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结,接下来会在结算通过后更新福利番外!求好评!
平安穿进了一本书,书名叫《奴隶王·杀死大领主》
大领主说的是她穿书后的爹,奴隶王则是现在还是她家奴隶,但很快就会奋起反抗当上奴隶王,转头绞死她们父女二人的凶残男主。据说这位男主天生冷漠残忍,最喜欢将敌人的四肢扭成麻花!
平安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臂,以及娇小手掌中的皮鞭,还有刚被自己用皮鞭抽的奄奄一息的男主..
她现在认错,嘘寒问暖还来得及吗?
系统:“请宿主不要崩人设,严格按照剧情鞭笞男主,将男主踩进泥水里。”
平安:“作死也不带这么狠的…”
为了躲避绞死的命运平安想了很多办法,包括杀死男主,卖掉男主但最后都失败了,所以她想了个馊主意。将男主收为了情人。
然后像是人格分裂一样,白天按照系统指示鞭笞男主辱骂男主,逗狗一样的玩他,晚上就穿着洁白的裙子在男主破旧逼仄的房间里,对着他身上狰狞可怖的伤疤送上轻柔的吻。
在矮小的破烂的房屋里,陪他度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夜。
英雄难过美人关,她想枭雄也是同理。
阿瑞斯天生冷漠,对周遭事物没有剧烈的情绪起伏。
被领主那位娇艳的女儿逗狗一样玩,他没有生气,黑夜里她出现在他破烂的小屋里,颤抖着小心翼翼的拥吻他,他也没有很高兴。
任由这位娇艳似玫瑰花的贵族小姐消遣他。
弟弟说她太危险了,怕他会爱上她,阿瑞斯说不会,话说的坚定。可突然有一天她没来,他没有特意的等,但辗转反侧总睡不着,所以走到了她的城堡下。
烛光下他看到她在绸缎上睡的香甜。
阿瑞斯收回目光,看着从城堡到奴隶营那条泥泞坎坷的小路,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住的离她太远了?她会不会是累了。
所以第二天,他走进角斗场用满身鲜血赢下一袋金币,换了个里城堡更近的房子。
他想,这样她就不会不来了吧..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西幻 治愈 中世纪 美强惨
搜索关键词:主角:薇薇安,阿瑞斯 ┃ 配角:阿修斯,碧丽,科尔斯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男主是我家奴隶但他想杀我。
立意:哪怕是既定的命运,也要勇于反抗
年中/年终盘点奖章
2023年度
古言组年度盘点优秀作品
(在年中/年终盘点活动中入选的作品将获得此奖章)
科尔斯领主大人的领土广袤无际,庄园宏伟壮观。
不仅有着全国最大的奴场还有着一处天然的温泉。
此时在这一处雾气缭绕,热气腾腾的密林深处,一个全身雪白,黑发蓝眸的少女正在泡温泉。
她懒懒地依靠在石台上,露出纤细的后背,乌黑的卷发淋湿沾染在雪白的身体上,因为泡了长时间温泉而微微变粉的肤色在黑发的映衬下,美的像一幅油画。
穿进这本书已经是半年多前的事情了,但薇薇安半年来洗澡的次数不超过六十次。
她亲爱的父亲认为洗澡会给她这个宝贝女儿带来疾病,所以禁止她洗澡,她苦劝无果只能每天早晨偷摸起床,摸着夜色来这一处温泉泡澡。
不过近几个月父亲大人他似乎察觉到什么了,但并没有跟她发脾气,甚至还让奴隶过来修缮了一下温泉池子,应该是变相的同意她泡澡了。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从感情层面上讲,薇薇安是父亲大人唯一的女儿,是他最宠爱的子嗣,他从来都愿意给她许多许多的例外。
从生理层面上讲,微微安同样是整个月亮庄园唯一没有臭味不需要浓重的香水遮掩体味的人。
长此以往,父亲大人当然会发现勤洗澡的好处。
再加上薇薇安这半年来没有任何病痛,父亲大人便愿意默许她这个习惯了。
这事要是隔几个月前薇薇安一定非常高兴,但今天她是真的开心不起来,因为系统刚提醒她男主阿瑞斯已经被买入庄园,今天中午就是薇薇安与男主原著中第一次的碰面了。
一场非常不愉快的碰面。
薇薇安穿的这本书书名叫《奴隶王·杀死大领主》。
奴隶王说的是现在还身为奴隶,但最后在领主不断的欺辱和剥削中奋力反抗,最终杀死领主成为奴隶王的男主阿瑞斯。
杀死领主说的就是她那位对她无敌慈爱,但对奴隶异常残暴的父亲大人科尔斯·波恩大领主。
而薇薇安·波恩作为大领主最宠爱的女儿以及对男主施加最多欺辱的女配,当然也难逃一死,在剧情的最后被男主和他的亲信吊死在了月亮庄园的中央广场。
最要命的是,薇薇安她没看过原著。
穿越那天她在逛图书馆,晨光下,她看到一本书的封面上有一个绝美的少女,黑发蓝眸一身红色中世纪宫廷裙装,在阳光下美的惊心动魄。
左下角还有一段华丽的文字;薇薇安·波恩,庄园最美的玫瑰,永远绚烂的高挂在天空之中。
她觉得封面很美,于是拿起书随意看了一下文案和主角名,发现所谓高挂天空之中其实是被处以绞刑,尸体永远被挂在庄园之中的意思。
少女的结局有点凄惨,但她还是把那本书放进了购物篮里准备带回家读,结果下一秒就穿进了这本书。
刚穿过来的时候她其实还十分后悔当时没有立刻看完那本书的剧情,但后来在她试图离开庄园去帝国,从而杜绝和男主见面时,她才发现就算看完了整本书她也没办法改变任何的重要剧情。
因为那个神出鬼没的系统并不允许她改变任何重要剧情,她必须等着男主被买进月亮庄园,配合所有的重要剧情,然后一步步走进被绞死的命运。
当然,她是剧烈反抗过的,在三月前她甚至还准备在男主到来之前将自己嫁人,结果刚踏出庄园第一步她的意识就被禁锢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系统控制,转身一步步回到庄园,告诉自己的父亲,自己突然不想嫁了。
那次对身体失去掌控,无力惶恐的感觉实在令人记忆犹新,反正从那儿之后,她再也没有试图去改变主要节点,而是试图从系统口中问出更多的剧情。
但系统油盐不进,只说她是因为女配灵魂缺失而从外选来进行剧情的人,只需要负责走主要剧情,保证故事顺利进行就可以,其他的一概不用管。
所以在十分钟之前她对剧情的了解还停留在文名和文案还有自己的结局上,但就在刚才系统突然出现对她布下了任务;【穿着红色的裙子,在参加宴会的路上,因被身份卑微肮脏不堪的男主直视而恼怒,拿起随身的皮鞭将惊艳于她容貌的男主抽的皮开肉绽,并且出言羞辱踩踏男主尊严。】
任务面板的最后还附上一小段提示;【请勿崩人设,否则将由系统掌控宿主身体,完成该阶段任务,并处罚宿主。任务完成则奖励星星币一枚,可用于兑换愿望。】
薇薇安回忆着任务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起身坐上石台,拨下头发轻轻地用布料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想着自己的计划。
这几个月她发现系统虽然不允许她改变主要剧情,但剧情外发生的事情系统似乎是不管的,一本书明面上能写出来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如果系统真的不管剧情外的事情,那她就还有操作的空间。
只不过,前几个月她没有实践的机会,既然男主来了,她就要去试试她那些下下策的办法了。
洁白到近乎透明的少女坐在石台上垂眸擦拭着一头乌黑的卷发,白皙娇嫩的面孔上,浓密纤长的睫毛沾染着水雾轻轻颤动着,点点滴滴的水珠在晨曦里从少女美丽的身体上滑落着,一点一滴砸在石台和温泉中,泛起点点涟漪。
声响并不大,但在寂静的密林中,这一点点的声音被无限扩大细细密密的传进石像里男人的耳朵里。
这处温泉是整个月亮庄园中最大的一个,不但被从前的领主挖出了大小不一的八个池子,还在池子旁雕刻了各类异兽巨大的石像。
因为此处常年烟雾缭绕,树木又长得茂盛,所以这些石像在雾气腾腾中看去便惟妙惟肖活像活过来的一样,乍一看都会吓一跳。
雕刻的石像中有龙、鹰、飞马和狮子,还有一些小型的蛇和兔子。
所有的石像都屹立在池子旁,冰冷又庞大。
唯独那头正对着薇薇安巨大的石狮子有些异样,若贴的近一点便能听到狮子体内能传来的被压抑的呼吸声。
在狭小逼仄的空间里,一个面容凌厉的青年闭着眼睛正躺在石狮子的腹中。
而从石狮子微张的嘴里往外看便是十步之外的少女,刚刚从这个方向还只能看到少年纤细的后背,但此刻她坐在了石台上,一整个侧面便一览无余地展露在男人的视线下犹如美神降临。
刚才男人反应及时的闭上了眼睛,但还是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些画面。石像里的男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紧闭着眼眸躺在石狮子冰冷逼仄的身体里。
但这样幽静的环境中,一旦闭上眼睛其余感官就会被无限放大,男人很轻易就能听见少女梳头,擦身,穿衣,最后赤着脚走向石狮子。
而少女的身影也在男人脑海里具像化。
石狮子是匍伏在地的形状,随着少女的走近视线被阻,慢慢的便只能看到她一双纤细的小腿。
少女走到石狮子前面停下了脚步,石像内的男人吞了口气,将呼吸压到了极致,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很突然的一只白嫩的脚被放到了狮子微张的嘴里,然后又伸出一双纤细的手指,将趴在脚背上甲壳虫拨开。男人昏暗空间里的面孔上闪过几分怪异的神色,但随即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那只珠圆玉润的脚上。
距离太近了,近到能看见脚背上细细的青筋和指甲上弯弯的月牙,以及脚背上那一点小小的鲜红的红痣。
男人胸膛的起伏开始变得越来越大,可能是因为压着呼吸而导致呼吸不畅,也可能是某些隐秘的原因,总之他的呼吸声开始变大。
慢慢的几乎就快压不住了,但好在少女只是将脚托在狮子的嘴里拨开上头的虫子,并没有久待,很快就收回脚提着鞋子赤脚踩在嫩草地上一路走回了她富丽堂皇的城堡。
少女走后大约十分钟后,温泉中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水波荡漾间一个棕发黑眸的男人从温泉底下冒出了头。
他身量极高,体型宽大,原本能坐下两三个少女的池子,因为他宽大的身形显得有些逼仄。
他迈开腿踩上石台,脱下单薄破旧的上衣拧干水分又重新套上,随即又脱下裤子,但却并没有立刻拧干,而是垂眸望着裤子的某个角落。
他抿了抿唇垂下眸子掩住黑瞳里所有的情绪,伸手刚要搓洗,但看着少女刚泡过的池子,他蹙眉几乎没有迟疑转头换了另一个池子。
一分钟后他展开裤子看了看确定搓洗干净了才拧干水分穿上,这才转头望向方才少女泡澡的那个池子。
他立在腾腾的雾气中看了很久,但长长的睫毛微垂遮掩住了所有的情绪,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半晌他甩了甩滴水的头发,迈开腿一声不吭的离开了那处温暖又隐秘的温泉,走向了他残垣断壁的奴隶营。
第2章 月亮庄园
月亮庄园作为冈萨加王朝著名的八大庄园之一,拥有整个国家最大的奴隶营和角斗场。
奴隶营和角斗场都建立在西边,占据了巨大的面积,但奴隶的人数太多了,熙熙攘攘一眼望过去大多数的奴隶都没有能遮风挡雨的住所,除非他们能在角斗和战争中为领主赢得胜利,如此才有可能分得一间遮风挡雨的茅草屋。
阿瑞斯虽然是被领主大人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新奴,但还没有上过角斗场,没有为新的主人赢得任何荣誉,所有自然也没有分到遮风挡雨的住所。
不过,他昨晚刚到的时候将一个拥有房屋的奴隶打成了重伤,所以现在那个奴隶的房屋是他的了。
高大强壮的男人沿着肮脏的小道走着,一路上其他的奴隶都小心地避让着阿瑞斯,毕竟他昨晚的事迹早已传遍了奴隶营的各个角落。
男人对此没有任何反应,迈着大小一致的步子,走进了新抢来的房屋推开了残破的木门。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传来女人高亢毫不压抑的声音和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阿瑞斯蹙眉看向房间角落里的男人和女人。
巴特在逆光中看到来人是自己哥哥时立刻清醒过来,根本不管进行到哪一步,立刻将女人推开,忙站起身提上衣服,尽力平缓着呼吸去推身边还沉溺着的女人:“你先回去,我晚点去找你。”
女人还有几分沉迷,但看到来人是巴特的哥哥立刻就什么兴致都没有了,立刻放下裙子整理着衣服。
巴特伸手快速地帮女人整理好裙摆和凌乱的头发,拥着她送到门口。
阿瑞斯并没有任何避让的行为,用他异常高大的身躯占据着矮小的门框。
巴特对自己哥哥的性格很了解,也不开口让他退一下,而是拉着女人贴着门框小心地钻出去。
但才走出门,原本一直沉默的阿瑞斯突然毫无征兆地伸手握住了女人的脖颈。
女人瑟缩了一下求助似的看向巴特,她昨天是见过阿瑞斯打人的凶残摸样的,更不敢想象如果那拳头落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后果。
巴特也有些奇怪,他哥哥和他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哥哥他对女人从来不感兴趣,不光是女人,对任何事情他都不感兴趣,旺盛的精力都宣泄在角斗场的泥潭里。
这次他们兄弟俩被卖到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上一任领主的夫人对哥哥异常痴迷,痴迷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程度,所以领主打算让哥哥给自己夫人当情夫,但哥哥不愿意。
领主严刑逼迫折磨了哥哥好几天无果,最后气急败坏地将他们二人卖给了臭名昭著的科尔斯·波恩大领主。
阿瑞斯没有去看自己弟弟疑惑的神情,他神色平静地摸了摸女人的脖颈,这是个极其暧昧的动作,巴特和女人都有些惊讶。
“哥哥,你喜欢她吗?”巴特蹙眉迟疑着说:“我倒是不介意,但你得先问女孩她同不同意,同意了才行。”
阿瑞斯收回手摩挲了一下指尖,垂眸从怀里掏出一枚钱币放到女人手心,随即抬脚走进昏暗的小屋,顺手关上了木门。
门外的女人看着掌心数额不低的钱币有些愣神,巴特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低头看向女人安慰道:“哥哥在跟你赔礼道歉呢,你安心收着就好。”
这枚钱币够她吃很多东西,女人感激地看向木屋:“你哥哥真是个好人。”
巴特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哥哥可没有什么是非观念,只是纯粹地不喜欢麻烦事情而已,不过这并不需要和对方说。
巴特送走了女人就钻进房间,点上了蜡烛。
阿瑞斯躺在床上用手挡住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巴特拿出一个布袋走到他身边坐下递给他:“你昨天揍那个男人的时候,他不是正敞开门欺负一个女人嘛,那个女人以为你是为了救她才揍人,对你很感激,刚刚送来了一袋子食物。”
巴特说着还觉得有些好笑,他哥哥可没那么好心,只不过是刚好需要个房子,而那个倒霉男人刚好撞上来而已。
不过不管是不是好心,总归是救了人收点东西也是可以的,巴特毫不心虚的伸手从袋子里拿出食物递给哥哥。
阿瑞斯没有接,他放下挡在眼前的手臂垂眸看向巴特,眉头微蹙:“别坐我身边。”
巴特一愣,随即想起什么低头闻了闻,果然有些味道。
没有经历过情、事的人对这种味道会格外敏感一些,但从前也不见他介意啊,巴特有些奇怪但还是起身把门拉开一个缝隙,自己则坐到门边散味。
“对了,温泉石狮子的洞口你找到了吗?”巴特吃着东西问。
阿瑞斯的神情有些怪异,他舔了舔嘴唇眯着眼睛道:“找到了,在池子里。”
“里面空间大吗?是有个地下空间还是地底通道?”巴特有些兴奋地问。
“没有通道,但能藏点东西。”阿瑞斯回答着问题,不期然的又想起了那个逼仄的空间。
他昨天刚到这个庄园的时候就被人领着去修缮温泉了,修缮过程中他发现了石狮子内部是空心的,猜测到有地下空间所以早上去看了一下。
不是地下空间,是个供人钻进石狮子被凿空的墙体内,用于偷窥的空间罢了。
巴特点头,说:“能藏东西就可以,我晚上就过去把我们的东西藏进去。”
阿瑞斯恍惚地看着昏暗的屋顶,闻言眨了眨眼缓慢的出声:“我去。”
巴特疑惑抬眸看了哥哥一眼,眼睛眨了眨,突然笑了起来:“哥哥,你是不是在那边碰到什么了?”
“你刚刚摸人家女孩是在验证什么对吧?”巴特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衣服洗过了,对女人还有好奇心了,我靠近时你还觉得我很臭。”
“我猜你遇到了一个你想去摸的女人,她可能还很香,但你一定没摸到,所以才在别的女人身上验证,结果并不如你意对吗?”
阿瑞斯从小情绪内敛,面上更是没什么波动,话又少,很少有人能察觉到他的心思,可偏偏巴特对哥哥了解很深,一猜一个准。
阿瑞斯没有回应他的话,闭上眼,抬手重新把手挡在了眼前。
巴特好笑地看着他,怂恿他:“回味是没有用的,你得去告诉她,让她知道。”
阿瑞斯依然没有任何回应,沉默地躺在那张逼仄的小床上,呼吸沉沉。
巴特也不生气,他看了一眼哥哥偶尔会摩挲一下指尖的动作,咧开嘴笑了起来。
房间里一时很安静,只有巴特咀嚼食物的声音,直到号角声响起阿瑞斯才睁眼从床上坐起来。
他们来到月亮庄园后的第一场角斗要开始了。
阿瑞斯垂眸听着号角声,一直波澜不惊的眸色里终于有了些兴味。
第3章 绞盘
角斗场建立在波罗河上,占地面积足有五万平米,形状似一个鸟巢,上下有四层楼,一楼是斗奴出场的地方以及关押野兽和死囚的囚牢,二三四楼则是观赏台。
角斗的地方被取名为绞盘建立在河道中央,像个圆盘一样单独立在河流上,并且没有和角楼建立通道。
每一个参加角斗的人或野兽都是由船只送上绞盘,结束后再由船只接回来,当然如果你死在绞盘上就会被奴场的人直接扔进河流里,而河流里圈养着数不清的鳄鱼。
当然有时候你可能赢了,但精疲力尽没有力气爬上接应的小船,那么这个时候就不能期望来接应的人能把你拖上船,多数时候他们会选择转身划走将你扔在绞盘上,等到月黑风高,饥饿难耐的鳄鱼就有可能会爬上绞盘,将你分食殆尽。
总之,这里是恶魔来了都会望而却步的地方。
巴特跟在阿瑞斯身后,观察着月亮庄园里这座闻名王朝的角斗场。
他和哥哥从小辗转各个地方,见过的角斗场有很多,刚开始听到月亮庄园的角斗场的时候还觉得是夸大其词,但此刻在震耳的号角声和烽烟中进入这座充满粘稠血腥味的角斗场,他才发现传闻并不夸张。
他皱皱鼻子,闻着浓稠的血腥味,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满身鲜血立在绞盘中央的凄惨样子。
他不喜欢这里,准确来说他不喜欢任何血腥的地方,但身为斗奴,他的一生又注定摆脱不了角斗场。
巴特感慨万千地侧头看自己的哥哥,不出意外,阿瑞斯正闭上眼细嗅着角斗场浓烈的血腥味。
巴特砸吧砸吧嘴,对此习以为常。
阿瑞斯天生就缺少某些情绪,他是非观念模糊,同理心也少得可怜。
所以他并不排斥角斗场,甚至比起别的事情,他可能更喜欢角斗场这种纯粹靠着蛮力杀出一条路的感觉。
“哥哥你猜猜这里叫什么名字。”巴特想起什么笑眯眯地问阿瑞斯。
阿瑞斯睁开眼扫视着一楼关押着各类野兽的囚笼随意说:“不是叫斯莱尔吗?”
“现在改名了,叫做玫瑰角斗场。”巴特一副很懂的样子摸着下巴说:“哥哥你看到一楼这些玫瑰花丛了吗,是不是长势极好,那是因为那些玫瑰的土壤都是从绞盘上挖出来的,绞盘上的土壤常年侵蚀血液,对玫瑰来说是最好的肥料。”
“听说这个办法还是薇薇安殿下想出来的,每次角斗结束的时候那位殿下都会带人来挖走绞盘上的土壤去给玫瑰换上,再往绞盘里填上新鲜的土壤,导致角斗场的玫瑰长势越来越好,后来索性被公主殿下改名叫玫瑰角斗场了。”
阿瑞斯文闻言扫了一眼周遭绚烂美丽的玫瑰花,抬手随意地弹了弹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个细密的尖刺扎在阿瑞斯的手指上。但阿瑞斯的皮肤太硬了没有扎出血珠,只刺在了皮肤表层,他抬手扫掉尖刺,随即抬脚走进今日的囚房。
巴特在后面调笑他:“哥哥你的皮太厚了,玫瑰的尖刺都扎不破你的皮肤,这说明你和娇艳如玫瑰的女人无缘啊。”
阿瑞斯不理他,径直走进属于他的囚房。
很快,今日的角斗在号角声和呐喊声中开场 。
人和人,人和兽,兽和兽,乱斗,独斗。
每一场的烽烟和观赛人群的呐喊声,都在预示着惨烈地胜利和黯然的消亡。在这座残忍的玫瑰角斗场生命显然是不值一提的,震耳欲聋亢奋激烈的喊叫声刺激着绞盘上决斗之人的神经,让他们忘记死亡的恐惧和身体的疼痛。
亢奋又斗志昂然地站上迎接他们的小船,然后精疲力尽,满身鲜血地从绞盘上爬回小船,暂时的捡回一条小命。
当然,赢下战斗的人是幸运的,他们为向他们下注的观赛人赢得了胜利,观赛人赢得盆满钵满自然不会吝啬一些微末的打赏。
细细碎碎的钱币不时的砸向取得胜利的斗奴。
那些斗奴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弯腰急切又贪婪的捡着这些他们用命赢来的散碎钱币。
很快,开胃小菜结束,今天的压轴上场了。
不同于前面几次更浑厚磅礴的号角声响起,靠在墙壁上摆弄着玫瑰花的阿瑞斯抬起眸子看向绞盘对面另一侧的囚房,伴随着观赛人的欢呼声,一个高大的斗奴从阴影处走出来,登上了小船。
“霍巴!霍巴!霍巴!”
观赛人亢奋地喊叫着那人的声音,声浪一波又一波,让人震耳欲聋。
裁判人在人群的喊叫声稍熄的时候高声陈述着霍巴的英勇事迹以及在玫瑰庄园的斗奴排名。
霍巴,年龄29身高两米三,在惊险的一人对抗二十人中取得过胜利,也曾徒手杀死过三头雄狮,单打独斗胜利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在三年前排名第五时挑战了当时的第一,成为了目前玫瑰角斗场排名第一的斗奴。
平常这样的人是不会出场的,除非有重大的节日才会被领主拿出来观赛,欣赏,或者用来威慑不守规矩的客人。
当然,如果你想代替他成为排名第一的奴隶,你就可以向他发起挑战,不过这也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想挑战他就得先挑战第一千名,第九百名,第八百名,第七百名,如此这般循序渐进,一点点让排名靠前,直到达到前五十名才有可能向他发起挑战。
当然,作为第一霍巴有权利不接受排名前十后面斗奴的挑战,但一旦排名上了前十,按照规定霍巴就必须接受挑战。
赢了依然稳坐第一的位置,享受着领主一切恩赐,拥有着不同于其他斗奴奢华的生活和权利。
可如果输了他会失去第一的宝座,从奢华的房屋里赶出来,没收一切特权,和挑战者互换号牌,拱手相让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甚至包括妻子和孩子。
就像三年前霍巴作为第五名,挑战了当时的第一名成功后,继承了第一名美艳的妻子和孩子,以及钱财和权力一样,一切都在瞬息间。
而今日,霍巴的出场也是因为排名前七的斗奴向他发起了挑战。
阿瑞斯作为新人自然也是没有资格和排名第一的霍巴挑战的,即便他从前在别的领主下一直名列前茅,到了这里也是要从头开始的。
但阿瑞斯和霍巴迟早是要对上的,不过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阿瑞斯靠在墙壁上,手头摆弄着玫瑰花,黑漆漆的目光落在绞盘上,看着所谓的勇士霍巴和他的挑战者在绞盘上的厮杀。
但只看到了一半,阿瑞斯就收回目光。
他垂下眸子,百无聊赖地数着花瓣,黑漆漆的眸子里只有那朵娇艳又脆弱的玫瑰。
巴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哥哥这副模样,顿时也开心的笑了起来,对场上刚赢下比赛耀武扬威的霍巴也失去了兴趣。连哥哥的正眼都得不到的人,显然是不足为惧的。
接下来还有几场,但看过了霍巴单方面残忍虐杀后,剩下的场面就显得有些不痛不痒了,大部分的人选择离场,当然也有些对最后的几场下了赌注的坚持到了最后。
阿瑞斯是第九名,巴特是第十名。
阿瑞斯上场的时候,二三四楼的人已经了大半了,零零散散的观赛人大部分也只是和朋友在台上聊天喝酒,高谈阔论,只有对这场下了赌注的观赛人才会认真地看。
但很快,剧烈的哀嚎声和拳头重击下的沉闷响声让台上醉酒的人们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用手抓住栏杆,往绞盘上聚精会神的看去。
只见绞盘的最中间,一个高大的男人光着上半身,骑在一个同样壮硕的男人身上,用一只手扼住身下男人的喉咙,另一只手则一下又一下重重地击打在男人的头上。
身下的男人全身瘀青,满身血迹,两只手臂扭曲的瘫在地上,显然是被拧断了,最恐怖的是随着高大男人一下又一下的击打,身下男人的头皮破裂,慢慢的就连头骨都被砸烂了。
鲜红的血液喷洒在高大男人的面颊和眼皮上,但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依然匀速有序击打着,直到脑浆迸裂,身下的男人居然连弃赛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活活打死在绞盘上。
判赛人亢奋高声宣布胜利者的名字:“阿瑞斯,挑战第两千名巴布,阿瑞斯胜利!成为新的第两千名,恭喜阿瑞斯勇士,祝战神与你同行,胜利女神将永远眷顾你。”
阿瑞斯从死人身上起身,弯腰用地上的泥土擦拭了几下手掌,才起身坐上了来接应的小船,对于看台上人们的欢呼和咒骂声视若无睹。
巴特见哥哥回来了,高兴的挥挥手就踏上了来接应他的小船只,他挑战的是第二千五百名,虽然排名很靠后,但身高体重却不容忽视,不过巴特丝毫不怕。
他站上绞盘中央,狠狠踢了一下刚刚被哥哥拍死的男人,不客气的对着已经不能称之为脑袋的脑袋上踢了一脚:“活该被打死,居然偷拿暗器想刺哥哥的眼睛,卑劣的小人!碰上我哥哥算你倒霉。”
骂完了巴特才看向自己挑战的男人,笑眯眯的抬手指向绞盘外,在斗场一楼正在擦洗双手的哥哥说:“那个人是我的哥哥,你最好乖乖认输把排名让给我,否则下了角斗场我哥哥一定会去找你切磋的。”
对面的男人蹙着眉看向巴特,又看向此刻洗完手正抬眼看向场中央的阿瑞斯,犹豫了半晌还是抬起拳头朝巴特袭来。
三十秒后,男人在巴特面前倒下。
判赛人宣布胜利者的名字:“巴特,挑战第两千五百名哈拉,巴特胜利!成为新的第两千五百名,恭喜巴特。”
判赛人这次的声音明显没有刚刚洪亮,也没有祝贺一些好听的词,显然是看不上眼巴特的无耻行为,但那又如何?
巴特毫不在意的跳上接应他的小船,那位原本被巴特轻轻一推就倒在绞盘上的男人见到小船也立刻蹦了起来,毫发无伤的登上小船。
巴特和哈拉两人甚至还在船上称兄道弟的聊了起来。
小船上划船的接应人对这两个人嗤之以鼻,但并没有什么办法,毕竟两千名以下的赛事很少有人下注,没有人下注,参赛人就不需要拼命,多数时候甚至认真打一下都不会。
而且你就算从两千五百名拼命打上了两千名,其实也没什么好处,最多就是多分到一块面包,不值当弄伤身体。
这也是为什么一千名以下的角斗没人看的原因。
第4章 雾气中的少女
巴特这一场角斗是今日角斗场最后一场,结束后看台上的观赛人陆陆续续都散了,只剩下在外场休息的奴隶和角斗场的管事。
阿瑞斯脚步平缓地走在角斗场的各个角落,这是他的习惯,走到任何一个新的地方,他都会将周围的地形建筑摸透,巴特则坐在原地和刚认识的哈拉聊天,以极快的速度了解着关于角斗场的事情。
“所以说,如果没有人帮忙的话,一旦不能自已爬上接应的船,就会被扔在这里喂鳄鱼?”巴特遥遥看着绞盘上或昏或死不省人事的几个人,不由得咂舌:“外人说的没错,月亮庄园的角斗场果然是地狱”
“那是以前,自从薇薇安殿下开始在角斗场种植玫瑰开始,她带的人就会顺带将绞盘上遗落的人运到角楼下,只要命大就能活。”哈拉说起那位殿下,目光中不由地带上些光亮。
“薇薇安殿下似乎是个善良的女孩。”巴特摸着下巴好奇地问:“她长得好看吗?我在外面常常能听到有人赞扬她的美貌。”
“哈哈哈”哈拉忍不住笑了笑说:“殿下她和善良差着十万八千里,她就是纯粹嫌尸体躺在绞盘上妨碍她挖土壤而已,不过美貌是真的。”
巴特阅人无数,一般的容貌,其实并不能让他惊艳,内心也觉得这位殿下的美貌被赞扬的原因,多数是因为她高贵的出身。
所以他漫不经心的问:“有多美啊?”
哈拉靠在木桩上,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美到她拿刀子捅你,你都不忍心推开她。”
“哈哈哈。”巴特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太夸张了,难道她捅过你吗?”
“倒是没有。”哈拉摇摇头,神情颇有点遗憾:“但角斗场排名第四的阿修斯干过这种事,殿下捅了他一刀,但他一点都没生气,反而流着血跳到兽牢里,帮殿下捡起了掉落的手链。”
巴特觉得不可思议,他有些感兴趣往前凑了几分问:“后来呢?”
“殿下嫌弃手链被弄脏了,又觉得阿修斯确实忠诚于是将手链赏赐给了他。”哈拉羡慕地说:“那条手链价值连城,被城中的贵族从阿修斯手里买走了,阿修斯靠着那笔钱把母亲和妹妹从暗牢里赎了出来,现在就妹妹还进了城堡,在伺候殿下呢,是殿下身边最亲近的人。”
巴特挑了挑眉,一下子就觉得有点奇怪:“你不觉得,是薇薇安殿下心地善良,拐着弯做好事吗?”
哈拉神神秘秘地笑了笑说:“等你见到殿下就知道了,她真的美貌,高贵富有,也真的不善良。”
话音刚落,角楼的大门被推开,随着外头灿烂的日光,一辆精致奢华的马车被驶进角楼,四个仆人怀抱着红色的地毯率先跑到马车下,动作熟练地将地毯铺在了马车地下。
马车的门被推开,率先出来的是一个黑色头发巧克力肤色的少女,穿着绿色的裙装,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很美丽。
巴特聚精会神地看着,半晌又砸吧砸吧嘴刚想说美是美的,但也没到那个程度,却不想绿色裙装的少女利落地跳下马车,转头朝马车里伸出了手。
一只纤细雪白的手从马车里伸出来,懒懒地搭在绿裙少女的手腕上,然后下一秒一个洁白的少女,穿着极其鲜艳的红裙从华丽的马车里走了出来。
她肌肤雪白没有任何杂色,在昏暗的角楼里,白的几乎在发光。一头乌黑的卷发被身后的阳光照耀,形成漂亮的光晕和周围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海藻一样的头发,奢华鲜艳的红裙,雪□□致的面容。
如果美貌能杀人,她只需要露个脸就能在战场上大杀四方!
哈拉得意地看了看在一旁看愣了的巴特,用与有荣焉的语气说:“怎么样?我说的夸张了吗?看到殿下身边的绿裙女孩了吗?她是碧丽阿修斯的妹妹,是公认的美人,但在殿下身边完全就是绿叶的存在。”
“没有!”巴特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说她是天使我都信,上帝啊,她怎么长得?”
哈拉弯着嘴角笑了笑,心想殿下和天使可没什么关系,果然下一秒漂亮的犹如油画一样的少女抽出金灿灿的扇子,挡在了小巧精致的面容前,轻轻地簇起了眉毛,嫌恶之意展露无遗。
她抬起纤细的手掌在半空中扇了几下,捂着鼻子蹙眉说着什么,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但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哈拉已经习惯了这位眼高于顶,高傲的殿下对角斗场的嫌恶,不用靠近都能想象到她肯定正蹙着眉说:这里的味道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作呕。
哈拉想象得完全正确,薇薇安正在捂着鼻子嫌弃角斗场,这是她的日常。来到这里,嫌弃这里,辱骂这里,这些都是她每日必做的事情。
甚至,今日嫌恶的词汇都没换,说的还是昨天的那一套。
骂完了地方,她高昂着头颅将手扶在碧丽的手臂上,踩着漂亮的高跟鞋,走在用红毯专门为她铺出的小道上。
在泥泞的角楼里,因为铺着昂贵的地毯,所以她昂贵的高跟鞋和裙摆都不会沾染一丝一毫的。
在碧丽的搀扶下,她一路走到了前往绞盘的小船前,仆人们一手一个地毯,忙不迭地往前铺着,生怕她的裙摆沾染上一丝一毫的污垢。
作为一个大领主家高傲的殿下,薇薇安当然不会感恩他们的付出,她理所当然地跳上专门为她建造的小船上,和仆人们前往河中央的绞盘上。
刚到绞盘上,目之所及便是刺目的鲜血和歪七扭八的躯体。
薇薇安的心口一紧,装出来的冷漠高傲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龟裂,她紧了紧手中的折扇,声调冰冷地开口:“去看看有没有活着的,有的话扔到角楼去,别在这里耽误我挖土壤。”
仆人为她铺上一个圆形的地毯在绞盘中央,让她不会弄脏衣裙后,就去翻那些人的躯体去了。
很快,一个又一个躯体被搬到小船上,运到了角楼那边。
那些都是活着的,现在被薇薇安运到角楼那边就能逃过晚上被爬出来的鳄鱼啃食的命运了。
薇薇安刚穿到这里的第二个月,就见识过河里鳄鱼爬到绞盘上活活咬死活人的场面了,她因为那个画面连着做了两天噩梦。
作为月亮庄园最高傲冷漠的殿下,她自然不能做出维护奴隶的行为,这样会崩人设,既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也会被系统惩罚。
所以耗费了很长时间她才想出现在这个办法,以需要用血土壤种植玫瑰的理由,在角斗结束后,将还活着却无力走出绞盘的奴隶送到河对岸的角楼,让他们有活下去可能。
但即便她想了这么周全的办法,依然有人会因为被她救下的人而怀疑她,所以除了救下活人,她还需要利用死人来消除旁人的怀疑。
她那位爹地,是个十足的封建领主,从骨子里蔑视奴隶厌恶奴隶,原主被他一手带大,也同样地视奴隶的性命为草芥,所以她绝不能表现出对生命的敬畏,否则会有大问题。
薇薇安想起今日城堡里有小孩说殿下善良美丽,是个天使的言论,目光微冷,侧头看向身侧手脚被拧成麻花,脑袋破裂死得不能再死的奴隶,朝着身旁的碧丽伸手:“刀子给我。”
碧丽愣了一下,扫了一眼薇薇安的神色,从腰间抽出匕首:“殿下要做什么?”
“父亲宫殿里那盆天堂鸟,最近开得不太好。”薇薇安踩着地毯走到那具尸体旁边,漂亮的脸上勾勒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我猜是土壤不好,所以挖点好的送过去。”
话音刚落,薇薇安就拿着匕首对准尸体的脖颈狠狠划了一道,细密的鲜血流出,将身下的泥土侵蚀。
薇薇安嘴角挂着笑,又对着其他部位划了好几道,瞬间整个躯体就被血液侵蚀。
时下的人信奉上帝觉得人死后便属于上帝,对于尸体一般不会做出什么不敬的行为,即便是奴隶的,也只是放任不管任由其被鳄鱼拖走,而不是自己本人对尸体作出不敬的行为。
所以,薇薇安的行为让绞盘外看着的人群倒吸了一口气,贵族向来有不为人知残忍的癖好,但大多在暗处不在明面上,这样当着一群奴隶的面对一个奴隶的尸体做出这样恶劣的行为,实在算得上挑衅。
有气性大的奴隶将手垂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来表达不满。
薇薇安听到了,目光遥遥落在那个气愤的奴隶身上,嘴角一勾,下一秒又将刀捅进了那具尸体的胸膛,破皮开膛的声音清晰可见。
薇薇安笑了起来,好听的嗓音里满是嚣张肆意。
笑完了,她又拔出刀似乎打算再来一次,碧丽看着她微微颤抖的手和略微苍白的嘴唇,没有迟疑地弯腰抓住了薇薇安握刀的手,轻声道:“殿下,不要弄脏您的手,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吧。”
说着也不顾薇薇安的抗拒,直接拿着小刀将眼前的可怜人扎成了窟窿。
薇薇安高昂着头将微微发颤的手臂藏进裙摆褶皱处,然后对着身后的仆人下命令:“等泥土足够湿润了,就挖出来送到父亲大人的宫殿里去。”
说完就带着碧丽径自坐上了小船走到角楼,用不屑的眼神睥睨了一下气愤的奴隶群,随即坐上马车驶离了角斗场。
很快,薇薇安性格残暴,为了养花连尸体都不放过的传闻就从角斗场悄然传开。
薇薇安自己倒是没听到,但城堡里的小孩终于不再评价她是善良的天使了薇薇安对此很满意。
巴特看到这里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哈拉说薇薇安殿下和善良差着十万八千里了,别说善良了,那简直就是恶魔行径。
巴特自己吐槽还不够,还绘声绘色的讲给了刚刚在勘察地形没看到那一幕的阿瑞斯。
阿瑞斯走在前头,脑子里描绘着看到的地势和房屋,对巴特口罩那位残暴的殿下并不感兴趣。
直到巴特说:“虽然薇薇安殿下她性格残暴恶劣,但说真的,这世上应该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看的女孩了。”
阿瑞斯脚步微顿,想起了雾气蒙蒙中的那个少女。
第5章 愚蠢的奴隶
在角斗场大干了一场后,薇薇安去宫殿里换了一身更加鲜红奢华的裙子,把原主打造的小鞭子挂上腰间,就扶着碧丽的手出了城堡。
今天是公爵家的女儿艾薇儿举办宴会的日子,具体什么主题薇薇安没记住,但无外乎就是品尝水果,或者红酒,孔雀肉之类的宴会。这都不是重点。
在去往宴会路上遇到男主,将男主鞭笞一顿,顺便看看这位喜欢把人拧成麻花的男主具体什么性格才是今天的重中之重。
微微安像个高傲的天鹅一样昂着头坐进马车,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冷漠和倨傲,红色的裙子和脖颈上华丽的红宝石将她映衬得极美,但一路上的侍从仆人,无一敢窥探她的面容。
碧丽服侍薇薇安落座后也跟着坐进马车,拉上了马车里的绿色的车帘,等确保堵住了外界所有窥视后碧丽轻轻地拉了拉薇薇安的裙摆:“没人了,殿下。”
薇薇安高昂着头颅,满脸倨傲神情一顿,突然像是泄气一样地软下了身子,她蹙着眉一脸生无可恋地靠上碧丽的肩膀小声抱怨:“碧丽,我要被束腰勒断气了,到底是谁发明的束腰,简直是惨无人道啊!”
碧丽小心地托着薇薇安的肩膀,让她能够有依靠的地方:“只是个平常的宴会而已,殿下你非要穿这么重工的裙子,还没出门呢就累成这样了。”
薇薇安嘟囔了几声,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全身心地瘫在碧丽身上。就算碧丽是她最信任的人,她也不能把系统的事情说出来,更不能说,原主和男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穿着这套裙子的。
碧丽听见嘟囔声侧眸看向一心靠在自己身上的漂亮女孩,黑色的眸子里全是温柔的笑意。全庄园的人都说殿下是个蛇蝎美人,又美又坏,其实只有她和哥哥知道,殿下她是像天使一样的女孩子。
碧丽温柔地帮薇薇安理了理脖颈处的碎发,任由薇薇安靠在她身上发呆,殿下她有许多秘密,许多她看不懂的筹谋。很多很多甚至连作为殿下父亲的领主大人都不曾了解,但没关系,碧丽和哥哥会永远站在殿下身后,为她扫清所有的障碍。
得益于薇薇安平日里糟糕的脾气,马夫驾车的水准实在不错,在宽敞的路面上四平八稳地驶着马车,在薇薇安被晃得快睡着的时候,稳稳当当的马车突然来了个急刹,随即传来马匹的嘶鸣声。
薇薇安靠着碧丽稳住身形,睁开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心道:来了!传说中的男主。
碧丽不知道薇薇安这些心思,她小心地稳住薇薇安抬头朝外面的马夫骂去:“该死的蠢货,能不能小心一点,伤了殿下小心领主大人把你喂给狗熊!”
“碧丽,外面有头熊!挡在马车跟前吓到马了。”车夫慌张地解释道。
“乱跑的家伙杀了就是了,你慌什么。”碧丽冷着脸将裙摆拉到腿根,从大腿上拔出一把匕首就打开马车的门跳了下去。
薇薇安站直身体,将乱七八糟的体态维持成最高傲的样子后,从马车里走了出去。
系统只告诉她今天会遇到男主,但没说具体是怎么遇到的,但现在她基本猜得出来了。
薇薇安高昂着头颅,目光冷漠地扫向挡路的黑熊,以及黑熊身后几个穿着单薄衣衫,身强体壮的男人。
四个男人身高都在一米八五以上,高高壮壮,头发凌乱长相粗犷,其中一个眉眼疏朗,英俊帅气,薇薇安几乎可以断定这个英俊一些的男人就是本文的男主阿瑞斯。毕竟男主标配就是英俊的外表。
她微不可见的扬了扬眉,一直紧绷地心落了一些,怎么说呢,这个男人确实足够英俊也足够高大,但不知道为何并没有给薇薇安一些深不可测的感觉。
不应该啊,作为一个喜欢把敌人的四肢扭成麻花的男主,他出场的时候应该会给人压迫感才对,但薇薇安实实在在没感觉到,还是说书里都是夸张描述?
不过这样也好,男主好对付薇薇安的胜算就更大一些,她收敛着自己的小心思冷声开口:“都死了吗?还不赶紧把这蠢货拉回去。”
几个男人原本在朝她行礼,闻言立刻就朝黑熊围了过去。
碧丽原本是拿着匕首朝黑熊摸过去的,听到薇薇安的话回头看了一眼,收到她示意后将匕首收了回来,蹙眉站到了薇薇安跟前。
黑熊是奴隶营专门养的斗兽,脾气暴躁杀伤力强,按理来说抓捕的时候不该这样,至少应该带个网,但既然男主他们是这样来的,那剧情应该就是这样的,薇薇安好整以暇的看着黑熊,想看看他们是怎么徒手抓熊的。
结果,几个男人围成一圈后就没有下一步动作了,薇薇安有意无意地把目光落在那个英俊的男人身上,觉得他差不多快出手了,结果随着一声清脆的铁链声,从马车的另一侧突然甩出一张铁网,牢牢地仍在了黑熊身上。
黑熊瞬间暴怒挣扎,但很快就被四个男人按了下去动弹不了。
薇薇安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在场的不止那四个男人,还有另一个一直站在马车一侧所以薇薇安并没有看到,几乎下意识的薇薇安就觉得自己刚刚可能认错男主了。
她微不可见地侧身看向马车侧面,便见到一个异常高大棕色头发的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留着一头凌乱的棕色短发,眉眼浓烈,五官硬朗,眉头低眉尾又高,眉毛和眼睛之间的间距极窄,看人的时候目光黑漆漆的,幽深复杂。
眉尾处有一条细细长长的疤痕将眉毛断开,给他整个人填上了几分狠戾的气息,他微微抿着嘴看着薇薇安,一张硬朗粗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是个粗犷硬朗,犹如野兽一样强大内敛的男人。
属于那种只要站在他身后,哪怕面前尸山血海都能让人安心的男人。
不愧是男主,长相和身量简直是顶配。
薇薇安微微捏着手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些权谋文果然没夸张,男主真的一照面就能让人心生不安!如果是眼前这个男人,喜欢把敌人的手拧成麻花,薇薇安一点都不觉得夸张。
“系统,这个是不是男主?”薇薇安在脑子里问。
“是的,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脑子里传来系统冰冷的声音。
这傻叉系统,她不问就不提示了吗?害得她差点认错人。
薇薇安吐槽着往前走了两步,虽说她心里活动丰富,但距离男人从马车另一侧走到这里其实才可能过了三十几秒,但也足够男主向她行礼,但他依然没有动作,只用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沉沉地看着她,这就给了薇薇安发挥的机会。
她毫无预兆抽出腰间的鞭子就朝男主挥去。
“啪。”
沉闷地一声,细细的皮鞭在阿瑞斯的脸颊炸开,瞬间血珠迸发。
“卑微肮脏的奴隶,谁准你不对本公主行礼的?”薇薇安高昂着头颅看着阿瑞斯,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全是冰冷的恶意,那样的高高在上。
阿瑞斯抬手摸了摸脸上的伤疤,感受到黏腻的液体才抬起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看向薇薇安,眸子里带着些薇薇安看不懂的诧异。
诧异什么?薇薇安觉得有点奇怪,但并不妨碍她又挥出一鞭子,啪地一声,阿瑞斯单薄的衣服被割裂出一道口子,健硕的胸口又留下一道血痕。
自从早上知道她的任务是鞭笞男主后,薇薇安就好好地练习了如何挥鞭,系统冷漠严苛,稍有差池就会控制她的身体,薇薇安对那种感觉厌恶至极,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让系统再次控制她的身体的。
至于男主,以后自己会对他做得乱七八糟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次了。
想到这里,薇薇安又挥出去了一鞭子。
阿瑞斯没有躲避也没有立刻弯腰行礼,只是侧着头垂眸沉默地受着,神情有点奇怪。
四个男人中的巴特看着这一幕微微蹙眉,原本追捕逃跑的斗兽这种事情轮不到他们两个新人,但阿瑞斯到什么地方都要摸透地形,所以看到有人在追熊,顺势就跟了上来,没想到居然就遇到了薇薇安殿下。
但看见贵族要行礼这是常识,他哥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要挨这顿鞭子,有什么原因吗?
基于对哥哥的信任,巴特没有上前求情。
但薇薇安这边系统还没传来任务完成的提示,所以显然几个鞭子是不够的,她冷着脸往前又挪了几步,仰头看向粗犷硬朗的男人,冷声命令:“需要我教教你这个愚蠢的奴隶,怎么向公主下跪吗?”
第6章 珍贵的宝石
阿瑞斯闻言垂眸看向眼前娇小的女孩,她仰着头湛蓝色的眸子干净通透,像一块宝石一样璀璨夺目,因为太干净了甚至能看见阿瑞斯的倒影。可这样漂亮的眼珠子里却带着醒目的厌恶不屑。
好像阿瑞斯是什么不干净的,肮脏的垃圾。
他扫了一眼女孩目光落在她的唇上,不同于泡温泉时水润淡粉的唇色。此刻的嘴唇上画着精致又鲜艳的口红,唇线像丈量过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弧度漂亮得像个不能被破坏的艺术品。
阿瑞斯的脑子里不期然的闪过早晨在温泉旁她轻轻的舔去柔软嘴唇上的水珠的画面,按理说他应该更喜欢早晨时那样不施粉黛柔软干净的嘴唇,但看着眼前冷漠又鲜艳的唇,竟然也同样觉得漂亮得不可思议。
就像一颗宝石,毫无装饰地放在你手心你会觉得美丽又珍贵,镶嵌在王冠上又会觉得耀眼夺目。
但总归是宝石,不容卑微的奴隶觊觎的珍宝。
想清楚这一点后,那些微妙的从早晨就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期望瞬间消散,阿瑞斯抿了抿唇侧眸避开女孩娇艳的面孔,干脆的跪了下去。
这就跪了?刚不是还挺硬的吗。而且这神情怎么有点奇怪?
薇薇安心里觉得有点怪,但手下的动作却并不停。
她弯曲着鞭子,抵住阿瑞斯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目光冰冷又嚣张地说道;“软骨头的东西,才挨了几鞭就受不了了吗?”
阿瑞斯没有再抬眼看她,他垂下眸子用浓密的眼睫遮掩住了眸子里所有的情绪。
但这样卑微的姿态并不能让薇薇安停止她的行为,她用鞭子抵住他的身体,缓慢地绕到了他的身后。
细软的冰冷的鞭子从脖颈处如同滑腻的小蛇一样,一路从锁骨处滑到后背,在宽大的蝴蝶骨上辗转,最后停在了线条流畅的腰窝上。
阿瑞斯偏了偏头微微蹙眉,不适地绷紧了身体。
薇薇安弯腰从背后靠近阿瑞斯,凑到他耳后,嘴角扬起漂亮的弧度:“以后记住了,见到殿下要双膝下跪像狗一样摇尾乞怜,明白了吗?肮脏的奴隶。”
阿瑞斯没听清楚她具体说了什么,但嗓音意外地轻柔,丝丝缕缕的气息从耳后传来,四面八方地笼罩住敏感的神经,像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阿瑞斯的身体里不可控地涌起一阵战栗,从耳根到被鞭子抵住的腰窝,痒得他微微瑟缩了一下。
“啪!”
但下一刻,鞭子高高扬起重重地抽打在他的后背上,将一切的旖旎打散,只留下身体上鲜明的刺痛感。
阿瑞斯一怔,抬起眸子但片刻后又迅速垂下,伸出手抵住地面任由鞭子像雨点一样落在他后背上,留下满背的鲜血。
“啪嗒、啪嗒”的鞭笞声中系统的声音传来:“叮!任务已完成,奖励一枚星星币,请宿主再接再厉。”
“不打了,累了。”系统的声音刚响起薇薇安就喘着气扔下了染血的鞭子,她揉了揉酸胀的手腕,目光随意的上下扫视了一眼阿瑞斯的后背,最后冷哼一声端着胜利者的姿态转身走向了马车。
旁边的几个男人忙向她走的方向下跪行礼,虽然多数时候都是弯腰行礼,跪拜只有重要场合才会有,但今天薇薇安发作得太突然了,以至于其他人也不敢造次。
碧丽捡起鞭子快速跟上,等薇薇安的马车远远驶离后,几个男人才站起身,拉着熊自顾自地走了。
巴特起身走到自己哥哥身边,遥遥望了一眼远去的奢华马车,抬手扶住自己的哥哥:“走远了,可以起来了。”
阿瑞斯没有借力,只沉默了片刻转头缓慢看向远去的马车。
巴特看着他身上血淋淋的伤痕微微蹙眉:“为什么要挨这一顿。”
阿瑞斯没有说话,径直起身,理了理破烂的衣服。
巴特沉默片刻扫了一眼他胸前皮开肉绽的伤,没忍住还是问了出口:“哥哥你今天很奇怪,为什么要自找麻烦,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
阿瑞斯并没有回应他地话,只抬手用手背随意的擦去了脸颊上的血珠,就抬脚往前走去。
巴特也不生气侧头看了一眼阿瑞斯脸上的伤疤,皮肤没有裂开只是抽打出了血痕,就像被小猫挠了一爪子一样,冒出了一颗颗的血珠
但对于常年混迹在角斗场的阿瑞斯来说,其实不算疼。
但后背有些重,裂开了条条血痕,衣服也被抽烂了,血渍染了满背。
不过看得出来这位凶名在外的殿下并不会打人,既没有挑刁钻的角度也没有特殊的技巧,后背看起来皮开肉绽可细看全都是皮外伤,都不用抹药,以阿瑞斯的体质不到两天就能结疤。
可到底为什么要挨这一顿呢?巴特不明白又觉得哥哥一定有他的原因,所以他又凑了上去。
阿瑞斯停下脚步,看着凑到自己跟前的弟弟,沉默半晌突然问:“她就是大领主的女儿薇薇安·波恩?”
“对就是她,那个美丽又恶毒的薇薇安殿下。”巴特点头,又继续等着他的下半句。
阿瑞斯垂下眼睫,半晌沉闷的道:“我早上在温泉那边见到的是她…”
巴特一愣瞬间明白了哥哥所有的异样。
他砸吧砸吧嘴,为难的一张俊脸都皱了起来,抬手安慰一下,但阿瑞斯满身伤痕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他惆怅地叹了口气,最后也只是无可奈何道:“哥哥,忘了吧,就当你早上没去过温泉那边。她实在不是我们能觊觎的。”
马车里碧丽并没有问薇薇安为什么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奴隶发难,她只是安静地拿着干净的帕子轻轻地为薇薇安擦去掌心的汗水。
薇薇安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一张娇艳的脸上带着许多难言的情绪,大约十分钟后突然开口道:“碧丽掉头,我们回去。”
碧丽点头朝外面喊了两声,很快马夫就稳稳地调转了马头,朝着来时的路疾驰而去。
薇薇安闭着眼等着系统的阻止,但一直往前驶了十来分钟系统都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薇薇安睁开眼睛有些安心地呼了一口气。
果然,系统只管写在明面上的剧情,比如原主在去宴会的路上遇见男主,并且用随身的鞭子抽打了对方这些系统会管,但打完后原主去了哪里却并没有写,所以她就算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去参加宴会,系统也不会管。
这个是极好的消息,说明了薇薇安往后会有更多改变剧情的机会。
她心情不错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安静地躺着一枚别人看不见的星星币,是系统的奖励。
系统说,在完成任务被男主绞死后她会恢复成灵魂状态,如果届时她能够攒够一百个星星币,就会给她一具新的身体,让她在这个世界继续生活下去。这不失为一个退路。
但,系统的话真的可信吗?未必。
在薇薇安的认知里系统是一个冰冷,严苛,不讲道理,蛮横无理的存在。
她明明在现代过得很好,既没有癌症也没有出车祸,父母双全事业体面,结果不过是去图书馆借了本书就被强制穿越,逼迫她去害人,她想讲道理想反抗,结果系统却一直保持沉默,拒绝和她沟通。
甚至在她拒绝做任务的时候,还用那么恶劣的方法去惩罚她,在系统面前薇薇安简直一点人权都没有。
现在她有身体有身份和系统沟通都如此困难,更别说死后的灵魂状态了。
说是会给她一具新身体,但谁又能保证系统说的是真的,到时候不认了怎么办?或者星星币根本攒不到一百个又怎么办?
