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问得我一愣,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大脑封闭术的事。难以想象大概一个月前,我还在为斯内普教授无孔不入的随堂测验焦虑不已,即使是做梦都在防御他的摄神取念。现在,压在我心头让我这颗心七上八下的,已经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件事。
“嗨~”
我的“七上八下”不知何时飞向我身边,难得的单声道问候吓了我一跳,弗雷德紧随其后的拥抱更是直接把我给抱傻了,尽管他只是蜻蜓点水得将手虚环在我背后,轻触即释。但我还是在他以相同的热情拥抱完秋后才回过神:“嗨……”
我从斗篷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纸袋,递给乔治:“我很喜欢你改造的琥珀,谢谢。是用禁林里那颗血松的树脂做的吧?”
“没错。”乔治眼里闪过一丝光,“我就知道你能看出来。”
“要是让斯普劳特教授知道的话,她会不高兴的。”
我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完才意识到有点煞风景。
好在双胞胎并不在意,他们着陆后,腿依然跨在扫帚两边。弗雷德朝我递给乔治的纸袋探手,被乔治面带微笑一巴掌拍开:“那得劳驾斯普劳特教授先等等,我们在费尔奇那还欠着三次禁闭……这里面是什么?还是热乎乎的。”
弗雷德听言,伸直脖子往袋子里张望。
我抿了抿唇:“是桂花栗子,上次你们说味道不错,我就拜托秋再做了些。”
本来应该亲手做才有诚意,只是我炸厨房的天赋太高,为了让回礼顺利送出,只好麻烦秋代劳。我在上面施加了保鲜咒和保温咒保证栗子刚出炉的口感,四舍五入也算是有参与……吧?
胸口有些发闷,好像有人在戳着我的肺管提醒我:嘴笨,手也不巧,完全是乔治的反义词。
乔治从扫帚上下来,接过纸袋,避开弗雷德虎视眈眈的目光,小心翼翼将纸袋松开一个口,拿出一颗栗子,迅速将纸袋口团紧。
秋突然发问:“弗雷德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咔蹦一声脆响,乔治心满意足剥开冒着热气的栗子放进嘴里:“他和我打赌输了,今天要闭嘴一天。”
伍德恼火的声音隔空传来:“乔治,弗雷德,什么时候跑出去的?给我归队!!!”
原来他们是偷偷脱离大部队特意来找我们的,八成是因为秋认人时的呼喊。
乔治朝我做了个鬼脸,翻身上扫帚,尚未坐稳,被弗雷德钻到空子,一把抢过纸袋骑着扫帚火速升空。乔治的动作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停滞,他迅速调整重心,抓稳扫帚紧追在弗雷德身后。
你追我赶的栗子争夺战冲散了训练场上热身的队伍,伍德气得在队伍里破口大骂,而两人就像是失控的费力拔烟火,弗雷德玩得嗨了,大喊一声,抓起一把纸袋里的栗子就往外扬。
天空下起栗子雨,乔治加速俯冲飞进雨里,只靠双腿把控扫帚,手掀起巫师袍抻开,纷然而下的栗子被他一一兜进衣袍。
阳光倾洒,乔治一边接栗子一边哈哈大笑,他的五官因为距离模糊难辨,身上却好似闪烁着一圈无比耀眼的圣光。
我垂眸,搓了搓黑漆漆的衣角。
“秋,我们走吧。”
回去的路上,秋受到栗子追逐战的启发,喋喋不休得与我讨论栗子的其它做法。
栗子蛋糕很好吃,栗子做的火鸡填料应该也会美味,和豆腐一起炖可能就黑暗了些……我有问必答,冷静到自己都快要忽略自己的异常。
回寝后,我翻出笔记本,继续默写草药名,按字母排序的草药已经写到“Z”,我将剩余的默写完,发现夜还长,于是翻到空白页,按照拉丁文顺序重新整理。
写着写着,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么多种整理归纳草药的方法,却没有一种能适用到我对乔治的感情上。
第二天早餐,秋和玛丽有一搭没一搭得聊天。而我,盯着杯中的牛奶发呆:“牛奶好像没那么纯洁了。”
玛丽喝牛奶的动作顿住:“什么叫牛奶不纯洁了?馊掉了?”
