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心知肚明,阮棠对他还只是单薄的面子情谊。
这么长时间,他甚至还没有突破阮棠的心理防线,走到她的内心深处,成为她认可的朋友。
可真是生了一副钢铁心肠。
除了格斗术相关的知识,恐怕他说出口的所有话,阮棠都压根没有入耳。
可是怎么办呢?
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沦,越陷越深,却甘之若饴。
如果告诉一个月以前的蒋野,说他未来会为一个女人痴迷入骨,只怕蒋野只会嗤之以鼻。
但谁能想到,如此荒唐的事情成了现实。
阮棠就是有着这样的魔力。
蒋野用散漫的笑容遮掩内心的无奈和苦涩。
他的舌尖顶了顶下颚,只觉牙齿痒痒的,有点想咬些什么东西,又有点想燃支烟,尝尝尼古丁的味道。
以前佣兵生活,过了今天不一定有明天,蒋野最会放纵享受,烟瘾很重。
最厉害的时候,他一天得抽一两包烟。
就算是金盆洗手回了国,蒋野也没改掉这个坏习惯,只是抽得没有以往那么凶了。
但自从教了阮棠这个学生后,蒋野却慢慢强迫自己戒了烟。
阮棠倒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从来没针对这个说些什么。
只是她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阮家娇气的大小姐,讨厌烟味儿,更不愿意接受二手烟。
学格斗术的时候,阮棠还能皱着眉头忍受蒋野身上的味道。
但等教学一结束,她嘴巴上不说,行动上却恨不得和蒋野隔上八百米远,根本不愿意靠近半步,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蒋野开始还没发现这一点,后来发现阮棠避之唯恐不及的原因,也就自然而然地把烟戒了。
烟瘾犯了难受得很,蒋野便习惯了在嘴里叼根棒棒糖,虽然不符合他的气质,到底能有点效果。
钢筋铁骨的大男人,古铜色肌肉健硕,身高一米九朝上,嘴里却含着根棒棒糖,不知道多少人取笑过他。
那个时候,蒋野便会笑眯眯地骂一句脏话,然后让手下们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说实话,蒋野心里也有过憋闷,但和阮棠待在一起,靠近时没再看见她拧起的蛾眉,蒋野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艹(一种植物)!真是栽了!
他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从回忆中回神,蒋野正对上了阮棠那双清淡泠泠的乌黑杏眸,含着些许疑问。
他舔了舔牙根,顺手剥了根棒棒糖放在嘴里,才含糊着声音解释:“大小姐,到了就知道了。放心,不会把你带出去卖了的。”
他舍不得。
蒋野率先一步下了车,青色的发茬刚硬,脖子后面纹着大片的黑色凶兽纹身,看起来狰狞得很,像是八十年代混-**的大哥大。
但嘴里叼着的那根柠檬味棒棒糖很好地中和了他身上的戾气,至少走出去不会吓到小孩了。
阮棠跟在蒋野身侧,微微落后几步。
她的视线从棒棒糖棍移到张牙舞爪的猛兽纹身上,最后落到男人发达的胸肌处。
当凶戾的猛兽开始了退让,那他就会一让再让,这也许可以称之为——沉没成本效应?
不得不说,这张脸有的时候给她带来了无数的麻烦,但更多场合下,还是相当有用且锋锐无匹的罕见利器。
蒋野带着阮棠到了一块空旷的广场。
这地方的味道不太好闻,充斥着黏腻的浓厚血腥味,还有一股难以忽视的牲畜特有的潮湿腥臭。
蒋野早就吩咐好了,他们刚到,就有专人牵了十来头处理好的生猪过来。
都是个顶个的大肥猪,一只至少得有七-八百斤的样子,生龙活虎的,发出“哼哼”“噜噜”的猪叫声。
阮棠迟疑地看向蒋野。
蒋野耸了耸肩,“嘎吱”两下咬碎嘴巴里的棒棒糖,将糖棍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杀人是犯法的。”蒋野解释了一句,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活猪:“但杀猪不是。”
因此,他们今天的课程就是杀猪。
当然了,现在杀猪也要申请资格证。
蒋野的人脉很广,这些关系早就提前打通了,确保他和阮棠两人能合情合法地——成功杀猪。
阮棠:“……”
阮棠被噎了一下。
她认认真真地打量着蒋野的表情,发现蒋野并不是开玩笑,而是正正经经地宣告着事实安排。
他是真的准备带她杀猪,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教她怎么杀猪。
“可是,杀猪和格斗术有关系吗?”阮棠蹙眉,不解地问。
蒋野虽然经常不靠谱,嘴上没把门,各种油腻老套的情话脱口而来。
可是他非常遵守拿钱办事的精神,既然收了阮棠的学费,在格斗术课堂上是从来不脱线的,很值得信任。
阮棠能猜到,蒋野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有他的目的,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杀猪和格斗术,两者之间不能说是有关系,根本就是毫无关联。
看出阮棠的疑惑,蒋野笑了笑。
要是换个学生,蒋野绝对不会有这么好的脾气。
老子定下的课程肯定是为你好,还在叽叽歪歪废话什么?
