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
由于拍过的两部剧已经播出的关系,她晋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不知名演员了。
现在是依旧不知名、但路人会觉得眼熟、使劲想想能记起姓名的演员。
也还行吧。
《兔子恋爱》是为她吸引到不少粉丝。但女人很少看这种只有情爱的电视剧,《日月凌空》里她只是个路人角色,姒容能认出她已经很不错了。
第二天,她去爬了那个于霏说什么也不让她爬的封宁阳山,感觉很一般。陡峭是挺陡的,但她在上面打滚,都不用担心自己摔下来。
主角光环太强,就少了几分应有的刺激感。
爬爬停停,倒给她看到了意料之外的小东西,一只灰色的蜥蜴趴在灰色的岩石上,要不是她眼尖,肯定会错过。
她一眼就看出是生物课本上的那个,前段时间刚在书上看过,今天就见到实物了,这也太巧了。
按理说它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气候并不适宜。
她认错了吗?
夏雨舒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它捧起来,放在面前仔细观察。
想判断这种蜥蜴是不是现实中的沙原鞭尾蜥很简单,它们只有雌性,两只雌性相互刺激,就能生下自己的后代。
所以再找找看,找到更多这种蜥蜴,判断出有没有雄性就可以了。
她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听到一个从身后传来的、充满了警告与愤怒的声音——“不要直接触碰野生动物!”
夏雨舒闻声看过去,是昨天那两个人,出声制止她的是「大学教授」。
“谢谢提醒,”夏雨舒将手平放在地面上,蜥蜴立刻跑掉了,她解释说,“在这里看到沙原鞭尾蜥有点惊讶,所以没忍住仔细看了看。”
“沙原……是根据所处环境命名的吗?也可以这么说,你对蜥蜴也有了解?这是只雌性蜥蜴,应该说她们的种族里只有雌性……”在她放下蜥蜴之后,对方声音温和了很多。
夏雨舒挑挑眉。
对方看到了,却误解了她的意思,顿了一下说,“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姚捷,是位生物学者,提到和专业相关的东西,没忍住多说了点。”
哇哦,生物学者。
更巧了。
夏雨舒极力控制,才没有表露出惊讶来。
姒容在旁边打圆场道:“会来宁阳县的人几乎都是为了爬封宁阳山。只不过我们没想到你也是来爬山的——因为现在冬天嘛——早知道是这样,我们三个就可以一起来了。”
她试图拍夏雨舒的肩膀,被躲掉了也不觉得尴尬,依旧是笑呵呵的,“你爬得可真快,要不是你停下了,我和姚捷还追不上你,离山顶还有几个小时呢,要一起吗?”
“可以啊。”夏雨舒应了下来。
姒容打量了她一下,说道:“你该不会什么都没带吧?”
夏雨舒穿着运动服,脚踩运动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而姒容姚捷则背着包,包里装着登山要备的东西,戴着能遮住耳朵的帽子,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羽绒服拉到顶,只露出一双眼睛。
山高天冷,她们这种才是正常装扮,像夏雨舒,就太随意了点。
夏雨舒想了想,“我带了主角光环。”
“主角光环是什么意思?”
夏雨舒停顿了一下,“嗯,就是我不怕冻的意思。”
“相当于暖贴?”
“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只是不怕冻的话,应该怕饿吧,我们带了食物,等到了山顶上可以分给你一些。”
“那就多谢了。”
山顶没有信号,等她们下山之后,夏雨舒拿出手机,才发现民宿的老板给她发了一条短信,问她要不要参加过两天的狂欢节。
夏雨舒若有所思:“狂欢节吗?”
三人坐在山脚下的凉亭里,姒容正在大口咀嚼着食物,姚捷递给她一瓶水,递给夏雨舒一袋饼干,随口答道:“今年宁阳镇的月经狂欢节办得有点晚,都十二月份了,本来以为赶不上了呢。”
姒容咽下了嘴里的食物,问夏雨舒:“你要参与吗?虽然大多数人都更愿意参加自己家乡的月经狂欢节。但参加外地的也没毛病,我们在冬季旅行中就参与过好几次月经狂欢节。”
夏雨舒略一思考,“要交钱吗?有什么门槛吗?”