秋心领神会,眼睛骤然一亮:“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
我默然。
玛丽精准嗅出秋话语传递的八卦讯息:“牛奶指谁?”
“乔治啦。之前就被我发现猫腻,安妮打死不承认,还说他们之间的友谊比牛奶还纯。”秋兴奋得普及完,扭过头往我身边拱:“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我苦笑,“我现在尚且分不清楚我究竟是喜欢上乔治,还是对以前念念不忘。”
秋听懂了我的弦外之音:“我觉得你没必要把他们两个强行分开。安妮,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总是一脸平静,什么事情都引不起你的兴趣。可是最近,你的笑容多了,也不像从前那么寡言,依照你的思路,你也不是原来的自己了啊。”
“是吗?”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玛丽在一旁说:“搞不懂你们在纠结什么,我只知道安妮看乔治的时候,眉眼都是弯弯的,要这都不算喜欢,我把脑袋给你。”
“喜欢就去追啊,别怕,男孩子很好追的。”秋朝我眨了眨眼,“都是弟弟。”
她们的话与我原本的想法在脑子里拧成乱麻,我一时半会想不通,只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太无趣了,他不会喜欢的。”
“你这是正常心理现象,”秋神色了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喜欢上一个人就是会自惭形秽的。”
可是我在某人面前并不会这样。
下午,科林被石化的消息不胫而走,意识到凶手的目的不仅仅是虐猫取乐,再结合同样不胫而走的密室传说,一时间,麻瓜学子人人自危,再没有闲情去讨论我与洛哈特教授的绯闻。
我一直躲在在天文台照顾曼德拉草,很晚才离开,回寝路上偶遇在走廊里游荡的双胞胎。
“嗨!”双声道一如既往立体嘹亮。
“……嗨。”我一边回应一边环顾四周。
“别担心。”双声道持续嘹亮,紧接着,乔治的声音从双声道中分离:“费尔奇在二楼女厕门口,这层现在就我们三个人。”
我有些头疼,虽然蛇怪瞪眼的对象是麻瓜,但谁能保证它在袭击麻瓜的路上不会左顾右盼呢。我一直以为某人小时候虽然热衷刺激与冒险,但心里是有度的。现在看来是我太想当然,世上本没有度,双胞胎的度都是在界限之间反复横跳踩出来的。
我想提醒双胞胎夜游城堡的危险性,又不想在乔治面前显得太教条,内心纠结着,乔治先开了口:“我们送你回寝室吧,毕竟最近城堡不太平。”
于是,三人行一路。我顺着他的话问:“你们不怕吗?”
“不怕,我们有秘密武器。”弗雷德冲我眨眨眼。
我心里警铃大作:“你们不会想着要揪出凶手吧?”
弗雷德没有直接回答我:“被石化的科林是金妮魔咒课同桌,她今天一天都闷闷不乐的。”
我懂了,他们想揪出凶手,让金妮别难过。
我不能说揪出凶手是教授们的事,那样太过教条,而且等到哈利斩蛇的消息传开也太过打脸。于是,我只好另辟蹊径:“我觉得你们搞错了这里的逻辑关系。”
双胞胎扬了扬眉毛。
“金妮今天很难过,核心原因是科林石化了,而不是凶手没抓住。试想你们抓住凶手,科林还像石像一样躺在床上,金妮会开心吗?”
双胞胎若有所思:“有道理。”
弗雷德说:“可是科林醒过来所需的曼德拉草药水现在还没有成熟,我们也没办法。”
我想起天文台上刚刚被我收割的成熟曼德拉草,摸了摸鼻子:“你们可以多陪陪金妮,让等待的时间显得不那么漫长。”
后来,我才知道双胞胎选择的陪伴,是轮流披着羽毛或满身疥疮,从塑像后面跳出来逗金妮。他们乐此不疲得玩了很久,直到铂西威胁告诉韦斯莱夫人才作罢。
小金妮,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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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圣诞的时候,曼德拉草终于成熟。为了将它们提炼出来,我在天文塔上一直忙到天黑。
下楼的时候,看到双胞胎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前方飘过。我下意识隐到角落里,目送他们远去,恰有一阵寒风刮过,裹着微不可觉的铁锈味。
虽然微弱,依旧被我敏感的职业雷达探测到。我皱起眉头,三两步下楼,快步走向即将走远的人:“乔治!”
