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这个结果!我不同意!”
她报官是要钱的,怎么钱没要到,反而她家大妞倒欠下了国公府小姐一大笔钱??
白清兰则是在一边喊:“不,不要杀我,我是被逼的,我都是被逼的呀!主谋是惜春,我没有......”
陈芷冷眼瞧着这些人的丑相,丝毫不为之所动:“你活该。”
“你不能这样......”白清兰绝望的喃喃:“我救过你,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说过要报答我的......”
这人想把自己摘干净,惜春啐了他一口:“你放屁,演着演着自己还真信了?救人的是你吗?”
先前陈芷对白清兰这个恩人的态度何止是和颜悦色,简直称得上百依百顺,要什么有什么,现在对峙公堂了,白清兰便试图用一个救命之恩换自己一条狗命。
结果下一秒惜春就把他拆穿了。
白清兰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强撑着嘴硬:“不是我还能是谁?阿芷,阿芷你放过我,我凑钱还给你,我再也不贪心了,我听你的话好好读书好不好?你饶过我......我就是一时贪心啊......”
“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我知道你喜欢我,你放过我,我好好跟你在一起,求你了.....”
陈芷看着这张自己从前很是喜爱的脸,只觉得这人惺惺作态,令人作呕:“滚!”
“谁让我的心肝小宝贝儿滚呐?”突然,一个油腻中年男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看热闹的人群被几个身强体壮的护院拨散开,一个大腹便便,穿着锦衣华服的中年胖男人闲庭信步走了进来,一双小成缝的眯眯眼第一时间只瞧到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白清兰,立刻心疼的上去将人扶起:“哎呦,谁让我的小宝贝这么可怜呐?”
贾员外不久前才收到下人传来的消息,说新看上的白公子跟人起了冲突,被扭送到官府来了,立刻就拖着肥胖的身体来了。
他贾老板怎么说也是漠云城的大户,每年纳税交银子那叫一个积极稳定,官老爷也得给他个面子吧?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陈芷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白清兰看到自己新巴结上的大户来了,也顾不了这么多,立刻嘤嘤嘤着扑进贾员外怀里:“老爷救命啊......我是冤枉的......”
陈芷要被眼前这一幕恶心吐了——那日白清兰还信誓旦旦跟自己说只是逢场作戏,看看现在这样子,贾员外的咸猪手搭在他腰间那叫一个丝滑!
为了赎这小东西出来,贾员外真金白银砸进去不少花票,可不能就这么杀了,正准备瞧瞧到底是什么人跟自己的小心肝起了冲突,就对上国公府大小姐冷冷的目光,再一转头,将军夫人竟然也在!
“......”贾员外一下子就站直了:“嗨呦,原来是陈大姑娘在处理家事,贾某这就告退!”
这漠云城姓什么他可清楚的很,再看看公堂上头坐着的那位,也是将军夫人的娘家人......他刚进门时真是眼睛长脑袋上了,连人看都不看一眼的。
贾员外很识相的准备溜了,夏侯知州早就忍受不了,黑着脸拧着眉:“站那!”
“扰乱公堂,拉下去打十大板!”
什么傻子,话本看多了吧,在他这表演英雄救美呢?
贾员外肥猪似的身子狠狠抖了一下,立刻开始哭爹喊娘:“冤枉冤枉,大人冤枉!小民不是扰乱公堂!小民......小民也是受害者!我要状告白清兰欺诈!”
白清兰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贾老爷!”
贾员外抹着脑门上的冷汗:“这个,这个白清兰隐瞒自己自由人的身份在福荣楼行骗,我以为他未赎身,给这人砸了几千两花票。”
白清兰最后的天也塌了。
这案子审的又快又利落,两个罪人一点申辩余地都没有,白清兰被押入大牢了,夏侯知州问陈芷:“这惜春乃是你们国公府人,一并交给我们处理,还是你带回去自己处理?”
陈芷沉着脸:“国公府自行处理。”
自行处理的结果可比直接一刀杀了残忍的多,惜春骗她良久,陈芷是不会让她这么容易死了的。
周围人都散了,惜春被几个衙役压着,跟在陈芷身后回国公府,贾员外从后面追上来,嘿嘿笑着:“陈大姑娘,将军夫人,您看看这事儿闹的,咱们眼光居然一样好,这不是巧么......”
