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也涌现出一股难以压抑的恶心。
 她捂着胸口,快步跑出病房,撑着墙壁干呕了几声。
 “多行不义必自毙。”
 一旁的霍长风双手抱胸,眼神冰冷地盯着卢泽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卢泽涛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去。
 他唇瓣颤抖着:“是你做的?”
 “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只可惜被他抓住了把柄而已。
 霍长风只觉得那天晚上卢泽涛的眼神和脸色不太对劲,就下意识地找人调查了一下。
 没想到,还真的让他查出来了。
 所以,在卢泽涛贼喊抓贼时,他十分热心地向警察同志们提供了地痞流氓的去向。
 警察得以以最快的速度把人抓了回去,并审讯出事情的真相。
 卢泽涛满眼惊恐地看着霍长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霍长风冷冷地扫他一眼:“你应该祈祷,你的计划没有成功。”
 “否则……”
 霍长风走出病房时,微微垂眸,把卢泽涛那副丑陋乞怜的模样抛之脑后。
 推开病房门的金属把手还残留着体温,霍长风却在转身的瞬间瞳孔骤缩。
 走廊尽头,穆晴萱苍白的脸贴在青灰色墙面上,纤细的手指死死抠住墙沿,单薄的肩膀剧烈起伏。
 消毒水混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艾草香,在他鼻尖炸开。
 “萱萱!”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黑色夹克带起的风卷着体温将她裹住。
 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她冰凉的腕子,声音发颤:“哪里不舒服?”
 穆晴萱刚吐出个“我”字,喉间翻涌的酸意再次袭来。
 她猛地捂住嘴侧过身,弯成脆弱的弧度。
 霍长风的心瞬间揪紧,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她腕间的脉搏,感受着那微弱却规律的跳动。
 下一秒,他直接单臂环过她膝弯,另一只手托住后背,将她稳稳打横抱起。
 穆晴萱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发梢扫过他滚烫的耳垂。
 霍长风抱着她冲向妇产科,脚步震得地砖咚咚作响。
 怀中的人轻得不可思议,他心里急得呼吸都有些喘不上气。
 挂号、缴费、抱着她坐在候诊区时,霍长风始终将穆晴萱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闷在她发丝间。
 “别害怕,有我在。”
 候诊时,霍长风恋恋不舍地将穆晴萱放在凳子上,去接了一杯热水。
 穆晴萱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道:“我这只是孕吐而已。”
 “是正常的现象。”
 霍长风悬着的心却没放下。
 他攥着刚接的温水杯,指尖还沾着杯壁的水珠,喉结滚动。
 “吐成这样怎么可能正常?”
 他半跪在她面前,小心地将水杯递到她唇边,另一只手虚扶着她后背,生怕她坐不稳。
 温水滑过喉咙的瞬间,穆晴萱终于缓过劲来。
 她望着眼前人皱成川字的眉峰,还有鬓角渗出的薄汗,心头泛起涟漪。
 霍长风却已经小心翼翼地将掌心覆在她小腹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声音放得极轻。
 “宝宝是不是闹你了?”
 “现在还不到胎动的时候呢。”
 穆晴萱忍不住轻笑,指尖点在他眉心:“你呀,研究所里那么多重大困难的项目都能保持冷静,怎么现在急得和热锅上蚂蚁似的。”
 她的目光扫过他泛红的耳尖,突然发现他额头上满是汗珠,模样有些狼狈。
 霍长风耳后泛起薄红,却固执地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看你难受,我怎么能不紧张?”
 “等这孩子出生,我非得好好……”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穆晴萱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唇角:“哪有你这么当爸爸的?凶巴巴的,孩子还没出生,你就想着教训人家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
 霍长风望着她眼底流转的笑意,喉结滚动:“我首先是你的丈夫。”
 “其次才是孩子的爸爸。”
 他俯身时,薄荷混着雪松的气息将她笼罩:“把你照顾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句话说得极慢,像是要把每个字都刻进她心里。
 穆晴萱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忽然觉得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比孕吐时的难受更让人慌乱。
 好在,护士的叫号声打乱了愈加暧昧的氛围。
 “穆晴萱同志在吗?”