双胞胎齐刷刷回头,见到是我,不约而同得露出笑容:“嗨,安妮。”
我没吭声,视线在盯住乔治由头扫到尾。又移到弗雷德身上如法炮制。末了,猛然出手去掀弗雷德的巫师袍。
“哎呀,安妮,没想到你是这么主动的人。”弗雷德想要阻止,慢了一拍。
我已经抓住他巫师袍的边角,触感黏腻。此时掩饰变得毫无意义,弗雷德索性舒展四肢,摆出任我作为的姿态。我卷起起他的袖子,一道一英尺长的伤口狰狞得扒在弗雷德的胳膊上,几乎从腕口蜿蜒至手肘。
伤口做过简单的止血处理,不过效果不好,稍有动作便有血珠渗出。
“一点小伤,等宵禁结束我就去找庞弗雷夫人。”弗雷德说得很轻松,好像只是被羊皮纸划出一道血痕。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药剂递给他。他拔开瓶塞闻了闻,惊喜得看我一眼,仰脖喝下:“你怎么会随身携带止血药水?”
很奇怪吗?我口袋里还有烫伤药水,咳嗽药水,蜘蛛解毒剂……
“有备无患。”我小声嘟囔。
伤口周围不像中毒的样子,以防万一我还是问了句:“怎么伤到的?”
弗雷德神秘得说:“我们偶然发现城堡里的巨蚁搬家,整个蚁群动迁,你知道是什么数量级吗?我估计能上万,队伍浩浩荡荡的,特别壮观。”
我借着他的话头稍作遐想,被乌央央的画面“壮观”得头皮发麻,连忙打住。
弗雷德的伤不可能是因为尾随蚂蚁搬家被发现后群攻造成的,如果是从成千上万的包围中脱身,他们会比现在要狼狈得多。
我问:“你们去参观旧巢了?”
“BINGO!”弗雷德说,“听说蚁穴结构精妙堪比一座地下城堡,我们早就想见识见识。巨蚁身形巨大,它的巢穴我们可以轻松进入,多好的机会。可惜我们去的时候它们还没有全部撤离,留了点后勤善后,这个伤就是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剐蹭到的。”
语毕,他试探着动了动胳膊:“诶?你这个止血剂好像比庞弗雷夫人的见效快。”
因为是十六年后的改良配方。
我轻咳一声,含糊道:“大概是因为喝止血剂前你已经简单处理过吧。”
想了想,我把口袋里的药剂通通倒在地上,挑挑捡捡,选出十来支,递给乔治:“透明药水你刚刚喝过了,是止血的。棕色瓶装是蜘蛛解毒剂,黄色罐装是生骨灵……还有这两只,是消肿的,你们拿着防身吧,喏--”
双手捧着药瓶半天,没人接。
我抬起头,乔治像是刚反应过来,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伸过来将药剂瓶拢作一捆收进口袋:“多谢。”
指尖不经意在我掌心划过,像是划在我的心弦上,“嗡”得一声。
原来他的手现在就已经生得这么宽厚,原来我双手奉上的尽在他掌握之中。
“这个是什么?”弗雷德指了指地上剩下的几支药剂。
“健力汤剂。”我尚未回神,全凭直觉作答。
“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只能预防感冒,喜欢就拿去吧。”
“那怎么好意思?”
“不值钱,我做着玩的,你们想要的话都可以拿走。”
“嘿嘿,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那个是什么?”乔治的声音突然加入。
我如梦初醒,目光顺着他修长的手指,落到躺在地上的曼德拉草药水。
“这个你们用不着,”我迅速把它捡起收进口袋,大脑飞速运转,“是……治痛经的。”
乔治若有所思,我内心一紧。
他转身问弗雷德:“金妮需要吗?”
弗雷德陪他一起陷入沉思。
“金妮太小还用不上,你们给她这个吧。”我慌忙打断他们,从口袋掏出一板祛痘剂塞给他们,“这个祛痘的,弗农药店出品,特别好用。把胶囊掰开,里面的药膏涂抹在痘印上就行。”
我去年制作反向祛痘剂时顺手调配的祛痘剂早已过期,这些还是玛丽开学时给我的。
弗雷德饶有性质得问:“它有祛斑的功效吗?”
“应该是没有。”我不解,“为什么要去除?”