沈望舒笑出了声,陈芷则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当初是她瞎了,谁要跟这死胖子看上同一个男人。
第75章 诬蔑
国公府门口,听闻女儿跟人闹到官府的大夫人整装待发,正准备亲自前去瞧瞧什么情况,一行人就回来了。
披头散发的惜春被押解在后头,陈芷一脸不虞的跟沈望舒并排走,一抬头看见家门口的娘亲,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被嫂嫂推了推胳膊,才慢慢走上前去,可怜巴巴唤了一声:“娘。”
大夫人原本是气势汹汹给女儿撑腰去的,看到她这副样子和身后的惜春,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你可真是太出息了,给个下人骑脑袋上去?”
“......”陈芷哪敢让母亲知道,还是为了个男人闹的,连忙软着声音跟柳眉倒竖的大夫人讨饶:“别骂我了娘,今日女儿已经出够丑了。”
“到底怎么回事?”大夫人瞪着她,又看一眼沈望舒:“此事还牵扯到了你堂嫂?”
“牵扯到了一点点吧。”陈芷其实很不愿让人看到自己被教训的样子,但惜春是沈望舒帮她揭穿的,不然她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是堂嫂帮的我。”
今日这出好戏确确实实让陈芷猝不及防,刚才在公堂上还有很多事情惜春都没交代,不方便给外人瞧了国公府笑话,如今自然是要一并审出来的。
还有白清兰......陈芷到现在还有些反应过来,自己心目中伟光正的救命恩人怎么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难道一开始,一切就是个针对自己的骗局吗?他们两个人搅合在一起,只是为了骗她的钱?
虽然大夫人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跟沈望舒关系这么好了,但既然是她帮了芷娘,自然还是冲她露出个客气的笑来:“多亏有你,不然以阿芷的笨脑子,还不知道要给这贱婢坑害多久。”
“大伯母客气。”沈望舒微微一笑:“就算没有我,阿芷自己也会查到的,只是时间早晚。”
要不是这惜春害人害到她头上,沈望舒也不会插手,毕竟这怎么说都是别人院里的事儿。
“究竟怎么回事?”大夫人问陈芷。
后者叹了口气,让她亲口坦白实在是难堪:“这事儿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从头到尾都给我说一遍,一点也不许漏掉。”大夫人严厉的说。
在亲娘的威压下,陈芷只好硬着头皮从自己几个月前落水说起,到发现“救命恩人”委委屈屈在福荣楼卖艺跑腿糊口,说到自己一掷千金时大夫人的面色已经不太对了。
“我,我后来慢慢喜爱上了他,就想让他过得好一点,忍不住给他花了些钱......后来才知道,是惜春和白清兰合起伙来的骗局。”
这话落下时,大夫人的面色已经黑成锅底,用手指点着陈芷的脑袋:“你及笄之后为娘就说要给你相看合适的公子,你一个也不要,到头来自己看上个一穷二白的骗子!”
“谁让你前两年老让我跟人相看的!”陈芷大声说完这句后就没什么底气了,声音渐弱:“都怪那白清兰演技太好,我也给他骗了过去,再说,我以为他救过我诶。”
大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我那么早帮你相看就是怕你自己找的不靠谱。”
“别骂了娘亲,别骂了,主谋是地上这个。”陈芷恨恨道:“要不是她日日在我耳边吹风,暗示我这这那那,我能这么容易上当嘛。”
大夫人身边的翠兰蹲下身去,将惜春耷拉下去的脸抬起来:“是你?胆大包天的贱婢,国公府对你不好吗?你为何要背叛大姑娘?”
放眼望去整个漠云城,还有在什么地方做工能比在荣国公府有更多月钱?更何况陈芷虽然娇蛮任性了些,却不是那等苛待下人的主子,不管是机灵的惜春也好,话少的迎春也罢,陈芷自问待她们都不薄,怎么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翠兰只觉得后怕,惜春可是伺候大姑娘的贴身丫鬟,现在只是为了求财,若是有什么人想害陈芷,或是得到国公府的机密,从这个惜春下手不是一套一个准!