所以比起不靠谱的系统,薇薇安更倾向于自救。
想到这里薇薇安抬头看向碧丽悄声道:“去告诉阿修斯,让他和卡尔子爵透露个消息,就说我对新来的那个奴隶很感兴趣,在打听那个奴隶的信息。”
卡尔·布林斯子爵,一个极度痴迷薇薇安的贵族,变态地将薇薇安划分为自己的所有物,视所有靠近薇薇安的男人为死人。甚至花了大价钱去收买碧丽的哥哥阿修斯,想了解薇薇安所有的动态。
但他不知道,他花了大价钱收买的阿修斯,其实一开始就没有被他贿赂成功,只是受到薇薇安的授意,假装被他策反而已。
平日里阿修斯向他透露的那些关于薇薇安的消息,其实是薇薇安自己放出去的。
卡尔·布林斯子爵从始至终也只是薇薇安养出来的一把排除异己的疯刀罢了。
只是碧丽不明白,殿下为何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奴隶有这么大的敌意,一见面就赏了一顿鞭子不说,现在还要让卡尔子爵注意到他,明明殿下知道这样做会让那个奴隶活不下去。
不过,碧丽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并不会去过问,她和哥哥阿修斯永远不会质疑殿下的任何决定。
所以她只是点点头,轻声地应了一句:“好的,殿下。”
薇薇安放松身体轻轻地靠向碧丽,如果说这个异时空有绝对值得信任的人,那绝对就是碧丽和阿修斯这对,她费尽心思冒着危险救出来的兄妹了。有她们这对心腹在,她才能安心地操纵那些事情。
回到城堡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中午了,碧丽去找她哥哥了,城堡里的人在忙着为她烹煮午餐,但对中世纪的饭菜她实在没什么食欲,只吃了个蛋糕就跑到阁楼的花房去晒太阳去了。
昏昏欲睡的时候听见了厨房里传来一些压抑的咒骂声和哭泣声。
第7章 父亲的喜好
薇薇安不用去看就知道一定又是厨娘尤麦夫人在欺负厨房里其他的厨娘,这是这个刻薄肥矮的女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平民的身份给了她优越感和凌驾于奴隶的权利,让她能够肆无忌惮地欺负人。
碧丽对她下过狠手,所以平常碧丽在的时候能制衡她,但今天碧丽出门办事,所以她又开始肆无忌惮了。
薇薇安蹙着眉,神情不耐,但又不好发作。
尤麦夫人是父亲大人赏给她的厨娘,父亲喜欢她做的食物,也喜欢她视奴隶为草芥的性格。
父亲的喜好一向简单明了。就三样,一、能得到薇薇安的喜欢,二、有能力,三、讨厌奴隶。
只要沾上一样就能得到父亲的另眼相看,如果两样都占了,那妥妥就是父亲身边的红人,当然如果三样都占了那就是庄园里的天选之人了,一整个就是起飞式的飞升。
而尤里夫人就是占两样的红人,她的能力是烹饪,副业是折磨奴隶。
父亲很喜欢她,原主也和她一样讨厌奴隶,也喜欢吃她做的食物,所以从前在城堡里很少有人能动她。
现在也一样,为了防止父亲大人怀疑,薇薇安一直没有动摇过她的位置,只是用碧丽制衡而已。
但最近这两天,薇薇安越来越忍受不了了。
她深深地蹙眉,翻了个身将自己埋进了柔软的枕头中。
厨房里,尤里夫人正拿着烧得滚烫的一壶热水。她的周围站满了厨娘,地上还跪了一个。
她是个身材矮小肤色偏棕的女人,因为在厨房工作又极其爱吃,所以体重从来都控制不好,刚来的时候只有二百多斤,现在已经有问鼎三百的趋势了。
就是这么一个女人,五十岁,三百斤,秃头,矮挫,丑陋,满脸皱纹,偏偏喜欢未成年的十二三岁的小男孩。
霸道又专横地要求她手下的奴隶将自己家不满十五岁的小男孩献给她,如果不照做就会被她疯狂报复。
而今天厨房的这出闹剧就是因为她看上了新来奴隶的十二岁小儿子,而对方拒绝将孩子献给她。
在尤里夫人兴风作浪的这些年当然也有这样不识抬举的卑贱奴隶,但最后失手的屈指可数,大多数给他们吃点苦头就能得偿所愿,所以今天尤里夫人也打算故伎重施,给这个奴隶一点苦头吃。
她掂了掂水壶,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被两个人牵制住的奴隶女人和她十二岁眉清目秀的儿子。
“可爱的卡卡西,你的母亲做错了事情,需要被惩罚。”尤里夫人贪婪地笑着看向面色苍白的小男孩,轻声地蛊惑她:“但如果你愿意晚上来我房间,那我就会原谅你母亲的过错。”
被强制压在地毯上的女人闻言慌忙地向尤里夫人求情:“求夫人放过他,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尤里闻言端着的假笑瞬间消散,对着旁边牵着她的两个厨娘使了眼色,两个厨娘见状默契的将奴隶女人的手按在了她面前的空木桶里,然后尤里居高临下看着女人,毫不犹豫的将滚烫的热水倒进了木桶中。
凄厉的哀嚎响起,但很快就被后面其他的厨娘堵住了奴隶女人的嘴,她疼到几乎昏厥,猛烈的挣扎着,但被好几个厨娘死死的压着,便是动都不能动一下。
卡卡西第一时间就扑向了妈妈,但同样也被其他的厨娘拉住了,堵住了嘴。
尤里得意地看着疼到面色狰狞的女人停住了倒热水的动作,转头看向小男孩:“卡卡西,小可爱,告诉我你愿意吗?”
卡卡西的妈妈手被生生烫掉了一层皮,但闻言还是疯狂地挣扎着,用眼神示意儿子不能答应。
她不是傻子,她在奴隶营的时候听过,尤里夫人喜欢折磨人,被她看上的小男孩最后都无一不残缺,甚至她还见过一个被尤里挖掉一只眼睛,硬生生折磨疯了的少年。
想到这里卡卡西的妈妈挣扎的更狠了。
卡卡西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着,看起来可怜又脆弱。
他呜呜呜地说着什么,听起来像是求饶的话。
尤里以为她要得偿所愿了,于是示意厨娘松开手放开卡卡西,但厨娘刚松手的下一秒,卡卡西就朝尤里扑了上来,一根手指直挺挺地插向尤里混浊的眼珠。
尤里身体肥胖,躲避不及一下子就后扬倒了下去,但她看出来卡卡西想要戳瞎她眼睛的动作,笨拙地避开了脸,卡卡西的手只抓到了她的眼角,抓出来一道鲜红的抓痕。
卡卡西一击不中,又想再抓,但尤里这个笨拙的胖女人此刻反应迅速,猛地推开了他的身体。
十二岁的男孩还没有什么力气,根本不是三百斤的尤里的对手,被她重重地甩了出去。
卡卡西后背撞上了桌子的尖角,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但还是咬着牙想再冲上去,但反应过来的厨娘们立刻围住了他,牢牢将他控制了下来。
尤里夫人狼狈地撑着桌子的一角,艰难地起身,抬手摸了摸眼角的血迹,恶狠狠的看向卡卡西,转头从火盆里拿出来烧的滚烫的铁钳,面色可怖的走向同样恶狠狠看着她的小男孩。
卡卡西地母亲绝望地挣扎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尤里将通红的铁钳伸向自己的儿子。
但千钧一发的时候,一声冷漠的质问声传进了杂乱无章的厨房里。
“尤里,你疯了吗?”薇薇安的声音冷到掉渣。
尤里没想到会突然听到殿下的声音,忙转身看向厨房门口。
在宽大的石门下,薇薇安穿着白色轻便的裙子,披散着一头海藻一样的头发,目光冰冷地看着她。
尤里将铁钳藏在身后,立刻扬起谄媚的笑意:“殿下,您饿了吗?请稍等,饭菜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能享用了。”
薇薇安往前走了几步,湛蓝色的眸光冰冷刺骨:“我问你,你在做什么?疯了吗?”
尤里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不明白薇薇安为什么生气,毕竟殿下以前也撞上过她收拾这些卑贱的奴隶,但殿下从不会过问,只要尤里做好本职工作,折磨些奴隶在殿下看来就不过是除除花园里的杂草,从来不值得让殿下侧目。
但见到薇薇安脸色那么差,尤里还是小心地解释道:“殿下,这个卑贱的奴隶想偷吃殿下的蛋糕,我只是小小地惩罚一下。”
卡卡西的母亲疯狂的摇头想反驳,但被死死地按着嘴,说不出话。
薇薇安没有管卡卡西的母亲,反而是又往前迈一步,眸色更冷了几分:“我没问这些奴隶做了什么,我在问你,尤里你疯了吗?”
尤里这下真的有点害怕了,她小心地弯着腰,脑子里思考着到底哪里惹到殿下不高兴了。
突然,她身边的厨娘轻轻地咳了一下,尤里侧眸看过去,发现那个厨娘对着地上挤了挤眼,在示意着什么。
尤里疑惑地低头,然后一张脸迅速地惨白了几分。
薇薇安是庄园里除却领主大人最尊贵的人,是领主最宠爱的女儿,她的一切大大小小的喜好,对城堡里的人来说都是头等大事。
就像薇薇安不喜欢穿鞋,领主为了不让自己宝贝女儿的脚冷,特意在她的小城堡里铺满了昂贵的白色地毯,以供薇薇安能肆无忌惮地光着漂亮的脚到处跑。
而原主作为一个独占欲极强,阶级观念强烈还有些奇怪洁癖的人,她觉得无论是奴隶还是平民都不配踩自己的昂贵地毯,但城堡里总需要工作的人,所以她制定了一个规则。
除了领主大人,凡是进入她的城堡的人,都需要在脚上套上两层干净的布料,将平民和奴隶肮脏的脚隔绝在布料后面。
而现在,尤里肥胖的涂抹着鲜花指甲油的大脚,正明晃晃的踩在昂贵的白色地毯上,甚至脚上还能看见油滋滋的汗水,看着让人分外恶心。
刚刚在被卡卡西推倒的时候挣扎太剧烈,她脚上的双层布料被蹭掉了。
尤里堆满肥肉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能从一个没有背景的平民做到城堡的首席厨娘,尤里自然有些头脑,她没有立刻求饶而是慌忙的弯腰想将布料穿好,但显然为时太晚。
薇薇安冷着的一张漂亮的脸,抬手随意抓住一个玻璃杯就向她砸去,漂亮的杯子在尤里的额角碎裂,发出清脆的声音。
尤里跪坐在地痛地皱起眉头,但显然知道自己犯了大忌一声不吭地弯着腰,鲜花的血液从额角流下,尤里感觉到了但没有伸手去擦,而是小心地拿起腰上别着的汗巾,小心地擦拭起来生怕血液滴在地毯上。
脸上更是端着卑微又讨好的神情,一副忠仆样。
若是原主可能会谅解她这一次,但薇薇安不是原主。
她只是扫视了一圈厨房,目光落在烧的正旺火堆上,随后低头看向跪在身前的尤里冷声道:“去,把铁钳放到你的脚上,让脚长长记性。”
尤里僵硬地转头看了一眼火堆上她平时用来烫人的铁钳,一张脸顿时就青紫一片。
时下的铁钳不像现代时那么细,多数都是又宽又粗的,烧的通红的时候烫到人皮上一下子就能把血肉烧焦,能疼的人死去活来。这也是尤里夫人为什么喜欢经常用铁钳烫人的原因,可她没想到今日自己也会有这样的遭遇。
尤里夫人哆嗦着往前跪爬了几步,扬起头想求情,刚刚一直没求情就是怕更加惹怒薇薇安,但此刻却顾不上这么多。可她一抬眼就看到薇薇安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那双湛蓝色的眸子像万年寒潭一样,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
尤里的心一沉,求饶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
“足够聪明的话,就不要让我多费口舌。”薇薇安的语调冷漠到极致。
尤里咬咬牙几乎没有迟疑就起身包好脚,走到火堆旁,捡起烧的通红的铁钳抬眼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卡卡西,松开包脚的布露出厚实的脚背,随即咬着牙将铁钳按在了脚上。
“呲啦”的一声闷哼声响起,尤里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头发,防止自己痛呼出声。
她的一张脸青紫交加,青筋暴涨,狰狞到可怖。
浑浊的眸子里眼珠凸起,死死地落在角落的卡卡西身上,像是恨不得生吞了他。
可即便面色狰狞到这种程度,尤里依然没有痛呼出声。
薇薇安冷冷地看着,半晌转头走出了厨房,惩罚到这里她知道今天已经不能在奈她何了。
她以为自己这样不留情面的惩罚过她,尤里就会对自己生出怨怼,到时自己刚好借题发挥将她丢出去,可这个尤里夫人太精明了。
她恨那个厨娘,恨卡卡西,却偏偏对薇薇安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怨怼神色,甚至没有叫喊出声,让薇薇安根本无从下手。
薇薇安走出厨房好几步开外后尤里才咬着牙收起铁钳,跌倒在地,其他的厨娘立刻围了过来,想将她扶起来,可尤里将手里的铁钳小心放回火盆中,然后逐一看了一下其他厨娘脚上的布,确定没问题才咬着牙冷声道:“别叫嚷了,整理好仪容赶紧给殿下上餐,剩下的人把厨房收拾干净。”
有个厨娘一脸关切的想扶尤里:“夫人,我扶你到旁边休息一下,殿下也太狠心了,你毕竟侍候她这么多年,怎么还……”
“啪!”
厨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尤里重重的一巴掌扇倒在地,她瞪着眼睛厉声道:“想死就自己挖个坟墓,别拖累我!”
说完压根不管倒地的厨娘,而是转头看向卡卡西咬着牙沉默片刻,突然道:“让他去给殿下上菜。”
尤里觉得殿下今日有点过分不讲情面,她想看看,到底是自己犯了忌讳,还是殿下在刻意回护这个狗东西。
如果殿下真的在护着他,那尤里就算咬碎了牙也不会动他一根手指头。
第8章 夜幕降临
卡卡西在角落里扶着自己母亲,听到尤里的话母亲和他都有些惊讶,但对视一眼还是认命地起身走到水槽边洗手。
他们这些奴隶就算闹得再凶,哪怕出了人命,对主人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也不会有人来主持公道,可如果影响到主人,那等着他们的就是严厉的惩罚。
就像尤里此刻恨极了他们母子,也必须忍到主人不在才能处置他们,他们这些下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是不配打扰到主人的。
这个道理即便是十二岁的卡卡西也深刻地明白。
同样的他也明白为殿下上餐这一段时间,是他们母子唯一喘息的机会,等殿下用餐完毕回到寝殿,等着他们的就是尤里更丧心病狂的折磨。
卡卡西泡在水池中的手微微颤动,像是预见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可片刻后他突然顿住了动作,抬起湿漉漉的手擦干净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尤里,她正在往伤口倒药,面色狰狞,一张肥胖的脸上全是汗珠,显然是疼到极致了。
卡卡西放下手里的布,像是下定决定一般径直走到尤里身边,轻轻地蹲在她面前,一张瘦弱的脸上带着卑微讨好的笑意:“夫人。”
他小心地开口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讨好眼前的人。
尤里并不吃他这一套,如果刚刚她对他还有觊觎那现在只剩下恨意了,可她还没有弄清殿下对他的态度所以并没有恶语相向,只冷声道:“去给殿下上餐吧。”
卡卡西慌忙地握住尤里的衣袖轻轻地晃动了几下,似是在害怕:“夫人,我……”
但卡卡西的话还没说出口尤里就甩开了他的手,用下巴指了指被厨娘端着的托盘,示意他去送餐。
卡卡西见状便只能起身失落地走向门口。
没人发现他的指尖捏着一根半长的,弯曲的暗红色发丝。
薇薇安殿下有很多不同于其他贵族的规定,其中就有食物里不能有头发丝这个规定。
她非常厌恶厨娘做饭的时候露出头发,她觉得这些下人油滋滋的头发会沾染上她的食物,或者落在她的食物里,这会让她想呕吐。所以厨娘进厨房前要盘住头发用布料包起来,这是卡卡西的母亲早晨包头发的时候和卡卡西说的。
可头发这种东西包得再严实都总会有遗漏,现在他手里捏着的就是一根粘在衣服上的,属于尤里的头发。
而恰巧整个厨房只有尤里的头发是暗红色,并且带着卷度的。
这一次连幸运女神的天秤都是向他倾斜的。
卡卡西尽量平稳着呼吸,端住了托盘。稳稳当当地走向奢华的大厅。
薇薇安殿下正坐在餐桌上用纤细的手臂托着下巴看着窗外,那双璀璨夺目的蓝色瞳孔里印着窗外午后的暖阳,让她整个人显得温和了许多,就好像在油画上的神女一样散发着温和的光。
完全,完全想象不到刚刚在厨房里冷着脸让人胆寒的模样。
卡卡西捏着托盘下的发丝,心脏猛地揪紧了几分,好像比在尤里身上拿发丝的时候还要紧张,可还是颤抖着用手指轻轻地将发丝卷起来,左右看了两眼,趁着侍女端起另外一个盘子的间隙将发丝放到了食物上,但想到可能会被忽略所以还特意往盘子旁边拉扯了一下。
弄好了卡卡西屏住呼吸抬眼看向面前,准备将盘子端给侍女却发现餐桌一端的殿下正遥遥看着他的方向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带着某种洞察一切的情绪。
卡卡西一惊,慌忙后退一步差点连托盘都没端着,身旁的侍女连忙帮他稳住托盘,皱眉看他似乎在问他发什么疯。
卡卡西吞了口气惊慌地看向殿下的方向,却发现殿下正低头用帕子擦拭着手掌似是什么都没发现,卡卡西不确定殿下有没有发现,迟疑着要不要把餐盘递上去,但想起自己母亲那双被烫出水泡的手,咬咬牙义无反顾地将白色的盘子递给了侍女,然后收起托盘退回了厨房。
等待审判的时间总是缓慢的,卡卡西在厨房里捏紧拳头数着一分一秒,终于在他以为不会有事发生的时候,随着一声叉子掉落在盘子上的清脆响声,所有的厨娘都被叫了出去,包括卡卡西的母亲。
很快外头就传来了各种嘈杂的声音,卡卡西在厨房门口捏着衣角屏住呼吸听着,很快一切声音平息,卡卡西睁眼漂亮瘦弱的脸上扬起了笑意。
他赢了,尤里她被扔出了城堡,厨房的主事换成了另外一个厨娘,就是刚刚一起上菜的女人。
总是这样的,这座城堡从不缺等待机会上位的人。
新的主事端着平和的笑容走进厨房,温和地接受着其他人的祝贺,突然地又转头看向卡卡西,目光里带着些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看到了某些人的小动作,可那又怎么样呢?主人都不介意她自然乐见其成,甚至必要时候还愿意推波助澜。
等碧丽回来的时候城堡里一片平静,她从手下人嘴里听到了始末,特意绕到厨房去看了一眼那位将尤里拉下马的少年,随后才走进薇薇安的寝殿。
薇薇安正趴在床上看着书,看到碧丽回来了随意翻了个身继续看书。
碧丽走到床边坐下轻声道:“我让哥哥去见子爵了,反应和殿下料想的一样。”
“嗯。”薇薇安轻声应了一下随即道:“你多注意一下,有任何消息都记得告诉我。”
“好的,殿下。”碧丽应下了话然后学着薇薇安趴在床沿上。目光温和地触摸着殿下散落在床上的发丝。至于其他的殿下不说她也一概不问。
晚间随着一场小雨,夜幕降临。
脏乱昏暗的奴隶营被黑夜笼罩,窄小的街道上很快就人烟罕至,道路上只有浑浊的泥水在流淌。
雨幕和黑夜压着这片没有灯光的区域,让一切昏暗不明。
可这样不良于行的雨夜,一群男人却在摸黑前行。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到奴隶营的边缘地带,凭着路边的干枯树木认出目的地。
一个普通的破旧木屋。
领头的男人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着身后几个男人打了个手势。其他五个男人迅速围成一圈,随着前面男人踹门的动作闯进了小木屋里。房间狭小逼仄,一下子闯入这么多人一下子就显得拥挤了许多。
领头的人直冲角落的床板上,摸黑抓向床板上模糊的人形,但他胡乱在床上摸索了片刻后突然开口道:“没人,他不在这里。”
但几乎是话音刚落,从房梁上就跳下了一个高大地身影迅速的勒住了他的喉咙。
“在找我吗?”阿瑞斯的声音暗哑低沉,带着凌烈的杀意。
“是他,听声音就是他。”被阿瑞斯扼住喉咙的男人迅速出声,想让眼前的几个人迅速制服阿瑞斯,但他才出声他的手臂就被人重重地向后拧去。
“咔嚓,咔嚓。”的几声男人的手臂就被阿瑞斯拧成了麻花。
男人凄厉惨叫了几声,抬起另外一只手臂想反抗,结果又被如法炮制。
很快男人就因为两个手臂被拧成麻花而失去了行动力。
他的惨叫声响彻破烂的木屋,但对面的几个男人却只是看着,并没有要营救同伴的意思,本来他也只是个被阿瑞斯抢走房子和他有私仇,帮忙带路的人而已。
既然带到门口了,任务结束了当然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所以门口的几个男人甚至都没多看他一眼,只是自顾自地从腰间摸出武器,缓缓地以包围的形式向阿瑞斯逼近。
阿瑞斯看着几个人的动作,从腰间扯出一条皮制腰带一圈圈地缠到右手上,随即抬眼看向几个人。
阿瑞斯的眉头低眉尾高,眉毛和眼睛之间的距离很窄,再加上黑压压的睫毛看人的时候总是从下往上的,感觉攻击性很强。但其实今晚他的眉眼内却只有几分被扰了清梦的不悦,以及轻蔑。
可夜太黑,屋子太暗,所以这些人没看到阿瑞斯看死人一样的目光。
只以为他们人多势众又带着武器,拿下对方的命是轻而易举的。很快破旧的小屋子里便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但几分钟不到声音便戛然而止。
破屋里,阿瑞斯脚下踩着那个领头的男人,男人的手臂已被拧成了几节腹部还捅了一刀,一起来的几个人早就断气了唯有他还有一口气。
此刻的男人早没有来时杀气腾腾的样子,甚至身体的疼痛也顾不上了,只颤抖着向阿瑞斯提出交易:“你别杀我,我…我告诉你是谁要动你。”
阿瑞斯闻言翻转了一下手中的刀,丝毫没有犹豫就往肚子上又捅了一刀,皮肉被撕裂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的还有男人的痛呼声。
死亡的感觉笼罩住男人所有的神经,他害怕到极致艰难地吐出嘴里冒出的血,语不成调地威胁道:“你不能杀我,我是卡尔子爵的人,杀了我他不会放……呃。”
男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阿瑞斯对着心脏干脆地补了一刀。
第9章 逼迫下跪
男人愕然的睁大眼睛嘴里不停地冒着血,他不敢置信的挣扎了几秒后便顺利断了气。
阿瑞斯松开插在男人胸前的匕首,走到角落洗手,嗓音淡淡地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去查一下这个卡尔子爵。”
“好。”房间最阴暗的角落走出一个男人,正是一直躲在柱子后面观战,没上场的巴特。
他为难地看着满屋子的尸体,惆怅了半刻还是认命的弯腰一边一个的扛起两具尸体走出了房门。
哥哥打架他埋尸这是他们兄弟的日常,只是今晚下着雨外头也黑,要埋得又多,实在不是个好活儿。
不过下雨的时候泥土松软,挖坑还是容易些的,想到这里巴特苦闷的表情终于消减了几分。
等巴特清理好尾巴,在河边洗干净身体赤身跑进屋子里的时候,哥哥已经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巴特把洗干净的衣服晾在一边,也跟着躺上了床。
但他精神还亢奋着,有些睡不着。
黑暗中他睁开眼睛,沉默了半晌突然嘴边爬上一个恶作剧的笑容:“哥哥,你刚说梦话了。”
那群人来的时候是午夜,哥哥和他都在睡觉,迷迷糊糊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一睁眼就发现居然是哥哥在说梦话,哥哥八百年不说一次梦话巴特的睡意立刻就没了,兴奋地屏住呼吸想听一听,结果才听到一句,外头就有动静了,而哥哥也瞬间醒了过来。
不过,能听到一句巴特也觉得很兴奋。
阿瑞斯闭着眼睛没有丝毫动静,但黑压压的睫毛却轻颤了几分。
巴特也不管哥哥回不回应,只停顿了片刻又不怕死地说:“你说……你说你不疼。”
巴特憋着笑说完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笑死我了,哥哥你到底梦到了什么,到底什么不疼啊,哈哈哈。”
阿瑞斯在黑夜里睁开眼睛,黑黝黝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他沉默片刻抬脚将身旁幸灾乐祸笑得快岔气的巴特踹下了床。
巴特被踹飞下去也止不住笑,干脆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还贱兮兮地说:“哥哥我给你学一个你那语调啊。”
“明天去挑战第一千名吧,我帮你报名。”阿瑞斯的声音阴恻恻地在黑夜里响起。
巴特的笑声一下就止住了,挑战第一千名?这不是要他被别人揍死吗?不带这么狠的呀。
从进这里开始巴特就想好了自己的路,那就是在两千名开外的地方绕圈,一点不往上凑,就靠着哥哥的威名混吃等死,一千名以上都是要拼命的人,鬼才要跟他们打。
不打不打,打不了一点!
巴特立刻谄媚地爬回床上,小心道歉:“哥哥我错了,我就是个蠢货,哥哥你别和我计较,我保证以后绝不说这些话!”
阿瑞斯:“那就第一千五百名。”
巴特苦着一张脸还想求情但阿瑞斯语调平缓地补了一句:“不愿意的话就挑战第一千名吧,一步到位。”
巴特立刻就不敢求情了,只有气无力道:“好吧好吧,就一千五百名吧。”
阿瑞斯没管他,侧身想闭上眼睛,但眼前又闪过睡梦中那些模模糊糊的场景,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皱着眉将头深深埋进了臂弯中。
睡意朦胧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他为什么会说那句“不疼。”
因为她在梦里问了……
所以他说……不疼。
第二日晨起时系统的声音如约而至:
【薇薇安在角楼观赛时和死对头艾薇儿打赌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斗奴哈撒尔下注,可却被艾薇儿下注的男主赢下比赛,薇薇安恼怒之下将阿瑞斯绑到跟前,逼迫他跪下,踩着他的背看完了整场比赛,狠狠地羞辱了阿瑞斯和对阿瑞斯感兴趣的艾薇儿,并且高傲宣布:他是我的,身体,尸体都是我的。】
【请勿崩人设,否则将由系统掌控宿主身体,完成该阶段任务,并处罚宿主。任务完成则奖励星星币一枚,可用于兑换愿望。】
一听这声音薇薇安就知道卡尔子爵失败了,不过她也没有很惊讶。毕竟男主不是那么好杀的,让卡尔出马也不过是想试一下系统的底线在哪里,昨晚卡尔出手时她等了一夜都没有听到系统的警告,所以只要不是她亲自出手,间接性地伤害男主并不在系统的警告范围内。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薇薇安心情极好地梳洗打扮穿上了张扬的红裙,一头海藻一样的长发随意披在身上扶着碧丽的手就出了门,一路走进了角斗场。
薇薇安刚到角楼没多久艾薇儿就紧随其后来了,这也在薇薇安的预料之中。
原主和艾薇儿作为整座庄园里最尊贵的两个女孩儿,从小一起长大却并没有什么深厚的友谊,相反还十分地反感双方。
艾薇儿讨厌原主的位置高于自己,讨厌薇薇安能被冠以公主的称号,而自己却偏偏只能被称呼为小姐,更讨厌的还是容貌,是那副她自己内心深处都自愧不如的美貌。
而原主则讨厌艾薇儿的伪善和虚伪,讨厌她在长辈面前装乖巧,更讨厌自己一直有好感的崔斯坦是艾薇儿的亲哥哥。
两人对双方都有一堆的讨厌,可碍于长辈只能佯装和睦,但内里斗得比谁都狠。所以即便艾薇儿平时标榜自己善良讨厌角斗场这种血腥的地方,可一听说薇薇安来了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不同于薇薇安张扬到极致的红裙,艾薇儿一直钟爱各类粉色蓝色这样娇嫩做工复杂裙摆宽大,且到处都是蝴蝶结和蕾丝的裙子。
今天她显然也是盛装出席的,穿了身粉色娇嫩的裙子,头上还戴了一顶大概有半个手臂长的假发,假发上还装饰了一堆漂亮的首饰,一整个有种鸡立鹤群的独特感。
薇薇安斜眼看了一眼艾薇儿一张惨白惨白的脸,有些不忍直视的转回了头。
薇薇安的肤色很白,是一种到了极致的白,白到在阳光和月光下甚至会有淡淡的光晕,在任何时候你都不能在那张脸上找到任何的瑕疵,如同无瑕的白玉一样。
这使得庄园里总有人称呼薇薇安为天使,自然这个称呼戳到了艾薇儿的肺管子,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往脸上刮大白,还刮得贼厚,从脸到手所有裸露的地方都要刮。
每次艾薇儿出场薇薇安有种白腻子成精了的错觉。
艾薇儿不知道薇薇安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摇着扇子一晃一晃地走到薇薇安跟前,用姐姐教训妹妹的语气娇柔着嗓音道:“亲爱的,你昨天怎么没来宴会啊,失约可不是个好行为啊。不过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薇薇安斜眼看了一眼艾薇儿,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撇过脸丝毫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这是两人惯有的相处方式,除了在长辈和艾薇儿哥哥崔斯坦跟前外,薇薇安从来都是自持甚高不屑搭理艾薇儿的。
艾薇儿也习惯了,她也不恼反而坐到柔软的沙发上,用悲天悯人的神色看了一眼角楼中央的绞盘随即一脸害怕地收回视线,做出祷告的动作:“上帝保佑,他们真是可怜。”
薇薇安冷哼了一声,放下扇子和其他的观赛人一样在掌心击打了几下拳头,这个动作和现代的鼓掌一样,带着欢呼激励的意思。
艾薇儿蹙眉看着薇薇安,一副担忧的模样:“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样喜欢打打杀杀的场面,一定是因为从小没有母亲的教养才像男人一样残忍,真是可怜。”
这句,又是这句,在两人你来我往明争暗斗的这些年,艾薇儿最喜欢用的就是这句你没有母亲教养真可怜,而原主最讨厌的也是这句。
薇薇安很上道,像原主一样一点就炸抬手就把桌子上的蛋糕盘子扔了出去。
艾薇儿身边的侍女显然有预料,往前一步就挡住了盘子,白色的蛋糕全撒在了侍女的裙摆上。
艾薇儿一脸焦急地拉住自己的侍女,轻声的询问她有没有受伤,顺便替薇薇安向侍女道歉。
这也是固有的相处模式,薇薇安永远暴躁易怒,艾薇儿永远都在当好人。
薇薇安这半年来都腻歪了,但艾薇儿显然乐在其中,尤其在这样人多眼杂的场面她更乐于见到薇薇安的失态。
她小心的安慰了一会儿侍女,随即转头一脸不赞同道:“薇薇安,你必须向她道歉,她是平民,不能被你随意侮辱。”
一身红裙的薇薇安缓慢的从座位上起身,高昂着纤细的脖颈一步步走到艾薇儿的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艾薇儿,冷冷的牵起嘴角:“凭什么?”
艾薇儿看着近在咫尺那张没有丝毫瑕疵的脸,瞳孔瑟缩了一下然后突然转头看向角斗场,扬声道:“我们下注,我赢了你就向我侍女道歉。”
来了!剧情。
薇薇安高傲地扬起嘴角,一副谁怕谁的姿态:“好啊,如果你输了呢?”
艾薇儿胜卷在握的笑起来:“我输了就把哥哥这些天的亲笔书信全给你。”她笃定了这些书信对薇薇安的吸引力。
薇薇安内心冷哼了一声,面上却不显,反而一副感兴趣的模样道:“一言为定。”
第10章 痒痒的
确定好了赌约,薇薇安就拿起今日角斗的烫金名单一副要选人的样子,但艾薇儿伸出扇子挡住了她的动作,她轻咳一声道:“排名高的奴隶你我都认识一些,让他们斗不公平不如在一千名以下选吧,这样才是真正的看运气。”
薇薇安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随即放下烫金名单,拿出来角落的普通名单,一千名以下的选手全部都在这里。
艾薇儿见状也立刻拿出了名单,佯装随意地扫了一眼,抬手指向名单最下摆的一个名字,对着身旁的侍女道:“我下注阿瑞斯,去登记一下。”
薇薇安蹙眉看了一眼最下面的阿瑞斯,似乎有些怀疑但沉默了片刻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指出名单上最靠前的名字:“我选哈撒尔。”
艾薇儿看了一眼,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
艾薇儿不常来角斗场,也很少下注,今天之所以激薇薇安下注就是因为昨天听到父亲说起了这个叫阿瑞斯的奴隶。父亲说这个奴隶潜力无穷,杀伤力强大,几乎能横扫整个奴营。
是被领主大人花大价钱买来的,虽然说在玫瑰角斗场只参加过一次角斗,还只是个籍籍无名的第两千名,但爬上高位是迟早的事情。
原本,艾薇儿没有把这个奴隶放在心里,但刚听说薇薇安在角斗场她突然就想到了这个奴隶,如果真像父亲说的那样,那这次她何愁不能打薇薇安的脸。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选的阿瑞斯是第两千名,但薇薇安选的是普通名单上排名最高的第一千二百名,这样的悬殊差距如果还输给自己选的人,那薇薇安到时候还有什么脸面不认?
计划比想象中顺利,艾薇儿的脸上忍不住爬上了得意的笑容,又被她强压了下去。
很快,两人的侍女就各自去下注了,角斗场很快就将两人的下注的角斗安排在了下一场。
这是角斗场的规则一旦有观赛人下了金额巨大的赌注,那不管奴隶之间排名相差多少,都是必须要应战的。
很快上一场结束,下一场如约而至。
角楼其他层的人们也纷纷跟着下注,毕竟月亮庄园最尊贵的两个女孩的战场,自然人人都想掺一脚,不过多数人都盲目地选择了薇薇安下注的哈撒尔,向阿瑞斯下注的屈指可数。
艾薇儿气急,但随后又想到爬得越高就会摔得越惨,几乎是立刻艾薇儿什么脾气都没了,只兴奋地等着胜利的号角。
阿瑞斯踏上绞盘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这场被人下注了,不过区别并不大。
他登上绞盘习惯性地脱掉上衣才抬眸打量着眼前的对手,但片刻后又垂下眸子,等着号角声响起。
很快号角声响起对手怒喝了一声向他冲来,三百斤的哈撒尔看着非常厚重,连拳头也像个沙包一样带着沉重的力量。
阿瑞斯没有躲避,抬起眸子用那双黑黝黝的眸子注视着他,在距离男人一步之遥的时候突然抬起手臂,拉开步子,抓起对方手臂就将人从肩膀上甩了出去。
不敢相信的是,对方三百多斤的人带着那样的冲击力,可阿瑞斯硬生生地只用一只手就将对方摔倒在地。
砰的那一声,连远在角楼四层薇薇安都能听见,可见他摔得有多重。
薇薇安终于对阿瑞斯的战斗力有了实质的了解,如果是这样的战斗力,那能成为奴隶王似乎并不值得惊讶。
哈撒尔被摔得头昏脑涨,嘴里甚至冒出了血,但闷哼了一声还是奋力的挣扎想爬起来。今天的赌注在他这边下得极大,一旦输了比赛他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所以今天必须赢,而且还要赢得漂亮,将对手弄死或者弄残,这样他得到的赏金才会更多。
哈撒尔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涌起凶恶的杀意。
但阿瑞斯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在撂倒对方的下一个瞬间就跳上男人的身体,抬手用手肘迅猛的击打在对方的太阳穴。
这一击犹如雷霆万钧,哈撒尔的整张脸都在颤动,他细长的眼睛里几乎是眨眼间就冒出了血丝,恍恍惚惚地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天空,然后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判赛人确定了哈撒尔失去攻击力后,站上高台,嗓音高亢又激昂:“阿瑞斯,挑战第一千二百名哈撒尔,阿瑞斯胜利!成为新的第一千两百名。恭喜阿瑞斯勇士,祝战神与你同行,胜利女神将永远眷顾你。”
场上立时传来观赛人的欢呼声,但下一秒就被咒骂声压过,轰隆隆的骂得难听又嘈杂,这也不难理解,毕竟他们都是向哈撒尔下注了的,输钱了自然不高兴。
其中最不高兴的当数薇薇安,她冷着脸扔掉手里的折扇,抬脚登上面前的矮墙居高临下的望着绞盘中央的男人,一张美丽的脸上寒霜密布。
艾薇儿在一旁叽叽喳喳,但她丝毫没有顾及,高高地抬起手遥遥地指向场中的阿瑞斯,嗓音冰冷刺骨:“将那个狗东西洗干净,给本殿下绑上来。”
艾薇儿幸灾乐祸地端着假笑走过来,一副担心的模样道:“薇薇安没事的,你还小没人会笑话你的,快跳下来,要不然别人会以为你输不起要逃下去那可就真的丢人了。”
说完她还摇着扇子咯咯咯的笑着指向三楼的人群道:“你刚害得一群人输了钱,再站上去可是要挨骂的。”
薇薇安转头看她,一双湛蓝色的眸子里带着轻蔑的讥讽道:“这么多年还没意识到吗?从来都没有人会怪罪薇薇安·波恩,从来没有。”
即便是用这样讥讽轻蔑的表情看着她,那张脸却依然美丽动人,艾薇儿幸灾乐祸的笑僵硬在嘴角,内心悲哀的发现是的,从来没有人会讨厌薇薇安,即便她恶毒嚣张,也从不屑于人前掩饰自己的恶劣,但就是没有人会讨厌她。
只要她愿意稍微给点好脸色,那些人就会前仆后继摇着尾巴去迎合她,这是艾薇儿最讨厌的地方。
可那又怎么样?至少这次她输了不是吗?
艾薇儿猛的摇了几下扇子,马上又扬起笑脸:“或许吧,但你还是得下来道歉才行,说话不算数可是会被领主大人责骂的。”
薇薇安看着被蜂拥而上的侍卫绑起来迅速送往角楼四层的阿瑞斯,湛蓝色的眸子里一片冷意:“急什么?我总要表现出最大的诚意不是吗?”
很快被水冲洗干净换上新衣服的阿瑞斯就被抬上了角楼的四层。
不同于二三层,角楼的四层是极尽奢华的,地上铺着厚重的毯子,连观赛区的栏杆都是金色的藤蔓形状。
而且四层不同于底下两层,不是敞开的观赛席而是一间一间的小隔间,每个隔间都有着奢华的装饰,门口还有专门侍候长相亮眼的奴隶。
阿瑞斯被一路扛进了视野最佳的,隔间最宽敞的房间里。几个侍卫将他扔到地毯上就迅速的退了回去。
阿瑞斯稳住身体抬眼看去,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看台矮墙上一身红衣的薇薇安。
她冷着一张脸,回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起来……不太高兴。
阿瑞斯抿了抿唇,垂下了眸子用黑压压的睫毛遮住了眸色。他似乎明白今日是谁下的注了,而且看样子她貌似是输了。
阿瑞斯挑了挑断眉,背上那些还没完全愈合的伤疤好像又开始疼了。
不止疼,还有点痒痒的……
第11章 大块头
薇薇安见人都到齐了,便扶着碧丽的手臂迈下矮墙提着裙摆走到阿瑞斯身前,弯腰看他一副新奇的模样:“我说是谁一大早就给我添堵,原来是你啊,大块头。”
阿瑞斯闻言没有抬眸看她,反而弯下了腰看起来像在行礼。
薇薇安知道他不想招惹麻烦,但很多时候麻烦是自己送上门的,她弯着眼睛从腰上解下皮鞭伸出纤细的手指捏着皮鞭在阿瑞斯的脖子上绕一圈,动作温柔得像是在给情人围围巾。
但下一秒却像牵狗一样猛地拉动套在阿瑞斯脖颈上的皮鞭,将阿瑞斯拉到矮墙边上。
阿瑞斯被绑着手行动不便,被迫仰着头滑跪在她身后,膝盖在地毯上蹭出了一条条痕迹。
拖到矮墙边上后薇薇安回头刚想说话,发现眼前的一幕很有看头。
他好大一只,直挺挺地跪着。一头棕发湿漉漉地落在眉眼间,被迫仰着头,暗黑色的细鞭在线条流畅的脖颈上绕着圈,像个某种禁忌的项圈。
圆滚的水珠从下巴上滑落,滴在冰冷的鞭子上,又迅速炸开,水花四溅在健硕的身体上。
不知道是他的体温太高,还是日光太暖,薇薇安甚至看到了他身上冒着的热气。
热腾腾的,像是在昭示身体主人旺盛的生命力。
“啧啧。”薇薇安挑了挑眉突然就想明白了原著中原主为什么老想不开去折磨一个奴隶,原主折磨的那是奴隶呀,分明就是个大玩具啊。
好大一只,像大型犬一样的,好玩的……玩具啊。
这么好玩当然也会有人觊觎啊,薇薇安思有所感的侧头看去,果然见到艾薇儿正呆呆地看着阿瑞斯。
她太惊艳了甚至忘记了和薇薇安唱反调。
薇薇安嘴角上扬收回视线,湛蓝色的眸光流转落在阿瑞斯的脸上,弯腰向他靠近:“大块头,你今天害我输了好多钱,所以接下来我得多下注把损失都赢回来。”
她用下巴指了指艾薇儿继续道:“不过她说站在矮墙上看比赛太危险了,所以不如……”
“不如站在你身上看吧。”停顿了片刻,薇薇安扬着不怀好意的笑缓缓说道。
这时艾薇儿也终于回过了神,她皱眉往前走了几步一脸不赞同道:“薇薇安,他刚赢下比赛是角斗场的勇士,就算是奴隶也不能被这样羞辱。”
薇薇安完全不搭理她,反而手下勒着皮鞭的手更紧了几分,凑到了阿瑞斯的耳边轻柔的嗓音里带着浓烈的威胁之意:“说,说你荣幸之至。”
她清晨洗过头,海藻一样的黑发里带着玫瑰的清香,又混合着温润的体香,在这样近的距离下从四面八方涌入鼻中。
阿瑞斯的身体一僵本能地后仰了几分,才脱离了那股体香的包裹。
他侧眸望了一眼薇薇安让他趴着的地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微微侧身避开薇薇安的裙摆,跪了过去。
薇薇安倒是想到了他顺从得这么快,毕竟刚见面那会儿行礼都行得不情不愿,还得让人用鞭子抽。
那会儿她还觉得这男主有点奇怪,当了十几年的奴隶气性还这么大,一点隐忍都做不到,难怪被原主逮着欺负。
但今天却是意外的识时务,薇薇安满意的勾了勾唇角,侧眸看着艾薇儿挑衅的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阿瑞斯的头,嗓音里是丝毫不掩饰的得意:“啊~真乖啊,艾薇儿你看他多听话。”
艾薇儿以为眼前这个在角斗场厮杀出一条血路的男人,会和他的外貌一样是个硬骨头,对薇薇安的羞辱会反抗,没想到他却听话得让人咋舌。
她怒其不争,气得那张惨白的脸都有点发红,但随即又想到对方是薇薇安父亲的奴隶,就相当于是薇薇安的,如果不听话薇薇安是有权利让他去死的,这样一想艾薇儿的气又消了一点。
“把他卖给我吧,价格随你出。”艾薇儿蹙眉道:“他这样的人不应该跟你。”
几乎是话音刚落,薇薇安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不应该跟我,难道应该跟你吗?”薇薇安笑得嚣张又鄙夷:“跟你钻马厩里吗?你也不嫌臭。”
话音刚落身旁一直悄无声息的侍从们都有点忍不住想笑,毕竟艾薇儿和情人在马厩里厮混,被薇薇安逮到,直接将人拉到艾薇儿父亲跟前这个事情,当年在庄园里可都是传遍了的。
不过,碍于艾薇儿侍从们都是可劲地憋住不敢笑出声的,但也有不怕她的,比如碧丽就毫无顾忌地闷笑了几声。
艾薇儿气到发颤,但这个事情是她的死穴,里面还有些事情甚至嚣张如薇薇安当年都没有抖出来,帮她瞒住了父亲,所以这些年艾薇儿根本不敢多提及。
因此就算薇薇安和碧丽这样明目张胆地嘲笑她,艾薇儿也不敢多纠缠,只能当没听见冷哼一声道:“你不管,反正将他卖给我吧。”
薇薇安见她那副心虚的模样冷哼了一声,觉得也差不多可以说出台词了,于是抬手扶住碧丽的手臂,提起裙摆踩上了阿瑞斯平坦结实的后背。
男人的后背平坦结实,硬邦邦的。
薇薇安一百斤的体重踩上去的时候没有丝毫晃动,很是稳当。但毕竟她穿着高跟鞋,总有种不太安全的感觉。她想象了一下自己没踩稳,摔得四脚朝天的样子,顿时就觉得脸疼,于是立刻就把高跟鞋踢了下去。
扔下鞋子后薇薇安松开扶着碧丽的手,赤脚在男人背上掂了两下,发现十分地稳当后才站直了身体回头看艾薇儿。
她弯着眉眼在笑,但笑意不达眼底,那双湛蓝色的眸子冷漠又残忍。
“他是我的。”她用脚尖点了一下男人后背,嗓音轻柔又冷漠:“身体,尸体都是我的。”
说完也不顾艾薇儿地脸色,朝她身后高傲的扬了扬下巴:“不是要我道歉吗?过来吧。”
艾薇儿身后的侍女一听一张脸瞬间就惨白了几分,这可是薇薇安殿下,大领主捧在手心的宝贝,谁敢让她道歉?
她瑟缩了几分,求助似的看向艾薇儿,但对方在气头上根本没看她的脸,只冷声道:“过去,让高傲的薇薇安殿下向你道歉吧,做错了事情当然要道歉。”
侍女慌忙地摇头,想说不用道歉,但艾薇儿抬手就将她推了出去。
侍女瑟缩在原地根本不敢上前。
薇薇安继承了原主从小到大所有的记忆,印象中是从来没有道过歉的。原主高傲又自我,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哪怕是面对领主大人也是一样的,就算错得再离谱都不曾道过歉,只拐弯抹角地服软过几次。所以,道歉是不能道的,不但会崩人设,还会让眼前的倒霉侍女没命。
于是薇薇安抬手指了指自己脚下,语气高傲的道:“跪下吧,我跟你表达一下歉意。”
侍女慌忙地往前凑了几步跪在了她脚下,但却并不敢让她道歉,只颤抖着嗓音求饶道:“殿下,不是你的错是我裙摆太宽了,求你饶恕。”
薇薇安端着不怀好意地笑看着艾薇儿,一脸的你奈我何的表情:“你确定吗?不是我的错?”
侍女回头看了一眼艾薇儿迟疑了艾薇儿,还是咬着牙道:“我确定。”
薇薇安牵了牵嘴角,满意地抬手:“那就起来和你主人说去吧,她可能还有些误会。”
艾薇儿蹙眉咬着牙上前想说什么,但却被碧丽拦住了,她扬起一只手臂挡在艾薇儿面前,轻声道:“她承受不起我们殿下的道歉,艾薇儿小姐还是退一步吧,今天赢了这么多钱币,该知足了。”
说完碧丽也不继续挡着,只缓步走到薇薇安身边道:“这里没什么事了殿下认真看角斗吧,接下来是斗兽,殿下想好压哪边了吗?”
薇薇安扬了扬眉,果断的将视线重新落在了角斗场,旁若无人的和碧丽聊起了接下来上场的人和兽,丝毫没有顾及身后艾薇儿喋喋不休地声音。
艾薇儿一向是个拉拉扯扯没完的,薇薇安刚刚愿意应付是因为剧情需要,现在关于艾薇儿的剧情都走完了,薇薇安就不愿意搭理她了。
显然碧丽也看出来了,果断地帮她快刀斩乱麻。
碧丽真是一如既往的好用又贴心,薇薇安满意的踮踮脚,脑子里顺了一遍剧情确定只剩下踩着男主看完整场角斗赛这一件事后,便环抱着手臂认真地看起了比赛。
身后的艾薇儿气的眼睛都红了,但任凭她说什么薇薇安都不肯回头看她,她恼怒地说了一堆,最后还是咬着牙气呼呼地提着裙子走了,临走了还撂下一句狠话道:“我会和哥哥写信的。”
薇薇安闻言,眉毛都没动一下。
喜欢崔斯坦的是原主又不是她,这个威胁薇薇安并不吃。
等艾薇儿负气离开后,隔间就只剩下薇薇安和两个侍女,还有脚下的阿瑞斯了。
没有了艾薇儿一下子空间都安静了很多,阿瑞斯微微眯着眼黑黝黝的目光落在地毯上,被捆在一起的手撑在地面无意识地抚摸着手下柔软的地毯。
轻柔温凉的小脚在后背上踩着其实没什么重量,但却很有存在感,动一动蹭一蹭,像根羽毛一样轻飘飘,温温软软的贴着他后背的皮肤,让人有种异样的亲呢感。
偶尔还会踩到他那些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疤,于是又痒又痛的感觉就会席卷而来,让人呼吸不畅。
阿瑞斯有些不适地握握拳头,随即又松开手轻柔地抚摸着手掌下的柔软的地毯,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里全是晦涩难懂的情绪。
就这样撑了大约半个小时,这位高傲的殿下像是终于看腻了,扶着侍女的手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后背骤然一轻,再抬眸眼前就是那双在温泉旁见过的小脚了。
白皙,莹润,带着细细密密的青筋,碧丽轻柔地为她穿上了那双漂亮的绿色高跟鞋。
阿瑞斯抿了抿干燥的唇,重新低下了头。
穿好了鞋,薇薇安捏着手中的星星币,垂眸看着匍匐在身前的阿瑞斯突然有点好奇对方此刻的心情,是愤恨隐忍,还是漠然冷淡?又或者已经在盘算着怎么把她的手臂拧成麻花?
薇薇安猜不出他的心思,但清楚自己的计划。
虽然杀害一个无辜的人,在一开始让她一度良心不安,但人总归是自私的和别人的生命比起来,显然是自己的更珍贵。
她不想死,所以只能让他死。
是夜,月亮庄园的月光清亮无比,照耀在庄严的城堡上将一切衬托得冷清寂静,但城堡内却是热情似火的宴会。
庄园里七七八八的宴会夜夜都有,但今晚这样盛大又人员齐全的却极少,最根本的原因是举办宴会的人是崔斯坦少将。
他中午刚从战场上赶回来,他的母亲便为他急匆匆地举办了这场宴会,并且邀请了庄园里所有的贵族少年少女。
其中就包括薇薇安。
薇薇安当然对崔斯坦不感兴趣,但碍于人设又不得不盛装出席,毕竟原主对崔斯坦的痴迷是众所周知的。
薇薇安有些心气不顺地摇晃着扇子,只觉得这些人真的是闲得屁疼。
而比这些人更闲的是崔斯坦的母亲,明明知道薇薇安对崔斯坦的痴迷,偏偏还把她邀请来参加崔斯坦选妻子的宴会,这是生怕原主不发疯吗?
发疯也是很累人的好吗?
薇薇安气鼓鼓地摇着扇子目光游走在大厅中,突然看见了两个在阴暗处吻的动情的路人甲和路人乙,那甲的手一整个都已经钻进了乙的裙摆里,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
薇薇安愣了一下,手忙脚乱的拿扇子遮住眼睛,但随即又轻轻地将扇子往下拉了几分,露出一双湛蓝色的眸子偷偷摸摸地看。
在穿越前她其实是个母胎单身,得益于有个护妹狂魔的哥哥,从小到大几乎很少能接触到男孩子,后来长大些了哥哥终于不管得那么严了,但她又一直没遇到喜欢的男生,再加上工作繁忙于是就一直单到了二十四岁。
对于男生和那方面的了解全靠书本和视频。
不过有现场直播当然比看视频更好了,薇薇安烦闷的心情立刻驱散了一些,举着扇子用不引人注意地方式偷偷摸摸地瞅着,看到精彩处,还微微瞪大眼睛一副吃惊的模样。
崔斯坦下楼梯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娇小的人窝在沙发上,举着一把扇子挡着脸,细长得脖颈伸的高高地,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宴会角落里的两人,白皙的肌肤微微发红,湛蓝色的眸子里更是带上了几分兴奋。
看到兴头上还伸手去拉身旁侍女的手,兴奋的摇动着,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崔斯坦侧眸和身后的侍卫打了个眼色,侍卫立刻走到那处阴暗的角落,将两人撵了出去。
薇薇安正看到关键时刻,见状连扇子都忘了举了,刚想撑着沙发起身但被碧丽轻轻地拉住了衣袖,向她示意了一下,薇薇安跟着碧丽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崔斯坦正站在台阶的下,目光温和的看着她。
薇薇安一愣随即又窝回了沙发里。
崔斯坦是一个勇猛又温和的男人,长相俊美能力优越,出身高贵,是原主从情窦初开就开始喜欢的男人,但他不喜欢原主。
原因是什么薇薇安不知道,只知道他从来只把薇薇安和艾薇儿一样当作妹妹,极尽宠爱,又从不越雷池半步。
薇薇安觉得崔斯坦在吊着她,但她没证据。
所以她讨厌他。
崔斯坦不惊讶她的表现,自从半年前薇薇安撞上他和别的女人亲吻后,对他就不再像以前那样热烈了,这几个月来给他写信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但崔斯坦并不急,这些也不过是小女孩的小脾气罢了。
他弯着眉眼,嘴角牵起温柔的笑意,缓步走到她身前弯腰伸手轻轻地摸了摸薇薇安的头顶,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小玫瑰,好久不见,想哥哥了吗?”