要学就学,不学滚蛋!他又不差那么三瓜两枣的几万块。
但是面对阮棠,蒋野总是有着前所未有的耐心。
“杀猪不能锻炼你的身手,却能磨炼你的手感。”蒋野收了笑意,正色道:“大小姐,你学的都是杀人术,招招致命,满是杀机。”
“可是,换成危险的场合,你真的能毫不犹豫地下杀手夺人性命吗?千钧一发之际,迟疑片刻,便是将自己的生命交到了他人手里。”
杀过人和没杀过人是不一样的。
杀猪虽然差了一层,但是许多手感勉强还能算是有几分相似,起到试验的作用。
国内社会和平,哪怕是蒋野,也不想公然挑战法律和规则。
可是如果真的把阮棠带去鱼龙混杂的国外灰色地带,蒋野又狠不下这个心。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个替代品。
蒋野的神色是少有的温柔,高耸的眉骨都舒平了。
他认真地说:“大小姐,我希望我今天教你的这些东西,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有用上的机会。”
“但我更希望,如果真的遇到了那么一天,它会成为你的保命杀手锏,为你争取到更多的生的机会。”
阮棠定定地和男人对视。
她第一次在蒋野面前流露出这般柔软而潋滟的笑容。
樱花般的唇瓣微扬,似是春雪初融,飘落的梨花瓣在水波中荡漾,波光粼粼,泛起明媚耀然的微光。
“会的。”阮棠说:“蒋野,谢谢你。”
这句感谢是前所未有的真诚,如同羽毛轻飘飘地落在了蒋野的心底,带来过电般的酥麻感。
蒋野一直都知道阮棠生得漂亮,他第一面便生出的好感,也正是因为少女的这幅月貌花容。
可此时此刻,他才恍然间意识到,阮棠可以美到这种程度,像是月光下的幽昙璀璨绽放,漂亮得目眩神迷。
她真正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美得发光,视线所及的一切都成了点缀她的背景板。
蒋野突然和几千年前的周幽王有了共鸣。
他倏地理解了周幽王的昏君选择,为何能为了博得美人褒姒一笑,做出烽火戏诸侯的荒唐举动。
换位而言,如果现在的阮棠对他提出任何要求,哪怕是要蒋野将心脏都掏出来给她,蒋野都不会有一句反驳的话。
他心甘情愿,甚至会觉得无比的值得。
地下室,刺鼻的浓郁血腥味扑面而来,地上的几个男人已经被折磨得没了人形,四肢以古怪的姿势扭向另一边,像是只被操控的人偶。
他们下-身失-禁,骚味、臭味和血味混合在一起,变成了无比作呕的恶心味道,脸上满是眼泪和鼻涕,痛苦地求饶呻-吟。
“秦渊,我可是你的叔叔!你这样狼心狗肺、狠心恶毒的男人,未来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
“秦渊!秦爷!渊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给我个痛快……”
地上的男人们在痛苦的折磨中达到了极限,偏偏精神却是无比清醒的,想晕都晕不过去。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于是只能哀嚎咒骂,用尽了能想象到的一切恶毒的语句,之后又痛哭流涕,不求生只求死。
但他们失态至此,不远处的青年神情却依旧是淡淡的。
即使遭受了再怎么狠毒的诅咒,他也如同无事人一般,无悲无喜,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深渊,幽深暗沉。
青年的肤色是不太健康的苍白,坐在深黑色的机械轮椅上,上半身颀长挺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有一种大理石般沉稳冷峻的质感。
等欣赏够了面前男人们的崩溃一幕,他才平静地开口说:“放心,我当然记得,你们是我的叔叔,是阿煜的叔爷爷。”
“秦氏是遵纪守法的大集团,我也是遵守法律的纳税人,自然不会做出违背法律的错事。”
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轮椅扶手上,肌骨清瘦,透过薄薄的皮肉,隐隐可以看见黛青色的血管。
“我已经报了警,请了最好的律师,确保叔叔们能在监-狱里得到时间最长的、最好的照顾。”秦渊徐徐地说:“还请诸位——好好享受这份大礼。”
“魔鬼!秦渊,你简直是个没有人性的魔鬼!”
