落地,浮灰随之飘起。
弗雷德讪笑着收回双臂。
男巫沉重的身体弹了一下,乔治收回魔杖,“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了。”他说道,弯下腰掀开了两个食死徒脸上的的银色面具,看到第二个人的脸时扬起了眉毛。
“怎么了?”弗雷德凑过来吹了声口哨,“一个无名小卒,一个大人物。”
“卢克伍德。”乔治咧嘴一笑,转向罗米,“干得不错。”
“你们认识他?”罗米问道。
“在报纸上见过。”弗雷德说,“当然了——”
“那时候的预言家日报还没失去理智。”乔治说,“好像是我们七年级的时候?”
麻脸男人双眼紧闭,油光光的头发从兜帽里露出来,弗雷德又去踹了他一脚,突然感觉袖子被人扯了扯,他被罗米拉到身后,女巫留给他紧绷的背影。
“怎么了?”弗雷德伸出手,指腹摩挲她后颈的皮肤安抚着,“他又不会突然跳起来咬我一口。”
“那可说不准,食死徒都是很邪恶的。”乔治蹲下掰开卢克伍德的嘴,把深色玻璃瓶里的魔药灌进他嘴里,“有点蹊跷,食死徒不经常单独行动。”
“他怎么办?”
“扔在这儿就行,乔治给他喝了遗忘药水。”弗雷德说,“不然你还想干掉他?”
罗米哆嗦了一下,“还有其他人——我们的人在附近吗?”她问道。
“小天狼星和莱姆斯。”弗雷德说,“别在这儿耽搁太久,我们去和泰德会合——”他揽过罗米的肩膀,却被推开了,“怎么了?”
“你们去找唐克斯。”罗米后退了一步,“我去找小天狼星他们……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和他们说。”
弗雷德不解地看着她,又看了看乔治,好像能从他弟弟那儿得到答案似的,“我不能留你自己在这儿。”他说,“我们一起走,然后再去找小天狼星和莱姆斯——”
“按我说的做!”罗米严厉地说,挣脱了他的手,率先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把他们俩扔在身后,在一株歪歪扭扭的枫树旁幻影移形了,“快点离开这里!别浪费时间,到时候在书店见面!”
乔治拍了拍愕然的兄弟,“我们得走了,弗雷德。”他说,“别太担心你女朋友,她刚才救了我们俩的命。”
“是未婚妻。”
弗雷德小声嘀咕了一句,和乔治相继幻影移形消失在林间的空地上,响亮的爆裂声惊起了栖息的飞鸟,恼怒的鸟鸣声中,罗米从枫树后走了出来。
卢克伍德和他不知名的同伴仍在昏迷,罗米给不认识的那个食死徒补上一记昏迷咒,走到卢克伍德面前蹲下,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又快又重,回声犹如实质般压在喉口让她喘不过气。
柏木魔杖从袖管滑进手心,罗米站起来后退了一步,渡鸦低沉地鸣叫着。我能做到吗,她心想,杖尖同时迸发出不规律的火花,卢克伍德的袖子破了,露出黑魔标记的一角,魔杖从他骨节突出的手中滚到罗米脚边,缠绕在手柄上的银色藤蔓装饰在阳光下一闪,像一把匕首劈在罗米的眼睛上。
我必须做到,她低声对自己说,抬起魔杖——
枯叶被踩碎的声音在寂静的森林中格外清晰,罗米猛地俯下身体在地上打了个滚,昏迷咒贴着她肩头掠过,“幻形石板!”她举起魔杖大叫,趁几道魔咒将桦树变成的石头击得砰砰直响时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向矮坡下跑去,还没等罗米找到藏身之处幻影移形,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浪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掀翻在地。
金发女巫从一颗树后走了出来,踩着一地的碎石块,轻而易举地击破了罗米匆忙中留下的保护咒,克劳迪娅没戴面具和兜帽,头发长了不少,垂在肩头,两边脸颊瘦得凹陷下去,显得鼻梁更宽,嘴唇更薄,像是要包不住牙齿,她没有血色的薄嘴唇动了动,罗米按住耳朵,等着那阵耳鸣声过去,克劳迪娅倒是很有耐心,又重复了一遍。
“我就知道。”她的声音掺杂在尖锐的蜂鸣声中,扎得罗米的耳膜生疼,“你会出现的。”
“是啊,因为你指使你的同事追着我男朋友打。”罗米忍不住咳嗽了两下,血涌上来,被她生生咽了回去,味道不是太好,罗米骂了句脏话,“我必须得来看看,反正你也很想我——”
她挑了挑眉,“不是吗?”
“卢克伍德没有听我差遣。”克劳迪娅没有回答,而是纠正她前半句话,“我只好用夺魂咒,其实效果还不错,你觉得呢?”
“你想干什么?”罗米扶着身后的树站了起来,魔杖在掌心发烫,“把我送到魔法部赚点零花钱?纯血叛徒值多少金子?”
“你对自己的定位倒是很清晰,但看别人不怎么样,我是说,别把我和搜捕队员相提并论。”克劳迪娅勾起嘴角,“把你抓起来?不,罗米,你狡猾得像只狐狸,猎人不会驯养狐狸——”
两道魔咒在空中相撞,克劳迪娅收回手,步步逼近警惕后退的黑发女巫。
“它们总有办法逃脱,最好的办法就是切断它们的脖子,将狐狸皮剥下来……”
“呃。”
“我会杀了你,就在这里。”
“我听懂了。”罗米点点头,“知道吗,其实你不应该解释一个类比——该死的!迪特里希!”盔甲护身撞开了一道恶咒,“我有你母亲的信!”
“你说什么?”