小玫瑰是崔斯坦对薇薇安的爱称,从七八岁开始就这样叫了。但七八岁的时候叫一叫勉强还行,现在她都十八岁了,还这样叫,薇薇安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狠狠地握拳揪住裙摆,克制住自己想要后退的冲动。
原主对崔斯坦的迷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明白的,为了自己岌岌可危的人设,她不能把情绪表现得太明显。
迟疑了片刻她垂下纤长的睫毛,一副高傲的模样:“天天都忙,没空想你。”
话虽说的高傲但侧眸不看他的小模样,却是乖巧又倔强的。
崔斯坦软了眉眼抬手牵起她的手,轻轻地将她拉了起来,轻声哄道:“对呀,我家的小玫瑰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怎么会有空呢。”
崔斯坦说着一副伤心的模样将薇薇安的手按在胸膛上,俊秀的脸上全是宠溺:“可哥哥可是每天都很想小玫瑰的,想到都睡不着。不信你摸摸我的心。”
来了来了!又来了!
崔斯坦他总是这样,一边在女主表达爱意的时候义正词严的说他只当她是妹妹,一边又对女主各种暧昧,说一些让人误会心动的话,就这样忽冷忽热放风筝一样的吊着人家。
吊到最后,原主都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连原主父亲有时候都要避其锋芒。
薇薇安搞不明白这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并不好发作又不能什么话也不说,于是轻轻地捶了一下崔斯坦的胸膛,控诉似地问:“那为什么不给我写信?连艾薇儿收到的信件都比我多。”
崔斯坦低头看着娇小的女孩,眉眼里全是温柔的笑意,他宽大的手掌紧了紧薇薇安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地牵着她走进用餐的区域,一边走一边轻声解释道:“别人不在我心里,所以需要时时写信联系,可小玫瑰就在我的心里,所以不用写信。”
跟在崔斯坦身后的薇薇安只觉得牙都要酸掉了,她一言难尽地呲牙,恨不能一口咬死这个无病呻吟的狗男人。
用餐区已经陆陆续续地落座了几个人,崔斯坦牵着薇薇安走到最前端的位置,拉开椅子让她坐下,才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见她们二人落座了其余还在舞池转圈的贵族们也跟着停下脚步,走向用餐区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很快欢快奔放的音乐声停止,换成了轻柔舒缓的音调。
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和人约会的艾薇儿也来了,一同跟着的还有艾薇儿的表妹索索亚。艾薇儿看了薇薇安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挑衅坐在崔斯坦的身边,索索亚则坐在了薇薇安的身侧。
两人的衣衫都有些凌乱,口红也晕了一些,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没干好事,薇薇安懒懒地摇着扇子,眼观鼻鼻观心,一点也不想和这两人对上视线。
等人坐齐后,崔斯坦对着半空中打了个响指,很快侍从们就端着美食鱼贯而入,在华丽奢华的桌子上摆满了花里胡哨的美食。
薇薇安抬眸懒懒地扫了一眼餐桌上惹人注目的烤天鹅和烤孔雀,随即抬手拿起餐具毫不犹豫地夹了块面包吃了起来。
第13章 下马威
初来乍到时她也曾不懂事,对着宴席上的烤天鹅孔雀之类花里胡哨的食物下过手,但吃吐过一次她就长记性了,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不过是展示主人家财力雄厚的象征罢了,根本就不是给人吃的。
而其余的东西,比如乱炖的粥,小麦配藏红花,姜汁萝卜各种黑暗料理也是不能轻易尝试的。
不会出错的大概就只有正经烤肉和面包水果这些了。
因为这些奇奇怪怪的料理,薇薇安感觉自己都要日渐消瘦了,她苦恼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脯,又看了一眼完全没食欲的食物,最终只能用叉子扒拉出煎蛋多吃两口。
吃完了煎蛋,薇薇安擦了擦嘴巴,目光落在旁边的红酒上迟疑了几秒还是伸手端了一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醇厚的酒香在唇齿间荡漾开来,薇薇安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直接就把剩下的一口闷了下去,然后将杯子放到了桌子上示意身后的侍从倒酒。
一个宽大的手掌扶着酒瓶凑到酒杯前,缓缓地往酒杯里倒入了鲜红的红酒,薇薇安接过杯子刚要转身继续喝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
她停下动作抬眼一看,棕发,黑眸,断眉,黑黝黝的眸光!
这不是她家倒霉男主吗?咋还当上侍从了?
阿瑞斯弯腰倒酒,直身后退,一眼没有多瞧她。
薇薇安抿唇打量了一下他身上比之前体面齐全的衣服,再看看周围其他同样容貌姣好的侍从们,终于明白他是因为长相不错被拉来当帮工来了。
这也正常,一些贵族在举办盛大的宴会时常常会向奴隶营花大价钱租赁长相不错的奴隶来当帮工,以此来显示自己家的财力。
这很符合崔斯坦母亲的性格,只是……
薇薇安低头看着自己的酒杯,突然就有点不敢喝酒了。
她酒品极差,要是真喝醉了又撞上男主,保不齐不会抱着男主大腿求饶命。薇薇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皱着眉就把杯子放到了老远的地方。
薇薇安在紧急避险,但旁人看着就像是嫌恶倒酒的人,所以连爱喝的葡萄酒都不喝了。
对面的崔斯坦平直的嘴角弯了弯,他好心情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抬起漂亮的杯子抿了一口,抬眸随意地扫了一眼薇薇安身后的阿瑞斯随即又别开了视线。
他想今晚把这个奴隶带过来试探真是多此一举,他娇艳的玫瑰眼里怎么可能会容下这样卑微肮脏的奴隶。
瞧,连这奴隶倒出来的酒不都嫌恶着吗?
对面的薇薇安背靠着椅子懒懒地扇着扇子,因为是面对面地坐着,她很直观地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直觉跟自己有关但具体猜不出来,不过她也不想猜。
她对这狗男人有什么想法一点也不好奇,比起这个她反倒更在乎卡尔子爵什么时候能来派对,毕竟跟卡尔她有正经事要做。
薇薇安扫视了一圈见不见卡尔踪迹,侧头看向不远处的碧丽刚想问问身侧的桌子上却传来清脆的巴掌声。
薇薇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就见索索亚正怒目而视地看着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头。
老头的脸被扇红了一大片,显然是索索亚打的。
老头年龄在五十多岁左右,极瘦,瘦到几乎皮包骨,被这样突然地扇了一巴掌颤抖的几乎站不稳,但还是在颤颤巍巍地道歉:“索索亚小姐,请原谅,我不是故意的。”
薇薇安往桌子上看了一眼,纯白的桌布上滴了几滴红酒,可能是端酒品的时候没拿稳,洒了几滴惹到了索索亚。
老头枯槁的脸上全是慌乱和恐惧,矮小的瘦弱的身躯在不断颤抖。
他可能怕到了极点,浑浊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苍白起皮的嘴唇在微微颤动。他不断地道歉,小心翼翼颤抖着用衣袖擦拭桌上的红酒渍,期望能得到原谅。
但索索亚怎么可能会原谅他呢,她猛然举起叉子对着那双布满皱纹关节变形的手背上插了下去,速度快到让薇薇安反应不及。
老头痛到颤抖哀泣着伸手去抓住叉子,却又不敢拔,只掉着浑浊地眼泪,可怜兮兮地求饶。
满桌子的人随意看了一眼又继续享受美食,品尝红酒,丝毫没有人多看一眼。
薇薇安也跟着收回了目光,索索亚尖锐的声音和老头哭求的声音在耳边不时乍起,她面无表情地垂下手将手心的扇子捏到变形,掌心传来清晰的痛感才能忍住将索索亚一脚踢出去的冲动。
薇薇安的爷爷是个慈眉善目每天都乐呵呵的小老头,他很疼爱她,如珠如宝,小时候在任何地方受了委屈她都会屁颠屁颠地去找小老头,只要有小老头的地方就没人能管她。
她也很爱小老头,算是爱屋及乌,她尊重爱戴所有年长的老人。
在现代如果看见有人这样伤害欺负老人,她绝不会忍,可这里是万恶的中世纪。
贵族小姐,哪怕是个破落户教训出错的奴隶也很正常,她没有任何理由地管,只能和其他人一样漠视。
薇薇安湛蓝色的眸子里是刺骨的寒意,她垂下纤长的睫毛遮住自己的情绪,不断地告诉自己索索亚出出气就会放过小老头。但显然薇薇安低估了索索亚的恶毒,她打完骂完,将老头的手弄的血淋淋后居然还不罢休,又转头喊来了侍卫。
“将这老东西拖到外面,交给巴斯好好管教一下。”索索亚的声音尖锐又恶毒。
巴斯是崔斯坦家的管家,严苛又残暴,每年死在他手上的奴隶不计其数。
不过是年纪大手抖倒酒的时候洒了几滴,她居然想让老头死!
薇薇安握扇子的手一颤,听着小老头泣不成声的哀求声,终于还是忍不了了。
松开握得僵硬的手放下扇子,抬手拿起红酒杯摇晃了一下,垂眸看了一眼因为索索亚的动作微微颤动的桌子,随手将杯子放到了桌沿,然后裙摆下的高跟鞋缓慢的踩到铺到地上的餐布。
与此同时侍卫走过来直接勒住了小老头的脖颈,索索亚咒骂了几句才猛的拔掉插在老头手背上的叉子。
桌子有轻微的晃动,薇薇安目视前方脚尖一点餐布微微一扯,桌沿的红酒杯应声倒下,里头的红酒倾泻而出,染上了薇薇安宽大的裙摆。
“吧嗒吧嗒。”玻璃杯从裙摆上滚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滚动的响声。
餐桌上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动作,将目光落在了上首的薇薇安身上。
薇薇安垂首看着染上一片酒渍的裙摆,静默片刻,像是不敢置信一样地抬起头,看看索索亚又低头看看裙摆,似乎在确认两者之间的关联。
侍卫勒住颤抖的小老头不敢动,餐桌上的众人同样也大气不敢喘。
崔斯坦皱眉从怀里掏出丝帕刚想起身,面前的薇薇安就撑着桌子站起了身,她没有大喊大叫,只是转身走了两步,从墙上拿下厚重的烛台,转身走向索索亚,垂眸轻轻地吹灭烛台上一个又一个蜡烛。
表情称得上平和,但湛蓝色的眸子在火光的映射下却狠戾到了极点。
随着烛火被一个个熄灭,索索亚强撑着的镇定也在慢慢瓦解,她将求助的目光落在艾薇儿身上。但艾薇儿皱了皱眉,还是撇头没看索索亚。
索索亚见状早没了刚进来时的挑衅,她慌张地道歉:“对…对不起殿下,我不是有意的,请你原谅,我愿意赔偿你双份的金额,求,求你原……”
“砰。”话还没说完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索索亚痛呼一声捂着头摔倒在地,随即就是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击打声,像雨点一样砸在索索亚身上。
她的哀嚎尖锐又刺耳,听着像是痛到极点,但任凭她怎么喊都没人应一声,甚至有人已经开始低头吃东西。
一个破落户家的小姐和庄园主人的女儿,这些趋炎附势的贵族可太分得清该站哪一边了。
薇薇安越打越狠,手上厚重的烛台一下一下的砸在索索亚身上,将她一点点逼近了墙角。
索索亚又哭又叫,不断的祈求着薇薇安的宽恕,但无济于事,很快她的身上就被砸的满身是血。
薇薇安越打越发狠,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就在索索亚以为自己今天会死在这里时,烛台的一角磕在墙角“咔嚓”一声断了。
薇薇安举着烛台的手一顿,喘着气随手扔掉了烛台,但显然还没消气。
薇薇安不喜欢用餐时别人坐她旁边的位置,这是众所周知的,但今晚索索亚一来就毫无顾忌地坐了下来,不但坐了还当着她的面耍威风,在桌子上大吵大骂,还见了血很大概率就是故意给她下马威,可索索亚一个落魄户怎么敢挑衅薇薇安,这后头肯定有人在怂恿她,给她撑腰。
这人不用问,肯定就是艾薇儿。
第14章 她好像有点不一样
她冷然地转头提着裙摆一步一步一地走到艾薇儿身边,随手抓起桌上的刀子“砰”的一声就插进了桌子里,她的力气很大,刀子被足足插进了木桌好几寸。
艾薇儿一颤,想起薇薇安从前发疯的模样,脸色瞬间就白了。
但薇薇安不给她后腿的地方,一手按住她的椅背猛地凑近艾薇儿,眼神里的戾气都快溢出来了。
“艾薇儿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试图再让这些阿猫阿狗来冒犯我,若把我惹急了你父亲西尔公爵可保不住你。”薇薇安的语调森冷地说着随手将刀子拔出来扔回桌子上,才直起冷哼了一声在侍从们的簇拥下走出了宴会厅。
餐桌上的其他人见状也慢慢散了,去散步的散步,跳舞的跳舞,桌上很快就只剩下兄妹二人了。
艾薇儿看着桌子上那把刀,目光里带着惧意但还是梗着脖子看向崔斯坦:“哥,她裙子被弄脏了关我什么事情?凭什么恐吓我。”
崔斯坦拿出帕子擦拭着嘴巴,语调有隐秘的冷硬:“她又不傻,看得出你在针对,说吧,为什么怂恿索索亚去坐殿下身边,又为什么大吵大闹打扰她用餐?”
见被哥哥看出来了,艾薇儿迟疑了一下也不满着了气鼓鼓道:“我只是让索索亚去坐她旁边,觉得她不痛快了就会离开,但打骂奴隶是索索亚自己的主意,我没授意。”艾薇儿委屈的嘟嘴:“是母亲让我这么做的,她说薇薇安在的话其他女人不敢靠近你。”
崔斯坦看向艾薇儿,眸光深处有隐隐的不耐烦,但他掩饰得极好,艾薇儿没看出来反而扬着眉道:“反正我把她赶走了,哥哥能安心选喜欢的女人了。”
崔斯坦闻言,抬手摸摸她头顶的假发道:“以后不要这样,真惹急了薇薇安,父亲未必能保住你。”
艾薇儿皱眉想说她不信,但突然又想起来马厩那次。
半晌她不情不愿地点头,拉着裙摆离开了宴席。
很快热闹的大厅就空无一人,只剩下残烛上的残羹剩饭,烛火也被熄灭了许多。
在昏暗的灯光中,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近餐桌旁,捡走了桌上那把被掰歪的扇子。
薇薇安走到门口的时候,刻意留在城堡里的碧丽还没赶到,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马车跟前等了一会,身边的侍从们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触到她的霉头。
这也不怪他们,原主的脾气阴晴不定,生气的时候是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自己穿过来之后,为了稳住人设偶尔也会假装凶狠暴戾,虽然次数没从前那么频繁了,但也同样能唬住人,让他们不敢造次。
在气氛僵持到侍从们心脏砰砰乱跳的时候,碧丽终于赶了上来。
她小心地扶着薇薇安坐上马车,见殿下侧眸看向自己,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就说道:“已经从侍卫手里带走了,让别的奴隶送回去了,伤不重。”
“嗯。”薇薇安轻声应了一声,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道:“别让他死了。”
“好的,殿下放心。”碧丽点点头又道:“我的人说卡尔子爵是被崔斯坦拒之门外了,此刻还在桥外和崔斯坦的人僵持不下。”
薇薇安挑了挑眉,眉眼中带着几分讥讽,这很符合崔斯坦的人品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但卡尔不来她的计划便难以实施,想了想她突然道:“既然崔斯坦家的宴会这么不入流,那就在我的城堡里开一个吧,你让人提前去准备。”
薇薇安说着抬起手指摩擦了一下唇角,不确定地问:“城堡里有什么新鲜水果吗?有的话就办个水果品尝宴,没有的话就把我的珠宝拿出来,办个鉴赏宴会。”
碧丽:“就办个鉴赏宴会吧,刚好在殿下的偏殿里开,不用搬来搬去也能节省时间。”
“好 。”薇薇安点点头,脑子里闪过卡尔那张炙热的眼神,犹豫了半秒还是道:“去吧今天被崔斯坦带过去帮工的奴隶都带回来,就说我的宴会人手不够。”
薇薇安的城堡里有许许多多能干的侍从,举办这样小型宴会当然不需要找奴隶当帮工,殿下的目的当然不是那些奴隶,而是阿瑞斯。
碧丽了然于心地点头,利落的从马车上跳下,骑上一匹白马提前通知去了。
半个小时后,等薇薇安回到城堡的时候,一切已经就绪。
等她回房间换了套衣服下来的时候,城堡的大厅里已经全是人了。
薇薇安没有下去应酬,也没有陪着鉴赏她那些宝石,而是穿过长长的廊道走到了后花园,碧丽此刻正等在那里,身后还有一个身穿侍从服装,身形高大的男人。
薇薇安摇晃着扇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面色平静地走向两人。
后花园是领主花费大量人力财力为薇薇安修建的,到处都开满了品种稀缺的鲜花,最中心的位置花木繁盛到甚至能遮住大半的人影,在月光下百花争艳,美不胜收。
而薇薇安最喜欢的秋千就建立在最中心的地带,被月光倾泻,百花簇拥着。
薇薇安提着裙摆走向秋千,抬手挥了挥示意碧丽回避后便提着裙摆坐上了这座华丽的秋千,随即抬头看他。
她还是和刚才一样穿着一身红裙,不同的这次穿的是一件抹胸长裙,精致圆润的香肩上披着一件由细细的宝石串联编织的珠网披肩。散碎的宝石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将精致漂亮得曲线衬托得像一幅完美的油画。
一头的海藻一样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没有任何的编发,只是戴了一串用水晶制成的晶莹剔透的头链,头链正中间有一颗蓝色的水滴形的宝石,正垂在额间,与那双湛蓝色的眸子相呼应。
在月光下,眼前的人美得近乎能称之为妖。
阿瑞斯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他微微蹙眉,垂下眸子用浓黑的睫毛遮住了眸子里所有的情绪。
像是在回避这样极致的美貌。
薇薇安对不远处的碧丽打了个眼色,便仰头看眼前的人。
他垂着眸嘴唇轻抿,一副温顺无害的模样,但挺拔的身躯却像一座山一样牢牢地罩在了薇薇安身前,给她落下了浓重的阴影。
薇薇安今天是第一次这样平和近距离地看男主,不由得看的细了一些。
从他浓黑的眉眼,到那条断眉,再到棱角分明的轮廓。
然后一路往下,从粗直的脖颈到挺拔的双肩,精瘦的腰身。
一路看一路品。
看到最后也不得不承认,男主不愧是男主。
那真的是该壮的壮,该瘦的瘦,该大的大。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薇薇安侧头,抬起戴着好几个宝石戒指的手遮在嘴边,很轻很轻地笑了笑,嗓音轻柔又舒缓,像今晚的月光一样轻轻浅浅。
阿瑞斯听到了,但他浓黑的睫毛颤了颤却还是没有抬头,但既定的命运下回避不能解决麻烦,反而会让麻烦找上他。
“大块头,我鞋子掉了,帮我穿上吧。”秋千上的女孩儿嗓音平和,丝毫看不出白日里咄咄逼人的姿态,但语气里却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姿态。
阿瑞斯没有丝毫抗衡的意思,他向前几步单膝下跪,捡起那只掉落在花瓣上的高跟鞋,轻柔地穿上。
细腻柔软的触感在手心传开,阿瑞斯扬了扬那道断眉,浓黑的眉眼里染上了几分情绪。
他握了握拳后仰了几分刚要起身,薇薇安毫不避讳地甩了甩脚,将另外一只的鞋也扔了出去,然后丝毫不心虚道:“这只也掉了啊,也帮我穿上吧。”
阿瑞斯没有立刻穿下,反而是捧着那双漂亮的高跟鞋沉默片刻,随即缓缓地仰头看向被月光倾泻的女孩,他浓黑的眸子里有无数的情绪在翻滚,却让人窥探不了一丝。
只直觉此刻的他危险又危险!
薇薇安看着眼前终于正视自己的男人,看着他那双浓黑压抑的眸子和那道狠戾的断眉,湛蓝色的眸子里没有惊慌,只有某种兴奋的跃跃欲试。
她弯了弯眼睛,突然的抬手,微凉指尖毫无预兆的落在了男人的断眉上:“大块头,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眉毛很好看啊。”
阿瑞斯感受着眉峰处微凉的触感微微一愣,浓黑地睫毛微不可见的颤了颤,半晌才哑着嗓音道:“没有。”
停顿了半晌,他又缓声补充了一句:“殿下…是第一个。”
薇薇安嘴角上扬,微凉的指尖从眉间下滑,在高挺的鼻梁上辗转,缓慢地靠近鼻梁下温热的唇:“真的很好看啊,怎么会没人说呢……”
阿瑞斯仰着头浓黑的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看着她脸上浅浅的笑意,突然就想起了宴会上疾言厉色凶狠地威胁别人的她。
她好像有点不一样……
但这样的想法略过脑子的一瞬间,眼前明媚的女孩儿突然闷笑一声,眼里温良的神色猛然一散,紧接着的就是那熟悉的讥讽:“只可惜,长在一个卑贱的奴隶身上,真是浪费啊……”
第15章 亲近
温凉的触感在鼻尖消失,阿瑞斯看着她的收回手,用丝帕仔细擦拭,认真的模样好像刚才碰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他抬眸看向她,那张美丽的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就这样鄙夷又有恃无恐地看着他。
阿瑞斯看着看着也跟着笑了,他轻扯着嘴角,笑得人心口发凉。
他在笑自己,笑自己明知道她的恶劣,却依然会因为她一丝丝的例外而失去分寸。
薇薇安看着他嘴角凉凉的笑意,嘴角的笑意不由放大了一些,男主和恶毒女配本来就是水火不容的对立关系,迟早要对上,所以她也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否会彻底招惹到他。
甚至心底还有些隐隐的暗爽,暂且放着往后的事情不论,至少此时此刻她在上,他在下。
她能主宰他大部分的命运,这就够让人开心的。
薇薇安心情大好地双手抱胸,随意晃了一下脚尖催促道:“发什么愣呢,快点穿啊。”
阿瑞斯垂眸,捧着高跟鞋规规矩矩地帮她穿鞋。
这时从正前方传来脚步声,薇薇安抬头望去来人正是被邀请来的卡尔子爵和去引他前来的碧丽。
薇薇安眼神隐晦地落在碧丽身上,碧丽不着痕迹地朝她点头,表示薇薇安和阿瑞斯一系列的互动,已经全被故意引来的卡尔全看到了。
薇薇安满意地收回目光,她需要多刺激一下卡尔让他尽快出手,既然看到了全过程应该也气愤嫉妒得差不多了,没白费她坐在这里演了半天的戏。
薇薇安安心的稳坐在秋千上没有起身,卡尔走过来罕见的没有先对薇薇安行吻手礼,而是居高临下的审视着眼前这个近些天和薇薇安走动很频繁,他雇了两次凶都没能杀死的卑贱奴隶。
阿瑞斯感觉到了一股带着恶意的审视,但他没抬头反而不急不缓地将鞋穿好,又抬手整理了一下裙摆才慢慢起身,看向来人。
卡尔'布林斯子爵,阿瑞斯认得。
两个小时前听说他被拦在崔斯坦的城堡外时,阿瑞斯绕了几步路特意去看过,知道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两个头,全身肌肉横飞的男人就是雇凶杀他的男人。
起初阿瑞斯还不解为什么好端端一个子爵为什么会突然容不下自己,直到巴特和他说了卡尔对薇薇安的种种疯狂举动,他才彻底明白为什么他会无缘无故对他动杀意。
阿瑞斯黑黝黝的目光落在卡尔脸上,那道断眉在昏暗的月光下看着戾气肆意,他后退了几分对着卡尔缓缓弯腰行礼,但那双眉毛和眼距极窄的眸子却直直地落在卡尔脸上,像盯死了猎物的兽瞳一样,看着危险又怪异。
薇薇安不确定卡尔感觉到了没有,但她是明晃晃地感受到了阿瑞斯对卡尔的杀意。
薇薇安舔了舔嘴角,终于近距离实质性地感觉到了男主对旁的男人的攻击性。
她眨了眨眼又看向卡尔,他比他矮很多所以即便阿瑞斯弯腰,他也同样需要仰视,但卡尔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同样也带着毫不掩饰赤裸裸的恶意。
阿瑞斯已经意识到卡尔的存在了吗?
薇薇安蹙眉,觉得这种摆在明面上的情况对卡尔有些不利。
毕竟,他手握重权站在背后出手了两次都没除掉阿瑞斯,现在对方有了防备估计就更不行了。
但奈何现在手头能用的只有卡尔一个人,薇薇安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照着原计划,至少让卡尔出手试试,万一能成呢。
实在不行她再换计划。
想到这里薇薇安起身直接一步跨进剑拔弩张的氛围里,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似的挽住卡尔的臂弯,拉着他往城堡走:“等你半天了,慢慢吞吞的,再这么慢下次别来了。”
嗓音里依然带着高傲和散漫,但对比起薇薇安对旁人的态度,和卡尔说话时已经算得上温和了,甚至还有几分亲近。
卡尔感受着臂弯处轻飘飘的手一下子就收敛了脾气,那张不太英俊平凡的脸上情不自禁的挂上了宠溺的笑意,他轻轻地牵起薇薇安的手吻了一下手背行了礼才咧嘴笑着解释起来:“我的错我的错,实在是马车太慢了,我眼看要迟到了,就跳了马车自己骑马赶过来了。”
其实是他被崔斯坦挡在外面太久,衣服都起褶皱了,脸上的粉也掉了一点所以跑回去收拾了下,但这种话肯定不能说所以随便扯了个谎。
说着他还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讨好的笑道:“你别生气,我给你带礼物了你看你喜不喜欢。”
薇薇安看了一眼,是一条蓝色的宝石手链,在月光下亮晶晶的。
“看在宝石的份上就原谅你了,下次再迟到你就是送十条我也不可能再见你的。”薇薇安骄傲地仰着细长的脖颈,像个被顺了毛的天鹅一样屈尊降贵道:“戴上吧。”
但她露出来的不是手腕,而是那只纤细线条流畅的脚踝。
她像个被宠坏的孩子一样在肆无忌惮地踩踏别人的爱意,并以此为乐。
但卡尔却丝毫没有被冒犯的神色,反而痴迷之色更浓了几分,像是被恩赐了一样单膝下跪,小心地捧起薇薇安的脚,将漂亮的高跟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宝石手链戴在了她的脚踝上。
那虔诚的样子,好像在侍奉他的神女。
薇薇安对此毫不意外,毕竟卡尔这男人作为一个从小到大要啥有啥的贵族子弟,多的是男人的劣根性,百依百顺的对他没有吸引力,只有把他当个狗东西,他才会对你痴迷异常。
薇薇安深谙这个道理,并熟练运用着。
很快卡尔就戴好了链子,他像个骄傲的公鸡一样仰着脖子挽着薇薇安进了大厅,用胜利者的姿态扫视着场内众人,炫耀之意溢于言表,臂弯那只轻飘飘的手臂更是舍不得放下一秒。
但进薇薇安的城堡是不能穿鞋的,他只得松开手,脱掉自己的细高跟男靴,从侍从手中接过了羊毛拖鞋穿上。
这也是原主定的,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任何人进入她的城堡都需要拖鞋用布套裹脚,这样的举动在中世纪显然很拉仇恨值,但她孤注一掷不肯妥协,不脱鞋就不让进门,后面大家没办法也只能顺从她。
这实在得益于她有个好爹,薇薇安穿过来后自然也没改这个规矩,进家门需要穿拖鞋这个规矩作为现代人也是刻在骨子里的,只是她折中了一下,将给贵族人裹脚的布料换成了简单的羊毛拖鞋。
有些贵族觉得这个举动很有逼格,跟着模仿的也不少。
不过薇薇安自己是不会脱鞋,进自己家不脱,去别人家也不脱,她这样自我到极致的人自然不会遵守别人的规则。
这个人设薇薇安维持得相当牢固。
等进了大厅二楼的人差不多已经赏完了珠宝,正赞不绝口地谈论着,薇薇安接受着众人艳羡和赞美,一路走到了餐桌前,此刻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蛋糕和水果。
她先落座,然后其余众人也跟着坐了下来,当然也有不落座继续赏宝或者跳舞的。
中世纪的宴会不像华国古代宫廷,规矩不严,甚至有些松散,但这也不重要的,她今天主要的目的是卡尔,只要卡尔落座了其余的跳舞跳到天上去都没问题。
薇薇安坐在主位目光落在空了一个位子,坐在第三位的卡尔,漂亮的脸上端上了矜持的笑:“试试看,做蛋糕的厨娘是父亲从帝都找来的,口味还不错。”
卡尔不喜欢甜食,但看着薇薇安吃的话,就是吃再多都不会腻。
他立刻就端起了叉子细细地品尝起来,然后一顿夸赞。
薇薇安嘴角扬着高傲的笑,一副满意的模样对着身旁的碧丽示意了一下。
碧丽立刻弯腰凑过来打开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银勺从好几个蛋糕上挖走一小勺,然后放在盘子里观察勺子。
卡尔当然知道这是在用银勺测毒,只是他不记得薇薇安从前有这个习惯。
“怎么开始测毒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卡尔问。
薇薇安摇头:“是在帝都的苏雅遇到投毒了,还好她用了银具所以幸免于难,她给我写了信让我用餐记得试毒。”
苏雅是大帝的最年幼的公主,也是原主最好的朋友,她确实写信这样说了,但试毒什么的是今晚当着卡尔的面特意演得,目的是引出下一步的谈话。
“真是上帝保佑。”卡尔做了个祈祷的手势随即说:“不过我们月亮庄园有伟大的大领主,他下令严控毒物,在这里下毒可是很难做到的,不用像帝都那么严防死守。”
话说得漂亮,但内里的意思是你父亲严苛,庄园根本没人敢制毒。
这也确实,当年薇薇安还小的时候中过一次毒,后来父亲勃然大怒不但杀了下毒的人,连制毒的,和售卖材料的人全斩了,而且还立了法律,制毒药者和售卖材料和下毒人同罪,都要株连全家。
后来整个庄园几乎看不见毒药了,这也是今晚这场宴会的主要原因。
身后的碧丽听他这么说,立刻弯下腰压低声音道:“毒这种东西无处不在的,就比如这个苹果也是剧毒。”
随口咬下好大一口苹果,指出里面的苹果籽道:“看见没,这就是毒。”
卡尔显然不信,但碧丽嚼着果肉走到他身边,凑到他的耳边悄声说着什么。
卡尔听着碧丽的话,眼神从刚开始散漫到最后的震惊,显然是听到了让人惊讶的消息。
薇薇安在旁边只听到什么苹果籽啊,五百粒之类的话。
她嘴角轻勾,随口吃着蛋糕,一副局外人的姿态,甚至懒散的目光遥遥地望向了站在门口的阿瑞斯。
阿瑞斯感受到了目光抬眼望了过去,穿过窜动的人头,明亮的烛光,将黑压压的目光落在薇薇安的脸上。
以那道厚重的门为界限;
一个在灯火通明的大厅中被众人簇拥,享受着佳肴。
一个在门外,沐浴着昏暗的月光,做着繁重劳累的工作。
两人看着毫无交集却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有着千丝万缕的交集。
就像此刻,她用局外人的姿态,轻描淡写拐着弯怂恿旁人去杀他。
薇薇安抿着蛋糕笑了笑,觉得这种关系真是要命的亲近。
第16章 变质
等把若有所思的卡尔送走时间已经很晚了,薇薇安被碧丽扶着走进卧室,一路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才微微放松紧绷的身体。
碧丽替她将束腰解下,又脱了几层繁重的衣服才小心翼翼地去摘头上的头链。
头链这种饰品好看是真的好看,但也是真的取戴麻烦,环环相扣的小链子太多了很容易就能勾住头发。
薇薇安自己倒是不心疼,但碧丽把薇薇安捧在手心,连根头发丝都舍不得拔掉,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她的头发掉一根她就要刨腹谢罪一样。
薇薇安耐心地等着她摘好发饰,又换上了一套单薄轻便的睡裙,洗漱了一番才爬上床。
丝绸被单清清凉凉的,抚慰了她一天的疲倦,薇薇安忍不住在巨大的床上翻滚了几下才安稳地躺下。
碧丽端着老母亲一般慈爱的笑意看着她,等她滚完床单了才给她盖上被子,然后轻声的道:“哥哥,他来了。”
薇薇安一顿,从被窝里伸出头目光看向角落的衣橱,随后又看了一眼碧丽问:“又犯了吗?几天了。”
碧里面色有些黯然,轻声道:“四天了,他硬忍着没说,我看他脸色不好逼问着才和我说了。”
薇薇安点头,也没了睡觉的心思,轻声道:“我知道了,你去睡觉吧,没事的。”
碧丽弯腰行礼,从房间退了出去。
脸上还挂着些愧疚之色,似乎在自责没能让殿下好好休息。
等碧丽走后卧室里便暗了下去,只有角落里摆放的夜光石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薇薇安起身将枕头从床的中间挪到外侧,把一只胳膊露到被子外才轻声开口:“阿修斯,出来吧。”
卧室里一片寂静,好半晌才从角落传来一声柜门开合的吱呀声,一个高大的男人从柜子里踏了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男人的身影高大精瘦。
他弓着背安静地伫立了片刻才缓慢地抬脚走向薇薇安的床边,弓着背低头安静地注视着她,连呼吸都压得很低。
薇薇安在床上看着,莫名地感受到了一丝委屈的意味,像是等人来哄,又像是对自己生气。
她叹了口气,轻轻地招了招手,床边伫立的高大身影立刻就凑了过去,在她的床边跪下,熟练地在她手心低下了头。
薇薇安轻车熟路的将手按在他剃了寸头,发丝顺滑的头顶,轻轻的摸了几下像顺毛一样的摸着手心里的大脑袋。
阿修斯几乎是顷刻间就像被顺毛的狗一样,整个头的重量都压在了柔软的床铺上,任由薇薇安轻轻的,温柔的抚摸他的头顶。
坚毅的轮廓肉眼可见的软和下去。
薇薇安也不看他的神色,轻轻的合上眼睑,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毛,偶尔还会捏捏男人坚毅的脖颈,似是在安抚。
在夜光石柔和的光亮下,华丽奢靡的卧房像个极具美感的电影画面。
漂亮华丽的床帐像个水帘一样倾泻在大床上,床上漂亮的女孩平稳躺在床上,一只漂亮纤细的手露在被子外面,像是抚摸宠物一样轻抚着身侧青年的头。
青年双膝跪地,将小半个身体压在床上,像个大狗一样享受着主人的亲近。
大约几十分钟后,薇薇安手下的动作停顿下来,软软的手腕搭在了阿修斯的脖颈处。
阿修斯听着身边小小的,匀称的呼吸声,轻轻的从手腕下收回头,将炙热的目光倾泻在女孩柔美的脸颊上,好半晌才收回目光安静的躺下,然后轻轻的翻滚着身体躺在了大床的床底下。
耳边细细的浅浅的呼吸声对于他来说是天籁之音,阿修斯眯着眼听着,享受着只有在薇薇安身边才有的,柔软安宁的气息。
很快睡意来袭,他仰着头轻轻的吻了一下床板才安心的合上眼睡了过去。
不似奴隶营脏脏腐臭刺鼻的气味,薇薇安的卧房里有让人安定的暖香,在暖香和床板上女孩均匀的呼吸声的丝丝包裹中,阿修斯睡了个好几天没睡过的安稳觉。
等再醒过来,时间大约是早上六点,他睁开眼懒懒地盯了一会头顶的床板才侧头看向床的一侧,一只纤细的胳膊从床上垂落在地板上。
阿修斯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嘴唇在微微发痒。冲动和理智在来回撕扯,阿修斯沉默的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管住自己,轻轻的从床底下挪到那只纤瘦的手臂旁。
此刻外头还是灰蒙蒙一片,但视线也没有很差,这样近距离看着,他甚至能看到指尖上弯弯的月牙。
喉咙有些干涩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轻轻靠近那只手慢慢地伸出舌头,但就在即将触碰到的伤害,他的眼前轰然闪过从前那些脏脏不堪的画面。
那些画面如同怪物一般向他冲击而来,似乎要将他撕碎。
阿修斯的脑袋瞬间炸裂,猛然后退几步,僵硬着身体从床的另一边爬出来。
他形容狼狈地走到敞开的柜门前,一脚踏了进去,然后又回头关上了柜门,随即就是厚重的墙体被打开又关闭的机关转动声。
很快,卧室恢复了平静。
又过了一小会儿,躺在床上的薇薇安收回垂落在地放凉的手,重新塞回了温暖的被窝,她没有睁眼,只是在被窝里的小拇指有细微的颤动。
显然是感受到了刚刚被靠近时温热的气息。
阿修斯和碧丽是亲兄妹,头上还有一位体弱多病的母亲。
作为从小在奴隶营长大的孩子,他们的童年几乎没有什么快乐可言,几乎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要出门找东西吃了,但所幸家里三口人感情极好,相互扶持好歹也能过活。
可后来随着两兄妹的长相越来越好,一个体弱多病的母亲已经彻底护不住他们了,为了避免被觊觎,阿修斯的母亲狠狠心将阿修斯送进了角斗场,期望他能在角斗场站稳脚跟,从而护住自己和妹妹。
起初也确实有效果,阿修斯在少年斗奴中名列前茅,凭着不要命的架势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也护住母亲和妹妹,但后来在他重伤了角斗场的某个有权势的人,几乎一夜之间他的母亲和妹妹就被强制卖进了暗牢。
暗牢那种的方就不是人去地,阿修斯拼了命的想救人,但一个还没爬上排行榜高位的少年能有什么力量。
后来,还是角斗场某个男人出手帮了他一把,虽然没有把人捞出来,但还是把人换到了好歹能活命的地方。之后阿修斯没日没夜地上角斗场,期望能将两人赎回来。
只是暗牢那种地方每一天都是危机四伏,还没等到阿修斯有能力救人,碧丽自己就杀了两个管事从里面逃了出来。
遇见碧丽那天的场景,薇薇安到现在都还记得。
当时她衣不蔽体,满身泥污被暗牢的人死死地压在泥水中,裸露在外的身体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全是伤疤,背上更是青青紫紫的一大片,一只手还被压着她的男人弄断,无力又扭曲地垂在泥水中。
她扬着头眼神凶狠地看着压制她的男人们,不断地咒骂着那些畜生一样的男人,口腔和鼻孔里流出混着血液的泥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也死死地凸着,好像下一秒眼珠就会掉下来。
薇薇安那时刚穿越,为了不在父亲面前露馅儿,特意来奴隶营的各个角落观察,就在一条泥泞的路上,猝不及防地和她对上了视线。
起初,薇薇安是真的被吓了一跳,生理性不适地后退了几分,但紧接着那种现代女孩独有的对同性的保护欲就占据了上风。
薇薇安几乎是跳着奔下马车,在棍子即将撕开碧丽最后一层遮羞布时扑了上去,用自己洁白的披风挡住了所有窥视的视线。
当时她才穿越,丝毫没有现在这样的严谨。
满心只记得她是个女生,是个和自己同龄正被人欺辱的女生,根本没管会不会崩人设,只死死地抱着她跪在泥水里,向那些畜生一样的男人嘶吼,让他们滚开。
后来碧丽还说,当时自己将她的头紧紧地按在怀里,颤抖着手臂安慰她,嘴里还不住的说着:“不怕不怕,没事了,没事了。”之类的话。
语气里的哽咽,碧丽总说到了她现在还记得。
但薇薇安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天后来是苏雅先到了现场,将碧丽交给奴隶营的管理者后强硬把薇薇安带回了苏雅的城堡,在父亲赶来之前收拾干净了她满身的泥泞。
之后父亲来了,他没有因为自己女儿在奴隶营的失态而生气,反而极其平静的问薇薇安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时她沐浴过,也换了衣服,脑子已经清醒了。
她什么解释也没有,只是猛然扑到父亲怀里就痛哭了起来,她哭自己被强行穿越的命运,也哭自己以后见不到的父母,更在哭等着她的那场绞刑。
哭得真情实意,又可怜兮兮。
在哭到浑身颤抖,近乎昏厥时她才哑着嗓音问父亲:“刚刚那个女孩她好害怕,母亲…母亲当时是不是也这么害怕。”
薇薇安那时的眼里全是不甘心和痛苦,她死死地揪住父亲的手臂,嗓音低哑却能掀起惊涛骇浪,她说:“如果当时,有人能保护她一次,我是不是就有母亲了?”
继承了原主所有记忆的薇薇安深刻的知道这句话的话对父亲的杀伤力,几乎话音刚落,那个魁梧有力,坚毅如钢铁一般的男人瞬间就崩溃了。
他死死地将薇薇安圈在怀里,让她看不见他脸上的泪痕,但从他颤抖不止的姿态,不难看出他那一刻的痛彻心扉。
是的,她无耻的利用了原主母亲被男人杀害的遭遇,成功保护了自己。
之后父亲虽然没有明确规定她可以救下碧丽,但也没有明令禁止这就说明他默许了这件事情。
所以薇薇安就借着刁难阿修斯,将自己的手链赏给了他,让他去赎回了碧丽和她母亲。
自此以后薇薇安就拥有了整个庄园最忠心的心腹。
只是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后,兄妹两的精神状态都不太稳定。
碧丽有厌世情绪,除了薇薇安和哥哥母亲以外平等的厌恶着所有会呼吸的人,身体还有应激反应,一旦被旁人接触到皮肤就会立刻反胃呕吐,而且对薇薇安有着要命的保护欲,任何人对薇薇安有什么危险的举动她立刻就会拔刀拼命。
阿修斯则有严重的梦魇,在任何地方抱着两米长的大刀都睡不安稳,只有在薇薇安身边,听着她的呼吸声才会觉得安全,才能安稳睡着。
从骨子里将薇薇安当作最安全的港湾。
不过薇薇安一点也不介意,在遭遇了那样的事情还能活着,至少表面看起来像个正常人,薇薇安就已经觉得他们很厉害了,也时常因为自己拥有他们两个心腹而感到幸运。
只是,阿修斯对她的感情似乎有点变质了。
薇薇安翻了个身,将小拇指轻轻地握在掌心迟疑了一秒就决定放任不管了。
无论是阿修斯还是碧丽他们都活得很辛苦,薇薇安不想他们不开心,变质就变质吧。
反正在这个时代和现代不一样,就算结婚了侍从也能终身跟在身后,大不了让他跟一辈子,跟到他喜欢别的女孩子为止。
在喧闹的人群中,巴特正往木屋的方向走着。
他长相俊朗又性格讨喜,一路上都有年轻的女子向他投来目光,往常他自然会回应这些炙热的眼神,但今天却聚精会神地看着路,生怕自己被路上的杂物绊倒。
他的左手提着一个布袋,右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糊。
布袋是他刚去领的食物,碗里的面糊则是被哥哥救过的那个女人托自己带给哥哥的。
因为阿瑞斯惊人的战绩,他们兄弟两从前其实是有些积蓄的,只是后来出了事情,大部分都被搜刮走了,只剩下一点藏起来的积蓄。这样好吃热乎的东西确实也是很久没吃了。
巴特喜滋滋地捧着碗大步流星地穿过好几条街道,走到小木屋前用脚踢开了门,钻进了小木屋。
阿瑞斯正在床边穿衣服,巴特立刻过去把碗放到简易的小桌子上,喜滋滋道:“这是你上次救的那个女人让我带过来的,哥哥你快尝尝还是热的。她人挺不错的,以后咱们多护着她吧。”
圆圆的木碗里,面糊正散发着热气,隐约还能看见一些蔬菜和肉类。
阿瑞斯脑子里闪过那个女人模糊的面容,是个看起来苍老又落魄的女人。
巴特放下袋子从里面拿出两块干扁的黑面包,嫌弃地咬了一口才继续道:“她在三条街外的磨坊工作,说是平常能在磨坊分到一点面粉,早上煮了面糊就想端过来,刚好就碰见我了。”
阿瑞斯点点头,穿戴整齐走到桌子前拿起一块黑面包才道:“你吃吧,我出去一下。”
“啊?哥哥吃了再去吧。”巴特连忙道:“看着很香的。”
阿瑞斯弯腰走出木门看了一眼外头的时间才道:“那就给我剩一半。”
说着低头看了一眼,一只瘦骨嶙峋脏兮兮的小猫正跌跌撞撞地攀爬着木门的门槛,试图翻越进房子里,发现翻不进去还哇呜哇呜地叫着,看着很是可怜。
但阿瑞斯没有同情心,他垂眸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伸出脚尖将它顶远了一点才走向熙熙攘攘的街道。
巴特见哥哥真走了,便只好坐上凳子拿起勺子舀起面糊吃了一口。香浓的面香在唇齿间荡漾开来,巴特眯着眼睛又挖了一勺送进嘴里。
门外闻着味道的小猫焦急地攀爬着门槛,哇呜哇呜叫得刺耳。
巴特充耳不闻吃得正香。
阿瑞斯要去的地方是那处温泉,他早勘察过,那处温泉周围平日里都有守卫,唯独清晨没有人把守,而且薇薇安昨晚睡得也晚,今天大概率也是不会去泡澡的。
阿瑞斯颠了颠手中的布袋正要钻进巷子抄近道,突然想起了什么顿在原地,随即就猛地调转方向往小木屋的方向狂奔而去。
到了门前他阴沉着脸踹开了房门。光线透进昏暗的小木屋,他看见巴特蹲在地上手上正捧着那碗面糊,手上还举着一个小勺子,正对面还坐着一只脏兮兮的小猫,正在舔勺子里的面糊。
一人一猫显然是吓到了,愣在原地半天没动静。
阿瑞斯一个箭步走过去从巴特手中抽走了木碗。面糊被吃过了,但显然吃得不多。
巴特不明所以地起身,看看面糊又看看小猫,狐疑着是不是给小猫分了东西惹哥哥不高兴了。
偏偏这时候没眼力见儿的小猫见食物没了,不由得急得又哇呜哇呜地叫了起来,叫了不算还在阿瑞斯的脚边打转。
巴特砸吧砸吧嘴巴,有点害怕小东西会被阿瑞斯踢出去,但阿瑞斯却看都没看小猫,反而是伸手从巴特的脖子上拽下银链子放进了面糊中。
巴特这下才意识到什么,这是被下毒了?
这下也不用阿瑞斯提醒了他直接对着旁边的木桶就呕吐起来,呕了两下又把旁边的小猫也拽了过来,对着它的喉咙扣了起来。
一猫一人在旁边吐得昏天黑地,阿瑞斯却面色阴冷地看着毫无变化的银链子。
链子没变化说明是没毒的,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面糊有问题。
阿瑞斯:“你昨晚说在公爵家见到了那个被我救过的女人?”
巴特擦了一下嘴巴点头:“对,她在厨房当帮佣,我见到的时候正在台阶上吃分下来的剩饭。”
说到这里他也发现不对了,她昨晚吃的是饼干但并没有要分给他地意思,只低着头狼吞虎咽地吃着,饼干都不分那为什么会愿意送这么一大碗的面糊?
显然是有诈,想到这里巴特又狠狠地呕了起来,自己呕还不算,顺便也把半死不活的小猫也扯了过去。
阿瑞斯放下面糊走过去将巴特扯到光线下,抬手拉开了他的眼皮看了一下,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红也没发烫。
他蹙着眉头问巴特:“有什么感觉。”
巴特感觉一下皱着眉头道:“没什么感觉。”
说着他又低头看脚边的小猫虽然被催吐折腾了一下,但看不出抽搐痛苦的样子,看着好像没啥问题?巴特有点动摇。
但阿瑞斯却丝毫没有动摇,他看了面糊一眼伸手拿起木碗弯腰放到了小猫跟前。
小猫原本还耷拉着脑袋,一见面前的食物立刻就跌跌撞撞地爬了过去,刚要下嘴突然又被巴特扯了过去,巴特苦着一张俊脸,惨兮兮地求情:“哥,别用它试,求你了看着怪可怜的。”
阿瑞斯冷着脸看了一眼巴特,后者顿时吓得屁股都绷紧了,但还是死咬着牙将怀里正准备送死的小东西塞到了衣服里。
阿瑞斯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是走到墙角将一整碗的面糊都倒在了地上,随即才放下碗走了出去。
巴特原本也要跟出去,但看到墙角的面糊还是停住了步伐走到桌子前拿起一块之前被自己嫌弃的黑面包啃了起来,怀里的小东西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正哇呜哇呜地闹着,巴特嫌弃它烦,便把嚼烂的黑面包给它嘴里塞了一点它这才安静了一点。
磨坊里,那个被阿瑞斯救过一次的女人正蹲在地上捆着麻袋,她面色发暗看着有些心绪不宁,时不时地还会看看门外。
管事的见了她这消极怠工的样子,拿出腰间的鞭子靠近她的身后正要狠狠的抽下去,突然磨坊的小门被推开了,阿瑞斯面色阴沉的站在门外对着磨坊里地众人扫视了一眼,随即将沉沉的目光落在了女人身上。
后者显然也看到了,女人慌张地起身向后退了一步想跑,但才跑了两步就被一个结实的臂弯勒住了脖颈向后扯了过去,一路被扯到了后巷后女人还想着求情,但却被阿瑞斯掐住了脖子。
他垂着眸面色冰冷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掐着女人的脖子一点点发力。
很快,女人就因窒息而眼眶充血,面色青紫。
她费力地挣扎着不断地用手掌推搡阿瑞斯,但她的这点力道根本不足以撼动这个高大强壮的男人,只能绝望地瞪着阿瑞斯,被死亡的恐惧席卷全部的感官。
大概十分钟后阿瑞斯走出后巷回到小木屋,推开门发现巴特抱着小猫蹲在墙角看着什么,阿瑞斯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面糊旁边正躺着一只口吐白沫的死老鼠。
地上还有挣扎过的痕迹,显然死的时候是痛苦的。
阿瑞斯又看了一眼巴特,后者连忙道:“我没事。”说完又举起小猫给他看。
“小猫也没事。”
阿瑞斯走到床边躺了回去,半晌才暗哑着嗓音道:“他在找死……”
小城堡里薇薇安正吃着早餐翻阅着父亲的信件,看到一半的时候碧丽走到她身边俯身凑到耳边轻声说了什么,薇薇安的眉头蹙起,将手中的牛奶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她知道男主武力值超高凭着卡尔的那些打手杀不死男主,所以才拐弯抹角地怂恿卡尔下毒,但没想到居然还是失败了,薇薇安都不知道该骂卡尔废物还是该说男主有光环。
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又侧头看碧丽:“那个女人怎么样?”
碧丽安抚地摸了摸薇薇安的后背轻声道:“没死,但被拧断了左手。”
薇薇安闻言心脏一紧,好像感觉自己的手臂也在隐隐作痛。
她的目光落在信件上,看着父亲说不日就归的消息,只觉得天时地利人都要不和了。
没时间了,她想她得想个别的法子了。
父亲来了就更不好操作了。
沉默片刻薇薇安轻声地吩咐道:“那个女人你看顾一下,别让她死了。”
虽然说那个女人可能也收了卡尔的好处,但整件事情背后的人是薇薇安,杀掉男主是为了活命,但她不想牵连太多无辜,要不然怕晚上人家鬼魂找她索命。
见碧丽点头了薇薇安才继续道:“你上次说阿瑞斯是因为迷住了前任领主的夫人,才被父亲买来的对吧?”
碧丽:“对,听说那位夫人对阿瑞斯很痴迷,已经疯狂的地步了。她丈夫没办法才把阿瑞斯卖给了我们领主。”
薇薇安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才问:“那她应该不知道阿瑞斯在这里吧?”
“肯定不知道,听说是被秘密买入连夜送过来的。”碧丽迟疑着道:“可能现在还在找。”
薇薇安将牛奶一饮而尽,用丝帕擦了擦嘴巴才意有所指的道:“那就去告诉她,告诉她阿瑞斯在这里过得很惨,快被折磨死了……”
第18章 来了!道具
碧丽点头应下,眨了眨眼又抬头轻声道:“但那位夫人离庄园太远了,来回会花费不少时间,不如让我哥哥来?”
薇薇安立刻摇头,她当然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那位阿瑞斯的迷妹她找来也只是当个备选,真正的办法还得再想,只是阿修斯不行。
也不是她看不起他,实在是男主战斗力太强,正常人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再则阿修斯兄妹两是她最大的依仗,她不会让他们有意外。
碧丽见状便没说什么,只是弯腰行了个礼就出门安排去了。
薇薇安心情烦闷得很,于是自己端着一盆水果就要去楼上躺尸,结果刚往楼梯上走一步,耳边就传来系统冰冷的电子音;
【因崔斯坦选择了与帕尔伯爵的小女儿成婚,薇薇安嫉恨交加,在崔斯坦订婚宴会上喝醉酒后故意当着崔斯坦的面撩拨奴隶阿瑞斯,逼着其舔舐手指上的奶油,而后在发现崔斯坦没有任何男性反应后恼羞成怒,当场强灌阿瑞斯三瓶红酒,使其狼狈不堪,全身淋湿后将其扔出城堡。】
【请勿崩人设,否则将由系统掌控宿主身体,完成该阶段任务,并处罚宿主。任务完成则奖励星星币一枚,可用于兑换愿望。】
薇薇安上楼梯的脚顿时就卡在了原地,她握拳又松开,握拳又松开,重复了两次才咬着牙朝外头喊:“碧丽!”
嗓音里是显而易见的暴躁。
崔斯坦要和伯爵小女儿订婚的事情薇薇昨晚就知道了,或者说去参加崔斯坦家的宴会前她就已经知道会选谁了。但她不知道这里面居然还有自己的剧情。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白得晃眼的手掌,想起了系统描述的那个画面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突突地往天灵盖冲,这还没开始剧情呢,薇薇安已经有了把自己的手打包扔出去的想法了。
薇薇安深呼了几口气,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男主是帅哥,男主是帅哥,男主是个大帅比,不亏的,不亏的!”
碧丽提着裙子赶过来,扶住薇薇安轻微发颤的手:“怎么了?殿下。”
薇薇安睁眼垂眸问她:“崔斯坦送邀请函了吗?”
“我的人说今天下午就是订婚宴,但邀请函还没送来。”
薇薇安点点头举着果盘往楼上走:“我不吃午餐了,等邀请函来了就上来给我梳妆。”
走到楼梯上口又顿住脚步,回头看着碧丽道:“没有邀请函,也去!”