“老天爷都看不惯你!难怪你成了没用的残废,这就是因果报应!”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们……”
地上肥头大耳的男人们目眦欲裂。
在这撕心裂肺的痛吼声中,秦渊不急不慢地离开了这片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将所有
的咒骂和怨怒留在了身后。
温暖灿烂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落,在地上落下大大小小的圆形光斑。
风吹树梢,树叶簌簌作响,地上的光斑也随之晃动,落至青年披在腿上的薄毯上。
身后,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像是聋子和哑巴,忠诚地守护着。
“蒋野去哪里了?”秦渊敛眉,用干净的湿巾拭去了手指上沾染的点滴血迹。:
他擦得十分认真,动作不疾不徐,慢条斯理的,最后将湿巾折叠成对齐的方形,才缓缓扔进了垃圾箱中。
秦家长辈的事情是蒋野一手处理的。
按理说,到了收尾的时候,蒋野本人应该出现在现场才对,现在却没有看到他的人影。
不过,这次再处理一批,秦家那些倚老卖老的“长辈元老”也就解决得差不多了。
秦渊曾经其实仁慈过的。
只要“元老”们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不兴风作浪,不图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秦渊不是不可以大方地供养他们,让他们安度晚年,让他们的子嗣承蒙余荫。
只可惜,人性总是贪婪的,难以抵制任何诱惑。
身后的黑衣保镖弯身道:“秦爷,蒋总今天告了假,说是去俱乐部有事。”
“俱乐部?”秦渊神色平静地派人联系。
俱乐部那边的人回应得很快。
蒋野今天的确来了一趟,但还没停留几分钟,便带着一位学员外出锻炼了。
定下的目的地是郊外的一处庄园,养殖了不少的天然牲畜,供应俱乐部食物所需。
“学员?”秦渊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敲了两下,有些意外:“蒋野竟然收了学生?”
能和秦渊成为朋友,蒋野和秦渊自然有不少的共同点,比如说相似的傲慢和冷漠。
只是,秦渊是直接外显,蒋野则用习惯性的嬉皮笑脸来掩饰,但内里都是相同的。
就这样的蒋野,竟然能耐得下性子在俱乐部收了学生,看起来还相当的欣赏用心?
“具体身份我们也不清楚,据说似乎是个漂亮的女学生,很年轻,刚成年没多久。”俱乐部的负责人回答。
这几个要素叠加在一起,很容易让人产生相应的联想。
只是,就秦渊所了解的,蒋野并不是见色起意之人。
所以,是那名女生的确有独特的闪光点,能让眼高于顶的蒋野为他破例?
这个疑问在秦渊的心中一掠而过,并未掀起太大波澜。
“去庄园。”秦渊平静地吩咐。
不管蒋野是怎么想的,抱着什么打算,但秦渊只需要他不耽误正事。
他要寻蒋野处理些事情,正巧,他也十分想见一见,能让蒋野松口收下的学员是什么人。
想要申请俱乐部课程,必定得登记详尽的身份信息,但递到他这里的消息这么模糊,唯一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蒋野亲自出手,隐藏了那位学员的相关信息。
为什么?
这解释不通。
蒋野可不是这么有闲情逸致的人。
所以,是为了防备他?防止他知道学员的具体消息?
