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欲的乙女游戏(猫昔)

「别有太大压力」，就是你最好给我996干活，别等我主动施压。
但在说话直来直去，没什么心眼的温铮看来，就真的只是照应而已。所以她经常暗中关照夏雨舒，给盒饭供应商塞点钱，让她往夏雨舒的群演盒饭里多加个鸡腿之类的。
后来她也渐渐琢磨出不对劲了，为什么她每次汇报自己怎么暗中帮助了夏雨舒的时候，陛下总是表情奇怪，最后回她一个「做得不错，玩得开心」呢？
她来娱乐圈是有任务的，不是来玩的！
该不会有个照应是反话吧？其实是让她使绊子？
于是她仗着自己有流量有后台，专门去竞争夏雨舒面试的角色，导演往往会看在粉丝的份上，把夏雨舒替下来，让她上。
可她汇报的时候，皇帝依旧表情奇怪，收到的回复还是「做得不错，玩得开心」。
所以温铮更不明白了，如果非要有一个人要被塞进娱乐圈，为什么是她呢？对上，她理解不了皇帝的意思，对下，她演技差，瞒不过夏雨舒，被发现端倪也是迟早的事。
对她自己而言，无论是加鸡腿，还是抢角色，还是后来和夏雨舒的相处。哪怕称不上朋友，也算是有几分交情。
有很多次，温铮都在担心，如果陛下真的让她对夏雨舒下手怎么办呢？
她当然不会手软。那点交情救不了夏雨舒的命，也不能让她多活一秒钟。但可以让温铮在想到这个假设的时候辗转反侧。
所幸，武明熙并没有给她下达任何让她难做的任务，这让温铮松了口气的同时，更加不明就里了。
在一片寂静中，温铮突然开口说：“刚才，对不起，我没有真想……”
“我知道。”
夏雨舒没心没肺地想，她如果真打算掐死自己，根据主角光环定律，她的双臂在伸出来的时候就应该「咔嚓」两声，直接骨折。
46|抢个角色不过分吧？
虽然温铮称之为「做得不错玩得开心」。但武明熙给她的回复不能真的只有这八个字。
就算是敷衍，武明熙也会把表面功夫做足，她从不吝啬去表达情感，却极少暴露自己的情绪——如果真的每次都只有八个字，迟钝如温铮，估计也能发觉皇帝的不满。
让别人察觉到她的情绪，这可不是武明熙的风格。
夏雨舒说：“你能把她的回复说完整一点吗？现在信息量太少，我真的猜不出来。”
温铮冷厉地盯着她：“你还真敢问啊，你觉得我会说吗？”
“你觉得武明熙会在乎你把这个告诉我吗？”夏雨舒毫不客气地说，“作为一个君主，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臣子是什么样的人吗？派你来的时候，她肯定早就想到你会被我揪出来了。你真觉得你们的对话里会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内容？”
温铮一顿，好像的确没有。
武明熙对她说的都是大白话，含蓄了她听不懂。除了赞扬和让她放心玩，其她都是一些让她注意身体定期体检的，和唠家常没区别。
的确没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
她每次见完武明熙之后，都会用手机把她们的对话记录下来。万一有什么没听懂的潜台词，可以回去慢慢琢磨。
她把便签点开，拿给夏雨舒看了几页，夏雨舒迅速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了注意。
皇帝提醒臣子注意身体，可以理解，一些上司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但次数多少有点频繁了，见一次说一次。不知道的人看到这个对话，说不定会以为温铮是体弱多病的老人，武明熙是关心母亲的好女儿呢。
“唔……”
温铮立刻忐忑地追问：“你看出什么了？”
“不确定，我再看看。”夏雨舒挑了挑眉，“你的年纪比我小对吧？”
“对，我年后29岁。”
“唔……这样啊。”
和祝珏差不多大，夏雨舒想，都是年轻鼎盛的年纪，还都是从军，又都改行了，一个做了总裁，一个做了演员。