 霍长风急忙扶着穆晴萱起身,手掌紧贴着穆晴萱的后腰,指腹隔着针织衫轻轻摩挲,像是要将体温源源不断地传递过去。
 推开妇产科诊室门时,消毒水混着淡淡薰衣草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将她往自己身侧带了带。
 穆晴萱垂着头,发梢遮住泛红的脸颊,余光瞥见霍长风的膝盖处因为方才抱她奔跑而蹭上的灰渍。
 “坐吧。”
 戴着黑框眼镜的医生将超声波片子夹在灯箱上,暖黄的光线映出她温和的笑意。
 不等她开口,霍长风已经半倾着身子,急切地问:“医生,萱萱刚刚吐得特别厉害,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死死盯着医生手中的病历本。
 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下看不清眼神:“这是你们第一个孩子?”
 穆晴萱轻轻点了点头。
 霍长风喉结滚动,无意识地握住她发凉的手,拇指一下又一下摩挲着她手背。
 “头胎有孕吐反应很正常。”
 医生抽出笔在病历本上沙沙记录:“只要不影响进食和休息,不用太紧张。”
 她抬头时,正巧撞见霍长风拧成川字的眉峰,不由得失笑。
 新手父母都这样。
 像霍长风这样的生疏奶爸,她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好几个。
 说着,医生又贴心地补充了几条饮食禁忌,钢笔尖在纸面划出利落的弧线。
 随后,医生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状似无意地开口:“怀孕三个多月了,你们可以正常同房了,但要注意节制和姿势。”
 钢笔尖顿在纸面,诊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穆晴萱猛地抬头,正巧对上霍长风同样惊惶的目光。
 两人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像两朵燃烧的云霞。
 霍长风喉咙发紧,轻咳声打破死寂。
 他瞥见穆晴萱睫毛疯狂颤动,连耳垂都染上绯色,原本到嘴边的问题又咽了回去。
 霍长风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挠了挠,感受到她回捏的力度,才沙哑着开口:“那……还有别的要注意的吗?”
 医生像是看穿了两人的窘迫,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她慢条斯理地说着补钙等的注意事项。
 而霍长风全程紧绷着脊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直到走出诊室,霍长风还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眼眸幽深。
 穆晴萱捏了捏他的手,语气威胁:“你在想什么?”
 霍长风刚想开口,就被穆晴萱狠狠瞪了一眼。
 “不准想那些有的没的。”
 穆晴萱的脸色越来越红。
 她自己是中医,对孕期所有要注意的事项都了如指掌,当然也是知道那件事情的。
 不过她自己知道,可被外人当着面说出来的感受截然不同。
第85章 
 医院长廊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穆晴萱被霍长风半搂着往前走,发顶还萦绕着他身上雪松混着薄荷的气
 想起诊室里的对话,她耳尖又开始发烫,猛地挣脱开他的手臂,杏眼圆睁。
 “霍长风,你敢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我就给你扎十针安神穴!”
 霍长风单手插兜,上衣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嘴角勾起的弧度愈发明显。
 他倾身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乱想什么?我不过在谨遵医生的教导,倒是某人……”
 霍长风故意拖长尾音,指腹轻轻擦过她发烫的脸颊。
 “反应这么大,是不是心里有鬼?”
 穆晴萱张了张嘴,却被他直白的调侃堵得说不出话。
 她跺了跺脚,转身就要走。
 却被霍长风长臂一揽,直接带进怀里。
 “别生气了。”
 他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声音低沉又带着笑意:“既然萱萱这么好奇,今晚我们就实践学习?”
 “霍长风!”
 穆晴萱的脸瞬间烧到脖子根,粉拳重重砸在他胸口。
 “你再胡言乱语,我真的不理你了!”
 她怒目圆瞪,睫毛却不受控地颤动,泄露了心底的慌乱。
 霍长风低笑着握住她作乱的手,十指交缠,带着她往医院外走。
 不再说话了。
 扶着穆晴萱上车后,霍长风启动了车子。
 穆晴萱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发现路线并非回酒店的方向,疑惑地转头:“这是去哪儿?”
