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现在除了李叔,恐怕已经有不少传染源在漠云城活动开了。
第116章 爽约了
这事儿......沈望舒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谁都想活,同济村还好有个张大夫,其他村却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会有谁能救他们的命。
不过陈廷既然已经给大伯父写信,应该很快就能到,到时候荣国公调动全城的医疗资源,怎么着也能防患于未然,比书中直接爆发的大瘟疫强。
思及此,沈望舒低声宽慰了眉头紧锁的师兄几句。
“希望吧,这事儿急也没用......对了小沈,你记得原书里敌军突袭是什么时候吗?”
昨日沈望舒同张岱说了几句自己还记得的剧情,如果是大瘟疫导致的城破,那确实得早早布防准备起来,尤其是城郊军营那边。
陈廷去打仗也不会带走所有的陈家军,漠云城是他在北境的大本营,城防军实力极其强悍,此次更是留下了心腹陈龙领军守卫,断然不能叫这里出事。
“我只记得是大瘟疫爆发后不久,那时候好像已经入秋许久了......”沈望舒皱着眉想了想,现在是十月,时间界限太不清晰,她也无法精准预料敌军究竟什么时候来。
但早点解决总没错。
沈望舒这个认真看书的读者都没记住,忙里偷闲只瞥了一两眼的张岱就更不用说了,看了跟没看似的,自家师妹的炮灰身份都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多说不宜,还是干点正事吧。”张岱揉揉眉心,同沈望舒一起给新花村还在家的百姓们做了疫病科普,又说明了明日还会来这里发药,让他们记住注意事项,尽量不要让病情发展的更严重等等。
等到做完一切,只感觉到两个人的力量确实如同杯水车薪,连着两个村子的病人就顾不过来了,这么下去真得累死。
回到同济村,又去观察昨日用了药的百姓们状况,第一版药的效用不错,很多人表示身上的疹子已经没那么痒了,发烧的小孩子退了烧,有了精神能吃进去饭,见到这两个救过自己的哥哥姐姐还会冲他们笑。
忙忙碌碌一整天结束,沈望舒累得回去倒头就睡,连梦都没做一个,自然也没顾上跟陈廷用龙角打电话。
第三日的时候陈廷的信到了,荣国公下令叫来全城所有的大夫,组成一支简易的医疗团队任沈望舒差遣,城内张贴告示,科普宣传了这疫病,并且公布了口罩的制作方法,让身体不对劲的人赶紧就医,没事儿不要随意外出。
不管怎么样,短短几天内,沈望舒已经将能做的全都做了一遍,一道道命令发布下去,科普过这病的可怕,加上国公府的威严,百姓们十分配合。
城内的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沈望舒便带着人主要处理疫病重灾区的几个村子。
她没日没夜的忙,想在敌军突袭前保全城内有生力量,尤其照顾了军营,也没注意龙角多久没亮起,自己多久没有入梦去青梧梦境见褪鳞期的小金龙。
等到反应过来以后,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再做梦去到那个神秘的地方了。
青梧山,小金龙,龙族埋骨地......一切虚无缥缈的梦境就真的消失,再也没有出现了。
沈望舒偶尔想起来倒是会怅然一下,也想过要问问陈廷这件事,但忙起来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琐碎就全都抛到了脑后。
做梦什么的到底是虚的,每天络绎不绝的病人却是实打实的不能耽搁。
漠云城内的这番动静并没有传到苍辉山和边境——沈望舒没有同陈廷联络的这几日,边境同样战火纷飞,两军对峙打的如火如荼。