可是祝珏退回来是因为她家里出事了，她相当于用自己换了祝首辅的安然退休，那温铮呢？她是为什么呢？
夏雨舒又想起自己和温铮喝酒那次，她喝醉之后，自己又是掏她的口袋，又是让言希把人扶上车，还把人扔到沙发上，她都没有一点反应。
按理说军人出身，就算醉死了，也不至于毫不戒备吧？
夏雨舒不觉得那会是温铮信任她的表现。现在看来，是病情表现可能性更大一点。
“你身体不好啊？”她问。
温铮不愿意多提：“是受过伤。”
“那现在是不是好多了？那些剧烈运动啊，极限操作啊，都没问题吧？”她又接着问。
温铮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没说话。
夏雨舒被她盯得浑身发毛，感觉旁边有把刀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拿起来捅死自己。
看来是还没彻底好。
也是，刚才掐她脖子都要走到她身边才动手，前摇这么久。
那这就没问题了，武明熙让她来娱乐圈就真的是让她来玩的，顺便养养身体。
是她想得太多，以为武明熙这么做肯定有什么阴谋，结果只是让臣子来养伤而已。
这还得怪武明熙，平时说话弯弯绕绕，一句话能有好几层意思，也怪不得别人把她的每一句话都往深了想。
“你看出什么了？”温铮在旁边问。
夏雨舒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突然发现，被误导的不仅是我，还有你这么个倒霉蛋啊。”
温铮被误导，认为武明熙给她派了个大任务。实际上那就是让她安心养伤的幌子而已。
难怪她资源那么好，什么剧本都可着她挑，敢情后台是皇帝啊。
夏雨舒不禁感叹，武明熙真是个关心臣子的好皇帝啊。
所以臣子抢亲妹妹角色都不管的是吧？完全放任的是吧？
她当时就该把湖里的鱼全捞走，一只也不给她留，还要做成生鱼片清蒸鱼红烧鱼糖醋鱼水煮鱼当着她的面全部吃掉。
温铮发现，夏雨舒说完那句话之后，连句解释都没有，她还没听懂啥意思，夏雨舒莫名开始面目狰狞地磨牙了，看得她不明所以。
“什么误导？你怎么知道的？你究竟看出什么了？”
“唔……”夏雨舒稍微收敛了一下表情，斟酌着用词，纠结要不要实话实说。
武明熙跟她有仇，但她跟温铮没有，要不要帮忙瞒一下呢？
温铮不耐烦道：“别唔了，你是火车吗？呜呜唔不停。”
夏雨舒：“……”
她好不容易升起的那点善心瞬间灰飞烟灭了，“我看出你任务失败了，等着吧，一会儿武明熙就派人把你押回去，在大太阳底下晒成人干，把你当柴火烧了，煮鱼汤喝。”
她这幅态度，温铮倒紧张不起来了。因为她一直在插科打诨，温铮实在升不起一点「我任务失败有愧于君」的想法，只觉得看夏雨舒这个态度，说不定「有个照应」，真的只是字面意思而已。
她把目光转向暗卫队长，这才发现对方早就跑了，她只能自己猜测着说：“所以她说的，就真的只是字面意思而已？”
“可以这么理解。”夏雨舒说。
她本以为温铮和武明熙是串通好的，想借此敲打一下，让她们该干嘛干嘛去，让一个演技差的军人待在娱乐圈这不是耽误人家吗？现在这样一搞，人家君臣情深，整得她很尴尬。
“她都说让我们相互照应了，我抢你一个角色不过分吧？你之前抢了我那么多呢，还有，”夏雨舒把手一伸，“给钱！”
“什么钱？”
“衣服送到干洗店熨烫不需要钱吗？”夏雨舒揪着自己的领子，“别忘了，是你扯皱的。”
看在夏雨舒主动给钱，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场务看了看服装上的褶皱，也没说什么，只是抱怨了一句，“你力气够大的啊，都快扯脱丝了。”
夏雨舒微笑不语。
闲下来之后，她给武明熙打了个电话。
“送到军校当老师不比当演员强？至少还专业对口，送来娱乐圈，真有你的，她演技多差你没见吗？”
武明熙揉着额头，她猜到夏雨舒会就温铮事件联系她，这通电话不会像以前一样，是无意义的骚扰电话，才接通的。