 霍长风腾出一只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泛红的耳垂时故意多停留了两秒。
 “去友谊商店。”
 他的目光专注地盯着路况,喉结却轻轻滚动:“得买些婴儿用品,再囤几本孕期护理书。”
 他侧头看她,眼底满是认真:“我现在太缺基本常识了,总不能以后总是这么经不住事儿,实在很不像话。”
 “我想把你照顾的好好的。”
 穆晴萱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暖阳为他镀上一层暖光,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她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唇角微微翘起,轻轻地哼了一声:“嗯。”
 两人在友谊商店里买了许多科普孕期护理知识的书籍。
 霍长风又给穆晴萱买了很多漂亮当季的时兴衣服,随后去国营饭店里吃了顿丰盛的午饭。
 穆晴萱打着哈欠,嘟囔:“给爸妈带的礼物还没有买。”
 霍建业和崔丽蓉对她都很好,她本就打算来了永豫之后,带一些永豫的特产回去。
 可没想到,这几天状况频出,日子就没安生过。
 穆晴萱也就没腾出手去逛街。
 霍长风见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心疼地揉了揉她的手心,沉声说:“先回酒店好好休息,等下午再出来逛。”
 穆晴萱已经把下巴搁在了霍长风坚实有力的臂膀上,眼皮越来越重。
 她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霍长风见状,哭笑不得地把穆晴萱环腰抱了起来。
 等把人放到副驾驶座上时,他惊讶地发现,穆晴萱早就已经睡熟了。
 略有些凌乱的发丝散落在颊边,黑发显得她脸色白里透红。
 霍长风凸起的喉结滚了滚,替她系上安全带后,缓慢地驶回了酒店。
 他小心翼翼地把穆晴萱从狭小的车厢里一路抱回房间,又脱去她的外衣和鞋子,替她擦拭了手脚,才动作轻柔地塞回了被子里。
 霍长风解开她的麻花辫,纵容地看着穆晴萱的青丝在他的手指中肆意飞舞。
 等到霍长风把自己收拾干净,才跟着一起上床。
 他大手一挥,把穆晴萱揽进了怀里。
 纤细的脊背紧贴着他宽阔的胸膛。
 霍长风闻着穆晴萱发间的清香,慢慢闭上了眼睛。
 酒店客房内,暮色顺着纱帘的缝隙悄无声息地爬进来,将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笼罩在温柔的暗影里。
 穆晴萱睫毛轻颤,率先从睡梦中苏醒。
 朦胧间只觉四周静谧得过分。
 她转头望向窗外,才惊觉夜幕早已低垂,路灯在雨幕中晕开一团团暖黄的光晕。
 “长风,醒醒。”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身旁人的脸颊,指尖触到他下巴处微微扎手的胡茬。
 霍长风皱了皱眉,长臂下意识收紧,将她往怀里又带了带,低沉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再睡会儿……”
 “都天黑了!”
 穆晴萱嗔怪着,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霍长风这才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眼眸里还残留着未散尽的困意,目光却在触及她睡乱的发丝与泛红的脸颊时,瞬间变得灼热。
 穆晴萱却没功夫搭理他,径直下床穿衣,准备出门。
 霍长风只好晃了晃脑袋,把脑中的旖旎甩了出去。
 两人洗漱整理一番后,走出酒店。
 街道上霓虹闪烁,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他们随意进了一家日料店,点了几道特色菜。
 餐桌上,霍长风细心地挑去鱼刺,将鲜嫩的鱼肉夹进穆晴萱碗里。
 饭后,他们目的鲜明地走到国营商店。
 货架上摆满琳琅满目的永豫特产。
 穆晴萱兴致勃勃地挑选着,时不时举起包装精美的点心、茶叶,询问霍长风的意见。
 霍长风则一直站在她身旁,耐心地给出建议,眼神里满是宠溺。
 最后,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特产,满载而归。
 回到酒店时,夜色已深。
 浴室蒸腾的热气散去后,穆晴萱裹着柔软的浴巾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珠。
 只见霍长风身着浴袍,半靠在床头,修长的手指翻动着白天购买的孕期护理书籍。
 模样很是专注。
 穆晴萱好奇地凑过去,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脖颈。
 可页翻过一页,“孕期三个月后夫妻同房注意事项”几个大字赫然入目。
 她瞬间想起白天诊室里的对话,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仿佛能滴出血来。
 “你买的什么书!”