正如陈廷自己所说,那突厥主帅固然是个天纵奇才,信心满满的将陈江这个老将斩落马下,却奈何他不得,许多阴谋诡计一眼就能被陈廷识破,并不为之所动,只接正面战场。
而正面战场上,突厥人一直不是陈家数万铁骑的对手——这点并不会因为换了个主帅而改变,在那恢弘的气势面前,任何军队都会不战而败,想要落荒而逃。
如此碰撞几场以后,陈廷夺回大周边境几座失去的城池,贺兰修也不着急,两军各自退去数里地遥遥对峙,敌不动,我不动。
贺兰修又一次派使者去苍辉山请那苍辉王来的时候,正赶上陈廷度过那最为关键的三日。
抑制药效用很强,白日里的陈廷面不改色的同下属议事看沙盘,唯有最亲近的扶摇察觉到主子有些不对劲,虽然语调仍然平稳缓和,但分明是在苦苦忍耐着什么。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宽大铠甲下不受控制乱窜的粗壮龙尾一下子弹了出来。
陈廷一个人待在帅帐里,心中无比想念夫人。
他现在才知,原来那龙角的联络只有那边可以主动,自己只能被动接听,若是沈望舒毫无想法,那他这边就是想破了头,也无法联系到她。
二人刚开始那几夜几乎是整宿都听着彼此的声音睡觉,气氛亲密无间暧昧朦胧,这几日那边却一下子销声匿迹,又赶上这特殊日子,陈廷差点抗不过戒断反应,情绪失落的要命。
这几日同他议事的属下们都觉得将军大人脸格外臭。
“骗子......”说好这几日会陪着我度过的,他左等右等,却一点消息也没等来。
身后的龙尾总是焦躁的晃来晃去,陈廷干脆抱着它不让它发出动静,以免引来外面的人,独自一人坐在床榻上郁闷生气。
只是再生气,一想到那日沈望舒同自己说的大瘟疫之事,又忍不住为那爽约的人找借口。
是不是这几日太忙......她才没有找自己?毕竟那疫病如此严重,夫人已经为此辛苦了好几日,或许现在正到了关键时刻,她分不出神来。
也可能就是忘了啊。
另一道声音从心底钻出来。
将军大人的眉心于是又皱了起来,笼罩上一层淡淡的不爽和戾气,连带着龙尾巴都变本加厉的敲敲打打。
陈廷放开手,面无表情的听着自己弄出来的动静,赌气似的想——阿念都没来陪我度过发病期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让所有人都发现我是个怪物好了!所有人都来看到吧,这样我以后也不用大费周章的遮掩了!
都来嘲笑我,伤害我,我就能顺理成章找夫人要抱抱和安慰,要她寸步不离的紧贴我,不离开我了。
这些话,将军大人当然只能在心里想想。
生气归生气,委屈归委屈,外面一旦传来任何动静,那条活跃的龙尾都会瞬间收回去,玄铁手甲更是一刻也不敢脱下。
今夜月圆,陈廷独在帐中坐了坐,因为时刻警惕着军情,也不能吃那麻醉药丸,体内一股无名火乱窜,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躁动难安的很。
以往他都是泡在冰河中度过,按理来说现在正值秋意浓的时节,河水也冷,正是缓解发病的好时机,但他今日就是不想去。
也不知自己是在固执什么,矫情什么,听不到夫人的声音就浑身难受,只想一个人坐在屋里生气。
男人固执的等,等到心火难消,身体也如烈火焚烧,等到月上柳梢头,军营外围几条放哨的狼犬都不叫了,也没能等到夫人的传唤。
心中失望之际,陈廷也知晓自己要是再不想办法缓解,就真的要被烧的脑袋出问题了,只好像以往一样提着刀去军营驻扎的不远处某条河边。
此刻身体的所有感官都已经调动到了最佳状态,所听所见所闻一切都十分敏感,将身上衣物除去只剩里衣时,陈廷下了水。
毫不夸张的说,身体入水的一瞬间,他听到了水火相碰时的“嗤——”一声。
河水的凉意让将军大人终于从某种不理智的状态拉了回来,他捧起水试图泼醒自己时,耳边突然传来娇娇糯糯的熟悉声音:“夫君,你在吗?”