可是接通以后，她立刻觉得，还不如是骚扰电话呢，至少可以直接挂断。
“她刚出道时是流量明星，据她说粉丝都是买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还给人买水军？怎么不给我买点呢？我也需要啊。”
“看来被母亲扔进军队的那三年没能给你长一点记性，出来后就把学到的忘了个一干二净，”武明熙在她说的那一长串里，挑了个唯一有价值的问题进行回答，“军校老师都是从军队里退役的。”
把温铮送过去，这和说「你受伤了被强制退役了」有什么区别？
温铮是有时候脑子转不过来弯，但还不至于连这都意识不到。
所以武明熙想到了夏雨舒，一个刚被皇位淘汰的人，不会让温铮察觉到不对劲。
“所以你就用我哄骗她？”
“我有吗？我自始至终可什么都没说。”
夏雨舒：……
确实没说。
但和说了有区别吗？在那种情况下，无论谁听着「有个照应」，第一反应都会觉得是潜台词吧——虽然温铮花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你是认为我一定会帮你圆这个谎吗？就不怕我直接告诉她？或者添油加醋地告诉她，说没有所谓的任务，就是你拿来骗她的？”
“所以你告诉她了吗？”武明熙反问道。
夏雨舒：“我讨厌你这副认为一切都在你预料之内的自负样子。”
最可恶的是，还真给她料到了。
她听到武明熙低低地笑了一声。
“你不会打算一直让她在娱乐圈呆着吧？我代表观众对没有演技的资源咖表示强烈反对，这是对我们这种潜心钻研演技的人的霸凌！”
“哦？你想做什么？”
武明熙总能穿过夏雨舒那一串无意义的废话，精准找到她的话语重心。
夏雨舒笑。
于霈抱着书本进入教室，将历史书放在讲台上，脱掉了羽绒服，挂在门后。
现在已经是寒冬，开了空调的室内和室外，温差足有二十来度，一群年纪小火力足的孩子聚在一个房间里，温度就更高了。无论是谁进了教室，都会第一时间脱去外套。
她的目光在班级里巡视一圈，没一个请假的，学生一个不少，甚至还多了一个。
最后一排多了张桌椅，那里坐着一个她曾经见过的人。
她收回视线，敲了敲黑板：“安静，上课了！”
一堂课四十五分钟，很快就结束了，下课后，于霈走到最后一排，敲了敲桌子，问道：“夏雨舒？”
夏雨舒熟稔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我就不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了，但是，你刚刚上课的时候，抢旁边同学的历史书？这应该不是我出现幻觉了吧？”
抢到手，翻了翻，还回去……这一切发现在十秒钟以内，于霈根本来不及制止，等她想要追究，书本已经物归原主了，她也不好中断课堂。所以下课之后立刻走了过来，开始责问。
“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你们学校招体育老师。”
“你来应聘？”
“我陪我朋友来应聘，当然，我也试了一下，没被选上。”夏雨舒说，“至于我抢旁边这位同学的书，是因为我醉心学习。”
“醉心学习，然后整节课都在发呆？”
“在你看来是这样吗？我也不想的。”夏雨舒说。陪温铮面试完，她突发奇想——好吧，也不算突发奇想，她故意选择于霈所在的高中，就是为了方便蹭课。
但这方面对玩家的限制实在太多了，她抢来了书，翻开之后上面却没有任何文字，她掏出了自己的小红本，刚掏出来就打了下课铃。
她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可惜了我办的借读证。”
“你还办了借读证？这都学期末了，马上该放假了，”于霈问，“校长也同意了？”
“她没同意，但我从她办公桌上把印章抢过来，盖了章，然后她不同意也要同意了。”说起这话时，夏雨舒的表情非常理所当然。
于霈：“这么做不太好吧？”
其实是太不好了。