雀斑在阳光照射下活泼跳脱,烛影摇曳下又风情性感,可盐可甜,多好。
我不动声色扫了一眼乔治双颊,更加坚定心中想法。
乔治浑然未觉,叹了口气:“可惜金妮不这么想,我怀疑金妮有密集恐惧症。”
……那还真是辛苦了,对着一屋子的雀斑脸。转念一想,我明白了,金妮只是处于青春敏感期,所以才会否定一切。
想通后,我将视线又落回乔治身上。至始至终,他都单手插兜,即使聊到兴起,也只是用露在外面的手比划。
脑中的雷达轻轻响了一声,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上前一步,几乎贴到乔治面颊,他吓了一跳,在反应过来避开之前,被我架着胳膊把插在兜里的手抽了出来。
乔治瞳孔里闪过一丝惊讶,他无力挣脱,只好任由下臂软绵绵的晃荡在空中。
“脱臼了为什么不说?”我皱眉,魔杖在他脱臼的地方画了个圈,轻声念颂接骨咒。
乔治有些抗拒,用肩膀带动胳膊扭了扭,弗雷德倒是兴奋得凑近旁观。
我读不懂双胞胎的肢体语言,退开半步腾出空间。
“接回去了。”双胞胎异口同声,语调略有不同,乔治的上扬,偏向惊讶。弗雷德的尾音发沉,应该是失望居多。
我发现我不仅读不懂双胞胎的肢体语言,就连语言都读不懂。
弗雷德摸了摸乔治接好的胳膊,遗憾开口:“之前看洛哈特帮哈利接骨,搞得他整条胳膊的骨头都消失了。我还以为你那么喜欢看他的书,应该得到了他的传承。”
“这是脱臼,不是骨折。”我小心纠正,“虽然治疗起来比骨折简单,但是也要小心,多来几次很容易发展成--”话说到一半顿住。
“成什么?”乔治问。
“习惯性脱臼。”我无奈补完,本来不想在乔治心中留下为人教条的形象,但面对他我好像总有操不完的心。
“那我下次争取换只胳膊脱。”乔治显然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他学之前弗雷德的样子活动胳膊,笑了:“谢谢,你真厉害。”
夜已深,走廊上除了我们空无一人,盔甲森然陈列两侧,泛着寒意。回休息室的路上,我刻意落后他们半步,默默数了一路的心跳。
分别前,乔治问:“你每天宵禁后都要走这条路吗?其实我们可以护送你,免得……你知道的,被费尔奇或者其他教授发现。”
我还沉浸在心跳奏出的军鼓进行曲中,有些发愣:“怎么好像说的他们的行踪尽在你掌握之中。”
“那是当然。”双胞胎异口同声。他们对视一眼,乔治神秘兮兮掏出一块破布,“既然我们已经是在宵禁同游走廊两次的战友,你今天又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
“和你分享一个秘密,看。”弗雷德及时接上,帮乔治把破布抖开。
密密麻麻的墨水线在柔软的布上交错延伸,更加密密麻麻的是上面标记出的人名和地点,极为详尽,甚至能看到在楼梯的角落里,乔治·韦斯莱、安妮·怀特、弗雷德·韦斯莱的名字重叠作一团。
差点忘了,活点地图是双胞胎从禁闭室偷出来送给哈利的。
双胞胎兴致勃勃得向我展示活点地图的各项功能,我默默听了一会,走神到乔治的眼睛上。
我一直觉得他与某人最大的区别就在这双眼睛。某人的眼眸深邃平静,像蔚蓝大海勾着人往下坠。乔治的眼眸完全相反,它清澈见底,坦坦荡荡,是一眼能望尽的少年赤诚。
我发现反义词并不意味着一褒一贬,也可以是美好的两个极端。
“安妮?”
“挺好的。”开口发现嗓音有些干涩,我清了清嗓子继续,“不过我最近应该不会再在宵禁后回寝了,谢谢你们的好意。”
曼德拉草药水已经提炼完毕,我再没有晚归的理由,也不该在这种特殊时刻还让双胞胎深夜在外面游荡。
虽然他们可能本来就要游荡,顺路送送我,我也不想成为理由之一。
双胞胎耸耸肩:“那好吧。”
他们没说什么,我却因为拒绝他们而情绪低落,想要做些什么,让它重新活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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