“国公府对我好啊,再没有比国公府更好的去处了。”惜春想到方才在公堂上不顾自己死活,只想着拿钱到手的母亲和弟弟,只觉得心灰意冷,心中恨意滔天:“大姑娘待我也好啊......那她为什么就是不允许我靠近将军呢?”
未婚未育的陈廷是惜春很早以前就想要攀附的对象,她不奢求正妻和妾室,哪怕能当上通房,都比只做个丫鬟强。
可是察觉到她这个心思的陈芷却头一次冲她发了火,要她不要妄想,老实安分一点。
惜春当时惶恐的答应了,甚至还被罚去当了扫洒婢女好几日,虽然旁人并不知晓其中原因,惜春还是觉得自己丢尽了脸面,从此以后只敢将这个念头按在心中,表面上甚至还要为自己攒嫁妆。
要是陈芷愿意帮她一把,将她扶上去,她需要这么处心积虑,拐这么大一个弯吗?
“说到底,这都是你活该!”惜春愤然骂道。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错就错在自己出身不好,摊上这么一个母亲和弟弟,摊上这么一个处处阻她大事的主子,还有这个侥幸入了将军眼的沈望舒......
“你该庆幸自己运道好,将军没有看到你那奸夫留下的东西......啊!!”
惜春嘴里不干不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梧桐狠狠一巴掌扇在脸上,大夫人虽然心中有疑,却也没有在这时候表现出来,而是冷声吩咐翠竹先给这贱婢掌掴五十开开胃。
说起来沈望舒还算被自己连累的,惜春都死到临头了,刚才一句还差点闹的人尽皆知,陈芷又惊又怒:“胡说八道!你少污蔑人!”
原来是这事儿牵扯到了沈望舒......
大夫人深深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温柔美人,她面上没有丝毫惊慌,看起来很有底气的样子,那惜春又觊觎将军在先,什么奸夫什么信物,不管是真是假,传到外面都得是诬蔑。
至于里头的门道,看到沈望舒帮了芷娘这一回,大夫人决定不掺和,璇玑院小两口关起门来自己解决。
“这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大夫人冷冷吩咐下去。
被掌掴完的惜春整个脸都肿成了猪头,她知道自己死定了,冲天的怨气和恨意甚至让她短暂忘记了恐惧,嘴里还在含糊不清的辱骂着什么:“陈芷你这个蠢货,不过是出生比我好点,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要被我耍得团团转......那次落水怎么就没能直接淹死你?没有我,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谁......”
沈望舒还没见过这么头铁的人,都到这个份上了,这惜春居然还能骂的出口,一点也不挣扎的吗?
“还有你......夏侯家的小姐?谁人不知你是逃出来的罪臣之女,这帮瞎了眼的人还敢保你......你早晚会害了将军和国公府!”涎水和血丝混合着顺着嘴角往下流,惜春丝毫察觉不到疼似的,恶狠狠的说:“你还......还同那宝亲王世子纠缠不清,早晚有一日将军会看清你的真面目!那时候你就死定了......你也别想好过太久......”
她说的话太过惊世骇俗,拖着她的几个婆子默默加快了脚步,却听到院门口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何人在府门口吵闹?怎的无人管管?”
是陈廷。
正值午膳时间,他急匆匆回府,却在门口看见一不断哭嚎求饶的老妇和一个男子,国公府大门紧闭,竟无一人出来查看。
陈廷不解,刚问完门口的小厮,一抬头就看到院内的情景。
“大伯母。”男人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看样子是大房在处理私事......等等:“夫人?”
沈望舒朝他微微一笑:“夫君。”
“发生了何事?”方才还一脸淡漠的陈廷立刻站在了妻子身边:“同你有关吗?”
看到陈廷,惜春肿胀丑陋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竟一下子挣脱了两个粗使婆子,跑到男人腿边跪下,仰头大声控告:“将军......将军不要被这个空有其表的女人骗了啊,她早已红杏出墙宝亲王世子!她不是真心待你的!!”
沈望舒:“......”