那头刻意放轻了声音,像是怕打扰他什么。
陈廷好不容易降下温的心又止不住火热起来,压下心中的激动,将军大人沉稳的回答:“在,夫人。”
沈望舒听到他回答了,有些惊讶,而后歉疚的轻笑道:“对不起呀夫君,这两日我实在太忙,都没有同你打电话。”
陈廷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奇奇怪怪三个字时还不解其意,后来便知道了,夫人管他们用这种特殊方法联系的过程称作“打电话”,尽管他们并没有“打”这个动作,周围也没有叫“电话”的人给他们打。
但是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小夫人的歉意又轻又柔,像是片羽毛轻盈盈落在心尖,就算刚才急的浑身冒火,陈廷现在也不敢再发火了,怕一不小心燎了这脆弱的小羽毛。
男人用低沉的声音,说出十分成熟稳重且包容的话:“若无要紧事,夫人不打电话也成,我这边也......挺忙的。”
沈望舒这才松了口气,轻声细语的同他解释:“这几日我在忙着处理城内的疫病呢,和师兄一同研发的解药效用非常不错,相信要不了多久,这疫病就能过去啦。”
“夫人真厉害,夫人辛苦了,别只顾着照顾病人,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男人的声音不自觉便柔和下来,只听她简简单单说两句话,一切焦躁便好像都被压下去了。
沈望舒躺在罗汉床上,懒洋洋翻了个身:“今晚的月亮好圆,夫君到了发病期吗?”
男人独自站在河里,里衣和黑色长发都被打湿,湿漉漉而蜿蜒的贴在健壮的胸膛上,俊朗年轻的一张脸有几分苍白,面颊上却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听见她问这个,喉结滚了滚,半晌了嗓间才挤出个委屈嘶哑的“嗯”。
“是有些不舒服,不过我已在妥当处理,夫人不必担心,我以往自己一个人,也能平安度过的。”
沈望舒早已摸清这人口是心非的套路,听见他这般说,也不会觉得他真的一点事都没有——自己先前答应他了,他就一定会记在心里,今夜这么晚才找来,这人指不定已经偷偷生过一轮气了。
“我十分挂念夫君,若不是现在才忙完,我会更早些联系你。”沈望舒十分真诚的说。
“你现在身在何处?周围安全吗?”她关心道:“是不是很难受呀?”
小夫人的每个尾音都带着温柔俏皮的调调,像是小勾子在他心尖挠,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窜了上来。
玄铁手甲下的人类双手已经变成了怪物利爪,不断有黑色鳞片爬上皮肤,又被压制的不甘隐没,随着呼吸起伏反复,不断出现又消失,看着诡异至极。
陈廷低低道:“嗯。”
“难受,想见夫人,想回府抱夫人。”
听着真是好诚实一小可怜。
沈望舒母爱泛滥了:“等打完仗夫君就可以回来了......往后我陪你一同去战场好吗?我会医,也不怕吃苦,到了那边我可以做随队军医,还能陪你度过每一次发病期,我能帮上夫君的忙,不会拖累你的。”
“可我不希望夫人涉险,哪怕是一分一毫。”陈廷十分动心,犹豫了片刻还是拒绝:“夫人在家中等我就好了。”
他的拒绝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沈望舒又翻了个身,被那头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音。
陈廷立刻想象到夫人此刻的样子,榻上只有她一人的话,应当是十分放松的姿态,入秋以后夜间凉了,她不会再只穿个贴身小衣就睡,或许正仰躺着,用薄被盖了个肚脐眼——夫人的执念就是再热也要盖上肚脐眼才睡觉,这个小习惯一度可爱得他睡不着觉。
“你还要在河里待多久呀?”沈望舒小声问:“好像已经很晚了,明日会不会很疲惫?”
陈廷道:“这三日我的身体和精力都异于常人,甚至比平日更好,并不会影响行军作战。”
“那真是非常厉害了。”沈望舒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脸,小声道:“其实我方才有个想法来着。”
“什么?”
“我在想,你这几日不是格外躁动吗?是不是可以用别的方法发泄掉,就像你在屋里挠铁球一样。”
某人不知道想起什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红着脸也小声回答:“不太方便......若是之后有机会,还请夫人帮帮我。”
沈望舒狐疑,打个拳跑个步有什么不方便的?是怕给别人看到吗?