下午三点左右。
薇薇安超级华丽的马车行驶到了公爵家的桥头,如她所料,她并没有请柬。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整个月亮庄园还没有那个人敢拦薇薇安的红色马车,她畅通无阻地坐着马车一路走到了人来人往的城堡前。
庄园里的人们多数都知道薇薇安几次向崔斯坦表明心意被拒的事情,见到她才参加订婚宴显然都觉得有热闹看,纷纷朝马车投来了目光。
但打开马车的瞬间,那些想看热闹的心顿时就烟消云散了,只剩下了对薇薇安美貌的赞叹。
薇薇安扇着扇子,目光冷傲的扫视了一眼周遭的人,心头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也没枉费她花了两个小时盛装打扮。
今天这种局摆明了就是要来丢人现眼,用自己的脸面给崔斯坦的婚姻增添荣光的,薇薇安很不愿意但她没得选,所以她选择盛装打扮,用美貌将场子狠狠压住,让人们唾弃崔斯坦,觉得他是个没眼珠子的混球,这样好歹还算挣回了一丝颜面。
她矜贵的抬起手臂,将雪白纤细的手腕放到碧丽手上让她扶着一步步走进城堡,宽大的裙摆像花一样的展开在古朴的台阶上,让来往的众人忍不住侧身让路,目光紧紧地跟随着她的脚步。
“殿下真不愧是月亮庄园的瑰宝,能作为她的臣民,我真是与有荣焉。”
“美神降临!说殿下是美神降临也不为过啊。”
“崔斯坦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怎么会有男人能拒绝薇薇安殿下啊。”
“我觉得不是他想拒绝,是领主大人不允许他觊觎殿下,领主大人肯定是想让殿下嫁入皇室的。”
“有道理,可惜殿下一片痴心了,别看面上看不出来,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身后有刻意压低声音的议论声,薇薇安支棱着耳朵模模糊糊听到了一些,总体来说对她算是有利的,薇薇安有点满意于是积攒了一下午的郁气终于散了一点。
薇薇安高昂着脖颈,脚下步伐走的更稳当了。
大厅里宴会刚开始,众人零零散散地举着酒杯在喝酒聊天,见薇薇安进来了便挨个弯腰向她行礼,但并不靠近她的身侧。
原主有极其强烈的阶级观念,只和与自己身份地位相匹配的人来往,显然今天在场的人中没有和她相互匹配的贵女。
其余的人过来只是自讨苦吃罢了,尤其是今天这样薇薇安明显不高兴的日子里,有点眼力见儿的都不会来烦人。
当然也有没眼力见儿的人,比方说艾薇儿。
因为公爵夫妇和崔斯坦都还没出席,所以艾薇儿便作为东道主周旋在宴会中,一见薇薇安来了忍不住就乐了起来,端着夸张的笑,扇着扇子就哒哒哒地走了过来。
想羞辱薇薇安的意图都快写在脸上了。
薇薇安见了,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艾薇儿这个女人很神奇,屡屡受挫,屡屡失忆,然后越战越勇端着自己的脸皮过来给人踩,比狗还记吃不记打。
若换了往日薇薇安还能和她周旋两秒,但今日属实没心情,于是在她离自己三步远地时候,冷漠至极的开口道:“再往前一步,我就把你在马厩里干的好事公之于众,不信你试试。”
几乎是话语刚落的瞬间,艾薇儿的脸就铁青了一片,脸上端着的夸张笑意更是分分钟崩裂。
显然受的打击很大,但薇薇安并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样子,闭了闭眼像是忍无可忍的道:“走开一点丑八怪,丑得我眼睛疼。”
艾薇儿的眼眶几乎瞬间就红了,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目光慌张地看向周围的人似乎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如薇薇安所说那么丑。
但看着众人回避的目光,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几乎是顷刻间艾薇儿的脸上就变得毫无血色,身旁的侍女见状立刻就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薇薇安见她抗压能力这么差,没有了欺负人的欲望,直接扶着碧丽的手就走到不远处有沙发的地方,提着裙摆坐了上去。
场内刚刚还紧绷的气氛,因为薇薇安的休战又恢复了热闹。
有侍从端着托盘走到她跟前,单膝下跪为她奉上一杯葡萄酒,薇薇安没有迟疑端过来一饮而尽,而后又重新拿了一杯,但这一杯她还没来得及灌进去,楼上就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薇薇安知道是公爵夫妇或者崔斯坦带着未婚妻要从二楼闪亮出场了,她没有仰头去看,而是继续端着酒杯灌了一杯。
系统要她喝醉,她不能真喝醉但也不能一点不醉,微醺的状态是最好的,既能完成任务,又能规避系统的规则。
所以,这两杯她喝得毫不犹豫,但之后就要喝得慢一点了毕竟她的酒量摆在那里。
楼梯上,西尔公爵夫妇挽着手走在最前面,崔斯坦和他的小未婚妻则走在后面,他们一路从台阶上往下走,接受着众人的赞美和祝福。
走到了一楼大厅后,按理应该是宣布今日的喜讯但奈何场中有薇薇安这个殿下,作为庄园的臣民,公爵夫妇是要过来行礼问安的。
所以宣告喜讯的计划暂时推迟了一下,公爵夫妇带着崔斯坦和小未婚妻走到薇薇安身边,笑意盈盈地向她行礼:“殿下日安,感谢你百忙之中来参加崔斯坦的订婚宴,有你的祝福,这对新人一定会幸福的。”
老公爵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好像真的很感谢薇薇安的大驾光临,但实际上的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
趁着大领主不在,直接给儿子订婚,先斩后奏欺负薇薇安是个小女孩罢了。
薇薇安冷哼了一声抬头看向他们四个人,目光中有着深深的不耐但看着公爵身旁面容秀丽的公爵夫人,薇薇安还是起身,微微弯头回了一个礼。
毕竟,这位夫人年轻的时候救过原主的性命,是原主的救命恩人,而且夫人还是第一个发现薇薇安母亲的尸首,替她收尸的人,对薇薇安有很大的恩情,平日里就连父亲都会给她几分薄面。
西尔夫人往前两步温柔地牵起薇薇安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薇薇安没有点头回应她的安慰,毕竟这样就算是变相承认了自己的失意,有失她的人设,她只是高仰着头看向了崔斯坦身边的姑娘。
那姑娘显然有点害怕薇薇安,但崔斯坦是她梦寐以求的丈夫她并不想有所退让,所以忍不住就往崔斯坦身边靠了靠,以示主权。
崔斯坦没有回应自己的未婚妻,只用温柔的眼神看着薇薇安,像是有千言万语诉不尽一样。
薇薇安看着崔斯坦那副你知道我有苦衷的样子,就觉得牙根疼,直接收回视线模棱两可的道:“等父亲回来了,再说祝福的事吧。”
说着就偏偏头道:“公爵家的葡萄酒不负盛名,我还打算多喝几杯,就不奉陪了。”
说着薇薇安就端着酒杯直接走向了餐桌。
公爵夫妇没有什么恼怒的神色,只满面笑容地看着薇薇安,等见她真走开了才走到大厅中央向众人宣布喜讯。
薇薇安和碧丽站在餐桌上随口吃着东西,眼睛是瞥都没瞥一眼热闹的众人。
得益于她高贵的出身,美丽的容貌,也有许多人心疼她今日的难堪,没有去热闹的人群里添砖加瓦,而是凑到餐桌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东西。
算是拐着弯不让她孤苦伶仃。
如果是她本人的话,她会感激会回应,但原主是完全不会感念旁人的心意的,只会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薇薇安没有回应,而是继续品尝着加满了香料实在不怎么好吃的菜肴。
直到一众侍从端来了一小盘的奶油蛋糕,薇薇安才停住了手下的动作。
来了!道具奶油。
薇薇安眨了眨眼,抬眼随意地扫视了一圈周围,很轻易地就看见了站在墙角的道具二号,阿瑞斯。
薇薇安的手,又开始隐隐发烫了。
第19章 好甜啊,你尝尝
薇薇安捏了捏拳头,侧身从碧丽手里接过丝帕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才端着一瓶红酒重新坐回了沙发里,现在万事俱备就欠导火索了。
刚想到这里,那边的崔斯坦和他的未婚妻已经开始跳今天的开场舞了。
薇薇安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没用这件事情作为切口,她觉得好像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现在有点怂。
薇薇安举着红酒杯将幽幽的目光落在场中那对璧人身上,讲真,虽然她讨厌崔斯坦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外形极优秀的男人,若不然也不会牢牢地迷住原主这么多年让原主这样骄傲的人为了他守身如玉,从不曾和自己的朋友们一样找乐子。
而他的未婚妻虽然长相上不算太优越,但胜在身段不错,再加上温和的气质倒也没有很配不上崔斯坦的感觉,而且,姑娘明显对崔斯坦情根深种,一场舞下来,眼睛就没离开过崔斯坦。
两人看着很是般配。
只是崔斯坦那混蛋的心思却并不在自己未婚妻身上,反而借着旋转错位的机会,将类似于哀伤心疼的眼神落在薇薇安身上,好像心头藏着许许多多的秘密。
薇薇安嫌恶地扯了扯嘴角,收回了目光。
如果说过去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她确定这狗东西在吊着她。
为什么呢?薇薇安蹙眉有些想不明白。原主作为大领主唯一的女儿,月亮庄园板上钉钉的继承人,按理来说娶了原主对崔斯坦应该是百利无一害的,可偏偏他不愿意,公爵家也对此避之不及。
印象里大领主虽然不太喜欢薇薇安对崔斯坦的痴迷,但他觉得女儿难得有个喜欢的东西,玩一玩也无所谓,哪怕是玩到后面结婚了,他也能接受毕竟万事有他在后面兜着。
既然大领主这里没阻碍,而崔斯坦本人又是喜欢薇薇安的,那到底是为什么要拒绝原主,又为什么拒绝后又暧昧不清地纠缠?
薇薇安皱着眉头梳理事情,只觉得脑子完全不够用,既然想不明白薇薇安索性也不想了,只窝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抿着红酒,湛蓝色的眸子轻轻闭上,似是在感受酒香。
场中的崔斯坦勉强打起精神跳完一支舞后,便松开未婚妻的手,作势要去薇薇安的身边,未婚妻轻轻地拉住他的衣袖,温和的目光里带着祈求,似乎在说不要在这样的场合里扔下她不管。
崔斯坦看了一眼她拉住自己衣袖的手,面上还是一贯温柔的笑意,他轻轻地凑到未婚妻的耳边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女孩温热的脸颊。
女孩的脸上闪过羞怯又温柔的神色,但下一刻她就听到他近乎绝情的话。
“我选你是因为你听话乖巧,不要让我觉得我选错人了。索亚,永远都不要试图和殿下争夺什么,因为你不配。”
索亚握着崔斯坦衣角的手一僵,衣角从手中滑落。
有那么一瞬间索亚几乎是站不稳的,但崔斯坦牢牢地架着她的手腕,让她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失礼的举动。
她颤抖着深呼吸了两秒才勉强扬起嘴角,轻轻地对着他行了一个礼。
众人看不出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只觉得这对璧人很是恩爱,只有转身走去的索亚明白就在刚才她多么的卑微懦弱。
崔斯坦并不管远去的未婚妻是否伤心,他满心只有坐在沙发上那朵娇艳又落寞的玫瑰。
虽然对薇薇安的他有十足的把握,但毕竟是做了这样伤她心的事情,不马上安抚一下,他自己也是心疼万分的。
等他缓步走到沙发跟前时薇薇安刚饮下那杯红酒,正闭着眼斜靠在沙发上,慵懒地感受着醇香的美酒在唇齿间的余香。
她斜靠在华丽的沙发上,用纤细的手臂支撑着下巴,懒懒的闭着眼睛,洁白的面容上晕染着绯红,在花一样绽放的红裙的衬托下,美得不可方物。
崔斯坦一打眼看到的就是这幅美人醉卧的画面,他的眼里有明晃晃的惊艳,但很快又涌上了铺天盖地的歉疚。
是自己的错,全是因为自己逼不得已要娶别的女人,才让这样骄傲明媚的女孩在这里借酒消愁。
他温柔的弯下腰,轻轻地伸出手想和往常一样刮一下眼前女孩小巧的鼻梁,但身后的碧丽不合时宜的轻咳了一声,薇薇安几乎是瞬间睁眼看向了面前的崔斯坦,眼神里明晃晃的冷让崔斯坦的手顿在了原地。
他收回手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碧丽才扬起笑意:“小玫瑰今天好漂亮啊,这样漂亮可是会让其他女孩子黯然失色的。”
薇薇安眨了眨眼,几乎是瞬间就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深意,不就是在说,别计较他有未婚妻这件事情因为那个女孩在她面前不够看?
渣男!下头!垃圾!
薇薇安在心里用极快的速度慰问了一卡崔斯坦,才用带着几分醉意的目光看着他道:“今天的主角是你的未婚妻,没有人会抢走她的光芒的。”
崔斯坦听着她的话,心头一痛,缓缓坐到她身侧,用那副哀伤的神色看着她:“小玫瑰,伤心了,是不是?”
薇薇安觉得这个称呼不是一般的酸牙,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发现现在完全可以插入剧情了,于是薇薇安调整了一下慵懒的姿势,脸上扬起了醉醺醺的笑意:“为什么伤心?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值得本殿下伤心的事情吗?”
她笑着接过碧丽手中的酒,懒懒的摇晃了一下才道:“相反,我很开心,吃的开心,酒喝的也开心。”
说着薇薇安还转头随意地扫视了一下墙角站着的奴隶们,眯着眼睛随意的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指着最高大的那位道:“去,给我端一盘奶油蛋糕来,这么醇香的美酒怎么能没有甜点呢?”
薇薇安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崔斯坦,目光里全是他看不懂的笑:“你说是吧?崔斯坦上校。”
崔斯坦对薇薇安的态度丝毫没有不满,相反看着她喝醉的样子还心疼不已,但她这样生疏又冷漠的喊他上校,让崔斯坦心里很受伤,所以他温柔地纠正道:“小玫瑰,别叫我上校,你知道我会难过的。”
薇薇安完全不看他那副恶心的样子,只眯着眼看着自己去取一号道具的二号道具。
见他步伐沉闷地取了奶油蛋糕,朝着自己走来的样子才漫不经心,又似乎略带醉意的道:“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我不过是如你所愿而已。”
话刚说完崔斯坦就端着蛋糕走到了她的跟前,单膝下跪将装着蛋糕的盘子举到了薇薇安跟前。
薇薇安拿起勺子挖了一块蛋糕含进嘴里,侧眸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阿瑞斯。
他长得太高,就算是现在这样半跪的姿势,也并不比薇薇安矮,反而在视线上还能压薇薇安一头。
但他显然不想在这里有什么存在感,微微垂着眸,收敛着自己的气息,姿态标准地举着蛋糕,似乎一声令下就会立刻端着蛋糕后退,看着这样无害。
但薇薇安知道他那道断眉下藏着怎样凶残的野兽。
她顶了顶上颚,脑子里不期然地闪过他在角斗场中野兽一般凶悍的神色,莫名地就觉得……她手指疼!
脑子里更是闪过一系列她伸进去手指,然后被他冷着脸咬上一口的画面。
不能吧?嗯,不能不能!
薇薇安安慰着自己将勺子放回盘子上,又转头看向崔斯坦,脸上扬起了略带醉意又灿烂的笑意,等着他说出下一步适合的话,就顺理成章地施行自己的计划。
“小玫瑰,不要这样强颜欢笑。”崔斯坦痛苦的皱着眉。
几乎是话语刚落,薇薇安心里就乐开了花,话赶话也该说到这一段了。
她抬手轻轻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弯着眉眼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笑得娇媚动人。
“崔斯坦,你太高看自己了,我也不是非你不可。”她语调散漫,又无比高傲。
说着她像是再也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一样地端着酒杯一饮而尽,随即抬手去吃蛋糕,但这次她没有用勺子,而是用两根纤细的手指挖了一小块奶油,送到嘴边吸吮了一口,才舔着嘴角的奶油笑容怪异的笑将还沾染着奶油,雪白纤细的手指递到了阿瑞斯嘴边。
“好甜啊,大块头,你也尝尝吧。”
阿瑞斯浓黑睫毛一颤,掀起眼皮看向了几乎凑到自己嘴边的手指。
她的手指关节匀称,纤细修长,皮肤娇嫩细腻,雪白雪白的娇小又精致,因为离得近他甚至能看到指甲上弯弯的月牙。阿瑞斯断眉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看着指尖沾染的奶油和奶油上沾染的口红,耳边又回荡起了刚才她吸吮手指时细微的吮吸声。
可能是没收到他的回应,她的手指又往前凑了几分。
香甜的奶油味迅速包裹了他的嗅觉,阿瑞斯眯了眯黑压压的眼睛,缓缓地抬眸看向她。
浓黑的眉,暗沉的眸,带着某种侵略落在了薇薇安沾染着奶油娇艳欲滴的唇上。
随即他嘴角牵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缓缓地凑近,用那双黑压压的眸子像盯住猎物一般死死地盯着,然后嘴唇微启,咬上了她的指尖。
不是含住,也不是吸吮,而是用尖锐的牙齿咬在了指尖。
力道不是很重,但也绝对不轻,足够她的指尖隐隐作痛。
但薇薇安不敢往回扯,毕竟剧情都演到这里了,哪怕比现在更痛一点她也得忍。
而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隐忍,咬合力不减反增,一边咬着她的指尖,一边眼神炙热又赤裸地死死盯着她,像是咬住了猎物的野兽一般,凶残又饥肠辘辘。
薇薇安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指尖密密麻麻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轻颤,原本就因为喝了红酒微微泛红的眼尾更是绯色更甚了一些。
感受着指尖咬得越来越重的咬合力,薇薇安犹豫着要不要一巴掌给他扇过去,但系统要求的是男主没反应后恼怒地灌酒,现在提早发动,十有八九会判她失败。
但总不能真让他咬掉手指,薇薇安咬了咬牙,轻颤着握紧垂在一侧的拳头,打算他再不松口就一拳头挥出去时,男人却看着她的眼尾,睫毛轻颤了一下很突然地就松开了牙齿。
薇薇安一愣,刚要抽回手指,但下一秒隐隐作痛的指腹就被一片湿润柔软的触感包裹着,随即就是细细密密地舔舐。
像是在舔舐伤口一般,轻柔又细腻,从指腹到指甲再到关节。
一整个像是要被拆吞入腹。
薇薇安心头一颤,有些异样的感觉从心头升起,但下一秒闪过她脑子的想法却是,任务好像要成了。
身侧的崔斯坦看到这一幕,面上一贯温柔的神色几乎就要崩裂了,但他刚要出声他的母亲就带着未婚妻出现了他的正前方,顿时心头那股火像是被一盆冷水熄灭了一般,让他无力又茫然。
薇薇安压根儿没看崔斯坦的方向,她强压着自己往回退的冲动,尽量控制着面上的表情不让外人看出她笑得有多僵硬。
人在难挨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慢的,薇薇安数着一分一秒硬撑着这破烂的局面。
终于阿瑞斯眸光深深地看着她缓慢地松开了禁锢,但并没有吐出她的手指。薇薇安的指尖在他的舌上轻颤了一下,几乎是忙不迭地就退了出来。
身后的碧丽皱着眉为她递上了丝帕,薇薇安接过丝帕擦拭着湿哒哒的手指,面上又堆起了醉醺醺的笑:“怎么样?甜吗?”
她有始有终地说着台词,但今天的男主格外逆反。
他掀起眼皮看着薇薇安的嘴唇,语调暗沉的道:“好吃……。”
那意有所指的样子说的好像不是蛋糕。
薇薇安简直要裂开了,躁郁涌上心头就差上手揪着他的头发就狠狠给他一巴掌,但她不能!她还有剧情要做。
她握了握拳,压着心头问候他祖宗的冲动,准备走下一步的剧情。
原著里,原主怎么发现男主没反应的薇薇安不知道,但总归是不可能是直接问或者扒人裤子,应该是随便瞄一眼那边,毕竟侍从的衣服都有些紧,不用扒裤子也看得出来。
然后在发现男主没反应后,应该也没有大肆宣扬出来让人笑话,而是气急败坏地拿起红酒猛灌男主,来遮掩自己的挫败。
这样才比较符合原主的人设。
所以薇薇安也打算这么干。
她面上端着高傲地笑意,随意地换了个姿势像是漫不经心一般扫向男主的裤子,嘴里正准备往外输出台词,结果一张嘴整个人就卡在了那里。
这!这!这!谁告诉她这是个什么东西,不是…不是说没反应吗?
这辣眼睛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
薇薇安一整个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了原地,一双湛蓝色的眸子里全是不可置信。
狗日的系统!不是说没反应吗?这让人长针眼的丑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她这剧情到底要怎么走啊。
薇薇安在脑子里暴风式地嘶吼,但面上却只有几分怔愣。
狗日的系统没有回应她,但薇薇安知道她不能一直僵持,不管有反应还是没反应,她总得硬着头皮走下去,这酒她死活得灌。
系统管不了男主,但管得了她。
就当自己瞎了看不见这么一大块吧,想到这里,薇薇安像是激怒了一般面色瞬间冷了下去:“碧丽,这狗东西在犯浑,去拿几瓶酒灌给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让他清醒一下。”
碧丽闻言对着墙角的几个奴隶挥了挥手,很快墙角站着的奴隶就拿着红酒瓶,围了过来。
薇薇安从沙发上起来,随手拿起一瓶酒就想塞进他嘴里,但阿瑞斯偏了偏头,没从。
薇薇安面色一冷抬脚一踹,尖锐得像一把刀的鞋跟朝他戳了过去,阿瑞斯难得地没有硬受,反而空出了一只手握住了薇薇安的高跟鞋,瞬间鞋子就被禁锢了,带着不可撼动的力道。
薇薇安往后扯了一下,没扯出鞋子,只扯出雪白的脚丫。
“薇薇安…”崔斯坦不高兴的声音在旁边传来,甚至称呼都改了,但薇薇安丝毫没搭理。
反而看着阿瑞斯手心里显得异常娇小的鞋,薇薇安抬手就对着他的脸挥了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在大厅里格外响亮,众人都不明所以地看了过来。
阿瑞斯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但薇薇安的力道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他的脸甚至没有偏一丝一毫。
不只没偏,甚至还挑着眉看着她,像是在挑衅。
薇薇安没管鞋子,伸出纤细地手掌就狠狠地掐住了阿瑞斯的脸颊,然后就举着酒瓶猛灌了起来。
温凉的酒带着苦涩和清香灌入嘴中,阿瑞斯喉结滚动猛咽了几口,但下一秒还是剧烈咳嗽了起来,鲜红的酒液被喷洒在他的下巴和薇薇安的手上,然后一路往下流淌,浸湿了他的胸膛的衣服。
薇薇安没管他咳得厉不厉害,反而抓起酒瓶继续猛灌了进去,手更是牢牢地掐住他的嘴不让他动弹。
阿瑞斯手上的东西早掉了,此刻正仰着头,一边咳,一边喝,鲜红的葡萄酒流淌在他的下巴,将他整个衣服都打湿了一片。
他得眼尾因为咳得太厉害而湿润了几分,浓黑的睫毛沾染在眼尾,也不剧烈挣扎,只是一边咳一边咽,然后黑压压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没有丝毫偏移。
薇薇安看不懂那双眸子里的情绪,也没打算看懂,她只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手下的动作不停。
很快三瓶酒就灌完了,薇薇安甩开手中禁锢的下巴,冷冷地吩咐道:“给我扔出去,清醒清醒。”
阿瑞斯用手背随意的擦拭了一下嘴巴,用力喘了几口气才用手撑着身体后仰着头看她,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看起来被灌的不轻,但目光依然不偏不倚带着某种凶猛地气息,直勾勾的看着她。
像个越打越疯的疯狗。
周围的奴隶很快就朝他围了过去,阿瑞斯没有任何举动,任由奴隶们将他扔出了城堡。
在阿瑞斯被扔出城堡的下一瞬。耳边响起系统的声音。
【叮!任务已完成,奖励一枚星星币,请宿主再接再厉。】
薇薇安心头一松,低头拿起碧丽递过来了的丝帕胡乱擦了一下,然后就跟着阿瑞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崔斯坦家的宴会,身后的崔斯坦在对她说着什么薇薇安一点听的心情都没有,直接选择了无视。
今日份的脸丢完了,别指望她能再丢一分。
身后的崔斯坦目光冰冷,面上温柔的笑意早早已瓦解。
旁人看着今日的一幕或许会觉得她只是在胡乱发脾气,但只有崔斯坦明白,这个奴隶和她之间有多不寻常。
薇薇安从来都是高傲冷漠,唯一能被她区别对待的男人,从来只有他崔斯坦一人,可今天,他发现有好几个瞬间自己完全被剔除在他们之外,像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样。
这种感觉从前是绝对不会有的。
他隐隐的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了,但又想不明白,只觉得心脏么闷闷地痛。
西尔夫人走到他跟前,面色温和地看着他:“崔斯坦,你失态了,还有薇薇安怎么回事,怎么不受你掌控了?”
她神色温和,手上还在整理崔斯坦的礼服,看起来像是温柔的母亲在嘱咐什么,但实则语气里全是质问。只是旁人离得远听不出来。
崔斯坦没有立即回应她,反而是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不都是拜你所赐吗?问我做什么?”
西尔夫人面色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她压低声音嘴角含着得体的笑道:“你的未婚妻我帮你带着,你把薇薇安哄回来,没有她我们没有胜算。”
崔斯坦扯了扯嘴角,什么都没说,大步流星地走上了楼梯。
索亚走到西尔夫人跟前小声问:“崔斯坦他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的事,心肝儿,今天是你的订婚宴最主要是你开心”西尔夫人面上端着慈祥的笑意:“崔斯坦只是他父亲有指示,去做事了而已。”
索亚闻言终于才放心下来,抬眼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心头五味杂陈。
会幸福吗?昨天她还信誓旦旦说会的,可现在她迟疑了。
坐上马车后薇薇安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她垂着眸子看着自己湿透的高跟鞋。
这只鞋刚开始被阿瑞斯夺走,沾上了红酒,后来被碧丽在慌乱中捡回来给她穿上了,鞋子被红酒弄湿了,湿哒哒的穿着很不舒服,在脚上很有怪异的存在感。
但更让人无法忽视的是手指上那一圈细小的咬痕,没破皮也没流血,只是一圈小牙印,但薇薇安的肤色太白了,这一圈红色的咬痕在指尖格外显眼。
她的手指微不可见地颤了两下,又被她小心地藏回了裙摆下。
“让你去找阿瑞斯前主人的夫人那件事,你办了吗?碧丽。”薇薇安抬眸轻声地问碧丽。
阿瑞斯这个男人太危险了就像疯狗一样,不惹还好,一惹就凶猛得好像要把人生吞了一样,她想尽快解决,就算那位夫人成功率不高,但对她来说也是个胜算。
“我用了庄园里最好的信鸽,最迟两天一定会有消息的。”碧丽将薇薇安的藏在裙摆里的手拉出来,心疼地触摸了一下,才轻声问:“殿下一定要和他周旋吗?那个奴隶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薇薇安沉默了片刻才侧头看向马车外,语气里带着碧丽看不懂的晦涩:“如果他不死,我…就会死。”
晚间的时候,薇薇安正躺在床上小酌着思考还能怎么除掉男主,但想来想去怎么也没个头绪。
男主光环太强,武力值又太高,卡尔那种废物配角根本就杀不死男主,连让人挂点彩都做不到,无能得让人失语。
但,这好像也不能怪卡尔,毕竟她从小到大看过的所有电视剧小说里能真的干翻男主的反派几乎没有,更别说卡尔他还没有那些反派的足智多谋。
薇薇安在大床上滚来滚去,烦躁地揉着脑袋只觉得除非男主自己不想活了,否则谁也弄不死他。
在她长吁短叹的时候碧丽推开门走了进来,她提着裙摆走到床边微微俯身凑到薇薇安耳边:“卡尔从外头雇了二十几个强盗,打算…。”碧丽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薇薇安闻言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没什么精神地趴在了枕头上抬手做了个祷告的动作,然后拿起了放在托盘上的红酒杯,对着碧丽举杯:“来,我们恭祝他成功。”
虽然十有八九会失败,但毕竟雇佣的是强盗,还是有几分值得期待的。
漂亮的女孩慵懒地深陷在光滑的丝绸床单上,穿着一件单薄简单的白裙,露出整个雪白雪白的臂弯,侧着头带着面颊上的红晕看着她,看起来娇媚可人,美得让人心生觊觎。
碧丽也举起一个杯子,轻轻地碰了一下薇薇安的杯子,在清脆的响声中轻声道:“如果殿下亲自出马,胜率会很大。”
碧丽下午的时候和薇薇安说过,她可以出手□□,但被薇薇安严词拒绝了,碧丽没有强求因为她确实也觉得那个男人深不可测她把握不了。但薇薇安不一样,没有男人能拒绝薇薇安。
薇薇安听着这话一怔随即又摇了摇头,将脸埋入了枕头里:“这个不行的。”
碧丽说的是美人计,先以身引诱然后在对方意乱神迷的时候暗刀杀人,但这个办法不适用于薇薇安,她有系统掣肘,没办法直接出手。
至于清白一类的问题薇薇安不在乎,在中世纪的男女关系本来就混乱,男人和女人只要看对眼了当天就能处起来,就像艾薇儿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非固定床伴了,到现在为止,睡过的男人不计其数,但没有人会觉得有问题。
反倒是为了崔斯坦守身如玉的原主,在旁人看来是有点奇怪的。
薇薇安不会像艾薇儿那样搞得太乱,但必要时可为了活命引诱男主,她觉得没有任何障碍,只可惜男主和她关系怪异,就算诱惑到了也不能杀。
所以□□没有意义。
薇薇安叹了口气将酒杯递给碧丽,掀起被子的一角钻进了被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闭上眼道:“我先眯一会儿,卡尔那边如果有消息,记得进来告诉我。”
而在同一时间,在奴隶营北边的小山坡上,阿瑞斯正满身血迹地逼近一个手掌被削掉的男人。
他的身后是十几具血淋淋的尸体,死状各异但都无一例外十分凄惨。
其中多数都被一刀插进了眼眶中,瞬息间被搅动脑汁失去战斗力的。
阿瑞斯身上也有些伤,鲜血混着泥水流淌着,一滴一滴滚落在他脚下的泥水中。
被削掉手掌的男人,看着慢慢逼近的阿瑞斯,面上涌上预感到死亡的惊惧,他咬着牙看着阿瑞斯身后毫无生机的兄弟们,咬咬牙咽下了喉咙里求饶的话,完好的左手悄悄地摸到后背在阿瑞斯走到跟前的时候,猛然发狠挥出了一刀。
但,绝对力量面前任何偷袭都是无用的,阿瑞斯压根不看他的刀,只抬脚狠狠踢掉了他手中的刀,随即手腕一转,将手中的窄刀猛地戳进了土匪的眼眶,随即就是清晰的脑浆被搅烂的声音。
土匪的神情瞬间凝固,毫无生气地倒了下去。
阿瑞斯抽回刀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死透了的土匪,黑压压的眸光里暗沉得要命。
“哥,这些都是从外面来的人,不用处理尸体吧?”巴特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站起来,目光嫌弃地看着眼前的一堆尸体。
阿瑞斯回头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三四步在一个尸体前站定,淡淡地道:“不用埋,喂狗。”
嗓音里带着某种视人命为无物的暴虐感。
说着他随意地蹲下身,转了几下手中的窄刀,毫无预兆地猛然划开身边尸体的喉管,顷刻间鲜血喷涌。
原本死气沉沉的尸体,突然睁眼面色慌张地挣扎了片刻才脑袋一歪,从装尸体变成了真尸体。
阿瑞斯面上毫无波澜,抬手将窄刀在强盗的衣服上划拉两下,擦干净了才塞回腰间,抬眸看巴特:“查到了吗?他平日的去处。”
巴特:“查到了,但这几天他很少出门一直待在府邸里,除了薇薇安殿下基本没人能叫得动。”
“那就去府邸。”
【在明天去参加卡尔子爵葬礼的路上,从车窗外看见路过的男主,想起昨日的不愉快,让人将男主绑到马车身后拖行了五公里,将其后背磨得鲜血淋漓。】
【请勿崩人设,否则将由系统掌控宿主身体,完成该阶段任务,并处罚宿主。任务完成则奖励星星币一枚,可用于兑换愿望。】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睡梦中的薇薇安脑子里炸开,她惊惧地起身,茫然地扫视了一眼昏暗的卧室才瞪大眼睛狐疑着问了一句:“什么东西?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在明天去参加卡尔子爵葬礼的路上,从车窗外看见路过的男主,想起昨日的不愉快,让人将男主绑到马车身后拖行了五公里,将其后背磨得鲜血淋漓。】
薇薇安一怔,强制开机的脑子有点理不清这句话的意思。
卡尔的葬礼?他什么时候死的?
不对,没睡觉前他还在买凶杀人,不可能死得这么快。
明天的葬礼,明天的葬礼……
电光石火间薇薇安的脑子突然就清醒了过来。
今晚,他今晚会死。
阿瑞斯对他下手了。
不,应该说是阿瑞斯马上就要下手了。
薇薇安心头一紧,掀开被子就跑向了大门,心里头全是慌张。
第22章 痴迷
她该想到的,虽然卡尔对自己的痴迷有很大一部分是被自己设计的,但一开始卡尔对她就是一见钟情的,所以,原著里卡尔也应该对阿瑞斯下过毒手,并且被阿瑞斯反杀除掉了,所以才有了这段被写进书里的剧情。
但他死亡的时间一定是提前了,毕竟他比原著中更痴迷薇薇安,下手的次数也会更频繁,这就导致他的死期比原著中更早了。
薇薇安分析者剧情用力推开大门,一侧头就看见坐在凳子上的碧丽,她抓住碧丽的手慌忙道:“去找卡尔,去…”
但话才说到一半,她就顿住了。
系统在看着,她不能明目张胆破坏剧情的,到时候被控制身体就更救不了人了。
薇薇安焦急地握住拳头脑子飞快地转动着,随后目光停在了门两侧的花瓶上。
碧丽皱眉看着她:“殿下?卡尔怎么了?”
“没怎么,做噩梦了而已。”薇薇安呐呐地说着,抬起手随便拨弄了两下花瓶而后轻轻一推花瓶应声倒地,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碧丽忙推开薇薇安,但薇薇安避开碧丽的手,猝不及防地将手伸到了碎裂的花瓶中捡起了两块碎片。
碧丽看着她的手微微一愣,刚想伸手拿下碎片,却见她毫不犹豫地捏了捏手中的碎片,尖锐的碎片在嫩白的手指被握紧,锋利的锐角陷进柔嫩的皮肤中,鲜血慢慢溢出。
“殿下!”碧丽慌忙阻止,伸手将碎片扔了出去,但伤口已经形成,鲜红的血液从指缝滴落。
极白的肤色和鲜艳的血色有着强烈的冲击力。
“碧丽,我受伤了,去叫医生。”薇薇安接过碧丽慌忙递上的丝帕抱住手掌,沉声道:“庄园里所有的医生都要叫来,要快!。”
碧丽看着她眼里的焦急之色,又想起薇薇安刚出来时喊的那声卡尔,突然就领略到了什么:“好的,殿下,我马上就去找。”
说着见薇薇安还想再嘱咐什么于是又快速说道:“卡尔子爵府邸的那位医生很擅长处理外伤,我亲自去请。”
说完见薇薇安没有反对便奔着下楼了。
很快安静的城堡像煮沸的开水一样喧闹了起来。四五辆马车从城堡中飞驰而出往庄园的各个方向奔去。
薇薇安用丝帕包着手坐在碧丽的椅子上,任由侍从们鱼贯而入慌忙地处理她的伤口。
墙上的时钟在滴滴答答地转动着,薇薇安看了一眼时钟垂下眸子。
明天,明天。
薇薇安在心头重复着时间,仔细地推论起时间。
既然系统说是明天的葬礼,那卡尔就是在今夜被杀的,但卡尔习惯夜夜笙歌,至少到后半夜之前他的身边都是仆从和美人,如果男主要杀,应该会选他落单的时候,那就必须得是凌晨三四点。
而现在时间还尚早。他应该还没来得及下手。
薇薇安安慰着自己,闭上眼睛,脑子里又闪过阿瑞斯那道锋利的断眉。
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折腾这么久连人家的皮毛都没伤到,而对方一次反击却让她这样兵荒马乱。
到底该怎么办。
暗夜下,在卡尔子爵卧房的楼顶一处暗角,正蹲着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皎皎明月下,微风轻拂过两人的衣角,带出了其中一人身上浓烈的血腥味。
而暗角左下方的正对面的位置,正是一扇光线明亮温暖的窗户,从敞开的窗户里往左看就能看到一座沙发和三对赤、身的男女。
两个双胞胎女人和一个个头稍矮,但满身腱子肉的男人。
男人正在卖力耕耘,粗旷的脸上全是狰狞的意味。
而暗角里的两个男人,一个眉眼暗沉,眼尾犹带着杀戮过后还未消散的戾气。
而另外一个则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时不时还会压低声音评价上两句,语气里带着几分明显的不屑。
“他这也不行啊,这个姿势强压着,那女孩会不舒服的。”
“哎哎哎,能不能轻一点,人女孩的腰都要折了。”
“又不行了?哎真是废物,幸亏他是个子爵,人女孩愿意装一装,否则他这个活儿可没有女孩愿意找他的。”
巴特在旁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评价完毕,见自己哥哥一直不说话,看着他在月光下凌厉的眉眼突然就想起什么的凑过去轻轻地问道:“哥,你还没告诉我,下午宴会上殿下为什么突然生气灌你酒啊?一开始不还挺温和吗?”
他那会也在宴会上,但他是搬琴的不能随意挪动位置,所以就只见到哥哥被喂蛋糕,然后又突然被打,灌酒。
后面结束后他问过两次,但哥哥都没说。
巴特心里跟挠痒痒似得好奇难耐,现在又忍不住想再问
阿瑞斯抬手摸了摸眉峰处的断眉,并没有搭理他。但巴特现在是铁了心的想知道,于是一直在耳边求个不停。
换了平常阿瑞斯会一脚踹过来让巴特闭嘴,但今天显然不适合闹出大动静,虽然和卡尔隔得远,但不排除被人听到声音,所以他不耐的皱眉看向巴特,迟疑了片刻才嗓音沉闷道:“…我对她有反应了,她吓到了。”
巴特瞪大了眼睛,八卦之魂熊熊燃起:“所以……?”
阿瑞斯脑子闪过她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样子,停顿片刻压低着嗓音道:“所以她生气了。”
巴特眼睛一转落在哥哥脸上,眼睛里带着几分探究:“那你还抓人家鞋子挑衅人?是想把人惹急了拿鞭子抽你吗?”
阿瑞斯眯了眯眼没开口,他的舌头扫过牙根又顶上上颚感受着唇齿间残留的红酒味,又不可避免地想起她带着奶油香味的指尖。
如果她是个游走在男人周围,深谙情,事的人,从一开始就应该发现他对她泛滥的情、欲,从温泉那次开始,每一次地见面,近距离地接触,都让这份欲念越来越强。
但她对此很迟钝,没发现端倪,为了别的男人又一次明目张胆地挑衅他,利用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也是个男人,一个成年,不能被胡乱刺激的男人。
阿瑞斯不高兴了,所以没忍住……吓唬了一下。
巴特见哥哥不说话了,又往前凑过去:“那她是不是…呜”
巴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阿瑞斯堵住了嘴巴。
阿瑞斯捂着他的嘴,起身越过矮墙跳上另一侧的暗角,低头一看,不远处的路上一个挂满了灯的马车正在疾驰而来。
他皱了皱眉又弯着腰跳回刚刚的暗角,随即翻下墙,一节一节地跳下翻越,最后像猫一样稳稳地落在那亮着灯的窗户左侧窄小的石阶上。
巴特没跟着走,而是微微高昂着脖子,警惕地扫视着周遭。
很快,那辆马车就疾驰进了卡尔的府邸,并且没有在大门口下马车,而是继续一路疾驰进了内院。
马车刚停稳,就从里面跳出了个女人,几乎飞奔着进了前门被侍从引着进了门。
巴特在楼顶看着这一幕,又侧头用独有的暗号和哥哥示意,想让他撤回来。
但阿瑞斯没有后退,而是牢牢的站在窗边,等待着时机。
他不喜欢空手而归,既然来了就得有收获。
很快卡尔的门就被敲响,酒足饭饱躺在别人肚子上的卡尔不满地抬头,朝外头吼了两声,外头说了什么东西,卡尔一个机灵就从女人身上爬起来,慌忙地将两个双胞胎推到床上,用床帘挡住,才慌忙地穿衣服打开门。
“抱歉,这么晚了打扰你,但殿下受伤了需要请你的医生过去……”
碧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卡尔忙不迭地应着,很快一行人就消失在了卧房门口。
阿瑞斯听着卡尔走远的脚步声,眉头一皱,收回手中的窄刀又按原路跳上暗角,眸中神色暗沉:“回去。”
巴特有些惊讶:“怎么了?”
“薇薇安受伤了,她的侍女来请医生了。”阿如斯收起放在暗角里的东西,塞回腰间才道:“他今晚不会回来了。”
“啊?怎么突然受伤了,严重吗?不会是遭遇刺客了吧。”巴特惊讶着问。
碧丽是薇薇安的贴身侍女,如果主人伤的重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她来了说明无碍。
但阿如斯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直接翻越矮墙跳下,一路翻跃走到了府邸的西南方的墙角,抬眸看着不远处正在吃骨头的两头恶犬。
这两头恶犬是卡尔养的,平日里用来追捕奴隶,因为是常年用生肉和人肉饲养所以极其凶残,是卡尔最喜欢的宠物。
几乎是阿瑞斯一露面,那两头恶犬就嗅到了味道,也不吠,就这样呲着尖牙冲了过来,似乎要把阿瑞斯生吞活剥。
阿瑞斯站在原地没动,一直到两只狗跳到与他只有一步距离时,他才手腕反转抽出窄刀割破了恶狗的脖颈,鲜血四溅下,另一只也没逃脱,同样被割断了动脉。
阿瑞斯看着地上挣扎的两头犬,抽出窄刀又是利落的几刀,温热的血液喷洒在阿瑞斯的脸上,他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才起身朝着来时的路畅通无阻地走去。
巴特在后面也跟着蹑手蹑脚跑了过来,比起他哥哥闲庭信步好像走在自家花园的样子,他实在显得有些猥琐,但不猥琐不行啊。
他哥是心气不顺不愿意遮掩,甚至可能还希望被人发现,方便他大开杀戒。
但他可不愿意,到时候又得是埋不完的尸体。
他蹑手蹑脚走到墙角,瞄了一眼被开膛破肚的狗,砸吧砸吧嘴有点害怕哥哥还没消气,但也只得跟上。
另一边,经过焦急的等待,薇薇安终于等到了去而复返的碧丽。
看着碧丽和碧丽身后的卡尔,薇薇安心头松了一口气,即为了救下卡尔小命,也是庆幸系统没有阻止她的举动。
现在的她几乎越来越确定了,在这个时代系统能掌控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收敛着心神,垂下了眼睫,一直混沌的脑子里有了些想法。
而碧丽打开门让薇薇安看到卡尔后,见她垂下眸了便知道殿下现在不想见他,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在卡尔要跻身进去时,抬起一只手臂拦住了他的动作。
卡尔侧头不解道:“拦着我做什么,让我进去看看殿下。”
碧丽抬眼看了他一眼想起是因为他殿下才伤了手,不由的心头升起一股厌恶,但她没表现出来,而是抬手遮了遮鼻子缓声道:“子爵不如洗漱一下,在见殿下吧。”
卡尔一愣,看着碧丽这副神色,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我身上有味道吗?”
“我这就给你安排。”碧丽没说有没有味道,只是后退了一步领着卡尔走向了楼下。
换了平日卡尔可能会生气,但今日他本人也是心虚的,毕竟来之前在做那种事情,身上的味道估计很重,只是他本人闻不到而已。
幸好有碧丽提醒,否则肯定会惹怒薇薇安的。
想到这里他又从手指上退下一枚戒指递了过去:“感谢你提点。”
碧丽垂眸看着戒指,也没迟疑拿出丝帕包住戒指收了下来。
等碧丽再回来的时候,那些医生已经从薇薇安的房间退了出来,正站在门口小声讨论着会不会留疤之类的问题。
虽然伤口很小,换了普通人连医生都不用看,但薇薇安和旁人不一样。
她是领主唯一的,也是最宠爱的女儿,更是庄园未来的继承人,有个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牵连一大波人,所以他们不敢不用心。
对着那点伤口,可谓是用尽毕生所学。
碧丽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确定他们说不会留疤,才安心的走到门口脱掉最外层的裙子,走进了房间。
薇薇安正坐在床上,她的身后和周围都铺满了枕头,方便她倚靠。
她穿着那件白色的裙子被暗红色的枕头簇拥着,看着像个瓷娃娃一样脆弱,这样美丽的画面碧丽每天都能看到,但今天却多了个突兀的一面。
碧丽皱着眉头看着她被安放在枕头上,被包扎起来的手,心头有些异样的烦躁。
薇薇安显然看出了她的不高兴,用另外一只手对着她招了招手,很快碧丽就提着裙摆走了过来。
“怎么脱掉外裙了?”薇薇安问。
“去的时候卡尔子爵在房里和女人厮混,后来上了同一辆马车,我怕身上沾上他的臭味了。”碧丽说地气冲冲的。
“没当他面吐出来吧。”薇薇安笑着打趣道。
“殿下,疼不疼?”碧丽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看着她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手轻声问。
“不疼。”薇薇安随手扬了扬手道:“真的不疼,你可别哭鼻子。”
“没哭。”碧丽瞪大眼睛给薇薇安看了一下,才问:“殿下要见见卡尔吗?”
“不见,但也别让他回去,今晚让他和医生们一起留在客房住下。”说完薇薇安舔了舔嘴唇抬头看碧丽,不确定地问:“你下午的时候说,角斗场刚进了一群野狼是吗?应该还没分出去吧?”
“没有分出去,管事说要等大领主来了再分。”碧丽看着薇薇安在灯光下波澜起伏大眸色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问:“殿下是想?”
“嗯,想再试试……”
第二日清晨,在宽大的餐桌上,薇薇安和卡尔正在用餐。
卡尔昨夜一宿没睡,眼皮耷拉明显精神不振,但能陪薇薇安享用早点对庄园里的任何男人都是荣幸,他心头激昂也不觉得困顿。
不断说着讨巧的话哄着薇薇安,一张粗犷的脸上全是讨好的笑意,吃到一半时他的侍从进来对着他耳边说了什么,瞬间卡尔脸上的笑就没了。
薇薇安知道他为什么瞬间变脸,因为他养的两条狗,昨夜被人开膛破肚了。
阿修斯天不亮的时候就过来汇报了,但卡尔的人没权利乱进城堡,所以等到现在才让卡尔听到消息。
卡尔显然是愤怒的,但他不想让薇薇安知道,毕竟这算是非常严重的挑衅,他觉得丢脸。
他当然猜的出来是谁做的,从昨夜他雇佣的人被杀干净后,他就觉得那个奴隶可能会反击,只是没想到反击会这么快。
卡尔咬着牙深呼了一口气,想起昨夜心头不由得有些后怕,如果昨夜他没来找薇薇安,是不是可能?
但想到对方的身份,卡尔又觉得不可能,毕竟在贵族的潜意识里永远都不相信,会有奴隶敢反抗他们,只是想起自己的爱犬,卡尔的心头又涌起杀意。
薇薇安见他不说,也不问装着不知道安安稳稳地吃完了早饭,见卡尔似乎想走才慢悠悠地邀请他去看今天的角斗。
卡尔显然没什么心情看,但薇薇安开口邀请了,他舍不得也不敢拒绝,所以暂时放下了两条狗的事情,和她去了角斗场。
角斗场的气氛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卡尔随着薇薇安来到角斗场视野最佳的隔间,跟着她坐了下来,殷勤地为她倒了葡萄酒。
平日里薇薇安对他虽然不是不假辞色,但多数时候其实都是带着一股疏离感的,但今天却一直和他相处的不错,卡尔心中喜悦,觉得有可能是昨夜自己亲自过来看她让她看到了自己的诚意,所以愿意给他些机会。
想到了这里卡尔更是卖力地表现了起来,不断的和薇薇安谈论着上场的奴隶,陪着薇薇安下注。
差不多接近尾声的时候,薇薇安看着名单上即将上场的阿瑞斯,侧头对着碧丽打了个眼色。
碧丽会意,弯腰给二人倒了酒才道:“听说领主大人不远万里抓捕了二十头野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让他们上场,到时候角斗场应该会很热闹。”
卡尔有些感兴趣地问:“已经进了角斗场了吗?”
碧丽指着一楼一侧紧闭着的门道:“已经进来了,正关那间牢房里饿肚子呢。”
薇薇安似乎很有兴趣地问:“你们说如果把这些野兽和一个强壮的奴隶放在一起,到时候获胜的会是谁啊?”
碧丽毫不犹豫的笑着道:“那肯定是奴隶惨败,人再强壮也敌不过野兽的利牙啊,尤其是野狼生性残暴,肯定会撕碎奴隶的。”
薇薇安不同意地反驳:“可霍巴不就赢过一次吗?”
“那是惨胜,听说那次和野兽角斗胜出后,霍巴差点就没扛过来。”碧丽看了一眼卡尔继续道:“再说了,又不是所有人都有霍巴的英勇,其他奴隶肯定只有送死的份。”
卡尔也赞同地点头。
“也对。”薇薇安点点头,脸上扬起恶劣的笑意道:“如果有谁敢惹我,我就把他扔到狼群里,让他被活活咬死。”
这话一出旁边的卡尔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向了一楼关押着狼群的铁门。
碧丽见状打算给他下一剂猛药,于是指着场中某个角落说:“哎,殿下你看,那个男人今天也在上场的名单里啊,殿下要不要对他下一注啊。”
卡尔跟着看过去,发现是那个叫阿瑞斯的奴隶。
他皱了皱眉,侧头小观察薇薇安的神色。
薇薇安皱起眉头,一副不高兴的神色:“不下,就算他会赢也不下,看着他就烦。”
这下卡尔的神色更难堪了,虽然薇薇安皱着眉头一副看不上眼的动作,但真的看不上就应该毫不在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几分不服输的任性和脾气。
卡尔捏了捏酒杯,看向不远处的铁门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招来侍从对着他耳边吩咐了什么。
薇薇安见状和碧丽对视一眼,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似地举着酒杯,慢悠悠喝起了酒。
很快一场场的角斗结束,轮到了阿瑞斯的那一场。
虽然不想表现出来,但在阿瑞斯上场的那一刻,薇薇安还是没忍住站起身走到了看台边上。
卡尔也跟着她站到了看台上,面上有些犹豫不决。
阿瑞斯和野狼都是大领主花大价钱费心费力找来的,若换了平日他不敢同时动两个,但看着薇薇安专注的神色,他心头一狠对着一楼某个人打了个手势,很快那人就行动了起来。
管他呢,大不了把所有知道的人都处理了,如果这样也没满住就把财产献出来一些平息大领主的怒气,总之,薇薇安不能对别的男人动心思。
很快号角吹响,阿瑞斯先乘坐小船抵达了绞盘,他走到绞盘中央随意抬头,不期然的就看见了四楼看台上的薇薇安和他身侧的男人,
他抬手摸了摸眉骨处的断眉,胡乱揉了两下才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对面等着对手上绞盘。
但还没等到对手上场,岸边的巴特突然朝他大喊道:“哥,快看你后面!”
阿瑞斯转头看去,发现平常关押野兽的那处牢门正在迅速下降,里头野狼的嘶鸣声隐约可见。
玫瑰角斗场关押野兽和奴隶的地牢一样,但门却是不一样的。
奴隶是普通的木门,而野兽却是一条长长的能升降的铁门,一旦打开野兽会迅速冲出牢房,踩着铁桥直接登上绞盘,并不需要像奴隶一样用船运上绞盘。
而现在那道铁门正打开着,将长长的铁桥轰隆一声落在绞盘的盘沿上,速度比平日快了很多,像是被人强制打开一样。
阿瑞斯眸光一暗,抬头看向了薇薇安身旁的卡尔。
巴特在岸边看着铁桥落下,看着自己哥哥孤身一人立在绞盘上,不由的心急如焚,他想让划船的人过去把哥哥拉回来,但划船的人虽然也讶异这个铁桥为什么降下,但并不打算去救人。
玫瑰角斗场的规矩如此,只要上了场,不论对手是谁,无论你情不情愿都必须角斗出胜负,哪怕是角斗场的人出了失误,你也得硬着头皮打。
等打赢了才可以下场理论,该受罚受罚,该赔偿赔偿。
但这也得有命再说,估计今天很悬。
巴特见他们不为所动,也不求人,只是走到河水边缘紧紧地盯着绞盘。
很快从幽暗的牢门中陆续走出饥肠辘辘的野狼,这群狼是后天抓捕还不适用角斗场喧嚣的人声,但也野兽本性就是吃肉,看见不远处落单的人,没有丝毫犹豫就跑了上去。
角斗场的看客们不知道这里面有变故,只以为是临时调换了,不由地兴奋呐喊着,纷纷对野狼下起了注,毕竟谁也不相信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能赢下残暴的狼群。
角斗场的人见状,也立刻吹响了号角,烘托起了气氛。
很快狼群都走了出来,不多不少二十二头,而后面的铁桥在狼群全登上后就立刻被抬起来,挂回了角楼处,显然是怕阿瑞斯逃脱。
但阿瑞斯没有要逃的意思,从一开始就没有。
他看着眼前慢慢逼近虎视眈眈的狼群,侧头看向巴特,后者会意,趁着众人都在看场中,猛地朝远处的绞盘扔上了一把窄刀。
但他扔的太用力,直接扔进了狼群中,狼群像是被这一举动激怒一般,猛地朝阿瑞斯发起了攻击。
场中人声鼎沸,声浪像湖水荡漾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冲刺着人的耳朵。
薇薇安抓紧栏杆,湛蓝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场中。
期望着事情能朝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
但随着时间推移,随着人群的欢呼声越来越高,她湛蓝色眸子里的希冀越来越少,眸光越来越淡,直至阿瑞斯将最后一只狼捅死在绞盘上后,她终于脱力般地!跌坐在碧丽搬来的椅子上。
场中英勇胜出的阿瑞斯被小船运到了角楼一楼,全场都在朝他扔出钱币,欢呼呐喊着,但阿瑞斯没有管那些钱币,而是仰头看向了四楼看台上的薇薇安和卡尔。
他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随即抬起染血的手举到嘴边,缓慢的伸出舌头舔舐了一口。
野兽一样眼距极窄的眉眼此刻更显狠戾。
薇薇安心头一颤,发现他其实是在挑衅,挑衅卡尔更在挑衅自己。
薇薇安不适地皱眉,觉得至少不能输了气势,于是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随手从仆从举着的托盘里拿起一盘蛋糕扔了下去,以施舍野狗的姿态冷傲道:“赏你了。”
厉害又怎么样?是男主又怎么样?和野狼厮斗甚至都没怎么受伤又怎么样?至少现在他还只是个奴隶。
薇薇安用这套说辞安慰着自己,但下面的阿瑞斯却随手一抓接住了散碎的蛋糕,然后高声喊道:“谢主人赏。”
说着就将掌心混杂着血液的蛋糕塞进了嘴里,那双黑压压的眸死死地盯着她,活像吃的不是蛋糕而是她的肉。
薇薇安胸口剧烈起伏却又无能为力,对峙了片刻后发现今天输的太彻底,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于是起身扶着碧丽的手走出了角楼。也没管身后的卡尔。
一直到坐上马车,薇薇安心头的烦躁都压不住。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着,梳理着遇到男主后所有的事情,好半晌才睁眼问碧丽:“如果有个男人对你有强烈的反应,是不是说明他对你有兴趣。”
薇薇安问的很小声,像是无措,又像是笃定。
“那要看接触距离。”碧丽轻轻解释道:“如果,你在男人面前脱下衣服他对你有反应,那只是正常的身体反应,但如果他只是看着你,和你说话,靠近你都有强烈的反应,那就说明他对你有很大的兴趣。”
“这样的吗?”薇薇安看着窗外,湛蓝色的眸子犹如大海一般深不可测:“碧丽,去查一下那个奴隶住在哪里……”
碧丽站在她身后,向她汇报着关于阿瑞斯的消息。
“住的是最偏僻的西南角,周边都是磨坊染房住户很少, 他和弟弟住在一起, 房子是木头造的自建房,漏风也漏雨。”
薇薇安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又忽然问:“距离我的城堡要走多远?”