克劳迪娅停下脚步,但杖尖仍然源源不断地涌出细长冰冷的光流,罗米双手握紧自己的魔杖和她对峙着,不让自己倒在地上,“阿德莱德!就在她被抓起来的前几天!你不想知道你母亲写了些什么吗!”
那股强大的推力从克劳迪娅的魔杖中消失了,她拿着魔杖的那只手收了回去,但仍然保持着一个随时都能出击的姿势。
“复述给我听。”她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别异想天开,筹码不是这么好拿的。”罗米松了口气,“我把它放进古灵阁的金库了,如果你想要,我们一起去拿,但你要在那里放我走——拜托,你本来也不是必须杀掉我——”
“你差点把我炸死,还害我被关进阿兹卡班。”
“那是你母亲的信。”
细长的蓝眼睛眯了起来,克劳迪娅又露出罗米熟悉的神色,那种将眼前一切换算进自己价值体系中的神色,罗米静静地站着,等着她的回答,或者是攻击。
“你走前面。”克劳迪娅说道。
“也不是不行。”罗米耸了耸肩,转身迈开步子,阴冷的目光像是两条游动的黑蛇沿着小腿爬上了脊背,两个人的脚步交替踩在枯叶上,沙沙作响。
“等一下。”克劳迪娅突然说道,打破了沉默。
罗米转过身,穿过林间的风卷起了她的头发。
“我反悔了。”
克劳迪娅对她微笑,语气很轻快,但拿着魔杖的手已经抬了起来,“阿瓦达索命!”
从她身后突然飞起一团沉重的黑影,像被钩中的游鱼在无形的鱼线牵引下冲了过来,克劳迪娅听见风声,敏捷地矮下身体躲过,杀戮咒的绿光穿过僵硬厚重的身体,如同箭矢被死气沉沉的沼泽吞没,卢克伍德的尸体砸到地上,声音像只装满石头的破布袋。
罗米放下魔杖,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有那么一会儿,克劳迪娅什么也没做,直到一根从内里枯朽的树枝砸在她们中间,挡住了卢克伍德没有生气的脸,她像是被惊醒了,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同时指着罗米尖声大笑起来,她激动时又冒出久违的德国口音,强调听起来非常古怪。
“卢克伍德什么时候得罪你啦!”她讽刺地拿指尖点着空气,“罗齐尔!我甚至不知道你们见过!”
“见过几次。”罗米说,“都不是很愉快。”
“你男朋友,弗雷德?那个滑稽的红头发,他知道你这么残忍吗?”克劳迪娅踢开卢克伍德的尸体,朝罗米挥过去一道又一道的魔咒,“而且你又骗了我,根本没有这样一封信,对不对?你这狡猾的无耻的狐狸、撒谎精——”
“确实有你母亲的信!”罗米嚷道,“而且我们刚才的约定还有效!”
令人窒息的攻势又缓和下来,罗米只用铁甲咒抵挡攻击,直到它彻底消失。
“依然有效?”克劳迪娅问道。
罗米点了点头。
“但如果下次我再遇见你,”克劳迪娅抚摸着杖身缓缓说道,“我还是会杀了你——”
“等等。”罗米举起一只手做了个裁判红牌手势,她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我反悔了。”
话音刚落,一道红光从背后击中了克劳迪娅,食死徒倒在昏迷咒下不省人事,小天狼星和卢平出现在克劳迪娅身后的空地上,变出绳索将她捆了起来,卢平上前收走了她的魔杖。
“我能抱你们俩一下吗?”罗米疲惫地说。
“先等等,”小天狼星将卢克伍德翻了个面,露出男巫了无生气的麻脸,“这是你干的?”
罗米扬了扬下巴,“她的准头不太行。”
卢平走过来,脸上新添了两道伤痕,还在流血,罗米这才发现小天狼星的右边袖口也被割破了,里面皮开肉绽。
“怎么回事?”她的治疗咒有些蹩脚,只能先简单帮他们俩止血。
“我们遇见了贝拉特里克斯,刚把她甩开,她疯了似的想杀死唐克斯夫妇,也就是说,一切都是老样子。”小天狼星吸了口气,轻轻推开罗米的魔杖,“行行好,我挨这一下的时候都没这么疼。”
罗米尴尬地看向卢平脸上的伤口。
“但很有用。”卢平打了个圆场,“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好像来不及了。”小天狼星眯起眼睛,黑雾似的影子朝他们冲过来,伴随着一阵张狂尖利的笑声。
“她有多恐怖?”罗米咽了口口水,问道。
“十个金发那么吓人。”小天狼星拿魔杖点了点不省人事的克劳迪娅。
“那我——”
“快点离开!”卢平说。
“我会给你们找帮手的!”罗米朝反方向跑去,听见贝拉特里克斯在尖叫着挑衅,小天狼星和卢平已经冲了上去,听见女食死徒用夸张的调子称小天狼星堂弟,又叫卢平小狗,转而又憎恨而疯狂地咒骂他们俩是肮脏的叛徒和野兽,仿佛她能从嘲讽中获得力量,罗米躲在低洼里,在贝拉特里克斯酷肖沃尔布加的尖啸中召唤出守护神,圣伯纳犬很快消失在树林间,她喘着粗气抓起一把落叶,潮湿的泥土填满了她的指缝。
罗米忍不住也咒骂一句,握紧魔杖冲了出去,第一个咒语落在女食死徒脚边,贝拉特里克斯趔趄了一下,吃惊地看了过来。
这女人身材高大,头发凌乱,眼皮耷拉得厉害,但枯槁的面容像是被一种时刻围绕在她身边的狂热火焰照亮了,惊异转瞬即逝,她拿那双着魔似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罗米,发出轻柔的桀桀的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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