“交钱不用,门槛是有的,参与者必须在过去、现在、未来,被月经神造访过,简单来说,是个女的。”
51|月经狂欢节
到处都是红色。
鲜血一样的红色。
当鲜血作为暴力的代价,人的皮肤被刀、被剑、被枪支穿过,流出的鲜血代表着侵害与受损,人们厌恶它,当它出现在画面和文字上时,总是要加一个「血腥慎入」。
当它自然地从身体里流出,它是地母与月神的恩赐,与海洋潮汐同源,是创生的具象化,人们欢呼着迎接它的降临。
新周只有一个狂欢节。
也只有经血可以调动所有人,让她们为之狂欢。
夏雨舒叼着棒棒糖在人群中穿梭——糖是她在入场时随便抓的,草莓味,包装纸和糖棍也是红色。
早知道她就给自己买套红色的运动服了,她身上的这套蓝黑运动服显得格格不入。
姚捷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大概有十几个孩子围着她。
“狂欢节可以追溯到上古部落,那时有三个姐妹居住在一起,大家都知道,一个宿舍的女人月经期会很接近,三位姐妹也发现了这个,她们的生理因为她们的亲密而变得亲密起来,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啊。”
“她们庆祝的声音惊动了整个部落,年迈的族长问她们在干什么,她们回答说,在庆祝月经的降临,我们的身体每个月都在流血。但我们并不会因此受伤,难道这还不值得为之狂欢吗?”
“族长被说服了,不仅没有责怪她们,还主动提出整个部落一起庆祝,一起狂欢。”
有个孩子问:“那是不是要整个部落的人都在同一天来月经,才能进行这个仪式啊。”
冬天的篝火烧得很旺,火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摇曳,映得她们脸通红。
“差不多,不过没那么严格,占比超过一半就可以举办了,”姚捷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才继续说,“不过那时大家都住得很近,月经时间也离得很近,所以这个前提一点都不难。”
“后来啊,部落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人们住得远了。虽然每天都有很多来月经的人,但是根本不可能超过总人数的一半,该怎么办呢?”
“难道每天都是狂欢节吗?”
“是的,每天都是。谁来了月经,那天就是独属于她的月经狂欢节。如果她把月经告诉了其她人,那就是狂欢节的主角在邀请同伴和她一起庆祝呢,那天就会从独属于她的狂欢节,变成独属于她和朋友们的狂欢节。”
“哇!好棒!”
“等我来了月经,我一定要邀请朋友们一起……哎,我什么时候才能来月经呢?”
“那独属于我和朋友们的狂欢节好久啊,足足6天呢!”
姚捷温和地说:“是的,那三位神都很慷慨呢。”
在最初的神话版本里,月经神有三位,月神、海神、地母,其中地母是另外两位的母亲。
月亮勾动潮汐,而大地引导着月亮与海洋,月盈月亏、潮涨潮落,皆与大地有关。
姚捷是位不相信超自然因素的生物学家,但她对神话传说很是了解。
“刚才说到哪里了?再后来啊,部落变成国家,国家又由许多县组成,不同地方月经狂欢节的日期不同,甚至同一个地方,每年的日期都不尽相同。”
但基本都在秋末冬初。
现在已经是12月中旬了,冬天也过了一半。所以她才说,以为她们赶不上宁阳县的了。
孩子们听完了故事,心满意足地四散开来,姒容跟在她们身后离开,空出了一个位置。
夏雨舒走过去坐下,问道:“这个日期是怎么决定的呢?”
“自然是投票投出来的,在冬季来临之前,县城官网上会有投票入口,得票最多的日期就是举办狂欢节的时间。”
“那主办方呢?”
“你会提起这个,是注意到了邀请函上主办方后面的一长串人名了吧?”