“步行大约两小时坐马车的话十几分钟就能到。”碧丽抬眸看着薇薇安平静的神色,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道:“一定要这样吗?不能再想想办法吗?”
虽然,刚开始是自己建议的,但等殿下真的要实行她却犹豫了,既怕殿下有危险, 也怕殿下会委屈。
“好像,真的只有这个办法了。”薇薇安放下梳子,面前又浮起那个男人在狼群中厮杀的样子,那样地凶狠残暴, 招招致命。
或许她一开始就该想明白, 对方既然能当上男主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尤其在这样奴隶万分卑贱的时代环境下, 他能奋起反抗, 甚至成功翻身足以说明对方的强大。
而对付强大的人,普通攻击是无效的,只有找到其弱点才有可能攻破。
而这些日子接触以来薇薇安并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明显的弱点,调查结果也显示他好像对什么东西都不怎么热衷, 连那个弟弟好像都是可有可无的。
唯一让薇薇安察觉到情绪波动的恰恰就是和自己接触的那几次,尤其是喂蛋糕的那一次,薇薇安感觉到了明晃晃的挑衅。
当时他那种奇怪的情绪,薇薇安到现在都还没完全看懂, 但至少那一次他的情绪是有波动的,没有平日里的漠然。
说是挑衅,但薇薇安觉得更多的是逗弄,吓唬。想看到她破防的那一面。
言情小说诚不欺我,一个性情冷漠的男人一反常态欺负你的时候,大概率就是对你有兴趣的,更别说他那吓人又诚实的身体反应了。
薇薇安微微俯身凑到镜子前,看向自己这张美艳绝伦的脸。
英雄难过美人关,她想,枭雄如是。
而她想成为那个男人的弱点,演一场好戏,赌那个男人的血性。让他心甘情愿为她赴死。
“碧丽,晚上送我去那边吧,让阿修斯把他的弟弟引开。”
阿瑞斯坐在床边,借着烛光在给腹部的伤口上药,说是上药其实不过是一群小虫子正在吃着伤口处腐烂的血肉。
阿瑞斯的额间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正一点一滴从额头滑下,滚落到脖颈和胸前。
他没有抬手去擦,而是目光紧盯着腹部的小虫,见吃得差不多便用细小的木棍将虫子挑出来放到一个木碗中,
凑到光线处数了一下确定还是刚刚的数量才放到一边,低头用布料将伤口包了起来。
粗糙的布料牵扯到伤口,剧烈的疼痛感袭来,阿瑞斯额间的汗更多了一点,一路从眉骨处滑进了他的眼睛里,他侧头抬起手臂胡乱擦拭了一下眼睛,手中包扎的力度更重了一些。
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有一些难言的痛快涌上心头。
他仰着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才继续拿起木碗打算处理腿上的撕咬伤。
阿瑞斯的自愈能力惊人,受伤生病从不需要看医生,只要伤口没感染就能在几天内长好,而这些小虫子能食腐肉,让他的伤口避免腐烂感染。
他用手扒开被血渍凝固的伤疤抬起木碗正要倒上,突然又顿住了动作,烛光下一双黑压压的眸光落在了透风的木门上。
外头正在下淅淅沥沥的小雨,但在雨声中似乎还有一道轻飘飘的脚步声,是个女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阿瑞斯眨了眨眼,收回视线没动。
“哒哒哒,”轻柔的敲门声伴随着雨声传来,阿瑞斯头也不抬的道:“巴特不在。”
他以为又是巴特哪个情人找上门来了。
但门外的敲门声停顿了片刻又响了起来。
阿瑞斯抬眸看了一眼木门,起身走到门口,用手拉起门把手缓缓将门打开。
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门外的昏暗的人影落在阿瑞斯黑压压的眸子中,他微微一愣,握住门把的手下意识松开。
借着淡淡烛光,门外的女孩披散着海藻一样的头发,仰着头看他,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裙,没有复杂华丽的宽大裙摆,只有单薄的轻轻柔柔的一层。
雨下得不大,但她几乎全身都湿透了,黑发湿漉漉地沾染在脸颊和脖颈上,她轻轻颤了一下,随着动作脖颈和锁骨处的线条颤动,凹出了一片纤细又脆弱的线条。
那脖颈细得好像一掐就能掐断。
阿瑞斯捏着拳头垂眸看着眼前娇小狼狈的人,好半天没有任何动作。
薇薇安舔了舔嘴角的水珠,往前凑了一步,踮着脚睁大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的眸子去看他:“我路过,淋雨了,去你家坐坐。”
鬼都知道这话是假的。
但僵持了片刻后,阿瑞斯眼神暗沉地后退了一步让出了门。
薇薇安吞了一口气,提着裙摆进了门。
昏暗的房子里,陈设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破烂桌子,墙角还堆着几个麻袋,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
薇薇安的目光游移着落在那张床上,床上铺的被单只有薄薄的一层,看着很旧,床上没有枕头,只有几件衣服堆叠起来充当枕头。
可能是开始考虑床单有没有洗过这种问题,她紧绷的心情平缓了一点,正准备转头看阿瑞斯,身侧却伸出了一只健硕有力的臂弯,带着细微的风袭来,快速圈在了她的脖颈上,勒住了她的脖子。
薇薇安眉头微挑,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反抗。
阿瑞斯从身后贴近她的身体,微微低头将唇凑到了她的耳根。
一阵温热的气息传来,几乎是顷刻间薇薇安的身上就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她穿得单薄,又在外头踌躇不决淋湿了全身,此刻全身都是冰凉的,可就是因为太冰凉,所以他身体炙热又庞大地贴近她,将她牢牢锢在胸前,她才更能直观地感受到他的炙热和血气。
阿瑞斯感受着怀里娇小冰凉地人,一点点往下贴近,严丝合缝不留一点余地。
冰凉的柔软的躯体像是高烧时贴上额头的冰块一样让他微微发烫的皮肤深觉慰帖。
但他脑子还没发昏,清晰的知道她现在有多不怀好意,所以他闭了闭眼凑到她耳边,嗓音里带了些显而易见地杀意:“来做什么?看我死了没有?或者…”
阿瑞斯停顿了一下,侧头看着纤长颤抖的睫毛缓缓补充道:“…你想死。”
薇薇安感受到了语气里那种细微的杀意,但……她不怕。
至少现在她还是大领主的女儿,是庄园的继承人,他就是再胆大妄为也不会对她动手的,除非他不想活,想和他弟弟一起死
想到这里,薇薇安垂眸看向勒住自己脖颈臂弯。
臂弯上有狰狞的伤口似是被野兽撕咬过,伤口狰狞皮肉外翻看着很吓人,边缘还沾染着干枯的血渍。
薇薇安睫毛轻颤,轻轻地抬手颤抖着双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的骨架很大即便是最细的手腕薇薇安一只手都握不全。
但她没松手,用纤瘦的手掌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腕,慢慢地将勒着自己脖颈的手拉开。
阿瑞斯本就没有怎么发力,见她抓着自己手腕的两只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指尖微微发红,以为她是想脱离他的禁锢,眯了眯眼还是放松了力道。
但没想到她拉开了臂弯后没有立刻松手逃脱,而是垂眸眼睫轻颤着微微低头凑到伤口狰狞处,对着狰狞外翻的皮肉轻之又轻地吹了吹气。
温凉的风从刺痛燥热的伤口吹过,阿瑞斯的身体明显一僵,眼睛里迅速涌上一股怪异的情绪。
作为被他紧贴在怀里的薇薇安,是最能直观感受他的变化的,她湛蓝色的眸光微微发暗,像暗流涌动的大海一样深不可测。
阿瑞斯垂在一侧地另一只手缓慢地抬起握住她纤细的,只有盈盈一握的腰肢上微微收力,像是某种警告又像是纵容。
薇薇安感受到某种信号,握住他的手腕又低头往下凑了几分,但这一次她没有吹气,而是舔了舔嘴唇,将犹带着水汽的唇落在了狰狞的伤口上。
身后的人,几乎瞬间就僵硬得像块石头,萦绕在薇薇安耳边的呼吸声更是加重了几分。
干燥的唇直接接触皮肤不会有太大的冲击力,但沾染上水渍,又恰巧唇部温度冰冷或炙热的时候,冲击力才是前所未有的大。
而现在他的身体因伤发烫,而她的唇被雨水冻得冰凉,这时的轻微接触能让触感前所未有地敏感。
薇薇安轻颤了一下睫毛,带着水渍的唇轻轻从伤口上撤离,然后微微侧身看向脸颊一侧的男人,嗓音低低地问:“你疼吗?”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几乎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到唇齿相依的地步,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阿瑞斯几乎闷哼了一声闭了闭眼睛,抬头神色复杂地看向薇薇安犹带着水渍的唇,暗沉的眸中带着危险的旋涡,好像下一秒就会将人生吞活剥,但沉默了片刻却还是松开了桎梏的手,后退几步微微仰头呼了一口气浊气才道:“出去。”
她当然不可能出去、见他松手了也不继续纠缠,抬脚就往屋里走去,一路走到床边垂眸打量了一下木床,又回眸看向阿瑞斯:“大块头,你应该疼得睡不着觉吧?我……”
薇薇安脸上扬起笑意:“……我陪你睡怎么样?”
阿瑞斯抬眸看着她的脸,没回应。
薇薇安也不管他答不答应,直接甩开了脚下的羊皮小靴子,一抬脚就爬上了阿瑞斯的床,然后一屁股坐下左右张望了一眼,直接从堆叠在床上的衣服里抽出了一件,举起来给他问:“是你的衣服吗?”
阿瑞斯看了一眼她湿漉漉的,沾染了一些泥水的脚没吭声。
薇薇安也不指望他回答,直接举起衣服比对了一下,发现是个超大号的于是笃定道:“就是你的衣服。”
说着就拿起衣服毫不客气地擦拭起了自己被雨水沾湿的脚,擦干净脚丫后她将弄脏的衣服随意扔下床,又重新抽出了一件举到光线下对比了一下,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笑道:“哎呀,又是你的衣服啊。”
阿瑞斯站在门边,在昏暗的灯光下眸色有些暗沉,似乎不太高兴。
但,谁指望他高兴了?百依百顺可哄不来男人。
薇薇安嘴角扬着恶作剧一般的笑意,举起衣服又开始擦起了湿漉漉的头发。
阿瑞斯似乎已经猜到她是来给自己找不痛快的,沉默地看了半晌后抬脚走到了床边,也不避嫌直接稳稳地坐了下去。
薇薇安被他挤到了一边,但她也不生气,继续擦拭着自己的头发看向阿瑞斯。
见他用手扒开了大腿上的伤口让伤口流出了鲜红的血液,不由得心头有些发紧,有些肉疼得皱起了鼻子。
阿瑞斯没看她,抬手拿起木碗,将小虫子倒上伤口。
这时薇薇安的脸直接就白了,擦头的动作一顿衣服从头上滑了下来。
阿瑞斯伸手在空中接过快掉落在地的衣服,放下木碗穿上衣服,才用小木棍戳着小虫子,将他们全都集中在狰狞的伤疤里。
薇薇安在旁边,已经是全身鸡皮疙瘩的状态了,她小脸紧皱,肤色比平日里更白了几分,面上紧绷的表情很容易就能让人看出她的不适。
阿瑞斯感受着她微微后退了一点的动作,不知怎么的眉峰一挑突然就把自己的手臂举了举,嗓音沉闷道:“怕虫子吗?可刚刚这只手臂也放过啊。”
薇薇安看着他举起自己刚刚亲过的手臂,面上一僵几乎就要跳起来,但细微的理智尚存,看着手臂上干枯的血渍,她狠狠皱眉:“我不信,你在骗我。”
她不傻,知道这些虫子是用来清理腐肉,防止发炎的,所以放上去的时候需要扒开伤口的结痂,而手臂上的结痂还完好无损。
阿瑞斯见她不上当,也不说什么只抬手揉了揉断眉处,转头专心地看着伤口。
薇薇安也没说话,咬着牙自虐般地看着那些虫子在伤口里爬行,啃噬,只觉得今天自己一定会做噩梦。
很快虫子啃食完了腐肉被阿瑞斯一个个挑出来放到了木碗里,他拿起布料低头包扎伤口。
薇薇安在旁边看着,见他终于包好了忙不迭道:“你把虫子扔出去。”
阿瑞斯不搭理她。
薇薇安抬手抓紧他粗壮的手臂:“快点,快点扔出去,晚上睡觉的时候它们爬上来钻进我鼻子里怎么办?”
薇薇安皱眉威胁他:“到时候我死了,你也逃不了!”
阿瑞斯一愣,侧头看她,见她皱着眉目光紧盯着木碗里的虫子,黑压压的眼睛里闪过几分狐疑。
她真打算睡这里?
薇薇安见他不动弹了,又使劲去推:“快点快点,你再不去信不信我打你?”
语调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刻薄和盛气凌人,但阿瑞斯意外地听到了一点独属于少女的娇憨。
他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起身:“不信。”
但话虽是这样说的,但还是弯腰端起碗将巴特找了一下午的虫子扔了出去。
“碗,碗也扔了。”薇薇安站在床上喊。
阿瑞斯没照做,随手将碗放到一个角落就走到脸盆前用水擦洗起了身上的血污。
薇薇安见他没照做也不生气,毕竟能扔掉虫子已经很给她脸面了,她抬手摩擦了一下全身起鸡皮疙瘩的皮肤,才又把主意打到了阿瑞斯的衣服上。
她刚刚在外面淋了一场雨,到了里面又精神高度紧张,现下就觉得身体有点发冷。
在这个时代任何一场小病都有可能会要了她小命,薇薇安不敢马虎,随手在男人仅剩的几件衣服里翻找了一圈,找到了一件稍微长一点的上衣。
她举到了灯光下对比着尺寸,犹豫不决时,阿瑞斯走过来从她手里抽走了衣服:“这是巴特的。”
阿瑞斯没说话,弯腰从仅剩的两件衣服中拿起一个,皱着眉头问她:“又擦哪里?”
薇薇安也不说擦哪里,只伸手接过衣服就套在了自己身上,随后也不管他是不是在看,就从衣服里伸手将自己湿漉漉的小裙子退了下来,丝毫没遮掩。
其实也不用遮掩,他的衣服太大太宽,薇薇安在里面就像是被裹了一层床单一样,根本看不到任何风光。
但阿瑞斯莫名地感觉身体有点紧绷,眯着眼睛看着她身上自己宽大到可以当裙子的衣服,似乎心头有点怪异。
但薇薇安没注意他的情绪,而是将退下来的衣裙递给他,理所当然道:“帮我晾干,要不然明天没衣服穿出门。”
阿瑞斯垂眸看了一眼衣服又看了一眼她的脸,眉头挑了下,没干。
薇薇安见状也不生气,只把衣服卷起来双手抓着想拧起来,发现对自己来说难度还是太大了,而且容易弄疼她掌心的伤口,于是干脆地放弃,直接扔到了床尾。
阿瑞斯垂眸抱着胸看她,那道断眉挑得老高。
薇薇安丝毫不在意,抬手招了招手又拍拍床铺,脸上扬起奇奇怪怪的笑意:来,你睡外面,我睡里面。
阿瑞斯眯着眼睛扯了一下嘴角,脱掉鞋子躺上了床。
薇薇安看着他在灯光下沉寂的眸子,觉得这一天真是荒唐,也知道他也一定觉得荒唐,但那有什么关系,他总会习惯她的。
想到这里,薇薇安撑着手臂跨到他头上,吹了一口气灭掉了蜡烛才躺回了床上,将单薄的被子盖在了两人身上。
黑暗中,一切感官被无限拉高,一轻一重的呼吸声慢慢交叠。
安静了好一会儿,薇薇安闷闷的声音传来:“你家为什么没枕头啊。”
阿瑞斯没吭声,正准备合眼,忽然感觉身旁温热娇小的身躯蹭了过来。
手臂被拉开,娇小柔软地人磨磨蹭蹭的挪到了他的臂弯中将还带着湿气的头靠在了他的胸口,一只柔软细腻的手臂轻飘飘地搭在了他的腹部。
伤口被触碰到,有阵阵的刺痛传来,但都不及她此刻靠着他带给他的异样感觉。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压抑着吐出。
柔软的指尖轻轻地点在腹部,一下一下点的有节奏有规律,但慢慢地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看,是你的心跳啊。”少女轻柔的嗓音从胸口传来。
“再动把你扔出去。”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冷硬。
薇薇安停下了动作像是收敛了一般只轻轻的抱着了他的腰,靠在胸膛安安静静的躺着,似乎是来了睡意。
很久房间里都没有任何动静,久到阿瑞斯以为她可能真的要睡着时,轻柔又带着几分睡意懒懒的声音从胸膛处闷闷传来:“阿瑞斯,你想亲我吗?”
阿瑞斯的眼睛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他眯着眼看着昏暗的房顶,没有回应。
但少女好像也只是那么随口一提,见没人回应,便真的放松了呼吸慢慢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香,但阿瑞斯睡不着,睁着眼看着昏暗房顶,听着外头细微的雨声,终于在后半夜的时候没忍住,伸手轻轻地捏了捏她放在自己腰上柔软细腻的指腹。
第二日清晨。
薇薇安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得正香的时候,系统炸雷一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宿主,有新任务】
薇薇安吓了一跳,颤了一下小腿才睁开眼睛:“什么?”
【因大领主归家,庄园举行了盛大的宴会,但薇薇安看到崔斯坦抛弃了自己这个往日的舞伴,和其未婚妻一同出场后,十分不悦,在晚会开场前威逼男主,让他将崔斯坦的未婚妻扛出城堡,一舞结束后,崔斯坦的未婚妻狼狈出现在城堡中,向大领主状告阿瑞斯。薇薇安知道对方会受到严厉的鞭笞,但依然冷漠的旁观,任由男主被当众鞭笞。】
【请勿崩人设,否则将由系统掌控宿主身体,完成该阶段任务,并惩罚宿主。任务完成则奖励星星币一枚,可用于兑换愿望。】
听着脑子里的话,薇薇安瞬间就清醒了,她皱着眉头抬头发现阿瑞斯正垂眸看着他。
薇薇安心头一紧,有点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把心里话说出口了。
阿瑞斯垂眸看着趴在自己胸前的人,沉默了片刻见她没说什么话,只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眉尾微微一挑,想起了自己昨晚做的事情。
他沉默片刻突然起身从床上坐起,薇薇安还在靠着他呢,他这一起身,一下子就跌了回去。
她不满的看了一眼他的后背,本想说话什么,但想起自己接下来要干的混账事,又呐呐了几声安静了下来。
她趴回被子上,对着单薄但温热的被子蹭了一下脸,实在不想起床去面对剧情,只把一整个脸都陷进被子里,想借此逃避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阿瑞斯穿好鞋回头就看到了这一幕。
女孩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蜷缩在土色的被子上,将脸深深埋进被子里,一头微卷的头发披散着。
宽大衣服下若隐若现雪白的腿,将被子蜷缩起来歪七扭八的夹住,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在床上胡乱的闹腾着,将床上的被单拉扯的一团糟。
阿瑞斯垂眸看着,觉得眼前这一幕有种异样的亲近感。
但片刻之后他耳朵动了动放下抱胸的手臂,大步流星走到床边伸出手像抱小孩一样,两手夹住她两边的腋下将人从床上提溜起来。
薇薇安懵了一下,低头看他,语气里带着刚睡醒迷迷糊糊的软腻感:“怎么了呀?”
阿瑞斯一顿,抬头看了一眼她被披散的头发遮挡显得异常娇小的脸,难得的没有沉默,将旁边晾晒着的衣服递给她缓声道:“巴特回来了。”
“啊?”薇薇安一愣,忙手忙脚乱的套上衣服,又把他的衣服扔回他手上,然后忙坐下弯腰穿鞋。
但她的鞋昨晚被雨水浸湿了,现在看着也是一副脏兮兮湿漉漉的样子,她皱了皱眉,已经伸下床的脚又缩了回来,仰头看阿瑞斯:“太脏了!”
阿瑞斯眉头一挑,走到角落堆放的麻袋边掏出了什么东西,走到床边弯腰给薇薇安套了上来。
薇薇安低头一看发现是双黑色的布鞋,看着很旧,有些地方针线都破了,但好歹干净。
薇薇安没吭声,任由他给自己套上不合脚的鞋子,然后一路被他推出送出了门。
她觉得两人和做贼一样心虚,但昨晚和人哥哥睡觉现在被人家弟弟撞见的话她其实也有点尴尬,于是也忙不迭的离开了。
地上还是湿露露的,地面到处都是泥水,她小心的避开某些排泄物走到了自己藏马车的地方。
一到马车跟前碧丽就跳了出来,和车夫一起将薇薇安扶上了马车。
碧丽伸手将她脚下的鞋子脱掉,打开车门作势要扔掉,薇薇安拉住了她的举动:“别扔,找人洗干净吧。”
碧丽皱眉有些嫌弃,但还是收了下来又给她换上了舒服的羊皮靴子。
“殿下,一切顺利吗?”碧丽抬眸看着她轻声问。
“顺利的。”薇薇安点点头,抬手摸了摸碧丽的手笑着安慰道:“别担心,他没有对我怎么样。”
碧丽有些讶异。
薇薇安没有再解释更多,只说:“就昨晚而言,我们得关系相处的还算不错。”
说完想起晚上的任务,又在心底默默补充道,但也只限于昨晚,今晚他们就又得干架了。
碧丽点头,没再追问,反而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件递给薇薇安:“大领主让人加急送来的。”
马车摇摇晃晃有些不舒服,她拿了枕头垫了一下才展开了信件。
【宝贝,爸爸天黑之前就能归家。等我。】
这么大的纸张上,只有那么几个大字,薇薇安抽了一下嘴角,将信件放回碧丽的手中:“准备一下,晚上在父亲的宫殿举办宴会。”
阿瑞斯这边,薇薇安刚走没多久巴特就出现了。
他睡眼惺忪的推开门,发现自己哥哥正在叠被子。
看着乱七八糟的床铺他嘿嘿笑了起来:“哥昨晚梦见上角斗场了吗,怎么床上乱七八糟的。”
阿瑞斯没说话,继续弯腰整理着床铺,等弄好了才问:“昨晚去哪儿了?”
“昨晚去替人守夜了,给的钱还挺多的。”巴特笑呵呵的把钱给哥哥看:“活儿挺轻松的,守到后半夜就能睡觉了,我和人说好了以后有这好事他还找我。”
说完巴特又从怀里掏出吃的递给阿瑞斯才问:“哥哥你伤口怎么样?”
阿瑞斯接过吃的,摇了摇头:“没事。”
“虫子是不是全死了?看来狼的嘴毒性挺强的。”巴特看了一眼角落的碗咽下嘴里的食物:“没事我等下出门再多抓几个,下雨了很容易就能弄到。”
“好。”阿瑞斯回应了一句,吃完手上的东西又躺回了床上,他伤得有点重,需要多睡觉养回来。
巴特见哥哥睡下了,赶紧吃完东西蹑手蹑脚的就走了出去。
房间又恢复了安静,阿瑞斯将被子拉高了一些,一些浅浅淡淡的少女香萦绕在鼻尖,他紧闭的睫毛颤了颤,本想将被子拉低一些,但最后还是没动弹,安静的任由这些味道将他裹挟。
黄昏时分,薇薇安和碧丽以及其他一众贵族站在月亮庄园的峡口处等着大领主。
薇薇安披着一件红色斗篷站在最中间的位置,看着不远处的峡口。
她昨夜还是有些着凉了,虽然没太大的问题,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吃了药,披上了保暖的披风。
贵族们两两散散地聚在一起谈论着大领主这次远游途经过的地方。
父亲这趟是坐船去旅游了,但说是旅游其实更多的是去看那些沿海城镇,然后打算回来之后就发兵攻城。
父亲出生的时候,家族没落,只有奶奶和他相依为命,后来奶奶去世了他就去战场厮杀,凭着一身战绩将从前失去的爵位挣回来的。
所以他习惯侵略,也将侵略的行为贯彻到底。
对于周遭国家的人民而言,他是一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掠夺者,战争狂。
但对于薇薇安,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慈爱的父亲。
是慈爱到,她想要王冠,就亲赴皇城让皇帝亲封她为公主的父亲。
而薇薇安作为后来者居上,心头一直对这位父亲有些愧疚的,但既来之则安之,她也只能努力的扮演好女儿的角色,不让他发现端倪。
碧丽在身侧为她紧了紧披风,看向还毫无动静的峡口,有些担心薇薇安的身体:“殿下,不如去马车里等吧,峡口风大,别加重感冒了。”
薇薇安摇摇头,轻声道:“就快到了。”
碧丽:“按时间推算,可能天黑才能到。”
“不会的,就快了。”薇薇安笃定的说着,目光稳稳的落在不远处的峡口。
而正如她所猜测,大约十分钟后原本毫无动静的峡口传来了沉重的马蹄声。
在马蹄卷起的滚滚尘土中,一匹高大的黑马向众人飞驰而来,紧随其后的则是两匹枣红色看着一模一样的马。
薇薇安嘴角牵起笑意,和碧丽挤了挤眼睛:“我早就猜到他不会乖乖坐马车,肯定要骑马赶在大部队之前来见我的。”
碧丽笑了笑,扶着她走到人群最前头。
大黑马嘶鸣着狂奔到薇薇安跟前,扬起前蹄稳稳地停了下来。
大黑马上的父亲,也不下马而是弯腰伸手直接抱着薇薇安就将她提上了马背,一张儒雅绅士的脸上扬着大大的笑意:“宝贝女儿,想爸爸了吗?”
薇薇安微微扬着下巴,也不说想了没想,只笑得傲娇道:“给我带礼物了吗?”
俨然一副被宠坏的样子。
科尔斯哈哈大笑起来,直指峡口道:“带了带了,带了金山银山,晚些就能到了。”
薇薇安弯起眉眼,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伸手抱住了父亲:“那我想你了。”
被自己可爱的女儿一抱科尔斯顿时感觉一路上的倦怠都散了,好像又能提刀再战两天。
他笑呵呵的抱住了自己女儿,目光落在马下的众位贵族,又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崔斯坦,目光中有些冷意,但他不愿意在薇薇安面前让崔斯坦难堪,所以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对贵族们道:“各位在我的城堡见吧,我先走一步了。”
说着就带着薇薇安飞驰而去。
而身后骑着枣红马的两位双胞胎少年,也跟着策马扬鞭飞奔着跟了上去。
在庄园巨大的城堡中,科尔斯正站在铁座旁稀罕自己的女儿。
他左看看右看看,抬手捏捏女儿的脸蛋,又对比一下女儿的身高:“高了,但也瘦了。”
薇薇安笑起来有些无语道:“爸爸,才几个月时间哪有变高?也没瘦,谁敢饿着我。”
科尔斯不同意的弯腰给薇薇安看他盔甲上细微的划痕:“上次要走的时候你才到这里,我还标记了一下,肯定高了一点。”
薇薇安踮起脚眯眼看,果然在父亲威武的铠甲上看到了一处细微的划痕。
“父亲你也太不走寻常路了。”她弯着眼睛就了笑起来,别人家都用墙来记录孩子的身高,他倒好,居然把威武森冷的盔甲用在了这种地方。
见两人气氛温馨,站在身后的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哈伦等得有些烦了:“老大,差不多了,该我们了。”
科尔斯侧头看了一眼,笑呵呵道:“别急别急,我先稀罕一会儿。”
哈伦皱了皱眉没吭声。
盘腿坐在阶梯上的霍尔见状,懒懒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缓慢道:“老大,你多久没洗澡了?”
科尔斯一愣,下意识的看向薇薇安:“臭吗?”
薇薇安往前凑过去闻了闻,诚实道:“有点,但能忍。”
科尔斯高兴的揉了揉薇薇安的头:“女儿懂事了,也不嫌爸爸臭了。”
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松开薇薇安道:“你先和哥哥们说说话,他们念叨你一路了,我先去洗漱一下。”
说完就被侍从们簇拥着走了,薇薇安目送父亲走出后刚一转头就被人抱进了怀里。
“说实话,想我了还是想老大了?”霍尔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哈伦没想到一转眼的工夫又被他给抢先了,一脸暴躁的走过来像牛一样用鼻子出气,哼哼了两声,直接把霍尔和薇薇安一起抱了起来。
薇薇安被两人双面夹击,压的像夹心饼干,她奋力挣扎着推开两人:“滚开,我裙撑都要被压扁了。”
“你说你想我们了,我们就松开。”哈伦耍无赖,霍尔也没吭声,直接把脸埋进薇薇安的脖颈。
薇薇安也不惯着这对双胞胎,将高跟鞋轻轻敲了一下,斜眼威胁:“我今天穿了十公分的高跟鞋,你们要先试试威力吗?”
哈伦一愣,下意识瞄了一眼裙摆下,有点害怕地后退了两步。
霍尔没马上退,而是将脸埋进薇薇安的脖颈,重重地蹭了蹭才在薇薇安抬脚之前退了回去。
薇薇安也没闹,只低头整理了一下裙摆才抬头看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穿着一模一样的双胞胎。
这两个人是她父亲科尔斯收养的义子,也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从十几岁就跟在科尔斯身边上战场,现在两人都有少将军衔。
一开始,两人是皇城的贵族,但因为一次政治改革,他们的父亲被牵连,整个家族都被一夜之间灭口,两个小孩因为躲在暗道中逃过了一劫。
但暗道的钥匙在匆忙中被弄丢了,两人就这样被困在了暗无天日的甬道里十几天。
几乎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科尔斯买下了这座城堡,带彼时才十几岁的薇薇安来参观,无意间发现了暗道里的两个双胞胎。
但科尔斯救下人之后觉得有两个人以后为自己女儿卖命挺好的,于是就让薇薇安冒领了功劳。
两个男孩以为救他们的是薇薇安,从此就把薇薇安奉为了他们的神女。
其实这也能理解,毕竟你父母双亡死相凄惨,而你们自己也被困在暗无天日的暗道中,正饿死绝望之际有个仙女一样的女孩将你们救起 ,那这女孩显然会被奉为神女。
她父亲显然深谙这些道理,并不遗余力地为女儿铺路,这就铺出了哈伦和霍尔这两个妹控。
不过,原主虽然高傲,但也是将两人当作最亲密的伙伴,虽然平时不假辞色,但心里是将两人和苏雅一样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瘦了,黑了,丑了。”薇薇安傲娇的仰着头:“养不好别来找我。”
“妹妹在关心我们呢。”哈伦笑着戳戳霍尔的腰,笑得开心。
霍尔没说话,而是又凑过来圈住了她的肩膀:“听你的,吃饭去吧,另外再和我们说说准备怎么把崔斯坦大卸八块。”
薇薇安也没反抗,跟着他们去往宴会厅。
对他们口中的崔斯坦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想起自己接下里要做的混账事就觉得心脏要衰竭。
等下把人陷害惨了,晚上再去敲门,他不能把她掐死吧?
薇薇安不断安慰着自己。
但真的进了大厅,侧头看到正举着盘子走过来的眉眼低沉的阿瑞斯,薇薇安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
会的,他一定会把她掐死的……
阿瑞斯穿着那身不算太合身的侍从服, 端着盘子站在过道门口。
身侧不断有穿着低胸礼服的夫人小姐娇笑着穿堂而过,带着浓烈的香水味。
各种各样的味道混杂在富丽堂皇的大厅中,被烛火的味道催发, 然后又混合着各类佳肴的味道。
他说不上这是什么味道, 只觉得眉骨处闷闷地疼。
身侧有穿着低胸礼服的夫人小姐在扇着扇子,调笑攀谈,偶尔还会带上他这个高壮的奴隶。说他冷着一张脸对她们, 肯定是不喜欢女人。
阿瑞斯垂着眸,神色漠然。
不回应,也不反驳。
当奴隶的时间太久,他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她们这些贵妇失去兴趣。
“听说你昨日独战狼群了, 真是英勇。”其中一个面上涂了厚厚一层的女人收起扇子,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没有受伤吧?”
她抓住的是手臂被撕破的地方,隔着薄薄的衣袖,伤口传来阵阵刺痛。
阿瑞斯没抬眸看她, 只道:“没受伤。”
“听说那天场上有薇薇安和卡尔…”女人说到一半意有所指地停下来, 叹了口气才道:“我替她们向你道歉,她们也没恶意的, 就是……”
女人似乎像是不知道怎么圆谎似的停顿了一下才道:“她们就是太爱玩了, 你别怪她们。”
阿瑞斯挑了一下眉尾,垂眸看向被她握紧的手。
为了不让衣袖下的手臂凸出一块,他将包扎的布料剪短了一点只有薄薄的一层包着,被她抓了这么一会儿伤口已经开始渗血了。
如果弄脏衣服, 又是个麻烦。
阿瑞斯后退了一步,将手臂拉回来向她微微颔首:“是的小姐。”
男人的反应就像一个拳头砸在棉花里一样,让人有些无力。
不知道他是赞同她的话,还是真的原谅那两个人。
艾薇儿面色有些不好, 但想起面前的人对薇薇安也是不痛不痒的反应,顿时又觉得多了几分兴趣,她脸上带着魅惑的笑,微微仰头凑近男人:“你怎么一直都不抬眼看我啊,我有这么吓人吗?”
鼻尖萦绕着浓烈的香水味,阿瑞斯后仰了几分避开香水的氛围,额角的青筋在突突地跳。
他沉着眉,垂下眼睫遮挡住眉眼深处的烦躁:“奴隶不能直视贵族。”
艾薇儿娇笑起来,抬手轻轻地拍打了一下阿瑞斯的胸口:“我很和善的,没有薇薇安那么多…”
话还没说完,身侧的女人抬手拉了一下艾薇儿的裙摆,她回头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是薇薇安和哈伦霍尔两兄弟进场了。
艾薇儿迟疑了片刻,还是后退了一步站进了贵妇群里。
母亲说,薇薇安正因为哥哥订婚而气恼,现在大领主又回来了她肯定会借机发难,为了哥哥的婚姻母亲让她务必小心,不要被薇薇安抓到把柄。
所以艾薇儿决定暂避薇薇安的锋芒,不让她有机会搅乱哥哥婚姻。
身前的人退去后,阿瑞斯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投向了厅中的方向,阿瑞斯眨了眨眼,掀起眼皮看过去。
宽大雕刻华丽的大门打开,他看到薇薇安和两个男人走了出来。
两个长相相同的男人穿着华丽的黑色礼服,簇拥着一身红裙的薇薇安。
其中一个走在前面和宴会上的人热情打着招呼,而另外一个抱着薇薇安纤细的腰身弯着腰往前走着,不时弯腰和她低语着什么,说到高兴的地方还低头用额头蹭蹭薇薇安的头发。
姿态亲昵。
薇薇安还是如往常一般,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看着高傲又疏离。
一如往常。
阿瑞斯舌尖顶了顶上颚,垂下睫毛要收回视线,却见到被众人簇拥的女孩视线越过人群落在了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几乎是一瞬间,阿瑞斯觉得,她看到他了。
在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中。
甚至他有种整个宴会唯一落在她湛蓝色眸子里的,只有自己的错觉。
阿瑞斯挑了挑眉,觉得这个想法真是荒唐得要命。
薇薇安正看着远处端着盘子的阿瑞斯,忽然感觉腰间的力道加重,她收回视线垂眸一看发现是霍尔的手。
“你在看什么?”霍尔顺着她地视线懒洋洋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奴隶和艾薇儿一眼,侧头狐疑的问:“你不是在看野男人吧?”
薇薇安没解释什么,而是略感兴趣地扬了扬眉道:“看,艾薇儿躲在那边呢,去打个招呼吧。”
见她不是在看野男人,霍尔一下子就好说话了:“这个可以有,走吧我的公主。”
两人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走向了不远处的艾薇儿。
身后的哈伦原本还在和其他女孩攀谈,一见两人走了,连忙嘟囔着跟了上去。
艾薇儿见霍尔和薇薇安一同走过来,就觉得这两人没打好主意,她有心跑但又拉不下脸,只能沉着脸摇晃着扇子,期望这两个从小就和自己不对付的人能和自己擦肩而过,井水不犯河水。
但这个明显是痴心妄想。
薇薇安提着裙摆直奔她的跟前,扬着脖子垂眸看她,眼睛里全是戏谑:“艾薇儿,霍尔他们来了你怎么不过去打招呼啊?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你不想念他们吗?”
艾薇儿眉头一皱,差点就要骂出来了!
想念什么?想念他们为了哄她安高兴把自己扔到池塘里?想念他们为了给她报仇将自己一个人扔进野林子了?还是想念他们陪着她硬闯自己家,把自己堵在马厩里?
不咬他们两兄弟一口就算了,还想念!
艾薇儿气得牙根疼,但这两兄弟在场她真的不太敢和薇薇安唱反调,只能脸上扬起僵硬的笑,寒暄道:“当然想念了,只是在忙着夫人们交谈,没来得及。”
薇薇安闻言哼的一声就闷笑了出来。
她侧眸看了一眼端来酒杯的阿瑞斯,抬手从他的盘子里接过一杯红酒才笑着道:“我看你是忙着和我的奴隶说话吧?”
艾薇儿脸上的笑一僵,没说话。
薇薇安见状侧头去看阿瑞斯,湛蓝色的眸中跳跃着厅中的烛火:“大块头,说说看,她刚刚都和你说了什么。”
阿瑞斯垂眸看着她眸中的闪烁的火焰,知道她是想给艾薇儿找难堪,沉默一息他还是垂眸沉声道:“她问我为什么不看她。”
话音刚落,身边围着的人中有人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样暧昧的话,显然是在撩拨这个奴隶。
撩拨奴隶很正常,但这样被人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还是有失颜面的。
薇薇安也跟着闷笑一声才用一种防备的眼神看着她道:“少跟我奴隶讲话别总觊觎不是你的东西。”
说着薇薇安侧头看向身侧的阿瑞斯,抬起一根手指头轻轻地勾了勾阿瑞斯的下巴:“走吧,我的奴隶,你得跟着你的主人才行,别半路被人拐跑了。”
说着薇薇安就斜了一眼艾薇儿带着几分讥讽,转头朝着另一边宴会中特意给薇薇安和哈伦他们留的位置。
霍尔留后了两步掀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一眼阿瑞斯才淡淡道:“愣着干嘛?没听她叫你跟着吗?”
阿瑞斯掀起眼皮看了霍尔一眼,看着他眼里和薇薇安如出一辙的冷傲,垂眸后退半步跟上了薇薇安。
霍尔见人走了,又侧头看艾薇儿:“你哥在哪儿?”
艾薇儿本来被气得不轻,但听到他问自己哥哥还是强压着愤怒道:“我哥哥的婚姻是他的自由,就算是大领主也不能取消的,你们别白费力气了。”
“蠢货,不能取消我们才开心啊。”身后的哈伦撇了撇嘴,抬手就拉住了自己弟弟的脖子:“走,问她能问出个什么?”
薇薇安提着裙摆走在跟前,脚步平稳,一双高跟鞋走得摇曳生姿,姿态高傲又疏离。
但垂在一侧的手指甲却在死死地扣着裙摆,像是要把裙摆给戳破。
一想起系统安排的下头任务,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昨晚上还抱着人家胳膊睡得迷迷瞪瞪,结果一下床就翻脸不认人,不但逼迫诬陷,还害得人家挨一顿鞭子,挨一顿鞭子就算了,最狠的是按照原计划她今晚还是得去敲门!
薇薇安觉得这事情连狗都做不出来。
而且,他晚上不开门还好,一开门薇薇安都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进?
不进赶不上计划,进吧,又怕被他掐死。
这比前有狼,后有虎还狠。
薇薇安死扣着裙摆走到自己小团体的沙发上坐下,抬眼看了一眼跟在身侧的阿瑞斯。
他垂眸站在她的身侧,高大的身躯带着几分阴影笼罩在薇薇安的裙摆上,她看着他略微干燥的唇和不太健康的肤色,沉默了一息还是开口道:“我饿了,拿盘子装点食物给我。”
这就是薇薇安闲着没事跑过去挑衅艾薇儿的原因。
因为刚才一照面的时候薇薇安就发现阿瑞斯脸色不太好。
刚开始他和野狼混战的时候,虽然身上全是血但精神亢奋,不像受重伤,还有心情去挑衅薇薇安,所以她就下意识地认为他伤得不重。
但昨晚在小木屋里看到他满身被包得严严实实,她才知道他伤得很重。
所以今天刚见到他薇薇安就知道,他肯定是受伤流太多血后面又没及时补充食物,所以才脸色不好。
若在平时这一顿鞭子阿瑞斯肯定能扛,但今晚薇薇安觉得有点悬。
所以,她得想办法给他塞点食物。
哈伦两兄弟也走了过来,也懒得坐沙发两人索性盘腿坐在地毯上,挽起袖子拿起烤肉啃了起来。
阿瑞斯端着托盘,将选出来的饭菜都很小分量地装进小盘子里,端到她跟前。
薇薇安低头看了一眼,懒懒地斜靠在沙发扶手上,拿起叉子叉了一块拇指大的肉举到嘴边,咬了很小一口放到舌尖抿了抿。
味道一如既往的普通。
“父亲宫殿里的饭菜真是一如既往的难吃。”她嫌弃地蹙眉,抬眸看向阿瑞斯,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勾着嘴角扬起了笑:“张嘴。”
说着也没等他真的张嘴,就把叉子上自己吃剩下的烤肉塞进了他的嘴里。
塞完了也不等他嚼,又从盘子里选了个黑加仑塞了进去,塞完还不满足眼睛在盘子上转了一圈随后放下叉子,用勺子挖了一勺百香果也塞了进去。
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问:“你怎么不嚼呀?是不喜欢吗?”
哈伦在旁边噗地一声笑出来:“鬼才喜欢肉和百香果混着吃,妹妹啊,你越来越会欺负人了。”
“我没有欺负他,我在给他吃东西呢。”薇薇安瞪了哈伦一眼,回头看阿瑞斯平和的语调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威胁:“快吃啊,你不喜欢吗?”
阿瑞斯挑了挑眉峰,看着她凑过来的湛蓝色眸子,下巴一动面无表情地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薇薇安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脸上扬着笑又拿起火腿和烤肉塞进去,然后跟着又灌了半杯牛奶,然后唇角勾着恶劣的笑问道:“怎么样?这次是什么味道?”
阿瑞斯还是一样面无表情地嚼完,抬眸看向她,声音沉闷却又清晰:“好吃。”
薇薇安皱了皱眉,似乎是不满意他的回答,又继续各种食物混杂着给他喂进去,似乎非要看到他吃吐。
霍尔在旁边吃完东西,喝了两口伏特加见她快把一盘子的食物都喂进去了才懒洋洋道:“别折腾了,这些奴隶平日里吃的都是猪食,你再弄奇怪的味道他吃着也是香的。”
薇薇安不搭理他,用叉子在他嘴里塞进一片橘子,又用勺子挖了一大勺肉汤,刚要塞进去二楼的楼梯传来开门的声音,所有人包括哈伦兄弟都立刻站起来迎上了二楼大门处的大领主。
薇薇安见状迟疑了半秒还是把肉汤灌进去,才扔下勺子也站了起来。
阿瑞斯愣了一下,站起身看了一眼她的眼睛收回视线将嘴里的浓郁的肉汤咽了下去。
空荡荡的胃热了起来,不再涌酸水。
阿瑞斯无意识的抬手握住了衣角。
科尔斯作为月亮庄园大大领主,在这片广袤的土地拥有比皇帝更高的权利于地位。
在他出场后所有享乐的贵族都站起来,向他行注目礼,并且在他落座后一同进入大厅中超长的餐桌上。
薇薇安和哈伦兄弟也一样,就算刚才已经吃过了,按照规矩还是要陪同大领主用餐。
很快,刚才还喧哗热闹的地方瞬间就安静了不少。
科尔斯笑呵呵地拉着薇薇安坐上主位,其他人依次按身份坐在,身后则是端着餐具的侍从们。
科尔斯端起酒杯向众人看了一眼,才举到了半空中:“感恩上帝,让我们相聚,干杯。”
众人纷纷举杯,一同说着祝辞。
等气氛热络了一些,科尔斯才放下酒杯看向了公爵夫妇,儒雅的脸上推起笑意,挤出深深的眼尾纹:“听说,崔斯坦订婚了?”
薇薇安举着叉子的手微微一顿,知道父亲这是要发难了。
从刚才看见公爵夫妇和崔斯坦还有其未婚妻一同出席的时候,她就知道父亲会发难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连喝杯酒的时间都不给。
老公爵的连忙放下酒杯,姿态恭敬道:“是他们小年轻相互爱慕,求到我跟前了,我年纪大了想抱小孙子也就同意了。”
科尔斯闻言,眼角的皱纹笑的更深了,他点点头突然侧头看薇薇安:“你同意了吗?宝贝?”
薇薇安正喝着酒,见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也不着急,放下酒杯也不说同不同意,只仰着脖子扫了一眼崔斯坦才慢悠悠道:“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我同意做什么?”
薇薇安像是真的觉得结婚订婚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耸了耸肩才看向父亲:“说起这个倒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父亲你知道吗?索萨德它生了个小马驹,我想给小马驹取个名字。”
薇薇安弯着眼睛,娇憨着看父亲:“父亲你同意我给它取个名字吗?”
主位的科尔斯一听挑了一下眉毛挤出深深的抬头纹,然后毫无顾忌地笑了出来:“哈哈哈,我当然同意了我的甜心,庄园里所有的生民都由你主宰。”
父女两这话说的漂亮,几乎是话音刚落,公爵一家的脸色就跟死爹了骨灰让他们生吞了一样怪异。
偏偏哈伦兄弟还在下面火上浇油的喊道:“老大,那小马驹以后就嫁给我的索达怎么样?”
索达是哈伦养的一只纯血汗血宝马,虽然生出来没多久,但每天都昂着个头一副老子很厉害的样子。
“这你得问过你妹妹的意见,只有她能同意它们的未来。”科尔斯笑呵呵地说着扫了一眼面色难堪的大公爵,伸出了酒杯:“来,西尔,你觉得说的对吗?”
他的子女婚姻不配得到殿下的同意,而一头畜生配种却要过问她的意见?
西尔公爵知道这是羞辱,但从他们一开始趁着领主不在,欺负薇薇安年纪小快速订婚开始就预料到了这场羞辱,所以西尔压在心头的怒火,扬着笑脸道:“领主说的有道理,确实应该得到殿下的同意。”
这场交锋后餐桌上的气氛一直就很微妙,薇薇安无聊的打发着时间,见崔斯坦的未婚妻离席了便知道该做任务了。
她擦了擦手和父亲说了一声站起身离席,哈伦兄弟见状要跟来,薇薇安皱着眉头瞪了两人一眼,将两人瞪回座位才慢悠悠的走出了城堡。
而阿瑞斯和她拉开了三步的距离慢慢地走在她身后。
她站在风口,细微的晚风从她指缝穿过一路吹到阿瑞斯身上。
他又闻到了早晨被子上温润的体香。
不同于香水的浓烈刺鼻,是一种淡淡的,只有近距离才闻得到的体香。
阿瑞斯抬眼, 黝黑的目光落在了她被月光镀了一层银华的墨发上,静默无言。
薇薇安双手抱臂抚了两下有些发凉的手臂,侧头看向正在水池边吹凉风的崔斯坦未婚妻。
今晚的宴会如果要说最憋屈的, 她是最当仁不让的。
所以从开席开始薇薇安就看到她在猛灌酒, 现在显然是有些醉意了,正坐在水池的台阶上仰头吹风,隔着大老远薇薇安都能感觉到她的委屈。
但, 薇薇安自己也很委屈。
崔斯坦的未婚妻虽然被欺负被无视,但好歹丢不了命不像她前后都有虎狼环伺。
薇薇安眨了眨眼垂眸沉吟片刻,才转身伸手轻轻地牵住了阿瑞斯的食指:“阿瑞斯……”
阿瑞斯垂眸看了一眼被她握住的手指,指尖微微一颤才抬眸看她。
他以为她要说些什么话。
但下一刻对方却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水池边上的女人, 嗓音里带着些恶劣任性的意味:“我看她不顺眼,你帮我把她扔出去好不好?”
阿瑞斯一怔,睫毛微颤侧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又看向薇薇安, 似是有些没听懂一般地重复道:“扔出去?”
薇薇安似乎没有察觉面前男人一瞬间冷硬的神色, 只看着水池边的女人眼里透着几分厌烦:“对,扔到城堡外面。”
“殿下, 她是贵族……”男人神色漠然, 却还是嗓音沉闷地提醒了一句。
薇薇安听到声音,收回目光看向眼前高大男人的黑眸,脸上扬起浅浅的笑意。
她轻轻地晃了一下男人的手指,似是娇憨又带着浓烈的威胁之意:“怎么?你不愿意吗?”
阿瑞斯黝黑的眸又沉了几分, 挑了一下那道断眉也没称呼她殿下,只嗓音略微沙哑地问:“你知道我会有什么结果吧?”
薇薇安闻言,没有说话只微微抬高了下巴,带着几分倨傲。
这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阿瑞斯扯了扯嘴角, 抬手将被她握着的食指抽了回来,嗓音淡淡道:“愿为你效劳,公主殿下。”
说着就转身跳过栏杆径直走向水池边。
薇薇安捏了捏拳头收回手,看向夜幕下男人挺拔又凌厉的轮廓,满心只有“我命休矣”这四个字。
她呼了口浊气抱着自己有点发凉的手臂,微微侧头看着阿瑞斯,想看看他会怎么把人掳出去。
虽然外头吹风的人不多,但还是有零零散散的几个的,想要不引人注意将人掳出去应该还是要想些办法将人骗到阴暗的角落里……
结果这个想法刚从脑子里闪过去,薇薇安就看到阿瑞斯跳下水池的台阶走到崔斯坦未婚妻的身边,一抬手一个手刀就把人劈晕扛上了肩头,动作行云流水的让人咂舌。
薇薇安一下就愣在了原地,她觉得别说自己了,连被敲晕的女人估计都没反应过来。
看着他扛着对方直截了当地越过水池,没入远处的光线昏暗处,甚至连个猫都没惊动的样子,薇薇安平生第一次对下手快,狠,准这三个字有了清晰的认知。
她吞了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觉得后脖颈这块好像在隐隐作痛。
身后传来激荡的音乐,舞会要开始了。
薇薇安的目光遥遥落向已经看不见人影的明暗交界处,叹了口气还是提着裙摆进了大厅。
崔斯坦的未婚妻估计很快就能跑回城堡了,她得赶在这个之前和崔斯坦那狗东西把舞跳了。
早完事早解脱。
早死早托生。
高耸威严的城堡下,高大挺拔的男人摸着昏暗的夜路扛着一具身体走到城墙脚下,弯腰将人放到了地上。
那具身体晕得很彻底,后背从墙角滑到地上将脸摔在了地上的土堆上也没有丝毫反应。
男人垂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人,微微弯腰屈膝朝着女人在昏暗月光下姣好的面庞伸出手,将大拇指重重地按在了女人的人中上。
半晌,女人浑浑噩噩地抬眸看向男人,随即像想起什么一样尖声喊了起来。
尖锐的喊叫声惊飞了枝头的鸟群,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
阿瑞斯后仰几分起身后退,漠然的看着女人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胡乱抓着地上的土块漫无目的的攻击,最后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向相反的方向。
见人跑远了他低头拍拍衣服上的土,抬头看向被乌云遮盖的明月。眯着眼轻轻地“呵”了一声,带着几分讥讽和烦躁。
等再回城堡,舞池里正演奏着舒缓的音乐。
在最中心的位置,一身红裙的薇薇安被崔斯坦环抱着纤细的腰身,在舞池正中央跳着舞。
她的脸上挂着高傲又自得的笑容,端着胜利者的姿态,在觥筹交错中高昂着脖子像个骄傲的天鹅。
阿瑞斯嘴角扯了扯,往侧面挪了一步站在了光线较暗的角落。
巴特不知道从哪儿钻过来,凑到阿瑞斯身侧压低声音问:“去哪儿了?管事在清点人数呢。”
阿瑞斯斜眼看了一眼大门口正提着裙摆狼狈跑进来的女人,扬了扬眉尾,嗓音漠然:“找打去了。”
“啊?”巴特没反应过来,侧头刚要问却听见了一道尖锐的女声:“请领主为我做主。”
巴特循声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女人横冲直撞地将舞会中央的崔斯坦少将和薇薇安殿下给强硬分开,然后一路奔到大领主身前跪了下去。
女人形容狼狈,像是被人洗劫一空一样,头发和衣服都凌乱不堪。
大领主显然也有些惊讶放下手中的杯子,弯腰将人扶了起来,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
那女人转头皱着眉看向薇薇安想要说些什么,但迟疑了一下还是咬牙切齿道:“有个奴隶胆大包天,在舞会上将我打晕带到了城堡外,欲对我行不轨之事,我拼死挣扎才跑回来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顿时就朝着女人围了过去。
西尔夫人更是一脸心疼的扶着了女人摇摇欲坠的身体,万分心疼的宽慰着女人,一边似乎狐疑似的问:“孩子,你是不是看错了,一个奴隶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
言下之意,奴隶不敢自作主张干这样的事情,这里头一定有猫腻。
科尔斯大领主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就看向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见她抱臂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旁观着这一幕,眼底还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心下顿时明朗。
但他了解自己的女儿,如果这女人说薇薇安将她扔进了粪池,他能毫不犹豫地相信,可如果说薇薇安将她扔给奴隶玷污他却一丝一毫都不信。
他女儿又心软又善良,再讨厌人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大领主扬了扬眉,收起嘴角的笑意示意霍尔搬来椅子,甩开衣袍坐下才沉声问:“来,说说看,那奴隶长什么样子。”
女人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皱着眉头回忆道:“身量很高也很壮实,头发好像是棕色的,穿着侍从服,有一只眉毛是断眉。”
原本还在兴致勃勃看热闹的巴特一听女人的描述,愣了一会儿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哥哥,随即脸色就沉了下去。
“不是你吧?”他压低着嗓音问。
阿瑞斯侧眸看了一眼巴特没说话。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巴特咬牙抬手猛地在眉尾处硬拔了十几根眉毛,压低嗓音焦急地问:“她没看清楚你的脸吧?你把她拉到什么地方去了?快和我说一下路线,我替你去。”
阿瑞斯没应声,只抬手将他推到身侧,然后推开身前的人走了过去。
身前的人还在疑惑,回头看了阿瑞斯一眼,看着他锐利的眉骨处的断眉再结合女人说的断眉,立刻就给阿瑞斯让了路。
高大的男人走上人群中间,在领主跟前单膝下跪,垂着眼睫缓声道:“请你原谅,是我将这位小姐掳走的。”
崔斯坦的未婚妻见阿瑞斯居然还敢出现在宴会上,猛地抬脚狠狠地踹了一下对方的胸脯,尖锐的辱骂声响彻整个大厅。
阿瑞斯被踹得后仰了几分,抬眸看见了她站在哈伦两兄弟的中间,抱着手臂,垂眸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见他看向她,漂亮高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他只是个与她毫无交集的陌生人一般。
阿瑞斯稳住身体,安静地收回了目光。
科尔斯被吵得有些烦,抬手拍拍椅子示意对方安静后才看向跪在眼前的奴隶,发现他是自己买回来的那个扬了扬眉才问道:“来,说说看,为什么将人掳走?”