“为什么不合适？我想入校，她不让我入，我只能这样做了啊。”夏雨舒疑惑。
“她难道就对此视而不见吗？”
“不然呢？”
“这样的话……”于霈略一思索，“你可以帮我个忙吗？在我的实习报告上也盖个章，记得把学生评教那里全改成优。”
47|不让旁听的历史课
于霈：“你可以帮我个忙吗？在我的实习报告上也盖个章，记得把学生评教那里全改成优。”
夏雨舒微妙地沉默了。
“不行吗？”于霈神情颇有几分遗憾。
“可以是可以的，但我们现在就在教室里面。”夏雨舒提醒她，神情却有些幸灾乐祸，“所以你就这么当着学生的面，说要改她们对你的评价？”
她坐在椅子上，于霈本来弯着腰和她说话，听到这句猛地抬起头，感觉头顶撞到了什么东西，紧跟着身后传来了一声凄惨的「哎呦」。
于霈捂着发疼的头顶，转身，和捂着下巴的学生面面相觑。
于霈本身就够高了，这个学生比她还要高一些，她弯着腰的时候，这个学生也弯着腰，猫在她身后，居高临下地看她们聊天……她愣是没发现。
学生哂笑，“老师你怎么突然抬头了，把我撞得不轻哈……哈哈……好吧偷听不对，但她们也都围过来了！”
于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她指了一圈人，无一例外都在埋头认真写作业，安静得过分。
偶有几个抬起头，茫然地看过来，似乎不懂自己为什么被指了。
于霈很不给面子：“都别装了，该干嘛干嘛去，平时也没见你们学习这么积极。”
她拉着夏雨舒走出教室，人影刚从后门消失，安静的教室就立刻嘈杂起来。
“年轻人精力旺盛，十五分钟的中间休息时间，她们能闹腾十四分钟半，还有半分钟是因为下堂课的老师提前来上课了。”在走下楼梯时，于霈这么对夏雨舒解释，但她看起来并不为此苦恼。
“不知疲倦是件好事，我上高中那会儿也这样。”她这么说。
她说完又问：“我下节课要去另一个班上课，你还去听吗？”
“可以吗？”
于霈回头警告性地看她一眼：“你不抢书的话，可以。”
“放心，绝对不抢。”
她跟着于霈进了高二（3）班，第二节课很快结束，下课后于霈去高二（7）班找她，神情隐约有些薄怒：“课上到一半，你偷偷从后门溜到了其她班？我讲的课就这么没意思吗？”
“你相信我，我比谁都想听你的课，”夏雨舒揉了揉眉心，从教室里走出来，“但……我听不了。”
正是因为听不了，她才想去其她班看看情况，7班正在上数学课，夏雨舒进去后被灌了一脑袋函数公式。于霈喊她时，她正在和旁边的学生讨论那道例题该怎么做。
她旁听过小学生的语文课，也可以蹭大学生的社会学课程、高中的数学课，唯有历史课……无论是于霈之前在大学的试讲，还是于霈现在在高中的教学，都会被系统自动跳过，她什么也听不到。
一个开放世界要兼顾的东西太多了，制作方不可能面面俱到。就像是一本书，有详写的部分，自然也有略写的部分。
历史课被省略了，没有设置相对应的文案和情节，很正常。
但同样无足轻重的语文课和社会课程却没被省略，这本身就是奇怪的。
可以探索「现在」，但不可以追溯「过去」吗？
还是说游戏有意让玩家关注「现在」，而非「过去」？
现在想想，她唯一能接触到的「过去」只有《日月凌空》。
但它是一个历史题材的电视剧，出现在主线剧情里。作为剧本的形式，由npc送到玩家手上——而非玩家主动争取——这属于是游戏方愿意让玩家看的内容。
真可惜，她是特意看完了《日月凌空》才来蹭课的，还记录了一些自己看不明白的、或者感觉有艺术加工的情节，打算好好问问于霈来着。
现在看来估计很难。
不管怎么说，她给于霈带来了困扰是真的，夏雨舒认真地道了歉，并说道：“作为补偿，我刚才说的帮你改学生评分的事一定会做的。”
于霈微楞：“你真要改？”
“当然，不过今天不行，我下午有杀青宴，下周过来帮你改。”夏雨舒说，“不过你要帮我瞒过你姐姐，别告诉她我在这，更别告诉她我在这办了借读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