夏雨舒点了点头,“足足有103个主办方,而且,这个人数还会变。”
邀请函是电子版的,造型很像月经巾,打开的方式也一样。打开之后发现正文部分只占了一页,其余都是向主办方致谢的内容。
她实在新奇,就翻来覆去数了好几遍,确实是95个主办方。
今天再打开,就变成了103个了。
电子版文件能同步改动很正常,她倒不觉得惊讶。但月经狂欢节这么重要的节日,主办方是随意增删的吗?
姚捷笑了笑,“准确的说,应该是105个,我和姒容今天也来月经了,只不过我们没有上报而已。”
“你的意思是……”
“是的,她们是一批非常幸运的人,独属于她们的狂欢节,和属于大众的狂欢节,恰好是同一天。”
“你和姒容的月经也是同一天。”
“因为我们一直住在一起,月经自然会同步,排卵期也会接近。如果双雌生育已经普及的话,我们可能已经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女儿了。”
夏雨舒注意到,她说的是「普及」,而不是——“研究出来。”
“大自然真的很神奇,很难不怀疑,她早就知道双雌是卵卵结合,才特意添加了月经接近的小设定。”
夏雨舒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太注意她说了什么,随口道:“你和姒容是恋人关系啊,很相爱呢。”
姚捷正在喝红葡萄汁,听到这话皱着眉头看她,“你说什么?”
夏雨舒察觉到对方似乎有些不悦,强行把思绪拉了回来,“你刚刚不是说想要一个和姒容共同的孩子吗?我说错话了吗?”
“是的,你说错话了。”姚捷毫不留情地说,“你应该向我和姒容道歉。”
夏雨舒被她严肃的表情吓到了,虽然不解,却还是照做。
可能是她的神色太过茫然,姚捷解释说:“你说我们很相爱,是的,我们确实是。但你说我们是恋人关系,那我就要反驳了。”
“有区别吗?”
“当然有,恋人之间的是爱情,但是我们之间不是。”
“我和姒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志趣相投,我们小时候一起撒尿和泥,一起整蛊老师,长大后一起登山,一起攀缘,我们会在同一张床上互相抚慰,也会在千里之外互通音讯。我确信哪天我死在的路上,她会毫不留情地将我的骨灰撒在路边,然后带着我们的合照继续旅行,而她也确信这一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彼此是一生最重要的人,是世界上另一半的自己。这种情谊远高于亲情友情、以及你所说的爱情,用这种词来形容我们,是对我们情谊的贬低和羞辱。”
夏雨舒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完这一长段话之后,姚捷神色也缓和了很多,她温声对夏雨舒说道:“如果我们足够投缘,并愉快相处足够久之后,我们之间也可以建立起这么深厚的情谊,我和她一起做过的,和你也可以……但如果我和姒容是恋人关系,你觉得我们还可以?”
夏雨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你觉得我们投缘吗?”
姚捷把问题抛了回来,“你觉得呢?”
她咂咂嘴,大概率是不投缘的,就算是投缘。在经过了她刚才的愚蠢之后,也会让姚捷把她从那个「投缘」的名单中剔除。
篝火烧得更旺了,夏雨舒感觉自己靠近火堆太近了,有些脸热。
姒容抱了满怀的饮料回来,分别给两人递了酒,这才注意到她们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挠挠头问:“怎么了?”
夏雨舒把事情说了一遍,并向她道歉。
姒容倒不恼火,反而哈哈大笑,“爱情被推得很高,不是因为它是用来洗脑男人、让他们乖乖付出的玩意吗?你怎么也信了,还把两个女人的情谊往里面套?”
可能是因为月经狂欢节只有女人能来,没有男人在场,她笑得格外大声,话也说得直白。
是拿来骗男人的啊,难怪姚捷会觉得冒犯。
夏雨舒喝了一口酒,然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可我还是不解,男人并不多吧,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
呼出的白气一点点在空中消散。
“只是在科技足够发达之后不多而已,社会发展是需要时间的。”
用「爱情」困住某一个人,让他为另一个人乖乖付出,这个概念显得过于愚蠢了,人是利己的动物,谁会莫名其妙为别人奉献自己呢?