阿瑞斯也不抬眸,只语调缓慢又漠然的道:“我喜欢这位小姐,想和她表明心迹,但她不同意,跑了……”
阿瑞斯说得很淡,但崔斯坦的未婚妻一听瞬间就火了,厉声道:“他说谎,我与他之间从未见过面,他是被人指使的,否则一个奴隶怎敢强掳贵族小姐。”
说着她又看向阿瑞斯威胁道:“我劝你实话实说,强掳贵族小姐可是要命的罪责,别当英雄把自己的命都丢了。”
西尔夫人此刻也完全看明白了事态,知道是薇薇安指使了这个奴隶将人掳了出去。
但她显然比崔斯坦的未婚妻要了解大领主,知道以大领主的护短程度就算现在有好几个人出来指认薇薇安,都伤不了薇薇安一点,甚至还会激怒大领主。
但,今晚受到的羞辱已经够多了,让她咽下这口气她也根本做不到,既然拉扯不下薇薇安,那就将她的爪牙给废了,至少也能出一口恶气。
想到这里,西尔夫人微微戳了一下崔斯坦未婚妻的手臂,然后就捂着嘴掉着眼泪哽咽道:“我们不知道这背后有没有人,但这个奴隶还请大领主一定要处以绞刑,否则我没法给帕尔伯爵交代。”
崔斯坦的未婚妻气的瞪大眼睛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西尔夫人狠狠掐了一下手臂,顿时要出口的话梗在了喉咙里。
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站在薇薇安身后的霍尔看了一眼科尔斯领主嗤笑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懒洋洋地看向西尔夫人:“一点小事,怎么还没法和帕尔伯爵交代了?”
西尔夫人眉头一皱,抬眼看向霍尔不敢置信地反问:“一点小事?”
“不是吗?只是一个奴隶不知轻重想和她表明心意而已,大家都是男人,喜欢美人不是挺正常吗?”霍尔懒洋洋地说着歪理,侧头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崔斯坦的未婚妻,扬了扬眉一副无赖模样地点评道:“谁让崔斯坦的这位未婚妻长得如此……貌美?别说这卑贱的奴隶了,我估计哈伦也喜欢。”
被无辜拉下水的哈伦愣了一下,迷茫地瞪大眼睛想反驳自己不喜欢姿色平平的,但他也知道今晚这事是在针对谁,于是呐呐了两声才勉勉强强道:“是呀,是呀,我也喜欢。”
崔斯坦得未婚妻气得发颤,抬起食指狠狠指着霍尔恨声道:“我说我被欺辱了,你耳朵聋了吗?”
霍尔后退了一步抬手按下女人颤抖的手指,脸上一副惊讶的样子问:“啊?他欺辱你了?是摸了你的胸吗?”
崔斯坦的未婚妻气得咬牙,但承认被一个低贱的奴隶摸到胸让她以后怎么抬头?她咬着牙道:“没有!”
霍尔一副更惊讶的模样:“那就是摸屁股了?”
“没有!”崔斯坦的未婚妻恨声道。
“难道是摸了你全身了?”霍尔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没有!我说了我奋力挣扎逃出来了。”崔斯坦的未婚妻气得眼眶发红地反驳着,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像是下一秒要昏过去。
阿瑞斯确实没碰她,但她气不过自己被薇薇安设计陷害,所以一开始就说对方要欺辱她,想以此取了这个奴隶的性命,却没想到这事情还能被驳回来。
“那这就是你在扯谎了。”霍尔抬手拍拍阿瑞斯的肩膀道:“这家伙能一拳将一头成年老虎的脑壳敲碎,你说你从他手底下逃出来了,这谁信啊。”
“有一说一,我可打不过他。”哈伦毫不避讳地说着看向崔斯坦的未婚妻:“帕尔小姐,他对你痴心一片,你不接受可以打他一顿,也没必要编排谎话取他小命啊。”
崔斯坦的未婚妻和西尔夫人,简直要被这两个一堆歪理的双胞胎气死了。
见此情形,一直站在身后没插手的西尔公爵和崔斯坦站了出来。
崔斯坦一手扶住颤抖的女人,抬眸扫了一眼薇薇安的神色才道:“就算没有欺辱,但强掳贵族小姐本来也是重罪。”
西尔轻咳了一声对着大领主颔首:“请严惩这个恶劣行径。”
一直沉默不语坐等两兄弟发挥的科尔斯见西尔这老家伙出马了,便看向自己的宝贝闺女问道:“你觉得呢?甜心?”
这一问,在场所有知道点内幕的人都明白,只要薇薇安愿意求情,那大领主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偏袒。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抱臂站着的薇薇安。
薇薇安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周遭的人,淡淡地问道:“强掳贵族小姐,应该怎么罚?”
哈伦迟疑着小声道:“鞭笞六十下?”
薇薇安扬了扬下巴,无所谓道:“那就罚呗,有什么好争的?”
那神色漠然的让人心颤。
“呵。”安静的人群里传来一声嗤笑,阿瑞斯抬眸看了那高傲的女孩一眼,觉得昨夜那场相拥而眠像是个笑话。
他缓慢地双膝下跪脱掉上衣,露出一身缝缝补补,青痕交错的身体,而后弯腰弓背嗓音沙哑凌厉的道:“请主人责罚。”
薇薇安抱着手臂的手微微一紧,指尖在粉白的皮肤上留下了道道指痕。
狗系统,我r你全家!
“啪、啪、啪。”皮开肉绽的声音响彻在厅中。声声到肉, 鞭鞭刺骨。
贵族们在激荡的音乐中,翩翩起舞。
这样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场面并不能让他们感到不适, 相反的还会增添些趣味。
舞池中央, 一身黑衣的执鞭人正挥舞着粗长的鞭子,鞭笞跪在厅中央,伤痕累累的男人。
凌厉带刺的红鞭子, 一下一下抽打在男人青痕交错的背上,留下道道血印,执鞭人抽打的酣畅淋漓,而跪地的男人满头大汗, 豆大的汗珠滴滴落在黄色木板上,湿了一片。
但男人却神情漠然,甚至连眉头都没怎么皱,好像感官尽失。
只苍白着一张脸, 麻木的受着一鞭又一鞭子。
可他越这样, 薇薇安就越心焦。
她窝在大厅正对面的沙发上,端着酒杯轻轻地抿着, 目光虚虚实实的落在厅中的男人身上。
她左侧坐着霍尔, 右侧脚下的地毯上坐着哈伦。
两兄弟拿着酒瓶对嘴吹着,一边谈论着在别的庄园第一次看到阿瑞斯的场景。
哈伦一向是个坦荡又幕强的,即便对方是奴隶只要能把自己打趴下,他就能服你。
所以, 看见执鞭人使劲浑身解数,一副非要将阿瑞斯打趴下的模样,有点唏嘘:“当男人,该软的时候就得软, 太硬了有时候会平白无故吃很多苦头。”
他猛灌了口酒,擦了下嘴巴才道:“这执鞭人明显被他激出脾气,非要将人打服了才行,今晚这鞭子肯定是要伤到筋骨了,我要是他马上就服软。”
可阿瑞斯不是哈伦,他有时候就是硬的像个钢板,连声闷哼声都不会发出来。
薇薇安灌下一杯酒,将酒杯扔给侍从,又从适从手中接过一瓶酒,才步伐略微晃荡地走向大厅。
厅中跳舞的贵族们,见她脸颊绯红眼神飘忽,知道她是醉了纷纷让出了一条道。
薇薇安拖着长长的裙摆一路走到大厅中央,又灌了一口酒才脸上扬起浅浅地笑,高昂着头道:“本殿下来兴致了,来,鞭子给我,让我试试手感。”
执鞭人在薇薇安刚凑近的时候就停下了动作,怕鞭子太长误伤了她,听到她醉醺醺的说话有些迟疑地看向大领主。
但还没等大领主授意,薇薇安就抬脚浑不在意地踢了他一脚,语气里有些不耐烦:“耳朵聋了吗?我说给我玩玩!”
“是是是。”这下执鞭人不敢不从了,连忙递上鞭子。
薇薇安伸手刚要接过,突然眉毛一拧不高兴地瞪向对方:“有没有干净点的?这把手上全是你的汗渍,你是想恶心死我吗?”
对方一听递鞭子的手顿在原地,一张刚才还兴奋的满面通红的脸立刻就变得苦哈哈的:“殿下,今天来的匆忙,只来得及带上一根,虽然脏了点但很好用,这上头带了细刺,抽一鞭比别的鞭子抽两次还疼的。”
薇薇安斜眼看了他一眼,伸手从腰后摘下随身携带的小皮鞭,啪嗒一声在抽在地上舒展了一下才推开执鞭人站在了阿瑞斯身后。
明亮的火光下,阿瑞斯的背已经不能被称之为皮了,更像个破烂的被放在案板上的肉。血肉模糊一片,好似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了。
薇薇安抓着鞭子的手紧了紧,抬起手中的酒瓶送到嘴边,哐哐哐地喝了好几口才抽起鞭子狠狠地抽了一鞭。
她没有特意收敛力道,也没有放水,甚至是多用了些力气,挥鞭的速度也很快。
某些暗中偷窥的,见此倒也不能在说些什么了。
哈伦在那边看着,见薇薇安这凶残的模样,不由地咂舌:“妹妹她好凶啊,不是她指使人家的吗?怎么不求情也不放水啊?”
霍尔懒洋洋地躺上沙发,浑不在意道:“她亲自上去就是最大的放水了。”
哈伦一听这话,扬了扬眉,顿时觉得有道理,毕竟一个细皮嫩肉,连件衣服都不用自己穿的小女孩能有什么力气?
“我不理解,既然有心放水为什么刚刚又不求情?”哈伦说。
“可能她现在也不是在放水,真的只是单纯兴致上来了?”霍尔皱着眉不太确定地说道。
是不是放水薇薇安本人当然清楚,但她绝不会让任何人包括系统认为她在放水,这狗屁剧情她拉扯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只是那执鞭人下手太狠,阿瑞斯又比原著中多受了伤,她怕他出点差池直接昏迷,所以只能冒险钻剧情空子,自己亲自上场打人了。
啪啪啪的声音接连不断,很快薇薇安身上都冒出了一层汗。
身边站着的执鞭人在旁边左看右看,总觉得不太过瘾,不由的弯腰谄媚道:“殿下,你这样抓鞭子不对,要稍微倾斜一点角度打起人来才疼呢。”
薇薇安闻言停下手中动作,抬起那双湛蓝色的眸子去看他,带着某种冰冷的意味:“你是在教我吗?”
对面的人一愣,连忙摇头退回去。
薇薇安不屑地收回目光,垂眸看向眼前的人,又嘴角微微一勾带着几分兴致继续挥舞着鞭子。
【叮!任务已完成,奖励星星币一枚,请宿主再接再厉。】
耳边响起系统冰冷的电子音,薇薇安心头一松,刚想扔下鞭子,身侧的人却还只是看着并没有在报数。
薇薇安停顿了片刻,像是累到了似地抬手灌了一口酒,才侧眸看执鞭人:“你数了吗?”
男人一愣随即面上爬上几分慌张,他被这奴隶激起来脾气一下子居然忘了数了,他迟疑了片刻忙道:“五十,刚好五十下了!”
薇薇安眼睛一眯,眸子里爬上几分冷然。
“六十下了。”沙哑的声音传来,原本双手撑地的男人抬起满是汗水的脸,仰头看她,眸子里漠然一片:“我能走了吗?殿下。”
两颗豆大的汗珠从眉角滑落,滚进了黑压压的眸子里,沾染了瞳孔。
他没有眨眼也没有抬手去擦,只是仰头望着她,面色苍白得吓人。
薇薇安握着酒瓶的手微微一颤,转头看执鞭人:“到底是六十还是五十?”
男人面色难堪的看了一眼阿瑞斯,想起周围还有很多人在看,咬咬牙还是道:“请殿下原谅,可能是六十,我记错了。”
“这样啊。”薇薇安点点头放下了酒瓶,甩甩鞭子上的血迹,姿态温和地指着地上说:“既然你记性这么不好,那你替他跪着吧,你说五十就五十,剩下十个我赏你。”
男人神色一下子就变得很难堪,但还是不敢有任何质疑,在阿瑞斯起身后立刻跪了下去。
阿瑞斯起身后捡起地上的衣服,缓慢披上才走向了大门的方向,巴特面色难堪地等在门口,却也没有上前去扶。
他们兄弟两个从小在各个奴隶营挣扎求存,比谁都都要明白明哲保身,他们不能一起陷进去。
阿瑞斯走地很慢,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薇薇安已经抽完了鞭子。
她扔下手中染血的鞭子,趁着灌酒的空档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
他弓着背走的慢却也坚定,
一直到没入黑暗中都没有回头。
薇薇安舌尖抵着上颚,心头涌上一股烦躁。
她晚上……怎么办?
宴会结束的时候,霍尔亲自驾着马车将她送回了城堡。
他轻车熟路的抱着面色绯红,像是睡的不省人事的薇薇安走进她的小城堡,在门口熟练地脱鞋穿上拖鞋,一口气将她抱上楼放到床上,然后抬手第一时间脱掉了她的束腰。
床上的人似是终于能喘气了一样,呼了一口气才翻身安静的睡着了。
霍尔嘴角一歪,忍不住靠上床抬手摸摸她的脸颊,放低了声音道:“她也就喝醉了才和小时候一样乖巧。”
碧丽站在一侧慢悠悠提醒:“殿下醒酒快,要让她看到了得有十天半月不理你了。”
霍尔蠢蠢欲动打算再掐一把的手顿住,不太高兴地看了碧丽一眼才起身:“我走了,你给她弄干净再让她睡。”
“好的,霍尔少校。”碧丽笑着点头并将人送到了卧房门口才挽着袖子进来,刚打算替床上的主人清理身体,一转头就看见刚刚还醉醺醺的人此刻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色。
一张娇小的面庞,被镀上一层月光,显得格外冷清。
碧丽一愣,瞬间明白殿下方才在装醉,她往前走了几步才要说话,床上坐着的女孩就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步伐稳当,丝毫没有醉意。
“碧丽,备水给我洗漱。”
万籁俱寂,皎月高挂。
在明亮的夜空下,奴隶营一排排的房屋幽深寂静。
枯树下的小木屋,也是漆黑一片。
“砰砰砰。”轻柔的敲门声响起。
房内昏暗一片,阿瑞斯躺在床上紧闭着眸子,似乎睡了。
“砰砰砰。”门口的敲门声又一次传来,伴随着的还有瓶子掉落在地,叮叮咚咚的声音。
床上的阿瑞斯眼睫轻颤,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砰砰砰。”又是一声敲门声,好似他今天不开门对方就会一直敲下去。
阿瑞斯的目光落在透着月光的门缝上,黑压压的眸中似有迷茫。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不轻不重,不像是在敲门更像是在敲击心脏,一下一下敲得人心里头发闷。
大约半个小时后,破烂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月光照进昏暗的小屋。
阿瑞斯垂眸看着门外娇小的人,挑了挑眉语气森冷的可怕:“自己走还是我扔你出去?”
门外娇小的人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裙, 披散着头发低着头不言不语。
阿瑞斯皱眉看着,刚要抬手关门,门外的人抬起头看向他, 月光下平日里洁白无瑕的面上带着异样的潮红。
她微微蹙眉, 嗓音绵软带着无力感:“阿瑞斯……”
几乎话音刚落,脑袋一软,便直直地向门内摔来。
阿瑞斯一愣, 下意识伸手接住。
绵软滚烫的身体摔在他怀里,撞在他胸口。
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
阿瑞斯眉头皱起,看着倒在怀里的人语调生冷:“薇薇安, 别把我当傻子。”
怀里绵软的人没有丝毫反应。
阿瑞斯抬手抓起她两边的肩膀,将她提了起来。
娇小的人,歪着头眼眸紧闭,白皙的脸上满是异样的潮红, 身体绵软无力好似一松手就能倒在他跟前。
阿瑞斯一怔, 将人放到臂弯里抬手落在她的脖颈处。
温度一片滚烫,像是要将人融化一般的温度。
阿瑞斯用手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脸颊, 但她眼眸紧闭, 身体绵软丝毫没有意识。他皱眉看着怀里的人,眉峰处的断眉挑得老高,好像下一秒就能把怀里昏迷人扔出去。
“见鬼了。”片刻后他暗骂了一声,面色难看地将人抱起来进到了房里。
阿瑞斯摸黑将怀里的人放到床上, 点燃了烛火。
黑暗驱散,床上人绯红的脸色落在他眼里,阿瑞斯垂眸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出了房门。
从巴特被人叫走开始, 他就猜到她会来,但他不明白。
不明白她为什么从第一眼开始就讨厌他,欺辱他,偏又夜夜踏进肮脏不堪的奴隶营,在他矮小破旧的床上与他极尽亲密,共枕而眠。
然后,再以冰冷到近乎无情的态度,将他踩在脚下。
更不明白,为什么她都烧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了,还执拗地站在门外,将自己熬到昏迷。
明明,他对她而言只是个无关轻重的人啊。
等他拿着烈酒走回房里时,床上的人正看着屋顶,似是刚转醒。
听到开门的动静侧头看向他,湛蓝色的眸子带着几分迷惘。
阿瑞斯将手中的烈酒倒进盆中,将布料浸湿拧出水,坐在她床边擦拭她左手的皮肤。
床上的人不言不语,目光紧随着他,安安静静的任由他擦拭。
见他擦完了左手,便将右手抬起小心地放在他掌心。
阿瑞斯看着掌心纤细的手腕,沉默一息还是拿起布料缓慢擦拭起来。擦完了右手又擦拭双腿,身体,后背,脖颈。
周而复始一遍又一遍。
他的力道不算轻,布料又粗糙,一次一次后她的皮肤开始泛红,甚至有轻微的肿胀,但床上的人不言不语只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任由他动作粗重也不生气,乖巧得可怕。
阿瑞斯也不说话,擦拭了很多遍感觉终于不烧了才弯腰将被子盖在她身上,转身端起盆走向门口。
她缩在被子里安安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眸子里有着某种奇怪的希冀。
直到他走到门边拉开木门,她才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周身都带上了几分不安。
阿瑞斯顿住了脚步,目光落在盆中的烈酒上沉默了好半晌才哑着嗓音带着几分无力道:“我不走,你……别起来。”
床上的人一愣,低下头沉默片刻还是安静地躺了回去,并将被子重新盖了回去。
阿瑞斯呼了一口气,拉开木门走了出去。
很快,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然后就是细微的流水声。
躺在床上的薇薇安听着这声音知道他在用酒精冲洗后背。
她眉头微皱,被子下的手微微发抖,却又不敢冲出门去看。
大约十分钟后阿瑞斯重新走进了房门。
他的衣服脱掉了,宽大的上身被淋湿了一些带着淡淡的酒香。
他没有将后背露给她看,只是蹙着眉,低着头走过来用拧干的布料擦拭了几下滴下来的血水,才弯腰打算将烛火熄灭。
床上的人突然抬手颤抖着抓住了他的手腕,沙哑的嗓音带着颤声:“阿瑞斯,给我看看…”
阿瑞斯吹灭烛火的动作一顿,垂眸看着她纤细的手腕沉默片刻才道:“别看了,没什么好看了。”
“就一眼。”床上的人目光带着几分湿润死死的看着他异常执拗:“就一眼,就看一眼。”
阿瑞斯在烛光中的眼微微发暗,浓黑的睫毛颤了颤才直起身体转身缓慢地坐在了床上。
狰狞地血肉就这样不加掩饰地落在她眼里,带着剧烈的冲击力。
薇薇安的眼眶几乎瞬间就红了,湛蓝色的眸子被一层水雾覆盖,在烛光下漂亮得犹如宝石。
阿瑞斯侧眸看她,看着她眸中凝聚的泪,黑压压的眸中也浮上迷茫。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他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几分不解和隐晦的哀求。
似乎真的想要明白,到底为什么。
薇薇安没有回答,只是不断地落着泪,抬手轻轻地触碰着那些狰狞的伤。
一滴,接着一滴,豆大的泪珠从眼尾滚到耳边,将耳边的发色湿润了一片。
“阿瑞斯,你想…亲我吗?”半晌床上的女孩哽咽着小心翼翼地问。
阿瑞斯坚硬的身体一僵,黑压压的目光落在她带着水渍的唇上。
“鬼才想……”
好半晌她听到他这样说着起身熄灭了烛火。
宽大的身躯在床前伫立了片刻,慢慢地爬上床,面朝她,背朝外地侧身躺了下来。
薇薇安吸着鼻子拉起被子想盖在他身上,昏暗中阿瑞斯抬手将被子压了下去:“别给我盖,会染上血渍。”
薇薇安一顿,温热的泪珠又一滴一滴落在枕头上。
她轻颤着凑过去将脸埋在了他胸口,眼泪将他滚烫的胸脯淋湿了一片。
“别哭了,我…不生气了了。”
昏暗的房间里,男人的嗓音沙哑着道。
那天夜里,他们睡的并不安宁,薇薇安烧了两次被阿瑞斯用酒擦拭了好几次,而阿瑞斯也被背上的伤刺痛到睡不着,折腾到了凌晨两三点才勉强睡了一点。
但两人都默契着没有再提宴会上的事,好像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清晨在天色蒙蒙的时候,薇薇安起身将被子盖在男人腰上,蹲在地上看着昏暗日光下男人坚毅的轮廓,抬手摸了摸他浓黑的眉,好半晌才起身手脚轻慢的走出了门。
不远处碧丽和阿修斯正站在墙角等着她,见她出门了有些焦急地想跑过去扶住她,薇薇安摇摇头自己慢慢地朝她走过去,走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才软进了阿修斯的怀里。
阿修斯一步也不耽搁,迅速将她抱进了马车里,很快马车就在朦朦晨光中驶离了这片荒凉的营地。
城堡里薇薇安躺在床上,喝着药。
门外的仆从们因为她生病的消息而兵荒马乱,生怕她有个闪失。
薇薇安的烧虽然昨晚被阿瑞斯用烈酒擦拭硬生生降下来了,但身体还是昏昏沉沉提不起劲。
但她不后悔折腾自己的身体,毕竟结果是有效的。
其实在昨天宴会开始之前她就有畏冷,厌食,脑袋发热的症状了,后来回到城堡后又用冷热水交替着洗了好几次澡,生生将感冒折腾加重后,她又觉得不够又吃了点会过敏的大豆。
等身体发烧得差不多了她又在阿瑞斯门口吹了半小时冷风,如此这般折腾才终于到了说晕就晕的地步。
只是这里的医疗条件落后,想治愈到活蹦乱跳估计得有好几天了。
而且,她还得想想怎么安抚一看到她生病就炸毛的父亲大人。
薇薇安放下药看向身边正在给自己擦拭身体的碧丽,轻声道:“去和我父亲传消息吧,就说我昨夜喝醉酒,今早醒来身体不太舒服。”
“是,殿下。”碧丽点头朝门外走去。
薇薇安打了个哈欠,将自己埋入被子里刚准备眯一会儿,脑子里系统的声音骤然响起,将她惊了一下。
【于今天下午参加狩猎,因狩猎场猎物较少而不满,促使科尔斯领主临时起意将奴隶投入狩猎场,和哈伦霍尔两兄弟一起追逐奴隶,欺压场中包括受伤未愈的男主在内的奴隶们,一直到日落时分。】
【请勿崩人设,否则将由系统掌控宿主身体,完成该阶段任务,并惩罚宿主。任务完成后则奖励星星币一枚,可用于兑换愿望】
薇薇安听完剧情内容眉头皱成一个一团,想起男主那个被折腾散架的身体,她烦躁的抬手胡乱拨弄头发,苍白的面色变得更难看了几分。
阿瑞斯受了那么重的伤走路睡觉都费事,昨晚才和好今天她又骑着马折腾他,他不得恨死她了?
但扒拉了几下头发后,薇薇安突然停止动作看向自己苍白的手。
对啊,她生病了啊。
最爱薇薇安的父亲在看到她生病,肯定会先暂停狩猎忙着给她找医生治疗的,狩猎的事情肯定是要推迟到她身体痊愈之后的,届时按男主那个身体素质,伤至少能好个大半。
这不就没问题了?
薇薇安安心地窝回了被窝里,她觉得这套逻辑完全没问题,但她什么话也不说,她等着那些系统管控不了的人替她说。
很快平日里威严的科尔斯领主就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出现在了薇薇安的卧房里。
他直奔床边伸手将宽大的手掌按在了薇薇安的额头上。
薇薇安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发热,就是闷闷的有点难受。”
科尔斯眉头皱起转头看向身后的碧丽等侍从们,眼里有怒火在翻滚:“怎么照顾的殿下?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为什么没有及时禀报?”
薇薇安将父亲宽大的手拉了回来,轻声道:“是早上开始的,感觉不舒服就让她们去找你了。”
科尔斯收回目光,怜惜地摸摸薇薇安的头:“我可怜的小家伙,告诉爸爸,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薇薇安蹭蹭自己爸爸宽大温暖的手掌,然后轻轻地朝他招招手:“你凑过来,我偷偷和你说。”
科尔斯连忙凑了过去薇薇安在他的耳边,眼睛转了转一副虚弱模样道:“昨晚梦见崔斯坦结婚了,早上醒来就不舒服了。”
言下之意就是为情所困了,赶快去折腾一下崔斯坦。
但父亲大人一向是非常会抓重点的,梦见了就是想了,想了就得见面。
他皱着眉头摸摸薇薇安的头,用商量的语气道:“我晚上把他送进你房里吧。你先用用,结婚还是缓缓,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和他生活会很累人的。”
先用用?这是当爸的给刚成年的女儿说的话吗?
薇薇安嘴角一撇直接翻了个身不理他。
科尔斯见状也很无奈,他从床这边起身走到另外一边,又凑过去试图苦口婆心地讲道理:“甜心啊,你之所以这么喜欢崔斯坦就是因为没得到他的□□,一旦你用过了你就会发现他其实不过如此,为了他守身如玉不值得,况且爸爸也没让你碰其他人,碰他总可以对吧?”
科尔斯说着又凑过来几分,一副讲人坏话的模样:“而且,说不定他哪方面不行呢?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拒绝你对不对?”
“男人这种东西就和吃饭一样,你身边只有一堆粥,你就会觉得其中的肉粥是最好的,但你眼光放宽一点。”科尔斯眯着眼睛手指着窗外的方向循循善诱:“你就会发现世界上不只有肉粥,还有乳牛肉,烤火鸡,火腿,勇猛的卫兵,忠诚的骑士,才华横溢的艺术家……”
薇薇安不知道为什么食物里还能走出男人,但她知道她再不阻拦,他这位永远热衷于让“用用”男人的父亲是不会罢休的。
所以薇薇安抬手直接手动捂住了父亲的嘴巴,然后冷静道:“我的意思是让崔斯坦进军队里训练两天,吃吃苦头。”
不能老紧着阿瑞斯和她吃。
科尔斯一愣,眼睛里爬上几分喜悦:“宝贝,就该这么做,很早就该让他知道不知抬举的下场了。”
薇薇安点头,又继续把话题引上正道:“父亲穿着便装,是要骑马吗?”
“本来看今天天气不好,打算去外头狩猎,但你身体不舒服就先缓两天吧。”科尔斯怜爱地看着她:“等你大好了,爸爸就带你去狩猎。”
“那好吧,等我好了再去狩猎吧,也好久没去了。”
薇薇安答应得毫不迟疑,毕竟按照原主的个性,从来也不会觉得别人为了她搁置了计划不好,只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之后医生来检查,轮番上阵后也只查出来感冒,除此以外没查出她食用了大豆,很快医生们就出门给她弄药去了。
科尔斯又陪着她聊了一会儿,将药哄着吃完看到宝贝女儿睡熟了才悄悄地走到了门外,又一路走到小城堡的大厅才停下脚步面色沉沉地看向身后的碧丽。
碧丽当然知道领主大人会秋后算账,直接裙摆一提跪了下来。
科尔斯沉沉地看着她,好半晌等得碧丽额角开始冒汗才淡淡道:“自从你来殿下身边后,她就很少生病了,我记着你的功劳,所以允许你身为一个奴隶却贴身伺候,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是一次意外。”
科尔斯拍拍衣袖冷冷道:“以后再有照顾不周的,你给我从哪来回哪儿去!”
跪地的碧丽心头一紧,连忙弯下腰:“是。”
科尔斯扬了扬眉挎着大步走到门口,对着候在门外的侍从道:“去找西尔让他把崔斯坦送过来训练,再去找哈伦兄弟让他们滚过来找我,两个狗东西连妹妹生病了都没看出来,还让她喝那么多酒……”
科尔斯骂骂咧咧地走出了薇薇安的城堡。
等薇薇安睡醒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中午了,她喝了点粥,又听到哈伦霍尔两兄弟被罚军棍了,她在床上默哀了十秒钟,就起身对碧丽道:“去找点纹身的材料。”
碧丽有些好奇:“需要找纹身师一起吗?”
薇薇安摇头:“我要给人做标记,自己来会更好……”
很快碧丽就抱着一堆箱子进了卧房, 放到了窗户下一一打开让她过目。
薇薇安在两个月之前在城里见过路边有人纹身,步骤其实挺简单的,就是往特殊的小针里倒上颜料再用一个小木棍敲击, 用针颤将颜料刺入皮肤, 形成图案。
原理实在很简单没想到工具居然有这么多。
她沉吟片刻还是道:“你先去把纹身师带来让他和我讲讲步骤,再去奴隶营把阿瑞斯带来。”
原本她是打算晚上抱着箱子去找阿瑞斯的,但明显她抱不动这些箱子。
碧丽忍不住笑笑, 起身走到衣柜前抬手轻轻地敲击了三下,衣柜便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没多久柜门打开,阿修斯推开柜门踏出了衣柜。
“看我这运筹帷幄的样子, 一看到这些工具就知道殿下肯定要先学一学,所以就把哥哥找来了。”碧丽一副得意模样指着阿修斯道:“我哥哥学过,殿下让他给你讲步骤吧。”
“也好。”薇薇安点头在窗户边的厚重毛毯上坐下,对着阿修斯招招手。
对方低着头走到她身边, 单膝下跪将工具从箱子里拿出来排列成一排, 仔细地和她讲解这些工具的用法。
碧丽见状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就只剩下阿修斯和她了,薇薇安抱膝蹲在毯子上, 一边听一边点头觉得难度不算很大。
虽然她在现代一直只画板绘, 但只画一些简单的图案问题还是不大的。
她看着手头的工具又抬头看了一下时间,发现还来得及于是就想先找个东西练练,找找手感。
阿修斯抬眸见她要叫人,迟疑了半晌, 轻声询问道:“殿下想先试试吗?”
“嗯。”薇薇安点头:“先找个猪皮之类的试试吧,避免到时候出错。”
阿修斯点头拍拍手中的木板,问道:“是要给那个奴隶纹身吗?”
薇薇安点头起身准备出门叫人弄点猪皮上来:“对,想做个标记。”
阿修斯抬手轻轻地拉住了她的裙摆, 仰头看她:“用我吧。”
薇薇安脚步一顿,低头看他:“什么?”
“在我身上试吧,殿下。”阿修斯的声量不算高,但说得坚定。
“会很疼的。”薇薇安有些为难的蹙眉:“而且我第一次刺青,可能会很丑。”
“殿下。”阿修斯弯了弯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我是奴隶。”
言下之意,他不怕这点疼,也不怕丑。
薇薇安舒缓着眉毛,看着他眼底深处的希冀,抬手轻轻地摸了摸他修剪干净的寸头,轻声道:“好,想要什么图案。”
“月亮。”阿修斯仰头又重复了一遍:“我想要月亮。”
薇薇安点头又重新坐回了地毯上,拿起笔选了颜料才问:“想纹在什么地方?”
阿修斯抬手拉起衣服指着身上某个浅浅的伤疤,小心地看了薇薇安一眼才说道:“这里……”
薇薇安认得,是她捅了他一刀的那个伤疤。
她没有迟疑,坐到他身边让他平躺下拿起画笔在那个伤疤上画了一个弯月和两个细小的星星,然后将头发用笔杆盘起,低头凑到他胸前拿起灌了颜料的针就开始拍打起来。
工程比她想象中要顺畅一些,只侧偏了好几个针头,其余的都在草稿线上没偏移。
阿修斯躺在柔软的地毯上,感受着她温软的指尖,眸中满是迷离。
房间很静,静到好像只有她温热的呼吸声和木板敲击的声音。不期然的阿修斯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她时的那一幕。
在昏暗嘈杂到处都是尘土飞扬的驯兽场,周遭都是人们好似永无止境血腥贪婪的笑声。
那样的嘈杂,无望,充斥着人和野兽哀泣声的炼狱。
她一身明亮的绿裙,披着身后的暖阳出现在与她格格不入的驯兽场中,目光穿过无数人独独落在他身上。
他知道那个女孩就是昨天在暗牢救下妹妹,替他给妹妹披上一件衣服的人,他永远感激她。
所以在她弯着眉眼刺他一刀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后退,只在看见她手链被匕首扯断时,才跳下驯兽场将手链捡回来,双手捧着递给她。
她没有接,只居高临下用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眸子看着,半晌才倨傲地笑着说:“我嫌脏,赏你了。”
想起她当时的笑,阿修斯嘴角也带上了笑意。
薇薇安恰好抬眸看见了这一幕,她沉默的看着半晌抬起一根手指凑过去轻轻的戳了一下他的笑窝:“以后多笑笑,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阿修斯点点头,看着她郑重其事地说:“好。”
薇薇安笑着低头继续忙着剩下的图案。
从奴隶营到城堡坐马车的话短时间内就能赶来碧丽到现在都没动静,应该是带着人赶到了,但知道哥哥还没走,所以带着阿瑞斯等在外面。
她时间不多,好在图案小也足够简单,所以很快她就刺好了。
图案是个青黑色浅浅的弯月,周遭还有两个小的星星,图案不大,刚好能遮住他那块伤疤。
月亮弯弯的额,周围的皮肤微微发红,衬得月亮好像是从身体里浮出来的一样。
阿修斯起身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扬着笑意看她。
薇薇安低头仔细看了一眼,才满意地点头:“好看。”
阿修斯放下衣服,将工具都帮她整理了一下才又重新钻进了衣柜,薇薇安等到机关转动的声音响起才又重新坐回了地毯上,在干净的纸上描着线稿。
原主在皇城内也曾学过画,只是画得不算好。
所以薇薇安设计线稿的时候也尽量往简单的方向去画,不让人怀疑。
门外的碧丽在一楼看着,听到机关响动的声音知道哥哥走了,于是将换好衣服的阿瑞斯带上了楼。
阿瑞斯不是第一次来这座城堡,但楼上却是第一次来。
他踩着松软的地毯跟着碧丽走过富丽堂皇的走廊,在最尽头打开了一扇门。
阳光透出来,他抬眼看,看到薇薇安正趴在温暖的地毯上晃动着脚,低头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听到开门声并没有回头只是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写着什么。
碧丽让开门,示意他进去。
阿瑞斯没迟疑,抬脚迈了进去,身后门缓缓关闭,整间房就只剩下她和自己。
薇薇安抬眸手指夹着笔朝他招招手,阿瑞斯迈步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微微弯腰行礼。
她仰着头看着他,面色有些苍白:“阿瑞斯。”
“是。”阿瑞斯缓声回应,弯腰,单膝下跪坐到与她视线平齐的位置。
“衣服脱了。”她看着他轻声道。
阿瑞斯抬眸,看向她湛蓝色的眸子,那里正倒映着他的轮廓。
他没有抗拒低头扯开衣带,一件件的脱下来整齐堆叠在旁边。
薇薇安的目光先落在他腹部的伤疤上,又往上游走从宽大的胸膛到布满伤痕但肌肉匀称的腹部,再到线条流畅的腰线,然后又绕到身后看他背上的伤疤。
说起来可能没人会信,他后背的伤居然结疤了,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层,但明显再养上两三天几乎就不会流血了。
薇薇安在心里暗叹,不愧是男主,回血都比自己这些配角强。
她绕到跟前抬手按在他肩膀让他坐稳,拿起头上盘头发的笔,将他的大腿分开把自己塞了进去,后背贴上他温热的胸膛,低头拿起了他的右手将笔尖落在他的手腕上。
阿瑞斯微微低头,目光落在她身侧的盒子上看了看,随后又收回视线看向怀中女孩白皙的侧脸。
手腕划过笔尖带着细微的痒,他眼睛眯了眯单手撑地双膝屈起,微微贴近她的后脑,任由她蹲坐在他□□,将他的手放在她膝盖上,细致地绘制图案。
人如果想要收复野狗,第一步是威慑,让他不敢反抗。
第二步是给他食物,填饱他饥肠辘辘的肚子,让他没有反抗的理由。
第三步,就是给他套上项圈,让他明白他有主了。
薇薇安现在做的就是给他套上无形的项圈,在他的身体上占据一处地方,让他时时刻刻想起她。
很快草稿完成,薇薇安眯眼看了一眼,又举起来微微侧头看向将头埋在她后脖颈的男人问道:“好看吗?”
阿瑞斯将头从她的脖颈处抬起来,眼睛里带着朦胧的睡意,他眨眨眼反转手腕看了一眼。
是个玫瑰手链的图案,绿色的藤蔓缠绕在手腕上,在两条交界处盛放着一朵鲜艳的玫瑰,花体很大,几乎占据了手腕一小半的位置。
像是将玫瑰折下戴在了手腕处,也像是被玫瑰的枝丫缠住了手腕。
旖丽又奇异。
“要纹吗?”阿瑞斯收回目光侧头看她。
薇薇安没说话轻轻地点点头,放下他的手拿起颜料灌注好了针头,才又坐回他的大腿之间,重新屈膝将他的手腕放在了膝盖上,轻轻地拍打起木板。
人的疼痛感知力是可以练的,作为从小到大身上的伤就没断过的阿瑞斯来说,这样细微的针刺连疼都算不上,只有浅浅的痒。
他歪着头看着她垂眸纤长的眸子突然有些荒唐的想法,他垂下眼睫将脸埋在她温热的颈窝里,心里有淡淡的哀伤。
纹到一半的时候,身后的人慢慢将重量压在了她身上,她知道他是昨晚没睡,身体又急需恢复所以昏昏沉沉睡着了。
薇薇安也没叫醒人,只尽量将动作放轻柔,扛着背上的人将图案刺完。
等结束的时候时间都下午两三点了,薇薇安轻轻地翻看了一下他手腕上的玫瑰花环,嘴角噙着笑小心地将他扶着趴在了地毯上。
男人睫毛微颤,似乎要醒。
薇薇安跟着躺了下去,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轻声道:“别起来,再陪我睡一会儿。”
睫毛轻轻地划过手心,又闭了下去。
很快房间里只有一深一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又渐渐重合。
大约半个小时后,男人起身弯腰将地毯上的女孩抱起送到她柔软的床上,盖上了被子。
下午温暖的日光落在她的脸上,将她略微苍白的脸映衬得温和了一些,不同于醒着时清醒疏离的神色,此刻的她窝在枕头里,黑发披散看着干净乖巧。
他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门外的碧丽把门推开一点缝隙,微微偏头示意他出来,阿瑞斯才低头捡起衣服走出了门。
厚重的门重新合上,阿瑞斯将衣服一件件穿上才跟着碧丽下楼。
走到门口时,外头走进来三个男人,正是大领主和哈伦兄弟。
阿瑞斯退到一边弯腰行礼。
科尔斯知道女儿叫了个奴隶上门打发时间,但没想到居然从中午待到了现在。
霍尔也听到了薇薇安要给奴隶纹身的事情,见阿瑞斯垂眸站在一侧,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他:“她给你纹什么图案了?给我看看。”
阿瑞斯抬眸,黑压压的眸光落在霍尔身上,半天没动静。
哈伦见弟弟的话被无视了,皱起眉头凑过去抬手抓住了阿瑞斯的衣领刚要说话,楼上传来了淡淡的声音:“在做什么?”
众人抬眼望上看去,发现薇薇安正站在楼梯口垂眸眸光淡淡地望着楼下的哈伦和阿瑞斯。
哈伦一愣,下意识的松手道:“没做什么,就想看看他纹身。”
科尔斯领主望了阿瑞斯一眼,也不帮哈伦说话直接走上了楼梯。
霍尔也扬了扬眉跟着走了上去,根本不管弟弟是为了自己出头,唯独哈伦迟疑着不敢上去。
薇薇安瞪了他一眼:“想看啊?滚上来我给你纹个大乌龟。”
哈伦一听就知道她没有因为自己在她的城堡里胡闹而生气,连忙也跟着跑了上去将自己挤进霍尔和薇薇安中间,笑嘻嘻的道:“不要乌龟,给我背上纹个美女,这样弟弟晚上就不嫌弃和我一起睡觉了。”
“去死吧,纹十个美女我也不抱着你睡。”霍尔嫌弃的推哈伦。
众人说说笑笑走进了薇薇安的卧房,阿瑞斯在楼下看了一会儿,等看不见人影了才抬手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走出了城堡。
他被送回奴隶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了,天边挂着橘黄色的晚霞,晚风也格外舒缓一些。
阿瑞斯站在枯树下看着天边,黑压压的眸光被晚霞映衬,多了些平日里没有的颜色。
巴特推开门倚着门框看着哥哥,想说点话,但看着哥哥眸光中的暖色还是迟疑着没说话,等他收回目光了才问:“哥哥,她找你有什么事情吗?”
阿瑞斯看了他一眼,意外地没有沉默,而是抬起手递给他看。
巴特一愣抓起阿瑞斯的手皱眉看了一圈才问:“她给你纹的?”
“嗯。”阿瑞斯点头。
巴特皱着眉看着哥哥的神色,沉默半晌还是没忍住道:“哥哥,和她保持些距离,她不是我们能招惹的,她们这些贵族只是在找刺激而已,等新鲜感过去了就会毫不犹豫将你踹开。”
第30章 想不想
“巴特,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阿瑞斯抽回手,黑压压的目光落在手腕上看着那朵娇艳的玫瑰,声音里有着淡淡的自嘲:“在她那里, 我没有主导权。”
“那就和从前那些女人一样, 躲不开杀掉。”巴特的语气有些迫切。
阿瑞斯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低头将衣袖拉下转头朝着屋内走去,声音淡淡的却也清晰:“我试过了, 下不去手。”
巴特脸上的表情更焦躁了几分,转头跟上哥哥,面上全是烦躁:“那我来,总之哥哥你不能再接触了, 我们活得够不容易了,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阿瑞斯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淡淡的道:“那样…你和我都会死的。”
是夜,又是一片万籁俱寂。
薇薇安穿着阿瑞斯那双不合脚的靴子出现在破旧的木门前, 看着屋内淡淡的烛光, 她眨了眨眼,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 抬手轻轻地敲开了门。
片刻后木门被打开, 阿瑞斯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内。
薇薇安嘴角扬起笑意,快速地走近扑进了他的怀里。
阿瑞斯怔了一下,垂眸看她。
薇薇安扬起一只手将手中的食盒给他看:“我带了好吃的,和我一起吃吧。”
阿瑞斯抬起一只手按住她的脖颈, 将她往怀里拉了一下。
薇薇安一愣,下意识地以为他要抱自己,心下有淡淡的窃喜,结果下一秒他就伸出另一只手将门给关上, 然后就松开了手。
感情是她脑袋挡着关门了。
薇薇安在身后皱了皱鼻子,但也不生气,跑到桌前将食盒递给他:“你把食物拿出来摆上桌,再把桌子移到床边,你的椅子太硬了坐着不舒服。”
说完就跑到床边扔下靴子,直接爬上了床。
床单显然洗过了,虽然还是灰扑扑的但很干净,床上依然没有枕头,只有几件衣服洗干净堆叠在上头。
薇薇安扬了扬眉,没有说话收回目光看向阿瑞斯。
这张小床上迟早会有一个枕头,她等着那天。
阿瑞斯低头从食盒里拿出食物摆上桌子,又将桌子抬起放到了床边,将叉子递给她。
薇薇安接过叉子,见他端着椅子坐在了床边也不阻止,慢悠悠地吃起水果。
她其实吃过晚饭了,这些肉只是带过来投喂阿瑞斯的。
见他吃得慢以为不好吃,薇薇安将一大块肉夹起放到嘴里咬了一口,然后眉头皱成一团。
为什么?她不理解!
为什么烤肉要放这么多的香料,这是人能吃得下的食物吗?
阿瑞斯在烛光下抬眸看她,半晌掌心朝上将手伸了过来。
薇薇安眼睫一颤,垂眸看着他的宽大的手掌,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牙齿一松将肉放到了他的掌心。
阿瑞斯收回手将她吃过的那块肉放进了嘴里,慢慢嚼了起来。
薇薇安看着,觉得心里头有点怪怪的。
虽然那块肉她只轻轻咬了一口,连口水都没沾上,只有浅浅的一层牙印但毕竟是放到嘴里的,让她自己重新再吃她也吃不下。
印象中,好像只有爷爷那个小老头和哥哥会毫不嫌弃地吃掉她吃剩下的。
房间里一时有些安静。
很快,薇薇安就将带来的水果都吃完了,阿瑞斯也吃完了带来的那些烤肉和火腿。
他吃得有些慢,但显然是知道这些食物都是薇薇安给他带来的,所以一点也没剩,全吃完后又将盘子都装回了食盒中。用门边水缸里的水漱了口才走到了床边坐下。
薇薇安躺在床上把玩着手中最后一个葡萄,见他坐下了,便站起身从身后贴过去,双手从他的腋下钻过去,将衣带拉扯开。
阿瑞斯没动,垂眸看着她的手在衣带上摸索,半晌都解不开的样子,抬起手将自己粗糙的手指贴近她的指缝,引着她的手将带子解开。
薇薇安指尖微颤却也没有退开,而是一个一个将衣带解开,将单薄的衣服从他身上缓缓退下。
古铜色的肌肤在烛光下带着异样地光晕,那样的蓬勃流畅。
薇薇安的目光从他伤痕累累的后背慢慢下移到带着曲线的腰窝。
半晌抬手轻轻地戳了一下他浅浅的腰窝:“阿瑞斯……我很喜欢这里。”
这是真话,从第一次见到他的身体那一刻起,她就很喜欢这个线条流畅,浅浅的腰窝。
阿瑞斯侧眸看着背后,沉默了片刻才声音沉闷道:“我看不见那里。”
薇薇安眼睫颤了颤,抬眸看着男人凌厉的侧脸咬了咬嘴唇,起身下床走到身前抬起一只手将他的眼睛遮住,凑到耳边轻轻地说:“我让你摸摸我的,你别睁眼好不好。”
少女的嗓音带着细腻入微的情绪,让人不自觉地能联想到在雨水下轻颤的花朵。
阿瑞斯没开口,眸中却浮起了那池温泉里缭绕的雾。
薇薇安松开遮住他眸子的手,将裙摆拉到腰间伸手将他粗糙的手掌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腰间。
温热的气息覆盖在微微发凉,纤细的后腰上,带着某种侵略。
不同于她嗓音里的千娇百媚,薇薇安的神色在阿瑞斯看不见的地方却异常冷静,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微微颤动的睫毛,又一次伸手将男人的手指按在了她的腰窝里。
“这里,还有这里,你摸得到吗?”她颤声问。
阿瑞斯粗糙的指尖在那个浅浅的弧度上摸索了一下,便停住了手,不再有动作。
薇薇安敏锐地感知到了男人气息的变化和体温的升高,她微微弯腰凑过去,带着温热的气息凑到与他的唇只有一寸距离的地方,抬眸看着他颤动的浓黑眼睫,轻之又轻地问:“阿瑞斯…你想亲我吗?”
薇薇安凑得很近,近到几乎他微微仰头就能触碰到。
男人抓着她后腰的手微微收紧,带着某种压抑和克制。
薇薇安湛蓝色的眸中神色很淡,却又带着几分迫切之色。
但最后还是没能如她所愿,阿瑞斯叹了口气闭着眼睛将她捞到怀里,抬手将裙摆放下,又熄灭了烛火才将她放到了床上,盖上了薄薄的被子。
“睡吧。”他说。
昏暗中薇薇安的神色有些怅然,既有没得逞的气馁,又有几分放松。
她翻了个身凑过去将自己的后背贴紧阿瑞斯的胸膛,将他的手拉到自己腰上,才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清晨,薇薇安醒过来了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她有些犯懒,在阿瑞斯的怀里磨蹭了一会才翻身起来。
男人似乎还没醒,薇薇安将他垂在身侧的手拉起来,借着外头微弱的光亮去看他手腕的纹身。
没有明显的掉色,颜色还是和昨天一样娇艳,周遭的皮肤也没了泛红的症状。
她翻来覆去地看完,垂眸看着男人似乎睡得安稳的神色,眨了眨眼收回目光轻轻的在那朵玫瑰上落下浅浅一吻,才放下手为他盖上被子起身穿上床边自己那双被洗干净的羊毛鞋,走出了门。
房间又恢复宁静,阿瑞斯指尖轻颤,抬手将刺了红色玫瑰花环的右手手腕罩在了左手掌心。
回到城堡后,薇薇安先照例让医生检查,确定症状没加深反而变好了一些后就和一大早就来看他的父亲一起吃了早饭,才披上披风坐上马车去了角斗场。
前些日子,她一直没怎么有空,所以去绞盘挖土壤的活儿一直是碧丽在做,今天刚好无事,薇薇安打算自己走一趟。
另外今天阿修斯有场角斗,碧丽和她都想去看一看。
她们去得有些晚,到场得时候场内已经坐满了人,薇薇安和碧丽一路走到她们固定的隔间,一抬眼就看到了隔壁隔间坐着崔斯坦和他的未婚妻,两人遥遥对着她颔首行礼。
薇薇安心中暗道晦气,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稳稳地落座,让碧丽去叫阿修斯上来。
崔斯坦在旁边看着,见她冷着一张小脸扇着扇子俯视着场下的人。
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倨傲,但漂亮地小脸却比往常苍白了一些,想起她参加完宴会就生病的消息,崔斯坦心头涌上淡淡的心疼。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抬脚要往那边去,身侧的未婚妻虽有不满却也没有阻止,只是端起桌上的糕点递给他,讨好道:“带去给殿下尝尝吧。”
崔斯坦的目光落在那盘没被动过的糕点,没有伸手只淡淡道:“她不吃别人剩下的。”
说完便迈步离开,丝毫没顾及身后的未婚妻脸色有多难堪。
走到薇薇安的隔间,崔斯坦的神情又恢复了往常温柔似水的模样,他缓缓走到她的身前蹲下,抬眸看向他美丽的玫瑰,语气里有浓浓的担忧:“小玫瑰,听说你病了,还好吗?”
薇薇安看着单膝下跪蹲在自己跟前,仰头看着自己的崔斯坦,裙摆下的高跟鞋蠢蠢欲动。
自己未婚妻在那边,他却凑到自己跟前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这种奇葩她八辈子没见过,只想一高跟鞋踹在他脸上。
但按着系统的尿性,保不齐以后还有关于崔斯坦的剧情,为不撕破关系,她冷哼了一声随口道:“如你所见,还活着。”
崔斯坦微微蹙眉有些伤心地看着她,语调沉重:小玫瑰从前从来不会这样和我说话的。
“你从前也没订婚啊。”薇薇安呛他。
崔斯坦摇头道:“你知道的,在我这里永远都没有人能比得上你的,连我父母都远远比不上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薇薇安闻言,垂眸看他神色冷然:“这句话你在我十几岁的时候说我肯定深信不疑,但现在我一个字都不信。”
崔斯坦的眼眶微微泛红,捏紧拳头问:“怎么样你才信。”
薇薇安冷哼了一声,随口道:“等你没有未婚妻了再说。”
崔斯坦的眸光颤动,低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才说到:“对不起小玫瑰,我做不到。”
薇薇安丝毫没有意外,微微凑近他轻声问:“你告诉我吧,到底为什么?因为你母亲还是父亲。或者是皇城的那帮人?”