秦渊若有所思,表情仍是平淡的。
低调的劳斯莱斯豪车在宽阔的大道上飞驰而去,过往的车辆下意识避让,回头率百分百。
江城豪门世家众多,天上一个锅盖砸下来,可能都能砸中好几个亿万富翁。
能开上劳斯莱斯的有钱人,两只手两只脚都数不清楚。
更不用说,有许多人都分辨不清楚车子的类型和价位,不明所以,只觉得看起来就很贵。
但这辆豪车的独特之处不在于牌子,而在于车后极其特殊的车牌号,绝非普通人能拥有的。
坐在车内的,肯定是招惹不起的顶尖大佬!
庄园,活猪被推上宰杀台。
因为阮棠是第一次杀猪,所以大肥猪被绳子绑得严严实实,嘴里不住地发出“哼哼哼”叫声。
备好的杀猪刀大概三十厘米长,在阳光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锋锐异常。
“杀猪,一般从这两处下刀。”蒋野指了指对应的两处位置:“一处是脖颈,一处是心脏上方一点。”
“对新手来说,更建议选择前一处,因为更好寻找致命位置,后一处不太方便下刀,容易戳错。”
杀猪,最好能够一刀毙命。
不然的话,既是对活猪的折磨,也会让杀猪者觉得痛苦,还会影响猪肉的口感。
阮棠抿唇,执起了那把三十厘米长的杀猪刀。
杀猪刀入手微沉,刚抬起来就沉沉地往下坠,阮棠等了一会儿,才慢慢适应了这个重量。
大肥猪近在咫尺,因为是家养的,并没有剩下多少凶性,但也许有了一定的感知,一直在“哼哼哼”叫着,漆黑的眼睛剔透。
阮棠站得很近,可以闻到肥猪身上的腥臭味。
哪怕已经简单清理过,但气味还是很重。
“下刀。”蒋野站在她身后说:“大小姐,我会陪着你,看着你。”
少女身姿纤细婀娜,五官秾艳如画,手里却握着把和画风非常不匹配的长长的杀猪刀。
蔷薇花似的唇瓣紧紧地抿着,唇形姣好,唇珠饱满,唇色娇艳水润,似是有些无措。
蒋野忽的心软了。
他极轻地叹了一声,正想说“算了吧”。
反正以阮棠的容貌和身份,这一辈子应该都不会遇到生死危机时刻,他其实根本不用这么逼她。
杀猪这样的事儿,蒋野其实做过不少,更严重的也干过,但放在阮棠身上,好像瞬间便变得残酷而不近人情。
但蒋野一句话还没说完,阮棠已经执刀稳稳地刺入了肥猪的脖颈。
“扑哧——”那是利刃刺入皮肉的声响。
“咔嚓——”杀猪刀穿破厚厚的皮层,穿透脂肪,刺入了深处的血管和血肉。
阮棠到底是第一次下刀,哪怕蒋野提前指点过,也没能准确地找准位置,稍微偏了一些。
鲜红黏腻的鲜血顺着伤口滑落,但肥猪的生命力仍是极强,即使被粗绳子束缚住,仍然痛苦地嘶鸣挣扎着。
“再往上一些。”蒋野提示。
阮棠的手生理性地颤抖,鼻尖充斥着恶心的腥臭,玉白的手上也溅到了刺红的鲜血。
听到了蒋野的声音,她的唇瓣咬得更紧,刺入深处的杀猪刀换了个方向,往上一划——
“噗呲”一声,肥猪脖颈处的动脉被彻底刺破,鲜血像是打开了水龙头的流水一样飞溅而出,汩汩流淌。
阮棠避之不及,深色的运动服衣摆被猪血溅湿,洇开了血色的痕迹。
肥猪的嚎叫声猛地变尖,又逐渐虚弱下去。
滚烫的猪血被地面上放好的大盆接住,随着大盆装得越来越满,肥猪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体温越来越低。
慢慢的,被束缚在宰杀台上的肥猪不再挣扎,失去了最后的力道。
肥猪死了。
阮棠怔怔地看着肥猪的尸体,背后倏地传来一股力道,古铜色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拔-出了刺进去的那把杀猪刀。
男人的手很烫,阮棠能感受到他手心厚厚的一层茧子,稳稳地贴着她的手背,源源不断地将热度传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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