但如果那个人接触到的全是这样的信息呢?拿起手机,打开电视剧软件,推送绝美甜剧,点进小说软件,推送虐恋文,看个食谱分享,「做给女友的爱心早餐」,放下手机,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说「好想要甜甜的爱情啊」。
夏雨舒想,在真实世界里,女人尚且有人因社会影响而追求爱情,更何况是更容易被洗脑的男人了。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在新周男性占比15%左右,市面上的电视剧却至少有30%都是爱情剧,55%都存在女男恋爱情节,95%都存在男人自愿牺牲了吧。”姒容说。
她们也可以不那么怀柔。
有些养鸡场只会保留几只公鸡用于繁殖,其余一律打做饲料,只要公鸡别少到会造成近亲繁殖就好了,而另一些养鸡场会保留大部分公鸡,养大了按斤卖。纯粹看哪个更有利而已。
不过这到底是针对动物的,一切只为了利益,人当然不能这么做。
夏雨舒:“谢谢,你说得很详细,但这是可以说的吗?”
“为什么不能说?这里只有姐妹,没有男人,还能有人有意见不成?”姒容乐了,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很有力气,夏雨舒差点被她拍倒,“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觉得有点太详细了。
以前她是苦寻设定而不得,现在有种被人掰开嘴强行喂设定「你想不想知道都必须要知道」的感觉,好撑。
“说了这么久,我都渴了,你要再来点果汁或者酒吗?”
“要。”
她带回来的饮料全是西瓜汁、樱桃汁、红葡萄酒,夏雨舒随意拿了一瓶,透明瓶中的液体像月经一样鲜红。
人们认为饮下和经血相似的饮料,会给人类带来旺盛的生命力。尤其是在狂欢日。
一个孩童从她面前走过,手里拿着一种红色的圆饼,夏雨舒拦住她,伸手:“分我一半。”
“?”小孩不可置信地说,“你一个成年人要问我一个小孩要吃的?要不要脸?”
夏雨舒脸皮很厚:“那分我一小半。”
小孩:“……”
“看到那边的桌子没有?饼就在那上面放着,自己有手的话就自己去拿!”
夏雨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有一排支起来的折叠篷,挂着两个显眼的红灯笼,随风摇曳,血红色的灯笼散发着温和的光,在黑夜中烫出一个洞。
非常好找。
她走过去,成功拿到了一个,咬了一口:“是肉饼啊。”
她本以为会是红糖做的小甜饼。
“月经狂欢节上的所有饼都是用各种红肉做成的,红肉可以让人更加健康,减缓痛经。在很久以前还很困苦的时候,人们只有在月经狂欢节上才能肆意吃红肉,想吃多少吃多少,后来生活好了……抱歉,我说太多了,你这块是牛肉饼,不喜欢牛肉的话,我可以给你换成猪肉或者羊肉的。”
“我很喜欢,不过还是请再给我来两块猪羊肉的吧,我想要多尝试一些新口味。”
大娘笑眯眯地把油纸包塞得鼓鼓囊囊,“不够再来找大娘,不过也不能吃太多,那边还有烧烤呢。”
夏雨舒就是从烧烤那边走过来的,烧烤同样是以红肉为主,附赠一些熟了会变红的虾蟹。少见素食,但也有红色甜椒、苋菜、红心包菜。
全是红的。
她掂了掂手中油纸包的分量,决定等吃完后再去烧烤区。
她咬着饼到处乱逛,途径一个小展厅,真的很小,只有两个展柜。
其中一个里面排列着有草木灰散出的月事带、沾了血的月经巾、带着尾巴的棉条、半满的月经杯。
而另一个展柜里放着几个做工精致的器官模型。
“卵子、月经、子宫,”夏雨舒挨个念出它们的名字,喃喃自语,“是一道完整的创生链条呢。”
也是人类一直都是崇拜的对象,在西方,有以这三者化身的神明,她们掌管着世间万物,被称为创世三神。
而在新周,这三者由五位神姥掌管。
——姚捷在给孩子们讲故事时她也听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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