虽然不理解,但她尊重陈廷的想法,点点头爽快应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夫君尽管开口,不用同我客气。”
第118章 单挑
正同夫人甜甜蜜蜜煲电话粥呢,陈廷突然听到一丝微小的动静,像是从不远处的军营驻地传来。
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陈廷瞬间出水披甲,提着刀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夫君,怎么了?”沈望舒也听到这头的动静,面上轻松的笑意敛尽,一下子坐了起来。
男人沉声道:“敌袭,夫人可先休息,我去看看。”
战场上就是这般危机四伏,沈望舒不再开口扰他心神,却也没有心大到能立刻睡着——明日师兄给她休假一天,可以在府中休息,晚睡也没事。
因此她便一直没有断了龙角的联系,只静静听着另一头的动静。
黑夜中很寂静,沈望舒清楚的听到了铠甲和兵器相撞时的声音,以及火堆燃烧时噼里啪啦的炸响,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军营不知是遭受了什么袭击,他暂时没有听到嘶吼声和喊打喊杀声,陈廷也一直沉稳的没有出声,应当是还没同敌人正面交锋。
他回了自己帐前,看到扶摇从不远处慌张奔来,见到主子时眼睛一亮:“将军!”
“何事?”
扶摇于是抱拳作揖:“那突厥主帅此时正在阵前叫骂,要同您决一死战,陈威副将已经率人前去应战!”
陈廷:“……”
他就知道这两晚不能平安度过。
好在方才夫人陪着说了会儿话,此刻状态甚佳。
扶摇看着自家主子跟平时一般无二的面色,心中放心许多:“将军可要立刻前去?”
陈廷的战马追云就在一旁拴着,打着响鼻也一副准备好的样子。
他于是立刻翻身上马:“这就去。”
突厥那小子如同滑溜的泥鳅,一直不肯同他正面交战,出的招也都是阴损诡计,如今趁他发病时突然叫阵,想必是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认为他一定不能出战。
陈廷冷哼一声。
今日不把这小子打的脱层皮下来,他就不姓陈。
扶摇立刻驾马跟上,从后面看,将军同平日里的状态一模一样,腰板挺得笔直,除了才见到时发觉他面色有些苍白——不过应当不影响什么。
以往将军在军营中发病时,若无突发情况都是一人度过,就算出来见人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若他不说,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这是在发病期。
主仆二人飞快抵达阵前,熊熊火焰燃烧下,对面的突厥主帅神采飞扬的脸显得越发稚嫩年轻。
他长着一头卷发和突厥人特有的碧眼,五官深邃而英俊,只是此刻形象实在说不上多好,粗狂嚣张的看向这边,肩头扛着一把银色大刀。
“老匹夫,你可算敢从你的龟壳中伸出头来了!”
看到陈廷时,洋洋得意的贺兰修眼睛一亮,不怀好意的嘲讽道:“我听闻你每月都有几日不能见人,怎么,是同女子一样有身上不干净的时候?又或者说,你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女人?哈哈哈哈哈哈!”
“……”
这话也不知是谁教他的,若陈廷真的面若好女,身姿纤细,或许还真能羞辱到他,可是众人看过去——
镇国将军人高马大,鼓鼓囊囊的胸肌将铠甲撑起一个很饱满漂亮的弧度,宽肩窄腰,身高腿长的坐在马上时,比贺兰修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不知爷们多少。
这也不符合啊。
陈廷心如止水的听他骂完,重剑指向突厥军的方向:“废话少说,要打便打。”
贺兰修试探了半天,也没见他跟平常有什么不一样,心中暗道那戚耀杰是不是把自己骗了——不是说陈廷在发病时最虚弱吗?光看脸这也看不出来啊。
不过这人确实也有可能是强撑着来应战。
贺兰修思索片刻,没再犹豫,长腿一夹马肚出战:“本帅便来会会传闻中的大周战神!”
陈威早就想为死去的陈江报仇,闻言主动请缨:“对付这狂口小儿不用将军亲自出马,末将请战!”
此刻陈廷体内正有邪火乱窜无处发泄,就有沙包自己送上门来,自然不会退。
目光沉肃道:“我亲自去。”
此战亦是打消许多蠢蠢欲动小人想要趁虚而入的念头。
对面的贺兰修见陈廷竟真的亲自出战,毫不犹豫挡下了麾下副将时,心中果然犹豫起来,也开始怀疑起那戚耀杰给的情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