她就知道。
陈芷也傻了,她还不知道昨天夜里夫妻二人就已经解决了此事,比沈望舒本人还着急,气的差点跳起来:“还不赶紧把这个胡言乱语的贱婢带走!”
陈廷面上什么莫名,看不出喜怒:“慢着。”
陈芷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大夫人一个眼神制止——他们夫妻之间事儿,陈芷作为堂妹有点插手太多了,且看沈望舒自己如何解决吧。
“你方才说什么?”陈廷问:“夫人不是真心待我?”
惜春一愣,重点不应该是将军夫人红杏出墙吗?
不过将军的目光头一次落在自己身上,这个认知让惜春激动的浑身都在发抖,她像是得了鼓舞一般,说:“是,奴婢举报她同宝亲王世子有染!陈芷还妄图包庇这二人!”
“一派胡言。”陈廷平静道,他背后那柄不常在国公府出鞘的重剑寒光一闪,众人甚至只看到一道从惜春脸上掠过的残影,下一秒她就捂着脸哀嚎着在地上打起滚来。
女眷之中胆子最大的大夫人定睛一看,那惜春满口是血,半截模糊的肉块掉在一边——原来方才陈廷竟是剑尖一挑,直接割去了惜春的舌头。
【编谎也不编个像样的,夫人哪里不是真心待我的。】沈望舒听见陈廷这么想:【夫人分明十分爱我。】
“......”行吧,只要不胡乱怀疑她就行了。
陈芷倒是没想到陈廷二话不说就割了人舌头,呆头呆脑的问:“大哥你......你不相信她吗?”
就是她当初看到那纸条,都忍不住想了一下沈望舒是不是真的和那宝亲王世子有什么,看那纸上含情脉脉的话,那二人分明是缘分只差一点点的青梅竹马。
“夫人同顾子良有什么吗?”陈廷转头看向沈望舒。
后者无奈的摇摇头,为这事儿她已经解释无数次了,还要怎么表忠心才算清白?
“看见了吧?”
陈廷说:“夫人说不认得什么顾子良。”
“今日这个婢女所诬蔑之语,若是让我知晓有人传出去一个字儿,后果同她一样。”
“奴婢定当管好自己的嘴。”梧桐率先跪下,其他大丫鬟小丫鬟见状,也连忙跪下表示绝不外传。
那胡言乱语的惜春像条死狗似的终于被拖下去了,陈芷见自家大哥这么无条件相信沈望舒,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想到自己被曾经的心上人欺骗之事,越发心酸起来。
“除了这事还有别的?”陈廷看出来小丫头脸上表情不对,这两日姑嫂二人看起来亲近不少,便多关心两句。
大夫人便将陈芷被骗的事儿简单说了,最后叹了口气:“说起来,还多亏了你媳妇聪慧,不然芷娘还不知道要被诓骗多久。”
“门口那对母子就是惜春的娘亲和弟弟,夏侯知州只判了那白清兰和惜春,却没把这母子俩怎么样。”大夫人冷冷的看了一眼被拦在门口的母子俩。
“不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说什么对国公府不利的话。”沈望舒低声道。
她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这个惜春颠倒黑白的能力,有其女必有其母,白家院子里吃瓜看戏的时候那葛母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舆论是最容易被带偏的,要是他们出去以后嚷嚷一句“国公府仗势欺人”之类的,于他们不利。
陈廷见她有些担忧的样子,毫不犹豫道:“夫人不必烦恼,我会让他们永远闭嘴。”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的众人:“......”
大夫人笑了笑:“廷哥儿同望舒真是感情甚笃啊。”
陈芷在一旁小声道:“我从前怎的不知晓大哥这样护短?”
陈廷瞪一眼没用的妹妹:“你还好意思说,整日出去乱逛不干正事,被人骗了就老实了?”
被训斥的陈芷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求助似的瞅一眼沈望舒,后者心领神会:“既然事情解决了,那我们回璇玑院吧夫君,我饿了。”
“好,”听见她说饿了,陈廷立刻收起重剑,为难的看一眼地上血污:“我总是忘记......会不会影响夫人胃口?”
“无妨,走吧。”沈望舒笑笑,招呼一声:“大伯母,我们这就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