崔斯坦拧了拧眉, 侧过身去:“不是这些原因,你以后会知道的。”
薇薇安冷哼了一声和他拉开距离,用扇子半遮了脸, 很明显不愿与他过多交流, 但崔斯坦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坐到薇薇安身边和她谈一些从前的事情,明显想唤醒薇薇安从前和崔斯坦美好的记忆。
薇薇安懒得搭理只有一下没一下敷衍地回应他, 等着碧丽赶紧把阿修斯带上来。
而她等的阿修斯,此刻正在角楼地下一层的暗牢里,面对着他此生最厌恶的男人。
角楼除了地面的四层外,还有较少人知道的地下一层, 一般用于惩罚破坏规则的奴隶,或者是驯服不了的野兽。
每间房都不是很大,四面的墙壁都是由厚重的岩石铸造而成,只有一个铁门和一扇极小的只有小孩头颅大小的铁窗。
铁窗设计得精巧, 从里往外看能看到热闹喧嚣的角楼, 但从外头往里看却需要将整个身子蹲下,再把头伸到台阶下才能勉强看到暗牢。
属于一个置身于繁华却又隐秘于繁华的地方。
而此刻阿修斯就站在一间暗牢外, 目光暗沉沉地看着铁门栅栏内, 正□□着看着自己的瘦小的男人。
那男人头发枯黄很瘦也很小,目测身高不到一米五,在普遍个子都在一米八以上的地方,实在矮小瘦弱, 再加上他后背弯曲,脖子短小,整个人看起来会很怪异,不像人反倒像个猴子。
他的绰号也确实叫猴子, 平日里贵族和奴隶在背后都会叫他金丝猴。
为什么只在背后叫,因为他的哥哥是角斗场的大场主,以残暴和变态著称的韦德男爵。
正因为拥有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哥哥,韦尔才能在整个角斗场肆意妄为,欺辱打杀奴隶。
阿修斯以为从遇到殿下那刻起,他就能逃避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这个男人始终不肯放过他。
“我母亲在哪里?告诉我,你这个混蛋!”阿修斯抓住铁栅栏,青筋凸起目光凶恶,好似恨不得将里头的人剥皮抽筋。
“不要生气啊,我的阿修斯。”暗牢里的男人阴恻恻的笑着,将一把钥匙扔到了阿修斯地跟前,语气里全是得意:“来,先把钥匙捡起来,把门打开,进到我们的爱巢里来,我再告诉你你母亲在什么地方。”
阿修斯的动作一顿,目光里带着浓烈的恨意:“你休想!”
“呵呵。”男人见阿修斯不买账,神情顿时有些狰狞:“自从攀上薇薇安后,你就处处躲着我,若不是我抓了你的母亲我连你的面都见不到,阿修斯,你忘了吗?那些年在你的母亲和妹妹被卖进暗牢快死的时候是谁救下了他们?是谁给你的容身之所?啊!”
男人嘶吼着冲到铁门前,仰着头看着阿修斯,目光里充斥着变态的占有欲:“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你逃不掉的。”
阿修斯极尽厌恶地看着眼前狰狞的男人,缓缓后退,连话都不想跟他多说一句。
韦尔见他要离开,疯狂地拍打着铁门,嘶吼道:“你不准走,给我进来,你敢后退一步我就让下人立刻轮了你母亲,将她扔给野狗!再把你妹妹抓起来也让人轮了!”
原本要走的阿修斯听到这个话,猛地将手伸进铁门里将韦尔的脖子勒住提了起来:“你敢碰她们,殿下会杀了你的,你哥都保不了你!”
韦尔被扼住脖子,有些呼吸不畅但还是阴恻恻地笑着道:“真以为薇薇安殿下会护着你们吗?难道你忘了你们只是卑贱的奴隶了吗?告诉你,她只当你们是个听话的狗,一旦你们给她惹麻烦立刻就会被厌弃。”
韦尔说罢又将阿修斯打量了一眼,用一种肮脏至极的眼神看着他笑道:“你敢不听话,我杀了你母亲就去求见殿下,和她说说那些年你和我在这个爱巢里都做过些什么,我听说她很讨厌肮脏的东西,你猜到时候她会不会恶心得连你的面都不想见啊?还有你妹妹有这么一个哥哥,迟早也要被殿下厌弃吧。”
阿修斯皱着眉头看他,眼神里全是望不到尽头的绝望:“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
韦尔狞笑着看他,恶狠狠道:“怎么样都不会放过你,死我也把你带进地狱里。”
阿修斯手掌无力地松开,低头捡起钥匙慢慢地打开了门,那张往日里俊秀的脸上全是死寂。
韦尔笑的得意又狰狞,不断的在扭动着矮小的身体,见他进来了迫不及待的凑过去迫切的从身后贴紧阿修斯的身体,一脸满足的仰头看着阿修斯高大的身躯:“我最喜欢你上场前的身体了,紧绷又燥热,像个雄狮一样。”
“但雄狮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被我这个被你们称为猴子的矮人压在身下吗?”
阿修斯没有回应他的话,只紧绷着身体神色晦暗不明地问道:“我母亲在哪里?”
韦尔不回答,只垫着脚抬头去嗅阿修斯身上的味道,一副痴迷的模样。
阿修斯抬脚往前迈了一步,声音冷得毫无情绪:“如果不说,我立刻就走。”
韦尔被打断了,有些不高兴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但总归是失而复得的宝贝要小心哄一哄于是道:“你把钥匙扔了,我就告诉你。”
阿修斯看着手中的钥匙,感受着周遭无形的似乎要把他撕碎的恶意,想起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那样干净又温暖,好像只要有她在周围的一切就都是安全的。
他嘴角牵起一点笑意,抬手将钥匙从铁门缝隙中扔了出去,也将自己和韦尔这个恶魔彻底地关在了一起。
韦尔笑得开心,抬手将手摸到阿修斯的脸上,笑着说:“你母亲在我家院子里的地牢里,放心,她这样人老珠黄,神经衰弱的老太婆可没人愿意碰,等我们完事了我就叫人放了她。”
“确定吗?”阿修斯侧脸避开他的动作淡淡地问。
“当然确定,我自己关进去的能不确定吗?”韦尔伸手将他的脸摆正,眼里涌出痴迷的神色:“别躲了我的阿修斯。”
阿修斯任由他摆弄,朝着门外突然出声道:“听到了吗,卡卡西?”
门外传来脚步声,从黑暗中冒出一个人头,是个漂亮的小孩。小孩皱着眉头咬咬牙快速道:“我听到了,我马上去找碧丽姐姐。”
韦尔没想到阿修斯居然带人来了,但这也没关系,反正阿修斯逃不了了。
见到卡卡西走远后,阿修斯才看向眼前矮小的男人,他微微侧头声音有些怪异的温和:“那年,我得罪那个人导致妹妹和母亲被买进去,我一直都很愧疚,可这几个月我查到了一些东西,有人说是你指使他们那样做的,你告诉我是不是?”
韦尔的神色有些怪异,但看着眼前人受伤的神色他又忍不住心底的得意,他抑制不住的抽搐了一下,眼里爬上了阴暗的笑:“我也不想的,可你骨头太硬了我不这样做就得不到你啊。”
韦尔嘟着嘴一副委屈的模样:“别怪我,我只是太想得到你了。”
“就这么承认了?”阿修斯冷冷笑着低头看他:“你知道我做了多少年的噩梦吗?就这样承认了,不怕我杀了你吗?”
韦尔一听更得意了:“杀了我你妹妹和母亲也会给我陪葬,我知道你不敢的,不过你可以试试,我说不定会更兴奋。”
阿修斯抬手缓缓地扼住了韦尔的脖颈,俊秀的脸上扬着浅浅的笑意:“不会的,殿下会保护她们。”
韦尔起初还在享受这种窒息的快感,但慢慢地就发现阿修斯的神色不对了。
他开始挣扎手脚乱抓,眼神里有不可置信:“不可能,她是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她不会保护一个奴隶的呃…你不要犯傻,你…想想你的母亲和…妹妹…呃…”
慢慢地他开始说不出话,脸色涨得青紫一片,眼珠乱翻,透着浓浓的死气。
但片刻后阿修斯又松开了他的脖颈。空气重新进入呼吸道,他翻身剧烈地呼吸着侧头看阿修斯的目光像一条毒蛇一样阴冷。
“不敢了对不对?”韦尔笑得狰狞:“阿修斯你妹妹和母亲永远都是你的弱点,你逃不掉了。”
阿修斯弯了弯头没有生气,而是又抬手扼住了他孱弱的脖颈,又一次收紧,窒息的感觉再一次笼罩在韦尔的胸膛,他瞪大眼睛不知道为什么阿修斯又对他下手。
阿修斯没说话,反而空出一只手隔着衣服抓住韦尔的手臂慢慢一拧,在韦尔惊惧的眼神中,咔嚓咔嚓的声音响彻暗牢,韦尔整个手臂在眨眼间就被拧成了扭曲的状态。
拧完了一只手后阿修斯又松开扼住的脖颈,在韦尔狼狈的哀嚎声中,又抬脚重重一踢将一只脚踝踢折,然后一个一个将他全身所有的关节拧碎,踩烂。
韦尔不断地哀嚎咒骂着,可外头角斗场的声音太大了,根本就没人能听到他呼救的声音,而被韦尔安排在外面的两个手下,也早被拧断了脖子。
在今天这个韦尔昔日里称呼为爱巢的暗牢,终于成为了他一生中最惨烈的地方。
被拧断了全身肢体的韦尔,全身扭曲的躺在地上,脸上全是痛苦流涕后恶心黏液。
但阿修斯还不能解恨,他起身捡起墙角的碎石走到韦尔身边,脸上带着笑意低头问他:“每次我做噩梦睡不着的时候,我就会想你这样肮脏龌龊人,心脏是不是黑色的,肠子是不是也是黑色的,或者整个人连血液都是黑色的,今天就给我看一眼吧。”
韦尔惊恐得摇头鼻涕眼泪横流,但并没有用,阿修斯举着石头猛地捅进了他的肚子里。
一下一下又一下,鲜血喷洒到阿修斯道脸上,他嫌恶地皱眉,又继续用石头不断地捅着,直到鲜血将他满身都染红了,他才抓着一个黏糊糊的东西递给已经渐渐失去意识的韦尔问:“肠子是红色的,那怎么心肠是黑的?”
韦尔抽搐了一下,回光返照般剧烈地哀嚎了一声带着绝望脑袋一歪,活生生地疼死在这间曾经的爱巢里,至死都没闭上眼睛。
阿修斯见状也脱力地跌倒在地,但他染血的眼睛里却是异常漂亮的神色,他躺在地上,看着窗户处一点微弱的光芒,嘴角扬起笑:“她说会保护我们,我…信她。”
第32章 去找阿瑞斯
孟德男爵作为角斗场的大场主, 他喜欢这片充满血腥味的地方,也将这里视为一生的归宿。
几乎每一天角斗开场的号角都是由他吹响,也由他结尾。
今天也不例外, 他吹响开场的号角巡视完自己的领地就坐上了角楼一楼的审判铁座上, 看着场上每一场酣畅淋漓的角斗。
一场精彩的角斗结束,孟德男爵大手一挥写下胜者的名字,正扔给底下人的时候, 眼角瞥到了一个慌慌张张的女人和孩子。
他认得那女人,好像叫碧丽,哥哥是角斗场排名第四的斗奴,叫阿修斯
当然, 这样的排名不足以让他记住,毕竟角斗场的排名犹如浪涛滚滚,一浪后面还有更新的一浪。
他之所以记得这两兄妹完全是因为自己弟弟。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想起早上弟弟神神秘秘又难掩兴奋的神色, 大致也猜得出来。
他撇撇嘴神情有些不悦, 从碧丽成为薇薇安殿下的贴身侍女开始,他就和韦尔告诫过让他少打阿修斯的主意, 但显然弟弟并没有听自己的告诫。
孟德抬头看向四层楼中的某个隔间, 想起那位殿下古怪的脾气孟德抬抬手叫来手下人去找韦尔,但想起自己弟弟疯起来谁都管不住的样子,还是不耐烦地起身跟上了碧丽和卡卡西。
昏暗的暗牢里视线不明道路又是四通八达,卡卡西慌不择路下费了些功夫才找到关着阿修斯和韦尔的那间暗牢。
他欣喜地朝身后的碧丽招呼着往前跑去:“碧丽姐姐是这间, 你快…啊!”
卡卡西的话还没说完,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恐的画面一样惊叫了一声慌忙后退了几步。
身后的碧丽面色凝重地冲上前,推开卡卡西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阿修斯。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想推门而入却发现铁门根本推不开, 她慌忙地拍打着铁门奋力呼喊自己的哥哥:“哥哥!哥哥你说话啊!”
牢内的阿修斯恍惚的睁开眼,听着耳边妹妹的声音,迟钝了片刻才抬起身体看向碧丽。
眼睛被血液染红,他眨了眨眼血色退去才勉强看见妹妹的身影。
听着妹妹惊恐的声音,阿修斯一改刚才的死寂,爬起来抓住铁门轻声安慰道:“别怕,哥哥没事。”
碧丽看着哥哥虽然满身鲜血,但好似没有受伤的样子,紧绷的心脏终于松了一些,忙问:“韦尔那个混蛋呢?”
阿修斯听到这话身体挪动了一下,遮住了韦尔的惨不忍睹的尸体,嘴角牵起一抹笑轻轻地道:“他死了,他再也不能伤害我们了。”
“你杀了他?”碧丽一愣随即猛烈的敲击牢们:“哥哥你把门打开,快点,我们去找殿下,要不然你会死的!孟德不会放过你的。”
阿修斯垂眸看着妹妹缓缓摇头,语气坚定:“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你回去找殿下,她会庇佑你们的。”
“你说什么蠢话呢!我是你妹妹。”碧丽气得猛踹了一下铁门才慌忙道:“哥哥我求你了,快出来,我们去找殿下,殿下会保护我们的。”
身后的卡卡西因为个子矮,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死状惨烈的韦尔,他被吓得跌坐在地上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碧丽气急败坏的声音才回过神,忙在地上摸索起了刚刚扔出来的钥匙。
暗牢的地面崎岖不平,他的手和膝盖被尖锐的石头撞到好几次他都没吭声,直到找到了那把钥匙,才立刻起来递给碧丽:“钥匙在这里,姐姐你快开门,我好像听到外面有声音。”
碧丽显然也听到了忙用钥匙打开门,但阿修斯从里面抵住了铁门,不肯让她进来,他神色凝重道:“碧丽,孟德当了这么多年的场主在角斗场几乎一呼百应,这次死的是他亲弟弟,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不交出我他一定会和殿下鱼死网破的,你明白吗?”
碧丽明白,但让她眼睁睁看着从小保护自己的哥哥去死,她根本就做不到。
碧丽呐呐了两声抬起头,乞求道:“至少,至少让你死在殿下身边,哥哥你不能落在孟德手上,你会生不如死的!”
身后的卡卡西已经焦急到面色苍白了,听着通道里传来的脚步声,他咬咬牙转头朝着相反的方向猫着腰奔了出去。
阿修斯见妹妹不肯走,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迟疑了片刻还是松开抓着牢门的手,走到门口拉着妹妹的手也换了方向就抹黑跑了起来。
比起其他人他更熟悉这座暗牢,左拐右拐,跑了一会儿就将身后的脚步声甩开走到了暗牢的后门。
他脱掉身上的染血的衣服,擦了一把脸,刚推开门眼前就射出了无数道的冷箭。
阿修斯反应飞快地关上门,立刻就明白孟德发现了门口死掉的侍卫,已经让人围住了暗牢。
他面色浓重地看着身后昏暗的通道和越来越多的脚步声,侧头看向碧丽轻声道:“把刀拿出来。”
碧丽松开哥哥的手,将裙摆拉高,从大腿绑着的皮带上抽出一长一短的刀子将短的那一把递给哥哥,然后面色冷然地看着身后的通道,在哥哥拿着刀往前冲去后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很快,昏暗的通道内就是一阵厮杀的声和孟德暴怒的吼叫声。
卡卡西因为不认路,又在通道里费了些时间等他好不容易避开人跑到门口的时候,门外已经被侍卫围住了,他仗着身体小,一直躲在暗处直到门外的侍卫点着火把冲进通道增援才趁机跑了出来,一路奔向了角楼的第四层。
第四层隔间的薇薇安此刻正站在看台上冷着脸看着台下,身侧的崔斯坦在讲一些从前的趣事,她一点兴趣都没有,有一搭没一搭敷衍地回应着等着许久未归的碧丽。
按理说碧丽一般不会这样无缘无故消失这么久,而且崔斯坦的上场时间就要到了,但同样也看不见他的人影。
薇薇安隐隐觉得不太对,犹豫着要不要下去找人的时候,隔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小孩突然钻了进来。
薇薇安侧眸去看,发现是自己厨房里那个厨娘的孩子。
崔斯皱眉看着突然出现的小孩,刚要训斥却见他跑向薇薇安在她的脚下扑通一声跪下:“殿下,你去救救碧丽姐姐和阿修斯,他们被孟德抓住了。”
薇薇安眉头一皱这才发现小孩手上和膝盖上都是伤痕,她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走过去将卡卡西的头抬起来快速问道:“怎么回事,他们在哪里?孟德为什么抓他们?”
卡卡西吸了吸鼻子,立刻将前因后果讲了个明白。
“孟德的弟弟韦尔抓了阿修斯的母亲,逼迫阿修斯和他在暗牢见面,阿修斯去见了韦尔套出了他母亲被关押的地方,让我去告诉碧丽姐姐,他留下来和韦尔周旋,但我带着碧丽姐姐赶到的时候,阿修斯已经杀了韦尔。”
“碧丽姐姐怕被孟德报复,想带阿修斯去找你寻求庇佑,但阿修斯不想连累你怎么都不肯走,后来韦德的侍卫发现了门口侍卫的尸体将暗牢围了起来,我是趁乱跑出来的,我出来的时候听到了交手的声音,现在碧丽姐姐和阿修斯应该已经被孟德抓住了。”
听完卡卡西的话,薇薇安眉头紧皱着转身在柜子里拿出拖鞋,扔掉了高跟鞋穿上矮跟鞋才提着裙摆走向门外。
崔斯坦跑过来拦住薇薇安的动作提醒道:“孟德在角斗场道势力非同小可,我先陪你去找领主,只有领主压得住他。”
“距离角斗场到父亲的宫殿骑马都要跑半小时,根本就来不及。”薇薇安抬手推开崔斯坦的手,一边提着裙摆一边问身后的卡卡西:“为什么韦尔要逼迫阿修斯和他见面?”
阿修斯虽然在角斗场上异常凶猛,但平日里是个很温和的人,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阿修斯会对韦尔下手。
卡卡西犹豫着看了薇薇安一眼,见她湛蓝色的眸子冷得像冰一样,犹豫着要不要将这种脏脏的事情告诉她,但想到暗牢里的两个人就知道根本瞒不住,于是小心翼翼的道:“韦尔他喜欢男人……”
薇薇安走下台阶的脚一顿,脑子里浮现起阿修斯那张俊秀干净地脸,一时间以前不理解的事情都有了头绪。
想起阿修斯夜夜梦魇颤抖着惊醒过来的样子,她心头一痛,面上的表情难看到了极致。
“还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她冷声说着脚下的步伐更快了几分。
卡卡西看着殿下的脸色有点害怕,但还是不敢耽搁将自己知道都交代了一遍。
薇薇安一边听着一边提着裙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暗牢,但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一群侍卫的身体。
薇薇安站在通道中间,周围全是举着火把的侍从。
火光下她面色冷然的抬眸冷笑了一声,看着眼前这些明知阿休斯和碧丽的下落,却装成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笃定薇薇安找不出人的侍卫,侧头看向身边的小孩道:“去把阿瑞斯找来,就说我在找他!”
卡卡西在薇薇安的城堡帮佣,也经常跟着碧丽自然知道阿瑞斯是谁,也知道此刻阿瑞斯就在角斗场一楼,但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这种时候要找阿瑞斯,而不是去叫亲兵。
薇薇安看出小孩的迟疑、但她自然不可能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解释男主异于常人的能力,只冷声道:“还不快去。”
第33章 劝诫殿下
阿瑞斯来得很快, 他远远赶来的时候薇薇安已经走出了暗牢正抱臂冷笑着站在暗牢门口,身前跪了十几个侍卫。日光下阿瑞斯看到薇薇安的脸色冷得出奇。
她扫视了一下眼前长跪不起,以今日角斗场不安全为由请求她回到看台的众侍卫, 湛蓝色的眸子里带上了浓浓的轻蔑。
“我让你们告诉我韦德去哪儿了你们装死人, 我要自己找你们居然还敢阻拦,认不清主人是谁了吗?”薇薇安高傲地仰着纤细的脖颈,冷笑连连。
她知道韦德的势力在角斗场很庞大, 但没想到连隶属于父亲的侍卫中居然也有他的人。
“殿下,你的生命太过珍贵我们担不起责任,请不要为难我们。”其中明显是一众侍卫头领的人高声喊着,扔下了自己腰间的佩剑, 一副非常为难的模样道:“否则,我们只能长跪不起,以卫兵的尊严劝诫殿下了。”
听到这话,连赶来的阿瑞斯心中都涌出了几分可笑。
自私冷漠如薇薇安怎么可能会吃一个区区卫兵的威胁, 更别说在乎他所谓的尊严了。
果然话音刚落, 薇薇安就冷笑出声,几乎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抽出皮鞭狠厉地抽在了说话的侍卫脸上。
啪地一声, 鞭子在侍卫的脸上撕开了一个狰狞的口子。
薇薇安丝毫不顾及周围人惊讶的眼神和侍卫怔愣过后气愤的神色, 直接一手揪住侍卫的头发,将人狠狠拉扯到自己身前,寒声道:“我叫薇薇安·波恩,是你脚下这片土地的主人, 在整个月亮庄园之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别说你长跪不起,就是你今天死在这里都不能撼动我一根汗毛。”
薇薇安狠戾地说着又抬手用鞭子狠狠地拍打了两下侍卫的脸颊,指着脚下的土地冷声道:“认不清主人的蠢货, 不是喜欢跪着吗?那本殿下就罚你们在这不吃不喝跪上十天,但凡敢挪动一下位置,我诛你全家!”
跪地的侍卫们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领头的侍卫脸上,期望着他能反驳,但薇薇安已经懒得与他们周旋了,只冷声道:“跪不跪在你们,杀不杀在我,脑子清醒一点吧。”
说着就扔下手中抓着的头发,转头朝阿瑞斯快步走去。
“我知道韦德在哪儿。”薇薇安还没开口,阿瑞斯就指向了角楼一楼一个平平无奇的铁门道:“韦德有个用私刑的地牢,就在那扇门后。”
薇薇安闻言立刻就提着繁杂的裙摆走向那道门:“带我去,快。”
阿瑞斯领着薇薇安走向那道铁门,但推开门却发现门内空无一人,只有四四方方的墙。
薇薇安信任阿瑞斯,也不说话只皱眉焦急地等着他的下一步,果然阿瑞斯进门后就将铁门的圆弧把手用劲往里一按,然后往相反的方向拧了起来。
随着阿瑞斯的动作,原本毫无缝隙的石墙居然缓慢地转动了起来,渐渐露出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但那把手似乎非常坚硬,阿瑞斯两只手加起来也只拧动了半下。
他皱眉回头看着缝隙道:“暗门被里面的人卡住了。”
薇薇安伸手在缝隙里比划了一下,发现只开了四寸大小的缝隙,别说大人连小孩都进不去,薇薇安皱眉回头看他:“还有别的门吗?”
“有一个,但应该也堵住了。”阿瑞斯放下把手,走到石缝前敲了敲厚重的石墙,然后突然侧头看着薇薇安道:“你让开些。”
薇薇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没耽搁时间忙后退了几步,便看到阿瑞斯将手伸到狭窄的缝隙里,弯着腰突然发力猛烈地推动着厚重的石墙。
这是想用蛮力推动吗?这得有千斤重吧……
应该不行吧……薇薇安震惊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听到了石墙被硬生生推动地声音。
她眯眼看着阿瑞斯因为发了死力而凸出的青筋和手臂上迸发的肌肉线条,只觉得从前自己让人去杀男主的举动有多扯淡。
“能…推动吗?”薇薇安问。
“我进过这个暗道,里面的机关是锁不上的,最大可能就是被木棍顶住了,只要折了棍子机关就能打开。”阿瑞斯的声音因为发了死力,使得语调十分缓慢让人听着有些安心。
薇薇安的目光落在被渐渐推开的缝隙上,看着眼前这个心思缜密又力大无穷不似凡人的男人,想起和他不死不休对立的立场,只觉得心头发凉,又有几分说不出的好笑。
很快在阿瑞斯不断发力,后背的伤口崩裂鲜血染上衣服,整个后背都要被染红时,内侧终于传来一声木头碎裂的声响。
阿瑞斯松开石墙,走回刚刚的位置抓着机关的把手重重一拧厚重的石门迅速打开,露出了一个墙上点燃着火把的通道。
阿瑞斯先行一步快速走进了通道,薇薇安也顾不上惊讶和卡卡西紧随其后。
穿过通道又是一个需要机关开启的小门,阿瑞斯轻车熟路打开小门让出了路,薇薇安钻出小门一看,就在火光中看到四面的墙上全是被镣铐钉死在墙上衣衫褴褛的人。
有些活着,听到声响还偏头看过来,有些则死透了变成了一具具干尸被镣铐钉在石墙上,死法凄惨。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在墙上搜寻起碧丽和阿修斯。
“他们应该在里面。”阿瑞斯说着从小门钻出来,直奔尽头,推开一个小木门果然就发现了在灯火通明的宽大石屋里,韦德正拿着一个烧红的烙铁靠近碧丽。
听到声响,韦德凶恶的表情一顿转头看向声响处,似乎有些不相信居然有人能找到这里,但一看到阿瑞斯和他身后的薇薇安,他的眉头一皱扔下烙铁就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就冲阿修斯砍了过去。
显然是想先下手为强。
薇薇安的脸色一白,没有让眼前穷凶极恶的韦德住手,反而疾呼道:“阿瑞斯,拦住他!”
薇薇安的话音还没落,身前的阿瑞斯振臂一挥将手中的火把扔了出去,在韦德的刀尖即将碰道阿修斯之前精准无误重重的击打在韦德的手背上。
哐当一声,尖刀掉落在地。
孟德咬牙不顾手背烧焦的疼痛,又一次弯腰拿起尖刀,但才碰到刀身手背上就被踩了重重的一脚,孟德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低贱的奴隶,咬牙切齿的呵斥道:“给我松开你这个卑贱的奴隶!”
阿瑞斯面无表情地挑了一下断眉,脚下一压,安静的空间就传来指骨碎裂的声音。
孟德背后的几个人见状,抽起腰间的刀就要冲上去。
薇薇安提着裙摆冲过来怒喝道:“今天谁敢动,我让父亲将你们五马分尸!”
那几人听到薇薇安的话迟疑了一下,但毕竟还没撕破脸不敢明目张胆地不听命令,于是停下了动作,却还是皱着眉头不满地看着薇薇安道:“殿下怎么能让一个卑贱的奴隶踩在贵族头上呢?请殿下让他退后,否则我们只能不顾你的命令了。”
男人不满又倨傲地说着,显然对薇薇安的了解不多,只当她是一个背靠着父亲,身份尊贵却丝毫没有实权的小公主。
事实也确实如此,原主除了父亲和哈伦兄弟以外确实没有靠山,手上的亲兵也因为懒得管理退回给了父亲,打心眼儿里认为父亲的权威会永远高挂在庄园之上,无人能撼动
平日里在庄园内也确实能横行霸道无人阻拦,但其实细想来她干的不过是些小女孩小打小闹无伤大雅的事情,从没有碰到过错综复杂权衡交错的事或者人,或者就算碰到了也有父亲暗中处理,所以她眼中整个庄园都是安全的。
不需要权利,或者觉得自己就是权利本身。
但真正碰上在角斗场耕耘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又失去理智的韦德这样的人,她的话便不再那么管用,至少在父亲到来之前是不管用的。
但薇薇安丝毫不惧,她仰着头走到说话的男人面前,漂亮的脸上噙着冰冷的笑意抬手从男人腰上抽出一把小刀,当着他的面翻转了一下,然后在他不解的眼神中突然刺了过去。
男人反应飞快地后退了一步,但刀尖还是刺破衣料捅进了他的肚子至少两三寸,鲜血瞬间将衣服染红。
“你!”男人凶恶地瞪大眼睛,眼里闪过杀意。
薇薇安只松开手冷笑着转头丝毫不惧他眼里的杀意,料定了他不敢在庄园里对她下手,也确信如果他们敢动手,阿瑞斯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团灭了。
碧丽在来到薇薇安身边之前,身上一直都有数不清的伤疤,薇薇安为此没少花心思,找了好多医生细心调养才把她让她满身的伤疤变浅,终于有了个人样。
但她没想到这两个人才离开自己身边这么一小会儿就能被折腾成这副样子。
巨大的木桩上,碧丽和阿修斯一左一右地绑在木桩上被麻绳死死勒住,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只勉强能遮体。
而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到处都是刀痕,鲜血淋漓,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两人低着头看着她,嘴里都被塞入了一个类似于扩?器的刑具,致使两人嘴巴大张发不出任何声音。
“阿瑞斯,松绑!”薇薇安指挥着阿瑞斯,回头看向握着自己被碎裂的手掌正怨恨地看着自己的孟德,寒声道:“你明知道他们是我的人,还敢对他们动用私刑?”
孟德捂着剧痛的手掌,冷笑着道:“殿下来得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动刑呢。”
“没动刑他们身上这些刀痕是哪里来的?”
“殿下在外头没看到那些侍卫的尸体吗?全是她们兄妹杀的,我的那些废物只在她们身上划了几道伤而已。”孟德眼神阴冷地看着薇薇安道:“我都还没和殿下告状呢,殿下怎么先兴师问罪起来了?”
第34章 特殊的默契。
薇薇安闻言回头看了一眼碧丽, 见她点点头心头翻滚的怒火终于消减了一点,但面上却依然是恼怒。
她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碧丽和阿修斯,见阿瑞斯拧开螺栓将她们嘴里的刑具取下来, 确定嘴里没什么伤后才冷声道:“跟我出去。”
孟德似乎没想到薇薇安会这样说, 愣了一下才面色狰狞的站在了薇薇安跟前凶狠的看着她道:“这两个奴隶残忍的杀死了我的弟弟和十几名侍卫,殿下难道打算就这样一声不吭就带着人走?未免太仗势欺人了吧?”
薇薇安闻言,抬手遮住嘴巴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抬眼看着孟德, 一副对方实在愚不可及的模样。
“说起仗势欺人整个角楼你孟德称第二,没人能称第一吧?”薇薇安冷笑地指向门后,语调冷然道:“你看看门口那些被钉在墙上的人?哪个不是被你抓来滥用私刑排除异己的?在角楼这块一亩三分地你强权用得不少了,现在被人压了你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听明白了吗?”
薇薇安冷笑着走过去,抬手拍了拍孟德满是络腮胡子的脸指着身后的阿修斯道:“还有啊,你弟弟是自己精神有问题自杀的,和我的人没什么关系, 你不要疯了一样地胡乱攀咬别人, 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孟德似是不敢置信一样的摇头一张脸被气得青黑一片,似是完全想不到薇薇安居然会这样颠倒黑白。
他指着身后的盖着布料的尸体恶声道:“我弟弟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自杀?你要不要去看看他的尸体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正常人谁会将自己的肠子掏出来?如果殿下看过之后依然颠倒黑白, 那我只有将这些人带到大领主跟前,讨要个说法了。”
薇薇安闻言冷冷地笑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颠倒黑白,也当然知道奴隶反杀贵族和侍卫是要命的大罪,一旦闹到父亲跟前碧丽和阿修斯之间至少有一个她是绝对保不住的, 所以她并不想去找父亲,也不打算让孟德去找。
而是打算将孟德在内的所有人都折在这间牢房里,用更大的事情将阿修斯杀贵族的事情压下去。
想到这里薇薇安皱起眉头,一副快要吐出来的模样倨傲又嫌恶地道:“为什么要我去看那种脏东西尸体啊, 你是想让我吐出来吗?”
“什么?”孟德不敢置信地看着薇薇安,全身肌肉迸发额头上的青筋更是一条条地凸出来,似乎不敢相信薇薇安居然会这样说一个逝者。
薇薇安看着他气到颤抖的样子,心下窃喜丝毫没打算收敛,反而继续道:“逝者为重我原本不打算把你弟弟那些肮脏的事情抖出来的,但既然你不信,我只能当众说出来了。”
薇薇安扬着脖子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指着那片被血染红的布料道:“今天是你弟弟他像狗一样撅着屁股到处发情,哭着求着让我的奴隶去见他。”
“但你弟弟那种性格变态又丑陋矮小,像个猴子一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呢,所以我的人当场就拒绝了。”薇薇安一副鄙夷不已的模样皱着眉头道:“但没想到他居然发疯一样的把自己的手脚撞断,还把肠子也挖了出来,我的人去劝阻还被贱了一身血,想想恶心。”
薇薇安说完似乎真的想到了什么画面一样,拿出丝帕捂住了嘴巴,动作幅度不小地干呕了两下,才抬头看向一众气愤不已的人和站在最前面浑身透着一股戾气低头沉默的孟德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于是她冷哼了一声才道:“赶紧去把他尸体火化了,这种脏东西不配安葬在墓地里,别脏了我的庄园。”
说着她就招呼其他人,转身走向出口。
在时下所有人都讲究入土为安只有传染病人才会火化的时代,这句他不配安葬墓地的话犹如导火索一般,直接击垮了孟德心里最后的防线。
他阴冷的抬头看着薇薇安的背影,缓缓伸出左手抓住手下的佩剑然后猛地往前冲去。
“给我杀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孟德的怒吼声在身后响起。
其余众人也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对视一眼也跟着冲了上去。
走在前头的薇薇安听着身后刀剑划破空气的声音,湛蓝色的眸子闪过冰冷的笑意,她没有回头只淡淡地道:“阿瑞斯,把他们这群犯上作乱的家伙……全砍了。”
“是。”早有准备的阿瑞斯轻声应着,看着提刀冲上来的孟德,抬起手臂将短刀横在路身前,嘴角更是牵起浅浅的笑。
他很少会笑多数时候都是面无表情,但此时此刻冷硬的脸上却带着笑意,压着眉眼看着眼前的人,兴冲冲的带着某种兴奋的意味。
长剑划破空气,直冲脑门。
阿瑞斯不躲不避,抬起短刀砰的一声挡住利剑,又迅速压着短刀卸力往前冲,带着刀剑摩擦的火星子冲到孟德身前,然后手腕反转噗嚓一声就将孟德的手筋切断。
鲜血喷洒而来,孟德哀嚎一声左手顷刻间废掉,手中的剑更是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阿瑞斯毫不停留,提着短刀将右侧的人一刀割喉后又转身迅速将短刀扔出去,准确无误的插进的左侧袭来之人的脖颈中。
几乎是几息之间,冲过来的四人之间就废了三人。
阿瑞斯缓缓的站直身体,黑压压的目光落在最后面那个,虽然站着但已经面色苍白连连后退的男人脸上,眸中带着几分意犹未尽。
薇薇安听着身后安静的声音就知道阿瑞斯已经单方面碾压了,她提着裙摆缓缓转身看了一眼不远处惊恐的男人,又看向地上两只手都被废了,此刻正面色狰狞的孟德。
他的右手刚开始的时候就被阿瑞斯踩断了,现在左手手筋又被挑断了,正哗啦啦地往外冒血,看着是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废人。
但就算是废人,薇薇安也并不打算放他一条生路,她侧头看向满身是血正扶着妹妹的阿修斯,轻声问:“要自己亲自动手吗?”
“要。”阿修斯的声音轻缓,却带着浓浓的恨意。
薇薇安上前扶住碧丽转过身背对着阿瑞斯等人,目光落在幽暗的小门上轻声道:“那就去吧。”
碧丽身上到处都是伤痕,疼到颤抖却并没有和薇薇安一样回避,而是回头死死地看着,看着这个压了他们一家这么多年的人,如何在哥哥手下慢慢死去。
好一会儿后哀嚎声停止,耳边响起脚步声,阿修斯脸上滴着血缓缓走到薇薇安跟前,垂眸看着她。
看着这个突然降临在他昏暗的世界里,三言两语就将他多年的噩梦掐碎的女孩,眼中涌出热意,掉下了混杂着血水的泪。
他从来没想过,原来有人真的能这样轻易地就将压在他身上大山覆灭,又随手将他从深渊拉出来。
薇薇安的眼睛弯了弯,不顾他头上的血液抬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寸头,轻声道:“阿修斯,以后就不做噩梦了。”
阿修斯闭着眼睛感受着在她身边才独有的安全感,轻轻地嗯了一声。
阿瑞斯在后面看着眼前的一幕,低头看向自己沾染着血液的手掌,杀戮过后的燥热冷不丁的就消散了。
心头有些莫名的烦躁,他回头看向唯一活着的那人认真地思考着如果现在拧断那人的脖子,心头会不会爽快些。
但他还没付诸行动就听到门口传来响动,他眉头一挑下意识地看向薇薇安,而薇薇安也在同一时刻向他投来目光带着某种特殊的默契,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头的烦躁莫名就烟消云散了。
“阿瑞斯。”她说。
“是。”他回应。
薇薇安指着他身后唯一活着的人,缓声道:“让这个人好好地把孟德怎么企图谋杀我的全过程讲给我父亲听。”
“是。”阿瑞斯明白了他的意思,应了一声转头走向唯一活着的男人。
薇薇安将扶着碧丽的手松开,用沾满鲜血的手随手抹了几下裙子,给裙子染上血迹随后平静地等在门口。
木门被推开,哈伦为首的侍卫手持刀剑冲了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白皙的双手沾染着刺目的血液,面色略显苍白的薇薇安。
哈伦先一步跳下台阶冲上来,却被后面的霍尔推开,先他一步冲向了薇薇安。
薇薇安看着眼前的两兄弟,抬起一只沾满血迹的手伸向两人,然后在两人触碰到她身体的瞬间,缓缓闭上湛蓝色的眼睛,脑袋一软倒进了两人的怀里。
整间牢房瞬间哗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奔向了这个千娇万贵的女孩。
第35章 一支亲兵
薇薇安原本是装晕的, 但因为感冒刚愈又接连发生变故看到了许多让人不适的画面,装晕闭了会儿眼睛居然真的就累睡着了,等再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身边有刻意压低声音的交谈声, 薇薇安没有睁开眼睛, 而是控制着眼珠滚动的频率安静地听着身侧哈伦和霍尔的交谈。
“阿瑞斯也太凶残了,你看到那些伤口没?招招式式都是奔着要害去的。”哈伦的声音里带着些唏嘘和庆幸:“不过今天幸好有他在,要不然妹妹真的要有危险了, 等她醒了我要好好说说她,实在太冲动了。”
“她不是冲动,她是气愤又恶心。”霍尔的声音紧随其后:“连皇城的贵族都不敢打她身边人的主意,韦尔区区一个破落户, 连爵位都没有的人居然敢将她身边的人当成泄欲工具,她没有当场炸掉算是好的了。”
“对,妹妹在皇城就最讨厌修道院那些明里暗里的事,今天也难怪被气到昏厥。哈伦说着又想起那些被薇薇安罚跪在角斗场的侍卫, 皱着眉头问道:“还有角斗场那些侍卫怎么回事?居然敢对妹妹阳奉阴违。”
“老大已经审出来了, 那些侍卫和韦德后面都是西尔公爵。”霍尔的声音有些冷:“老大想动角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倒是没想到薇薇安误打误撞给灭了。”
听到这里, 薇薇安就知道自己可以醒了。
她缓慢地煽动了一下眼睫, 抬头看向画着复杂壁画的天花板呼了一口气才坐起了身。
霍尔第一时间看到了薇薇安的动作,连忙坐到她身后将她扶住。
哈伦也立刻走过来问着薇薇安的精神状况。
薇薇安靠在霍尔怀里摇摇头没说什么,漂亮的小脸依旧有些苍白。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看向大门的方向轻声问:“父亲呢?”
“老大院子里处理角斗场的大小管事, 他让我们守在这里,等你醒了就叫他。”哈伦看着妹妹脆弱的样子,觉得妹妹真是可怜极了,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放柔了很多。
薇薇安闻言眉头微皱, 抬手去推哈伦:“你们快让他进来,我都要被气死了。”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哈伦连胜应着,转头就要往外跑。
霍尔在后面喊他:“别下去,直接在窗户里喊。”
哈伦一听觉得有道理,立刻走到窗边推开窗喊道:“老大!妹妹醒了。”
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在城堡外,很快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科尔斯刚处理了一些角斗场的管事,眉宇之间还残留着杀伐之气,但推开门一看到自己女儿坐在床上,小脸苍白又瘦弱地看着自己的样子,科尔斯眉宇间的狠戾立刻就消散了。
他张开双臂快速地走过去将自己的小孩抱入怀里,连声安慰道:“别怕别怕,爸爸在呢。”
薇薇安感受着父亲宽广温暖的怀抱,心头那些因为看到了让人不适的画面而隐隐不适的感觉,好像真的就烟消云散了。
她抬起手用力的回抱了一下父亲才抬头一副要告状的模样:“父亲,角楼的韦德他犯上作乱……”
薇薇安还没说完,科尔斯就立刻安慰道:“没事没事,爸爸已经让人把韦德和他弟弟一起焚了,连骨灰我都让人拿去喂狗了。”
薇薇安抬手抓住父亲的衣领一副恨之入骨的模样:“不准让他的家人举办葬礼,也不准牧师进他家。”
“好好好,尸体都没了哪有什么葬礼。”科尔斯好笑地摸摸女儿的脑袋只觉得小东西长得像她母亲,性格却一点也不像,反而和自己一样睚眦必报。
薇薇安闻言,才像是终于消气了一般坐回了床上,但马上又想起什么立刻看向科尔斯道:“还有角楼的那些侍卫!”
科尔斯扬眉挤出深深的抬头纹笑着道:“我已经叫人围住了,跪不完二十天死了都不让起来,还有别的吗?”
薇薇安皱起鼻子不满地反驳:“我说十天就十天,多一天不行,少一天也不行!”
科尔斯连声应着,小心地安慰着自己受到惊吓的女儿。
等说完这些鸡毛蒜皮掌控之内的话,薇薇安才眨了眨眼睫,抬头看向眼前这个儒雅俊朗又满心爱护的父亲,伸手抓住他宽大的手掌沉声道:“父亲,我需要一支亲兵!”
科尔斯闻言,明白自己女儿今天是真的受委屈了,他爱怜地摸摸她的脑袋说道:“你以前嫌麻烦退回来的那支亲兵父亲一直替你养着,你随时都能收回去。”
薇薇安听着父亲的话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点头。
她当然知道父亲手下有一堆亲兵,也有数不清的战士,但故事的结局里薇薇安和父亲一样都是在月亮庄园被处以了绞刑,这就足以说明亲兵并没有用。
所以薇薇安不想要亲兵,而是想要一支只认她能在关键时刻作为底牌亮出的精锐小队,以此来作为她苟命的后路之一。
所以在科尔斯说完后,薇薇安摇摇头抓着他的手坚定道:“不,爸爸,我想要一支霍巴人组成的奴隶亲兵。”
话音刚落,整间卧房都安静了一瞬。
霍巴人以忠诚和勇敢享誉世界,是整个冈萨加王朝公认最忠诚守信,以及最英勇无畏的族群。
但同样地也是整个冈萨加数量最少,濒临灭绝的奴隶种族。
但皇城偏偏就有一支由三十个霍巴人组成的奴隶军团,名字叫桑加
桑加军团的霍巴人将忠诚刻在骨子里,从生到死绝不背叛主人,而且每一个都有着以一敌百的战斗力,称之为团,一点都不为过。
可却千金难求,有价无市,连正统的皇子都买不到一个。
但薇薇安知道父亲他搞得来,或者说薇薇安的母亲有这个脸。
科尔斯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向薇薇安,眼里有着惊奇:“你那时才七岁八岁,你记得?”
薇薇安点头,轻声道:“母亲的一切我都记得。”
十年前,薇薇安的母亲在皇城用一箱金子救下过一群孩子并得到了一枚族徽,那群孩子就是现在有价无市的桑加奴隶军团。
按着当时的约定只要带着族徽前去,薇薇安就能得到十个霍巴奴隶,而霍巴人从不说谎。
科尔斯挑眉,挤出深深的抬头纹笑了起来:“爸爸本来打算在你结婚的时候再将霍巴人带来的,但既然你现在就要,那我今天就派人去。”
薇薇安点点头脸上扬起笑意,对未知的剧情,有了些实质的掌控感。
虽然可能不能以此改变什么大剧情,但增加了十分之一的活命的概率也是好的,这样东凑凑西凑凑,一点点增加砝码,说不定大结局活下来的就是她呢。
薇薇安一下子就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对接下来要发生的剧情也不那么排斥了,笑着道:“等我休养两天,就挑个好天气外出狩猎吧,我想吃烤肉了。”
在满是泥泞的奴隶营小道上,薇薇安披着白色披风,撑着一把雨伞垫着脚走向阿瑞斯的小木屋。
碧丽和阿修斯都受伤需要调养,所以今天只有马夫带她过来,她撑着伞看着脚下的路,小心翼翼地朝不远处亮着微微烛光的的小木屋走去。
按理说薇薇安今天几天遭遇良多,侍从受伤天又下着雨,她本不该来的,但有些事情开了头就不能轻易的断,至少在他学会出门迎她之前薇薇安就是天上下刀子也不会断。
不仅不断还要让阿瑞斯习惯,习惯她的存在,习惯与她共枕而眠。
“哒哒哒。”轻柔的敲门声传来。
小木门被打开, 屋内的烛光倾泻而出。
薇薇安站在门外穿着单薄的睡裙,仰头看着他,黑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 白皙的脸上也沾染着雨水, 滴滴答答地从脸颊上划过。
“阿瑞斯。”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跨过门槛浑身湿漉地扑进来他的怀里,轻柔的嗓音微微发颤:“我做噩梦了。”
她像个做了噩梦突然惊醒, 惊慌失措跑进雨夜,连伞都忘记撑的女孩。
阿瑞斯看着怀里浑身冰凉的女孩,想起来那日她面色苍白的模样,抬手关上门缓声道:“你该撑一把伞的。”
“忘了。”怀里的女孩闷声说着, 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阿瑞斯站在原地等了等,等她退出怀里才走到床边将自己的衣服递给她。
薇薇安眼睫轻颤,目光落在摇曳的烛火上又侧头看了一眼烛光下两人清晰的影子,接过他递来的衣服, 却没有像上次一样当着他的面套上, 而是推了一下阿瑞斯轻声道:“你背过身去,我换一下衣服。”
阿瑞斯看了她一眼, 垂眸转过了身。
薇薇安侧头看着烛光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 微不可见地调整了一下才缓缓伸手脱掉了身上半湿的睡裙。
身后的声音窸窸窣窣,阿瑞斯垂眸看着地面,余光看到了墙角两人的影子。
娇小的人影抬手将裙带解开,一点点从肩膀上退到脚踝处, 伸手将浓黑的长发盘在了头顶。
在烛光摇曳中,女孩的黑影纤细修长,带着凹凸有致的曲线。
阿瑞斯明明什么实质的东西都没看到,身体却逐渐紧绷敏感, 好似能感觉到身后女孩微微发颤的温凉身躯。
他眉头压低,微微扬着断眉侧头想要收回目光,却见到墙角她的影子伸出了一根纤细的手指缓慢的靠近他的后腰。
阿瑞斯腰部肌肉下意识绷紧,屏住呼吸,目光紧随着那根纤细的手指。
烛光下他看到她手指的影子先一步触碰到了他的身体,然后就是温凉的指尖拨开衣摆,轻轻地落在腰窝里。
一阵酥麻的感觉从腰窝处急速蜿蜒,直冲耳根,阿瑞斯偏了偏头,睫毛微颤有些不适。
薇薇安凉凉的手指按在腰窝里,流转了片刻,又抬起头想说什么侧眸间似乎看到了墙角的影子,怔愣了片刻,将地上的裙子用脚尖勾起落在掌心,然后扔向了房间里唯一的烛台上。
烛火被湿漉的衣裙熄灭,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片昏暗。
温凉的躯体从身后靠近,慢慢贴到他滚烫的后背,纤细的手臂将他的腰身小心环住。
“阿瑞斯,你看到了什么?”薇薇安的声音闷闷地问。
阿瑞斯没有说话,只抬手轻轻地拨开薇薇安的手臂。
薇薇安微微眯眼,惊讶于阿瑞斯的克制隐忍,又被激起了几分好胜心。
她当然知道他什么都看不到,因为裙子下她还穿了抹胸和睡裤,只是都很单薄贴身,所以影子能给人浮想联翩的空间罢了。
只是她没想到,他能隐忍克制到这种地步。
薇薇安松开手缓慢地绕到他的跟前抬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微微仰头垫着脚尖凑近他,气息温热。
“阿瑞斯。”她哑着嗓音轻声叫着他的名字:“你低一下头,我够不着你。”
阿瑞斯紧绷着身体,感受着挂在脖颈处轻飘飘的身体,眼眸微沉,微微弯腰第一次抬手主动地环住了她纤细的腰。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抱她。
怀中得人轻飘飘的像根羽毛一样没有丝毫的重量,却能压着他让他直不起腰来,他细嗅着她发间的玫瑰香气,手臂微微收紧,一点点将她禁锢到怀里,直至毫无缝隙。
他抱得太紧,让薇薇安的呼吸有些不畅,但她没有挣扎而是迎合着他将头凑到他脸颊旁,压低着嗓音问:“阿瑞斯,你想亲我吗?”
阿瑞斯微微侧头看着薇薇安在昏暗的空间里模糊的轮廓,感受着她温热地气息,轻之又轻的叹了口气,将脸深深地埋进她的颈窝里。
然后在她以为不会再有下一步动作时突然抬手,将她纤细的手掌拉到两人中间,毫不避讳的按下,闷声道:“薇薇安,我是个男人,不要相信我在这种时候的自制力。”
薇薇安一愣,感受着掌心炙热的温度手掌下意识一颤。
阿瑞斯在颈窝处闷哼了一声,身体明显僵硬起来。
他下颌紧绷着将她的手拉回来,弯腰将她单手抱起轻柔地放到床上,然后也跟着躺下将她拉到了怀里贴上后背才闭上眼缓缓道:“如果不愿意,下次不要胡乱撩拨。”
说完他停顿了片刻,捏了捏她柔软的指腹才道:“没有吓唬你,真的会忍不住。”
薇薇安长睫一颤,果真就不敢动了。
她也没打算现在就做什么,只是日常撩拨让他不得安宁而已,可万万不能玩脱了。
阿瑞斯在很早之前就知道她在消遣着他玩,并不会真的要他这样一个低贱的奴隶,但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她真的沉默又是一回事。
看着她安静的样子,阿瑞斯心头发闷,低头将脸重重地埋进她的后脖颈,在肌肤柔嫩处张嘴咬了一口。
薇薇安眉头一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以前养的狗,被她撸毛撸烦了,抬头用尖牙轻咬她手指以示威胁的样子。
科尔斯领主大人的领土虽然广袤无际,拥有着全国最大的奴隶营,但庄园内却并没有什么称得上名的狩猎场,多数时候一旦有大型的狩猎活动,都是迁移到庄园之外安营扎寨进行狩猎。
但今天只是个小场面,所以并没有迁移到庄园之外,而是在圈养的猎场捕猎。
贵族们穿着华贵的骑马装,手拿弓箭骑着高头大马等在狩猎场外,等着大领主公布今天的规则。
而大领主悠闲地骑在马背上,围着猎场打转,等着他刚刚一马当先奔进猎场的女儿回来汇报猎场中猎物的数量。
很快在马匹的嘶鸣声中,一身红色骑装,披着斗篷的薇薇安和哈伦霍尔兄弟从林子里骑马奔来,越过贵族群一直到领主跟前才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怎么样甜心,今年的猎物多吗?”科尔斯驾着走到薇薇安身前笑着问,似乎迫不及待地要进入林子打上丰盛的猎物。
薇薇安抱臂蹙眉没说话,白皙的小脸上带着不悦。
身后的哈伦驱马上前替薇薇安回答道:“我们围着外围跑了一圈,就看见两只兔子,其他的猎物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霍尔也驱马上前语调懒洋洋道:“我们在周围看到了猛兽活动过的痕迹,应该是猎场进了老虎了。”
科尔斯一听就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要不高兴了。
他的小家伙身体从小就不好,但又偏偏喜欢骑马狩猎,奴斗这些亢奋的活动,但碍于身体科尔斯一直不让她参加庄园之外的狩猎,她每年能去的也就只有庄园内的几场狩猎,结果豢养的猎物都被猛兽吃了,她能高兴才怪。
科尔斯看着自己女儿板着小脸,心下觉得可爱,于是侧头对着霍尔招招手,凑到霍尔耳边说了两句话,霍尔领命,马鞭一挥猛地就朝奴隶营飞奔过去。
马背上的薇薇安眸光淡淡的,看着霍尔绝尘而去的背影知道剧情就要上线了。
薇薇安没有说话,继续扮演着她任性小公主的戏份,一副非常不开心谁也哄不好的样子。
直到霍尔像是追赶牲畜一样赶着三百多名奴隶走进狩猎场她才惊讶地看向科尔斯。
科尔斯挤出深深的眼尾纹笑着对薇薇安扬了扬头道:“小公主你的猎物到了。”
霍尔跑到薇薇安跟前指着后面一群奴隶道:“我随便赶了一些,也没挑个好坏,你去挑一挑吧。”
这语气就像是在说我赶了些羊羔,你去挑个肥瘦一样。
薇薇安眨了眨眼,抬眸看着眼前惶惶不安的众奴隶,漂亮的小脸上扬起了倨傲又满意的笑容。
她甩起马鞭轻轻拍打在马臀上,骑着那头雪白的马儿走进了奴隶群中,神情倨傲的看着一众奴隶,挥着马鞭挑肥拣瘦。
“这个太瘦了,这个太老了,女人跑不快,小孩会哭。瘸腿的不要。”
薇薇安兴冲冲的挑选着适合的猎物,直到看到了仰着头站在人群中的阿瑞斯才微微停顿下来,湛蓝色的眸光越过眼前的众人看向他。
第37章 逗弄
薇薇安的眼神很具象, 毫不避讳地越过人群落在他的脸上,雪白的肌肤在温和的日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巴特在哥哥身后看着这位骑着毫无杂色的白马,扬着脖颈高高在上的公主, 突然想起哥哥手腕上那朵玫瑰花环。
他以为哥哥也会被她挑出去。
可她抬起了马鞭缓缓地指向哥哥, 随后又突然调转方向指着哥哥身旁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说:“这个也不要。”
姿态高傲散漫,嘴角还噙着一抹恶劣的笑。
巴特砸吧砸吧嘴,不由得撇嘴推了一下哥哥, 压低嗓音道:“还以为你能特殊一点呢。”
比起巴特的不解,阿瑞斯的表情算得上毫无波澜,他平静地垂眸站在人群中,用长长的睫毛覆盖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很快薇薇安就在三百多人中选出来一群年轻力壮的奴隶, 她满意地扫视了一圈后看向自己的父亲道:“爸爸,我选好了,你颁布规则吧。”
科尔斯抬手指着前方猎场布满铁刺的铁门,目光轻蔑又残忍地看着眼前这些衣衫褴褛又惶惶不安的蝼蚁, 嗓音高亢又兴奋地道:“等号角声响起, 我们的铁骑就会踏入猎场,无差别攻击, 死伤不论!”