 她娇嗔着,粉拳轻轻砸在霍长风胸口。
 霍长风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无奈地摊开手:“友谊商店里的商品都是从国外进口的,外国人写书就是这么直接。”
 说着,他随手将书丢到一旁,双臂环住她的腰,将她轻轻抱起,安置在自己大腿上。
 “是我考虑不周,我的错。”
 霍长风托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发烫的脸颊,眼神认真而温柔。
 穆晴萱望着他深邃的眼眸,只觉心跳如擂鼓。
 她轻轻咬住了唇,垂眸避开了他灼热的视线。
 霍长风喉结滚动,眼中的爱意再也无法抑制,缓缓俯身,双唇轻轻贴上她的。
 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
 穆晴萱缓缓闭上眼睛。
 当晚,霍长风十分谨遵医嘱地、一直伏在穆晴萱的耳边,询问她这位医生兼当事人,究竟什么姿势对孕体和孩子更好。
 穆晴萱羞得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去。
 闹了大半个晚上,等到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时,穆晴萱的后腰都是酸的。
 霍长风殷勤地跪在她身边,帮她揉腰。
 穆晴萱狠狠地、却没有丝毫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
 她瞥了神清气爽的霍长风一眼,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霍长风无辜地摸了摸鼻子。
 他顾念着穆晴萱的身体,昨晚已经很克制了。
 可兴许是孕期的原因,穆晴萱比以往更加敏感,根本受不住。
 他自知犯了错,乖乖认罚。
 一直到吃了中午饭后,两人才踏上了回首都的路。
 霍长风的车开得很稳当,全程没让穆晴萱有半点不适感。
 直到夜幕降临时,两人回到了霍家。
“爸,妈,我们……”
 穆晴萱兴高采烈地推开门,可话还没说完,目光倏地瞥见了两个不速之客。
 她嘴角的笑容瞬间落下。
 是穆大山和孙秋梅。
 “你们来干什么?”穆晴萱睫毛轻颤。
 玄关处的王妈刚要开口解释。
 穆大山突然暴起,茶缸重重砸在波斯地毯上,褐色茶渍溅上雕花茶几。
 “我和你妈怎么就生出来了你这个女儿,真是水性杨花,不守妇道!”
 说着,他脖颈青筋暴起,几步冲到门前,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
 手臂高高扬起,一个耳光几乎就要落下来。
 穆晴萱脸色一变,刚要闪身躲开。
 可穆大山的手臂被另一个强大的力道钳制住。
 霍长风停好车后,拎着大包小包,还没来得及进门,就瞥见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他直接扔掉了手上的包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握住了穆大山的手臂。
 霍长风冰冷道:“你这是做什么?”
 穆大山被钳得龇牙咧嘴,却仍梗着脖子骂骂咧咧:“野种!这是我们家的事!她怀了野种还敢回来,伤风败俗!”
 “霍主任,我们这是在为你抱不平啊!”
 霍长风瞳孔骤缩,寒气顺着脊背爬上后颈。
 他另一只手将穆晴萱护在身后,大衣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内。
 骨节分明的手如同铁钳般扣住对方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谁给你的胆子动她?”
 “野种!”
 穆大山被钳得龇牙咧嘴,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这是我们家的事!她怀了野种还敢回来,伤风败俗!”
 孙秋梅扭着水蛇腰慢悠悠起身,廉价艳红的指甲在穆晴萱微微隆起的腹部虚点,嘴角勾起毒蛇般的冷笑。
 “我和你爸已经知道了,霍主任早就因为爆炸的后遗症留下了残缺,身体绝嗣了,根本生不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