此话一出, 马下众奴隶瞬时哗然。
有跪地求情的,有和亲人环抱哭泣的,也有不满抗议的。
他们仓皇失措,恐惧不安, 却又无可奈何。
薇薇安在刚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其实除了担忧和男主的关系要破裂之外,并没有考虑过这个任务本身。
可能潜意识里还将这种真人猎杀游戏,当成了现代户外彩弹游戏,只觉得中弹就只是淘汰而已, 最厉害也不过是被人骑马追逐狼狈一些。
但听到科尔斯颁布规则,看着眼前的奴隶痛哭求饶她才意识到,其实这场游戏不只是在侮辱男主,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无辜的奴隶会被无情地猎杀。
毫无尊严地被嬉笑追逐,然后冷不丁地射出一把利箭,将他们的血肉射穿,甚至可能还会有箭术不精的,一次射不死了,就会射出更多的箭将人射成刺猬。
眼珠,胸口,肚子,大腿,无一幸免又无一致命,只能痛苦地哀嚎着在地上乱窜乱爬。
薇薇安抓着马鞭的手微微收紧,看向眼前这个对她来说强大慈爱,对奴隶如同恶魔降世一般的父亲,心头涌过淡淡的无力。
他们父女两最后被处以绞刑,是真的一点不冤枉啊。
科尔斯公爵可一点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在他看来奴隶和圈养的牲畜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只是奴隶比牲畜多了脑子,又贪婪成性罢了。
所以他伸手在马背一侧取下一袋金币,指着猎场道:“活到狩猎结束的则每人奖励一袋金币。想得到金币的从现在开始跑吧。”
话音刚落,科尔斯身后的霍尔就举着弓箭往奴隶聚集的中心射出了一剑,嗖的一声将聚在一起的人群打散。一百多名奴隶立刻开始四散奔逃。
薇薇安抱臂看着仓皇逃窜的奴隶群,看着他们跌跌撞撞地奔入林子的样子,心头一阵烦躁。
她看了一眼阿瑞斯和他弟弟的方向,抿了抿唇还是转头走向了父亲的方向。
虽然有狗系统在看着,但薇薇安还是想钻剧情空子,做点事情。
做点人事。
她走到父亲身边,看了一眼已经逐渐没入林子的奴隶们,又回头打量了一下正摩拳擦掌的贵族众人,嘴角扬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她说:“父亲,射箭谁不会啊,一点难度都没有,不如我们提高一下难度让那些酒囊饭桶出出汗吧。”
科尔斯往马头斜靠了一下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薇薇安凑过去嘴角噙着恶劣的笑对着科尔斯耳边嘀咕了一下,科尔斯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还哈哈哈大笑起来,抬手摸摸女儿的头才调转马头走到众贵族马前朗声道;
“今年的狩猎由猎杀改为打靶,在奴隶身上留下最多擦伤的将是最后的赢家,失手杀死奴隶的则淘汰,并且失去今日晚宴的入场券。”
此话一出,众贵族也如同方才的奴隶一样一片哗然。
毕竟大家的箭术心里都有数,有不能弄死猎物的前提在,射箭地时候就会有顾虑,束手束脚地玩着也不尽兴,所以众人都不太满意这个新规则。
但其中也不乏对自己箭术十分有信心的,一听众人反对,不由得反驳道:“诸位来参加狩猎不就是对自己的箭术很有信心想大展身手吗?对着活靶子射杀有什么意思?”
“狩猎就是考验箭术,奴隶又不像野兽跑得快,射杀的话基本上跟个木头靶子立在原地让你射没区别,倒不如擦伤呢,难度更高了。”
“可箭又不长眼,一不小心就能射死,到时候连晚宴都参加不了了。”
“那就怪自己箭术不精了,打不了一箭别射,骑着马遛弯呗。”
众人你一眼我一眼地谈论着,薇薇安站在最后方听着,见众人神态就知道这提议要成。
她绷紧的心微微放松了一些,但系统还没出声,她也有点摸不准,但直到最后父亲一锤定音了系统也没出来,她就知道这次又让她钻成功了。
薇薇安嘴角扬起了笑。
霍尔偏着头回看她,薇薇安余光瞧见了于是嘴角扬起更大的笑意,高昂着脖子用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语调对着他们兄弟道:“那群贵族就是酒囊饭桶,让他们只许擦伤不许射杀估计手都要发抖了,你们两个给我争气点,把金币赢过来,一袋都不许留给他们。”
“赢下他们不是小意思吗?”哈伦笑应着看向那些贵族,不由得咧嘴笑道:“妹妹真聪明,一下子就好玩多了。”
霍尔看着两人没说话。
薇薇安心头微微一紧,知道他是觉得有点奇怪了,于是抬起马鞭随手晃动着看向他道:“霍尔,你盯死了崔斯坦,如果让他拿到了金币,我就不理你了,听到没?”
一听这话,霍尔才扬起嘴角懒懒散散道:“放心我的公主,这不在话下。”
薇薇安得意一笑,挥舞着马鞭,在父亲一声令下后一马当先冲进了猎场,哈伦兄弟也跟着奔了上来。
很快猎场内就此起彼伏响起了马儿的奔跑声,贵族们哄笑逗弄的声音。
林子的上空惊飞了一群又一群的乌鸦。
薇薇安抬眸看了一眼,知道这场书里单方面的欺压剧情如约而至了。
能在这个地方保下大部分人的性命已经是她冒险了,之后的狩猎薇薇安便再也没有放水,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原主的视角,将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贵族公主演绎得淋漓尽致。
阿瑞斯站在茂盛的大树之上,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她被哈伦兄弟护在中间,张扬地笑着一箭又一箭地射在奴隶四肢上,听着他们痛哭流涕的求饶声牵起嘴角嗤笑着,叫他们滚起来继续跑。
射完这个又去射另外一个,射不中了会气得让霍尔出手将人固定在大树上,拿着鞭子狠狠鞭笞,射中了则高兴地笑着和身旁的哈伦击掌庆祝。
张扬又恶毒地笑在那张娇艳的脸庞上格外显眼。
被阿瑞斯藏在枝繁叶茂处的巴特砸吧砸吧嘴,有些惊奇地问:“怎么能有人长这么好看,性格又这么恶劣呢?”
他说着又看了一眼自己哥哥皱眉道:“看清楚了没有,她就是这么恶劣残忍的人,你还说下不去手。”
阿瑞斯没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手腕处的玫瑰花环,眼前突然浮现起她昨夜环抱着他的脖颈,轻声说她够不着他的模样。
那样乖巧细腻,好似和现在这个张扬跋扈的公主不是同一个人。
他扬了扬眉尾,回头道:“你躲好,我下去了。”
巴特一听着急地从树丛中钻了出来,不解道:“别去啊,没看到他们玩红眼的样子了吗?别到时候又弄伤了。”
“她会找我的,到时你也躲不了。”阿瑞斯说着几个跳跃就跳下了大树,随便找了个方向就飞奔而去。
巴特在上面看着,发现霍尔似乎发现了动静扔下薇薇安和哈伦骑马追了上去,很快就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追上了阿瑞斯。
朝他搭起弓箭。
阿瑞斯见状也不作停留直接奔进了右侧的树丛中。
霍尔见林子太密,直接扔下了马匹也跟着飞奔进去。
薇薇安和哈伦紧随其后赶到,两人对视一眼倒是没有弃马,而是绕了个方向一边一个包抄了过去。
薇薇安去的是林子前面,哈伦则去了后方。
林子里不时有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薇薇安听着感觉人应该没往自己这里跑,但她也没打算换地方,毕竟剧情要求是和哈伦兄弟一起欺辱奴隶和男主,没什么具体到动作的任务,能不找麻烦最好不过了。
但这次麻烦显然没想放过她,一阵骚动后眼前茂盛的林子里突然冒出个人影,正是一身灰衣的阿瑞斯,他压着眉头看着她向他飞奔而来,速度极快。
薇薇安愣神了一两秒后,立刻挽弓搭箭,将箭头瞄准了他。
阿瑞斯眼神暗沉了几分,但动作却丝毫没有停留,反而更快了一些。
薇薇安眯着眼,奇异的就知道他在赌她会不会向他射箭。
身后的林子里霍尔也紧随其后跑来,他看着眼前的场景扬声高喊道:“薇薇安,射箭!”
薇薇安扫了一眼霍尔,将箭头从瞄准阿瑞斯手臂改到他的胸口,嘴角扬起漂亮的弧度,纤细的手指一松,一只箭矢划破空气向他的胸前射去。
第38章 暗沉沉
阿瑞斯断眉一挑, 腰部发力往后侧身极速地躲开了冰冷的箭矢,但两人距离太近,薇薇安弓又拉得满, 他的速度再快也没有完全躲掉。
箭矢还是在他的肩膀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嗖的一声, 箭矢擦破阿瑞斯的手臂射在他身后的树干上,发出阵阵颤音,可见薇薇安是发了死力的。
“做得好!”霍尔看了一眼那只震颤的箭, 回头高声称赞着又弯弓朝着阿瑞斯射去:“这次看我。”
他话音刚落又一支箭嗖地一声射了过去。不同于对其他奴隶时只射四肢,面对阿瑞斯的时候霍尔丝毫没有收力,反而是直奔要害而去。
阿瑞斯没有回头只是凭着风声向左侧头避开了身后的箭,就调转了个方向往身侧的林子跑去。
冷箭再一次射空在枯木上, 甚至这次连个划伤都没有。
速度和反应之快让人称奇。
这样不行,系统会判她任务失败的。
薇薇安蹙眉,低头又拿了一支箭,弯弓向他射去, 这次同样也是瞄准后背心脏的位置, 但这一次却连个擦伤都没有就被阿瑞斯随意避开了。
霍尔的箭也紧随其后,同样也被轻松躲开。
甚至连后面赶来箭术最好的哈伦连射四箭都被对方轻易避开了。
不仅躲开了箭, 还调转方向又钻进了林子里。
哈伦和霍尔被激起脾气, 扔下马就奔进了林子。
薇薇安倒是没跟着跑,而是皱眉看着飞奔而去的两兄弟,只觉得哈伦兄弟和自己这三个人实在荒唐。
就好像三只柴狗发现一头被链子锁住的狼,对人家狼张牙舞爪, 结果连人家的皮毛都咬不断。
咬不断就算了,还仗着狼不能攻击,继续穷追不舍,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这小人得志的狗样子实在可笑。
但……这狗, 她是不做不行。
她咬咬牙勒住缰绳调转马头,挥舞着马鞭向前奔走,在林子后的一片空地又一次挡在了他前面。
阿瑞斯似乎并不意外,他抬眸看了一眼她因运动而微微发红的脸颊,侧头躲过身后哈伦射来的冷箭,随即又调转方向往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像是在挑衅他们,又像是在逗着他们几个玩。
薇薇安蹙眉,想起了剧情。
【于今天下午参加狩猎,因狩猎场猎物较少而不满,促使科尔斯领主临时起意将奴隶投入狩猎场,和哈伦霍尔两兄弟一起追逐奴隶,欺压场中包括受伤未愈的男主在内的奴隶们,一直到日落时分。】
日落时分,日落时分。
这句话在心头过了两遍,薇薇安抬眸看了一眼天色,一咬牙对着快没入林子的阿瑞斯呵斥道:“阿瑞斯!给我停下。”
飞奔而去的阿瑞斯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了她,但只一眼又继续转头向林子深处跑去。
“再跑我就把你弟弟抓起来!”薇薇安气急败坏的怒喝声响起,阿瑞斯跳跃树枝的动作一顿,立在原地回头看向她。
黑压压得眸子在眉峰下压的很低。
只一眼薇薇安就知道自己精准踩中雷点,惹他生气了。
但没办法,他们俩这关系一向不是他死就是她亡,而她不想亡。
薇薇安眯了眯眼全当自己没看见他这吃人的眼神,直接驱马上前走到他跟前冷哼道:“挺能跑啊,大块头。”
阿瑞斯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面上的表情有些冷硬。
明明刚才她瞄着他心脏射箭他都没生气,现在只是拿他弟弟威胁一下表情就冷成这样,可见那位弟弟的重要性。
薇薇安心下撇嘴面上却丝毫不露,只脸色难堪的看向追上来的哈伦兄弟道:“你们两个把他的脚给我绑起来,我倒要看看他还怎么跑!”
霍尔没动,只扔了个绳子给哈伦。
哈伦现在也觉得打不过人就拿权势压人有点丢脸,但碍于妹妹压迫不敢不从,于是直接拿着绳子扔给阿瑞斯道:“你自己绑起来。”
阿瑞斯接过绳子没有犹豫,直接低头绑在了腿上然后抬眸看薇薇安,也不说话,只淡淡地看着好像在说你满意了吗?
薇薇安杨了杨眉,似是对他的情绪毫无反应,只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指着前头的林子说:“好了,现在开始跑吧。”
阿瑞斯扯了扯腿上地绳子,也没看薇薇安只是沉默的往前走去。
脚上的绳子像个囚犯腿上的镣铐一样限制着他的动作,但他没停而是继续走着,一直到林子边缘才停下来不走了。
薇薇安在身后看着,伸手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瞄准着他的左腿,冷呵一声射出了箭:“我叫你跑!”
阿瑞斯听着风的方向,微微收了腿,箭矢只在他的腿边划出了一道血痕。
他回头看了一眼薇薇安和哈伦兄弟,然后抬腿往林子里缓慢跑去。
霍尔和哈伦在薇薇安之后也射出了箭,这次他没躲,不知道是不敢了还是真的被绳子绊住了。
箭矢嗖嗖地飞去,左右开弓在阿瑞斯的两边手臂上留下深深的划痕。他蹙眉继续跑。
一道道的箭矢袭来,他一边躲避一边奔跑,像其他奴隶一样绊倒在地。
冷箭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的血痕,很快就染红的大半的衣服。
终于他和其他形容狼狈的奴隶没太大的区别了。
薇薇安张扬地笑着,一副被取悦到的模样。
但其实她明白,就算男主双脚被捆,想避开他们的箭矢也是轻而易举,不过懒得应付他们这些贵族,想趁早结束罢了。
霍尔和哈伦似乎也意识到了,对视一眼收回了箭,只吹哨将马儿唤来,翻身上马后便对着阿瑞斯左右夹击,将他像赶牲畜一样赶到她跟前随她逗弄玩耍。
薇薇安没有停下这个无聊至极地游戏,反而拿出其他两人的箭矢,一下一下的射在男主周围,看着他无路可走,跌倒又爬起的样子哈哈大笑着,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一直到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才像是疲累了一般扔掉了弓箭,拉起缰绳朝来时的路走去。
哈伦见她扔掉了箭,停止驱赶阿瑞斯的动作,忙扬声问:“妹妹,不玩了吗?”
薇薇安闻言回头看了一眼阿瑞斯弓着背跌倒在地背对着自己的样子,心头一阵烦躁。
玩什么?都玩脱了。
今晚也不知道给不给进房门呢,真烦!
她蹙着眉,也不回应哈伦地话,直接扬起马鞭飞奔出林子一副喜怒无常地模样。
哈伦在身后有点迷茫地看向霍尔:“妹妹怎么又生气了?”
霍尔倒是不奇怪,懒洋洋地拍拍袖口道:“可能突然觉得没意思了吧。”
说着看了一眼阿瑞斯扶着枯树青筋凹凸的手背又淡淡地补充道:“本来也没什么意思。”
说完也勒住缰绳策马扬鞭朝着薇薇安的方向追去,但才跑到一半就看见刚刚跑过去的薇薇安正皱着眉头,绷着一张小脸往回走。
霍尔奇怪地扬眉刚要问出口,薇薇安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子一闪突然问道:“五年前在狩猎场你答应过我什么?”
霍尔没想到会被突然发难,下意识搜寻起记忆,但他们兄弟二人答应过薇薇安的事情多了去了,这乍一问居然想不起来。
倒是身后赶来的哈伦听到这话,看着妹妹难堪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说每年都帮你猎一个皮毛没有杂色的动物给你做披肩帽子……那件事?”
薇薇安冷哼了一声没应声,算是默认了。
一听是这个事情,霍尔倒是不心虚了,懒洋洋地甩开披风伸出手掌和她数了起来;
“第一年是一只兔皮做的帽子,你说崔斯坦不喜欢扔进了火炉,第二年是雪鹿皮,你巴巴送过去给崔斯坦当了坐垫,第三年是是狼皮,你说有臭味没收。”
“第四年还是狼皮,反反复复给你洗了五遍,结果你拿去送给崔斯坦,那狗东西当着我的面擦鞋子。”
霍尔扬了扬眉头,一副气笑了样子:“怎么,今年又想起来送他一个擦鞋布?”
这借口是她想起原主的记忆随口扯的,就是为了引开二人,倒是忘记这里面的故事的。
薇薇安心头虚地冒汗,但作为一个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的贵族小姐,她面上丝毫没有心虚之色,只骄横无理道:“送我了就是我的,我怎么处理还要问别人的意见吗?倒是你们答应了别人又做不到,算什么男人。”
说着勒住缰绳冷哼了一声,一副爱送不送的样子道:“不送就不送,我自己去猎。”
哈伦见状忙驱马走到薇薇安身边将她拉住才道:“今天真不能乱走,没看到路边都是野兽的尸骨吗?连狼都不能幸免说明猎场一定有猛兽。”
说着他拍拍薇薇安的头道:“没看到我们今天全程跟着你吗?就是怕你有危险,还自己猎,你咋不说自己送上门给猛兽当小点心呢?”
薇薇安冷哼一声,杨着下巴傲娇地道:“你们不是不去吗?那不就是要我去。”
“妹妹,可不能说这么没良心的话,什么时候说不去了?”哈伦抬头望了一眼天道:“我们先把你送回去,然后再回来帮你猎一头漂亮的。”
薇薇安不满地摇头:“送完我天都快黑了,现在就去。”
哈伦笑了笑知道妹妹其实是怕天黑了不安全,但不送她他们也不放心,于是笑了笑刚想说什么,身后的霍尔先一步出声问道:“真要?”
薇薇安矜持地点点下巴:“不要,但你们答应我的都要做到才行。”
霍尔明白她的点,心头那点因为崔斯坦憋闷的情绪散了,指着身后道:“那你让那个奴隶护送你回去,我们猎到猎物了直接去猎场外找你。”
这话不就说到薇薇安心坎上去了嘛!
她眼睛里浮现出笑意,矜贵地点点头,驱马走向了阿瑞斯的方向。
哈伦皱眉想说点什么,但想起那奴隶恐怖的力量,顿时也觉得跟着他比跟着他们两个还安全,于是也没说啥跟着霍尔奔向了林子深处。
等两人走了薇薇安磨磨蹭蹭骑着马走到刚刚那个位置,发现阿瑞斯坐在原地正在解脚下的绳子。
听到声响抬头看向她,黑压压的眸子在黄昏金灿灿的日光下都没什么亮色,一如往常暗沉沉的。
看着他这明显情绪不佳的表情,薇薇安的后槽牙都要咬烂了。
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一点了!
刚刚把阿瑞斯惹得透透的时候她还没那么慌张,觉得晚上宴会上偷摸哄哄人勉强也会让进门。
结果刚骑着马跑出去没一分钟,狗系统又神出鬼没的发了新的任务。
想起那个任务薇薇安就觉得她的太阳穴突突地疼。
第39章 养死
【在狩猎结束返程时遭遇猛虎, 被路过的阿瑞斯搭救,但不知感恩,在发现猛虎又要发起进攻时, 将身侧的阿瑞斯推出去, 自己逃跑。】
薇薇安回忆着系统给的狗任务,看了一眼阿瑞斯冷硬的脸色,咬咬牙还是驱马跑了过去。
阿瑞斯看着去而复返的薇薇安, 解绳子的手顿了一下,抬眸看向逆光里的薇薇安,嗓音平静的问:“又要做什么?”
薇薇安扬了扬下巴,指着地上的弓箭道:“我想吃烤肉。”
阿瑞斯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弓, 又回头看向她,波澜不惊的问道:“吃什么?”
薇薇安思考了一下,想起林子里仅剩的兔子,随口道:“兔子。”
阿瑞斯没应声, 只是低头弹了弹绑着他两只脚的绳子, 嗓音沉闷的问:“这绳子解还是不解?”
薇薇安一听就知道他以为自己又要让他绑着绳子追猎物搓磨他了。
但这次真没有要搓磨,只是要把他扔到虎口而已。
薇薇安也不说话, 只是跳下马从马背上抽出一把小刀, 反手一划就把他的绳子给切断了。
阿瑞斯起身从身侧拔了几根草放在嘴里咀嚼了两下后,将草汁敷在箭伤比较深的地方。
作为一个现代人,薇薇安对这些东西有点好奇,忍不住扬着下巴问了一下:“止血的?”
阿瑞斯回眸看了她一眼, 侧头呸了一声将草渣吐出去,然后迈着大步朝她走来,眼神有些冷冷的道:“止痛的,怎么?真以为我是死人没有痛感啊?”
这话说的硬邦邦的, 薇薇安一听就知道他还在生气。
从前也有过更过分的,倒是没见他有这么大的脾气,薇薇安琢磨了一下,觉得他应该是气她利用他弟弟,让他站原地挨别的男人的打。
薇薇安眨了一下眼睛,知道男人硬的时候就得适当放软,于是歪了歪头,抬起纤细的手指落在他的的嘴边,轻轻地擦了一下他嘴边的草汁。
动作温柔缓慢,像是在抚摸爱人一般的细腻。
阿瑞斯愣了一下,眸光落在她纤细的指尖,看着指腹处因频繁射箭磨出来的红痕,胸口那团火好似收敛了一点。
但适当的放软就是软一软又硬一硬,不能太百依百顺。
所以薇薇安看着他怔愣神色,嘴角一勾,将温凉的手指收了回来,高昂着下巴欠欠地道:“知道疼啊,我以为你是木头做的呢,硬邦邦的。”
阿瑞斯断眉一挑,抬眸看着她那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嚣张又戏谑的笑,不知怎么地,突然感觉手心有点痒。
薇薇安说着欠揍的话,见他拿着那双黑压压的眼睛低眉看她,心头有一点心虚,但还是嘴硬道:“愣着做什么?去抓兔子啊。”
说完还冷哼了一声,抱臂转身,打算离他远一点。
但才转身,身侧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了回去。
薇薇安惊讶地回头看阿瑞斯,看着他挑着断眉看自己,黑压压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的样子,脑子灵光一闪,下意识的想起来电视剧里男主将要离开的女主扯回来强吻那一段。
可自己是恶毒女配啊,这这这……不是她的戏份吗?
薇薇安惊慌地瞪大眼睛,脑子里还没理清状况,就已经被阿瑞斯扯到了怀里,然后……
然后“啪”的一声,被一巴掌打在屁股上。
薇薇安怔愣在原地,整个人都懵了。
她…她被打了?被打屁股了?
她被阿瑞斯打屁股了?
薇薇安瞪大眼睛感受着屁股上刺痛的感觉,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门上冲。
她涨红着脸僵硬的抬头看向阿瑞斯,然后咬着牙猛然朝他挥了一巴掌。
这巴掌甩的又快又狠,但阿瑞斯明显有准备,侧头后仰轻松地就避开了她的手,然后后退了几步,迅速的远离了她。
薇薇安气急败坏地朝他怒骂道:“混蛋,你敢打我?”
不远处阿瑞斯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面上的冷硬的表情居然奇异的消散了。
他微微仰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嘴角慢慢勾出了一点笑意,缓声道:“打都打了,你又跟不上我。”
薇薇安原本气得都快跳脚了,但看着他嘴角浅浅的那点笑,突然就顿在了原地。
他很少笑,很少。
在薇薇安的印象里,几乎没正经笑过。
但现在却微微弯着眼睛,牵起嘴角,仰着头垂眸看她。
整个人眉目英挺,轮廓坚毅,在黄昏的日光下居然还添了几分温柔。
薇薇安要骂人的话,因为他这样鲜明的表情止在喉咙口,咽了下去。
她抿了抿唇,呼了口气,转头坐上了一棵歪脖子树。
她气呼呼地想,算了,自己欺负他的次数也不少了,让他欺负一次也不是完全不能忍。
阿瑞斯原本还以为她会拿着鞭子追着他打,结果骂了两句就走了,让他有些没想到。
他扬了扬眉,也不站着了,低头捡起弓箭就在周围搜寻兔子窝。
奴隶除非是主人允许,否则是禁止打猎的,多数奴隶并不会打猎。
但阿瑞斯不一样,他从很小的时候就会半夜摸黑到密林里打猎给自己和巴特吃,狩猎技巧很熟练,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兔子窝。
薇薇安在他不远处坐在歪脖子树上,虽看起来悠闲,但其实手中握着的短刀一刻也没松开过,目光也不时地落在周遭的林子里,警惕着所有异响。
系统说让她在返程的时候遭遇猛虎,但现在的剧情和原著是完全不一样的,为了追逐男主,他们早就调换了大方向,一出林子就到了外围,就是返程七八次也是遇不上老虎的。
而且她今天还换了规则,导致大部分的奴隶都活了下去,满林子乱逛,更是容易激怒猛虎让它乱跑,根本不可能还在原定的位置。
而系统能控制她招惹老虎,却不能控制老虎出现在哪里,如果她乖乖返程的话,大概率是会错过老虎而导致任务失败的。
所以,薇薇安才折返回来让男主给她烤肉吃,期望老虎能闻着食物的味道出现在这里,好让她完成剧情。
但时间越久,她就越害怕,生怕老虎突然从后面钻出来直接咬掉她脑袋,这狗系统除了能欺压她,其余的好像啥功能也没有,如果真被咬死了,估计连她的魂儿都不会管。
想到这里,薇薇安起身捏着匕首,朝着阿瑞斯的方向走去。
天知道,在阿瑞斯身边她多有安全感。
阿瑞斯这个时候已经抓到一只兔子了,他将被烟熏出来的兔子一石头拍晕,然后像拧可乐瓶一样拧断脖子后,又趴在地上听了听,换了个位置继续烟熏。
薇薇安蹲在离他只有两三步远的地方,低头看着洁白的兔子,心头已经毫无波澜了。
在现代的时候,她虽然也吃肉,但对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还是很少下手的,室友爱吃的麻辣兔头她也一口没沾染过,但自从到了这里,看惯了人的生死后,对小动物的死就真的没什么反应了。
很快,又在一个洞口冒出来一只兔子,阿瑞斯如法炮制直接一石头将它拍死在地上,才提着后腿走到薇薇安身边,从她手里拿走短刀,三下五除二的剥皮、去掉内脏,然后生火烤了起来。
薇薇安蹲在身边看着他流畅的动作,打心眼里觉得男主是真的很有魅力,也不怪原主对他产生怪异的兴趣。
荷尔蒙爆棚,又有非常浓郁的雄性气息,还极具力量感,同时又沉默寡言、克制隐忍,偶尔还有点小坏。
实在能精准踩中女孩子的一些审美点上。
只可惜他们之间是你死我活的破烂关系,要不然自己这初恋高低得让他当一当。
薇薇安想到这里,拿起地上的小木棍戳了戳地面。
阿瑞斯听到声响抬眸看她,缓声问:“饿了?”
薇薇安沉默片刻,随意点了点头。
“快熟了。”阿瑞斯转了转火堆上的兔子道:“但没有盐,只擦了点草汁,没有香料可能不太好吃。”
薇薇安一听,连忙指向自己的白马道:“带了盐袋,在马背上挂着。”
要什么香料啊,就洒点盐吃纯天然的不好吗?就那么多香料,不知道是给人吃的还是给蜜蜂吃的。
阿瑞斯起身将盐袋拿过来均匀地洒在兔子上,见烤的差不多了,才递了一只薇薇安。
薇薇安伸手接过,听着兔肉上油脂炸开噼里啪啦的声音,只觉得胃口大开,但刚上手想撕一片,却被狠狠烫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耳垂,见到阿瑞斯抬眸看她,才发现这个动作不太适合这个时代,于是收回了手,低头对着兔肉吹了吹气,才反转着兔肉想找个能下手的地方。
身边的阿瑞斯看着她的动作,扬了扬眉,伸手将兔子接过去,随手撕开一片肉递给她。
薇薇安眨了眨眼,没拒绝,伸手接过肉片吃了起来。
阿瑞斯在身边看着,黑压压的眸子里有些困惑。
他眯了眯眼,不假思索地突然伸手抓住了薇薇安的手拉到了他跟前。
白嫩柔软的掌心里,有数道红痕。
中间的是她拉弓留下的,不但发红了,还破了皮,指腹还有一个细小的水泡。
指尖则是刚刚撕兔肉被烫红的痕迹,也烫红了半个指腹。
阿瑞斯眯眼看着,觉得有些不解。
就像上次她才淋了点小雨就会生病昏倒一样,这次也不理解为什么只是碰一下烤肉指腹就会被烫红成这样。
他从小到大遇到的人里,不管男人女人,没有人能娇弱到这种地步。
阿瑞斯松开手,想起她走到哪里都要在地上铺个红毯再被侍女扶着走的事情,平生第一次他觉得那些东西是必需品,否则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把她养死。
第40章 趴下
薇薇安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拉回自己的手低头看了看,发现掌心已经被弓箭磨出水泡了。
刚刚就有点痛但她没在意,刚穿过来的那会儿她暗夜三更偷摸练习骑射磨出来的水泡比现在还多, 她都没喊过痛, 现在当然不会在意这点了。
她随手甩了甩手,继续啃着手上的烤肉。
只觉得今天这只兔子是她来到这里之后吃得最正常的一次了。
阿瑞斯看着她的动作低头看了一眼她裤子上沾染的灰尘,黑压压的眸子里浮现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他眯了眯眼又从兔肉上撕了一片递给她, 见她又整块吃完了才扬眉又撕下一只兔腿递给她。
他很少见到她认真吃东西,每次都是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叉子在盘子里划拉食物。
他以为她是吃腻了佳肴美酒,但现在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阿瑞斯断眉一扬,收回视线, 既不问也不说。
薇薇安啃完半个兔肉后就有点吃不下了,她意犹未尽地扔掉骨头,从怀里拿出丝帕低头细致地擦干净手指。
但毕竟不是湿巾,怎么擦都有股油腻的感觉, 她回忆了一下附近的小溪, 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继续蹲在原地没动。
刚刚吃的时候一点没操心老虎实在是对阿瑞斯的耳力有信心, 再加上烤肉太香了, 但现在肚子饱了就有点心不在焉了。
开始思考是不是烤肉的味道不大,或者老虎不在这一片。
她犹豫着转头看向阿瑞斯,发现他低着头在拨弄火种,身旁的石板上放着她吃剩的兔肉, 她这才发现他一口没吃。
薇薇安一愣,目光落在阿瑞斯的眼睛上,心头有些微妙的情绪。
她一直都知道阿瑞斯他观察力敏锐,心细胆大又不爱讲话, 很多事情就算心里知道也不会宣之于口。
就像此刻,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现在的薇薇安不是晚上的自己,所以即便烤肉是他烤的他也一口没沾,但如果是晚上的薇薇安提着两个兔子上门,他烤完了肉应该自己也会吃一只。
但现在不是晚上,所以他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清楚。
真敏锐啊,她这样想着将弄脏的手帕扔到了地上,抬手想用手撑一下下巴,又想起来手上的油渍,于是放下手对他道:“回去吧。”
她没说让他吃,因为如果被人撞上自己给奴隶吃烤肉会给他惹麻烦。
但却也没说让他把烤肉扔了,只当忘记了剩下的兔肉。
阿瑞斯也不说什么,起身将火熄灭,提着树杈上的兔肉走过来安静地替她牵马。
他牵马的方向是出林子的那条道,薇薇安用腿夹着马肚掉转了方向淡淡地道:“先去找地方洗手。”
说着低头看着阿瑞斯身上染血的衣服,突然想到他身上也有许多伤口,血腥味也浓郁,到处带着溜达一下说不定也能撞上老虎。
于是便带着阿瑞斯穿过两片林子,找到了一条小溪。
薇薇下马,走到河边洗干净手才回头看向阿瑞斯道:“把你衣服洗了,血腥味太重了。”
阿瑞斯低头看一眼染着血渍的衣服,放下手上的兔肉走到下游将衣服放进水里搓洗了一会,然后拧干,凉到了身旁的灌木丛中。
凉完衣服他回头看了一眼薇薇安,意识到她现在还不想离开,于是索性穿着鞋子直接踩进了河里,弯腰对着身上的血渍冲起了水。
鲜红的血液顺着身体流淌到溪水中,慢慢流入了下游。
薇薇安看着渐渐被染成血水的小溪心头有点虚,侧眸刚想起身,突然弯着腰的阿瑞斯猛然站直了身体,微微眯着眼看向了小溪对面。
薇薇安和他离得很近,很轻易地就能看到阿瑞斯身上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她一下子知道小溪对面的灌木丛外有谁了。
她眨了眨眼只缓慢地起身,随手甩了两下手上的水珠只当什么都没发现。
刚刚里阿瑞斯远的时候她还害怕老虎突然出现阿瑞斯来不及救她,但现在两人距离这么近,她很确信阿瑞斯能护住她,所以连腰间的匕首都没拔出来。
而阿瑞斯显然也没打算告诉薇薇安,只扫了一眼眼前的灌木丛随后缓慢地往后退,一步步退到了小溪外,才回头看向那匹白马,缓缓道:“殿下,把匕首给我。”
薇薇安听到这话,伸手从腰间将匕首拔出来递给了他,似是不解地问:“要这个做什么?”
阿瑞斯没说话,因为右侧的灌木丛突然发出了树叶被踩到的响声。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看向那个方向,便见到一头压低着身形,缓缓朝他们走来的老虎。
这头老虎的体型极为庞大,四肢粗壮,身上的皮毛厚重到会随着动作甩动。
不仅如此它的嘴角还挂着血珠,显然是刚刚在别的地方见过血了,那双兽瞳,透着一股疯狂嗜血的意味。
似乎完全被激起了野性。
薇薇安的脚有点虚,但因为穿过来后老虎狮子不少见,所以远没有要屁滚尿流的地步,而且基于对男主的信任,她不但没有特别害怕,甚至还能梳理一遍剧情任务。
先等它凑近,然后拔腿就跑,吸引老虎攻击。
在被救下后,趁着他们对峙悄悄走到男主后面,将他推出去继续拔腿就跑。
这样就算完成任务了。
虽然她很清楚地知道老虎永远只会追逐逃跑的那个人,就算她把男主推出去了,只要她开始奔跑老虎就一定会抛下男主追自己,但狗系统就是这么颁布任务的,她也没办法。
只能眼巴巴把自己往老虎嘴边送了,只求男主动作快一点,别让她受伤流血。
薇薇安在脑子里计划着接下来的动作,结果刚准备抬脚身侧的阿瑞斯侧眸看了她一眼,随即站到了她身前,用宽大的身影挡住了她。
薇薇安一愣,抬眸看着他微微绷紧的肌肉,有些错愕。
他,他怎么不按剧情来啊?
薇薇安微微侧头用湛蓝色的眸子看向不知道在犹豫什么地老虎,思索了一下眸光一闪,不退反进慢慢的靠近男主的后背。
抬手摸着男主紧绷的腰线,从侧面伸出头看着眼前不断踱步的老虎略有兴致地道:“阿瑞斯,它的皮好漂亮啊。”
阿瑞斯侧眸看向他扶着自己腰部的那只手,扬了扬眉没说话。
薇薇安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在看自己扶着他腰部的手。
她刚刚洗过手,所以手掌冰凉凉的。而他浑身滚烫,像个火炉子一样。
薇薇安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反应,她嘴角噙着笑指尖在腰上微微转着圈,感受着他紧绷的身体漫不经心的道:“你把它杀了,剥皮给我吧。”
说着就猝不及防地突然收手,抬脚往侧面飞奔了起来。
阿瑞斯原本还被腰间的冰凉的手掌吸引了些注意,她这一跑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而原本踱步不敢贸然进攻的老虎在看到逃跑的薇薇安后,猛然跳跃起来,就朝着薇薇安扑了过去。
速度之快,力量之猛烈,非一般的动物可比,连咬着牙狂奔的薇薇安都感觉到了身后的冲击力。
感受着后颈处猛然袭来的冷风,薇薇安的心紧绷到了极点,几乎感觉老虎的爪子要把她的后背撕碎的时候,身侧传来一声呵斥声。
“趴下!”男人的嗓音沉厚有力,击碎了她基因里对猛兽的恐惧,让她清醒过来。
几乎没犹豫她就脚步一顿,猛地扑向地,然后下意识转头就看到一只巨大的老虎从半空中向她扑来。
距离太近了,近到薇薇安能清晰地看见它尖牙中的碎肉。
薇薇安瞪大眼睛,湛蓝色瞳孔中老虎的倒影越来越清晰,几乎到了占据整个瞳孔的时候,老虎的身侧扑上了一个人影。
砰的一声,眼前的老虎就被猛然推开,被撞击到了一边。
跟着跌过去的还有阿瑞斯。
一人一虎在地上掀起了大片尘土。
薇薇安立刻侧头看去,就看到阿瑞斯和老虎都在地上翻了两滚,可见其力道。
如果在现代有人和她说一个一米九几的男人能将老虎推倒在地翻滚两圈她一定会觉得对方在哄小孩,但现在亲眼看见了,脑子里居然没什么特别震惊的感觉。
甚至还能想到她的剧情。
老虎显然被撞得有点晕,它站起身甩了甩厚重的头颅,又一次压低身体准备第二次进攻。
而阿瑞斯早它两步站起身,将跌坐在地的薇薇安拉扯起来,黑着脸将她拉到身后然后声音冷硬道:“跑什么?想毁容吗?”
薇薇安心头的恐惧早散得差不多了,听到他这样说,觉得也挺有意思的。
毕竟他说的是不怕毁容吗,而不是不怕死吗?说明他是完全有信心能虎口夺人的。
而她也对他很有信心,于是道:“怕什么,不是有你吗?”
阿瑞斯听到这句话没什么反应,只压着眉眼看向眼前的老虎道:“别乱走,它生气了。”
薇薇安听话地凑到他的身后,看着老虎微微压低背脊,朝着他们慢慢呲牙的样子就知道它要动真格的了。
她随意扫了一眼周遭的环境,然后慢慢地抬手将手掌按在阿瑞斯身后。
手才放好,眼前传来一声震人耳膜的虎啸声。
薇薇安看着老虎猛然往前扑过来的动作,瞅准时机突然将身前的人往前推了一下,然后又找死一样的朝着一侧拔腿就跑了起来。
阿瑞斯身体紧绷着,并没有被她推出去多少,只踉跄了一下就站直了身体,但薇薇安已经飞奔出了四五米。
而老虎也反应迅猛地掉转方向,朝着薇薇安扑了过去。
可能是经历过一次,也可能是她对阿瑞斯绝对信任,这一次她并没有太害怕的情绪,所以在感受到后颈处的冷风袭来时也没有太害怕。
但这次阿瑞斯并没有像刚才那样高呼着让她趴下。
而身后老虎的气息已经浓烈到她的汗毛都要竖起来,薇薇安咬紧牙关,并没有呼救只是绷紧了身体狂奔着。
然后,恍惚间在老虎的爪子感觉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她好像听到了什么沉闷的东西被刺破的声音,随即就被一团厚重的东西猛地压到了身下。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奖励一枚星星币,请宿主再接再厉。】
任务完成的提示音传来,但薇薇安还来不及高兴, 因为那团厚重的东西像座山一样死死地压在身上, 让薇薇安呼吸不过来。
薇薇安感受着它温热的躯体和毛茸茸的肤感很轻易就猜到了压着她的是被阿瑞斯一击毙命的老虎,她试着挣扎了一下,但死掉的老虎似乎比往日更重了, 她根本就挪不动自己的身体。
甚至因为这番挣扎,老虎脖颈处温热的血液也缓缓流到了薇薇安的后脖颈处。
薇薇安有些不适地缩了缩头,但依旧没有出声叫人。
因为她猜得到,阿瑞斯是故意让老虎尸体压住她的。
……可能想给她个教训?
但怎么能让阿瑞斯如愿以偿呢?薇薇安眼睫颤了颤, 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
不只眼睛,连挣扎的四肢都停止了动作。
一时间,周遭只有风声和老虎动脉里往外咕噜咕噜冒血的声音。
阿瑞斯提着淌血的刀站在一人一虎身侧,垂眸安静地看着。
为了一击毙命, 下刀的时候他用了极大的力气, 所以老虎半个脖子几乎都被割断了。
炙热的血液也被喷洒出来,将他的脸和身体染了大半。
他沉着眉看着老虎肚皮下压着的人, 鲜红的血液顺着身体一点点流淌到草地上。
他没有伸手去擦, 只垂眸安静的看着。
好半晌,老虎肚皮下的人都没有任何动静,像是昏迷了一般。
阿瑞斯眼睛微眯依然没动。
又过了半晌人还是没动。
阿瑞斯眉头微微皱起,眼前突然浮现了她生病时苍白的脸色。他有些不高兴地扔下匕首低头猛地将老虎推开。
但面朝着地面的女孩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老虎的血液将她整个后背都侵湿了,但她好像毫无所觉,只安安静静地躺着。
阿瑞斯眼眸一沉,立刻弯腰将人抱起来将人翻了个面。
怀里的人面上沾染着血迹, 眼眸紧闭,原本就白皙的肤色,似乎更苍白了一些。
“殿下,殿下?”阿瑞斯皱眉呼唤了两声,将她提到了身前低头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了她的胸前。
人的心脏有很多种跳法,快的慢的,有气无力或者昏迷和生病时的,阿瑞斯几乎都听得出来。
但她的心跳声却……
阿瑞斯一愣,眼睫一颤刚要抬头,头上就传来了一声揶揄的笑声:“怎么样,我还活着吗?”
阿瑞斯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他皱着眉抬起头看向喘着粗气,眼神得意洋洋的薇薇安,手臂一松就要将她扔回去。
但薇薇安的动作比他更快,在他刚松手之际就立刻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然后一边喘气一般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别生气啊,谁让你故意把我压在它肚子下的,差点就把我憋死了。”
她笑得极灿烂。
阿瑞斯本来要起身的,但看着她笑弯了的眉眼不知怎么的,就顿在了原地。
“刚刚为什么跑?”阿瑞斯哑着嗓子缓缓道:“你明明知道它会追你。”
刚刚为了吓唬他薇薇安憋了好一会儿气,现在感觉周遭地空气都是稀薄的,她牵着嘴角快速的喘息着,抬手擦了擦阿瑞斯沾染着血液的温热的唇,娇笑着道:“因为知道你会救我啊。”
“薇薇安,不要太信任别人,总有靠不住的时候。”因为感觉到了她的亲昵,所以这次他没叫殿下,而是暗哑着嗓音轻轻唤她“薇薇安”。
薇薇安的指尖轻轻地压了一下他温热的嘴唇,抬眸看向他的眼睛,湛蓝色的眸子里带着娇艳的笑意:“那你呢?阿瑞斯,我可以信任你吗?”
她的声音暗哑娇媚得吓人。
阿瑞斯沉默地蹲在原地,没有说话。
她也不恼,弯了弯头,眉眼含笑的凑近他,环住他染血的脖颈,用那双湛蓝色的眸子紧紧的看着他黑压压的眸子,嗓音轻柔又认真地道:“阿瑞斯,我永远相信你。”
她湛蓝色的瞳孔微微发颤,像无边无际的海洋一样,好似带着能将人吸入其中的旋涡。
灿烂又危险。
阿瑞斯的心脏漏拍了一下,像是被海水淹没一般,有那么一瞬间空白了一片。
然后就是茫然和不知所措。
如同浪潮一般,一片又一片地袭来,让他的自制力有那么一瞬间溃不成军。
只想……靠近她。
而这一次他没有忍,没有克制,抬起染血的手轻轻地拨开她脸颊旁的头发,微微侧头凑近,将沾染着血液炙热的唇轻柔地落在她的颊边。
温热的气息笼罩在颊边,薇薇安眼眸轻颤,感受着轻柔又炙热的触感,耳边听到他含糊不清呢喃道:“谢礼,就当是给我谢礼了……”
薇薇安“嗯”了一声,没有动。
只将环绕着他脖颈的手收紧了一点。
在落日余晖下,薇薇安骑着那头白马从猎场走出。
橘黄色的黄昏洒在她和马下替她牵马的阿瑞斯身上,给两人镀上了一层晃眼的光。
科尔斯在梳理着爱马的鬃毛, 听着身边人吵嚷着自己的猎物, 一打眼就看到了黄昏下的两人。
他挑眉挤出厚厚的一层抬头纹,定神看去,发现牵马的阿瑞斯身上满是血迹, 肩上还扛着一张血淋淋的虎皮,而他的宝贝女儿,身上也有些血迹。
科尔斯皱眉,立刻扔下梳子迎了上去。
薇薇安见父亲跑过来了也跳下马, 飞奔过来扑进了他怀里。
“你受伤了吗?甜心。”科尔斯焦急地问着,将她推开一些仔细地从头看到尾才发现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是染上了血迹而已。
“没有爸爸,这些是老虎的血。”薇薇安指着阿瑞斯肩膀上的虎皮激动地说道:“我们遇到一头老虎了, 你看这是它的皮, 可漂亮了。”
薇薇安没说这头老虎是谁杀的,又是谁救了她的命。
因为这些不用她提科尔斯也看得出来。
领主大人掏出帕子给自己的女儿擦了一下脸颊上沾染的血迹, 才转头看向阿瑞斯。
阿瑞斯光着上身肩上扛着虎皮站在一侧, 高壮坚硬的躯体让人无法忽视。
他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新伤旧伤纵横交错,但他神色平静气息内敛,面无表情地垂眸站着, 好似没有痛觉一般。
科尔斯笑了一下挤出深深的眼尾纹,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阿瑞斯的脸颊道:“下去领赏吧。”
薇薇安在身侧听到这话,抬眸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发现父亲看阿瑞斯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欣赏。
以前薇薇安一直很好奇作为奴隶的男主是怎么召集奴隶成为奴隶王的,但现在看着父亲这个跃跃欲试的眼神, 她好像猜到了一些原因。
父亲他是打心眼里不将奴隶当人的,可却极为爱才,只要是有能力的他都能知人善用。
就算是奴隶他也照用不误,就像狗一样,他虽然不喜欢但只要是凶猛忠心的,他就能养来看家护院。而现在父亲看阿瑞斯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再结合父亲马上就要对河岸边的城镇发动的战争,薇薇安基本就能猜透阿瑞斯初期的力量是谁给的。
可能在原著中,也是阿瑞斯虎口夺人救下原主,开始进入领主的视线的。
薇薇安眨了眨眼,对这种剧情渐渐步入正轨的感觉有些厌烦,好像在提醒她,绞死她的倒计时开始了一样。
薇薇安看了一眼阿瑞斯远去的背影,心里头有隐隐的焦躁,随手擦试了一下手上的血迹就和父亲说累了要休息,便骑着白马扬长而去了。
到了城堡后,薇薇安去看了一下碧丽的伤势。
有阿修斯护着,她的伤不算重,但薇薇安怕伤口感染所以压着她让她安心地休养几日。
在此期间父亲差人来问她来不来参加宴会,薇薇安心头烦闷得很,一点也不想凑热闹,便直接回绝然后随口用了点饭就进了卧房,佯装歇下。
等外头没人后,她才从暗道摸出了门。但这次她没去阿瑞斯那边,而是抱着换洗的衣服一路走,走到了那处温泉
路上还遇到了侍卫,换了往常薇薇安会避一避,但是今天实在没心情,于是冷着脸对几个侍卫抬了抬下巴。
几个侍卫对视一眼,立刻撤了下去。
月光下的温泉,雾气缭绕,热浪滚滚,在昏暗的月光下好似不是人间。
薇薇安不怕鬼,见此情景也不后退,抬脚迈入其中,一步一步用裙摆驱散了脚下缭绕的雾气,一路走到石像前,将特制的灯罩打开,将四周的烛火点亮。
一下子,原本好似鬼门关一样的地方,变得明亮飘渺。薇薇安放下手中的衣物,将衣服从肩膀上滑落到脚下,然后抬脚迈入了散发着热浪的温泉。
温泉水从下到上一点点的吞没了薇薇安的身体,她眯着感受着被水流包裹的感觉,深深地喟叹了一声,脑子里又想起来父亲看阿瑞斯的那个眼神。
她知道她没有多长时间了,一旦男主从军势必就要离开她的身边,去走原著里的剧情了,而他们两个的关系还保持在一个什么都没有捅破的尴尬局面。
薇薇安其实知道阿瑞斯对她有很多特别之处,虽然有些可能是碍于她的身份,但很多时候他的下意识反应都是骗不了人的。就像那次喂他吃蛋糕那次,原著里写的是他完全没反应原主才恼羞成怒,但薇薇安喂的时候他却是实打实地有反应,甚至反应还很强烈。
还有比如今天,原著里遇到老虎的时候阿瑞斯虽然救了人,但显然并没有挡在原主跟前,所以才有了那段“将男主拉到身前,再推出去挡猛虎”的剧情。
可今天阿瑞斯却是一开始就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她身前的,这就足以说明他对自己是不一样的。但男主的自制力实在太强大,哪怕是到了那种时候他都只是要了一个贴脸吻,并没有更进一步,明明她感觉到了他身体里炙热的渴求。
可他就是能硬生生的止步在那里。
薇薇安烦躁地伸手拍打了一下水面,又泄气般的仰头靠在了石台上擦洗身体。
她早该想到的,阿瑞斯他从来就不是自制力薄弱容易动心的人,否则在原著中也不能发展到结尾都没爱上原主,反而毫不留情地将他们父女绞死在庄园里,连入土为安的机会都不给。
阿瑞斯能给她那些特殊,已经算是不错的成果了。
但如果要他心甘情愿为她死的话,这还远远不够。
想到这里,薇薇安眯着眼睛擦洗身体地动作一顿,慢慢地睁开那双湛蓝色的眸子看向不远处摇曳的烛光。
或许,她该点猛药了。
想到就做,薇薇安立刻加快动作将全身洗干净后,又一路飞奔到城堡换好了衣服就带着卡卡西去了原本回绝的晚宴。
时下的宴会都是一般都会开到很晚,薇薇安去的时候众人已经吃完了佳肴美酒,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调情。
薇薇安到处看了一下确定父亲和哈伦兄弟都不在,才举着酒杯坐在沙发上等着她要找的那人送上门来。
大概坐了五分钟不到,一身白色礼服的崔斯坦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显然来的有些匆忙,礼服穿的皱皱巴巴的,头发也像是被人抓过一般看起来有些乱糟糟的。
但薇薇安不嫌弃,甚至难得的牵起嘴角对他送上了一抹笑。
崔斯坦显然有些吃惊,走过来的脚步一顿随即便加快了几分走到了她的身前,微微蹲下身体仰头看着她道:“小玫瑰,听说你遭遇猛虎了,还好吗?”
薇薇安放下酒杯,回忆着原主的姿态微微抬起下巴,娇矜的地道:“还以为你不知道呢,知道怎么不去看望一下我?”
薇薇安和从前相似的模样,让崔斯坦心花怒放,连忙道:“当然,我当然想过去,但领主大人说你需要休息不让我们去打扰,我本想明天去看你的。。”
“还以为你心里只有你的未婚妻呢。”薇薇安娇憨着说完这句话,目光随意地扫了一遍身旁的卡卡西,便对崔斯坦道:“和我出去吹吹风吧。”
“荣幸之至。”崔斯坦温柔的地笑着起身扶住薇薇安的手慢慢走到了外面无人的走廊处。
外头月光很明亮,薇薇安端着酒杯看着天上皎皎的明月,一下两下的抿了好几口酒。
崔斯坦在身边劝她少喝一些,薇薇安点头应着喝酒的动作却不停直到她听到了墙角一声细细的猫叫声,才勾着唇角望身后扫了一眼。
不远处,卡卡西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探出头,向她指了指某个方向。
薇薇安顺着那方向随意的看了一眼,便看到修间整齐的树丛后面有个隐隐约约的身影,往下看还能看到一抹绿色的裙摆。
薇薇安眼睛一眯,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的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了崔斯坦。
薇薇安的眼睛很美,尤其是那双湛蓝色的眸子含着笑意看你的时候更是美的惊心动魄。
“崔斯坦,你一定要结婚吗?”她微微靠近他,抬手抓住他的衣领问:“能不能退掉和她的婚约?”
树丛后传来极其细微的声音,薇薇安听到了,但崔斯坦被薇薇安的话问住了,并没有听到。
“小玫瑰……我。”崔斯坦迟疑着想开口,但薇薇安突然抬手用酒杯按住了他的嘴唇。
“想清楚再回答。”她眯着眼睛慢慢道。
这话一出, 崔斯坦果然迟疑了一下。
薇薇安莞尔一笑,将酒杯收回来抬起一根手指随意扫过他的眉眼缓慢的道:“因为你是崔斯坦,所以比起别人你在我这里总是多一些偏爱的。”
薇薇安弯着眉眼说着又抬眸看向崔斯坦, 湛蓝色眸子里带着几分倨傲的神色:“但任何事情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就像你拒绝我这件事,我可以忍一次两次,却不能次次都忍, 你了解我的脾气,如果这次还是一样的答案,那我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的。”
薇薇安神情倨傲的说着,抬起一根手指头抬起崔斯坦的下巴, 深情款款地道:“我当然舍不得对你做什么,只是你那未婚妻就要被我送去侍奉上帝了。”
她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好像只是在说要把对方送去吃饭睡觉一样的简单,可语调里的杀意却是令人心惊的。
“小玫瑰, 你不需要为了那些人脏了自己的手。”崔斯坦温柔的笑着, 抬手亲昵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像她说要杀的不是他的未婚妻一样, 只耐心的劝道:“你知道的, 在我这里没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
头上温热的触感让人心中恶寒,薇薇安垂下眸子住眸中的情绪,似是被安抚到了一般轻轻的“嗯”了一声,才抬头道:“你回去吧,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她最近难得这样温情,崔斯坦有些舍不得离开,但他从小和薇薇安相处到大最是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一向是说一不二所以也没有强留。只温柔地笑着夸赞了一下薇薇安的裙子才离开。
等崔斯坦离开后, 走廊里又开始寂静一片,薇薇安放下手中刚刚触碰过崔斯坦的酒杯,抬眸看向了月亮。
卡卡西从角落里钻出来,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树丛才安静地伫立在薇薇安身边。
薇薇安听到声响收回目光,低头看向卡卡西慢悠悠地问道:“让阿修斯准备的那些毒蛇准备的怎么样了?”
“殿下,已经准备妥当了。”卡卡西点头恭敬地回应着抬眸看向薇薇安,似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崔斯坦少将拒绝你的提议了吗?”
薇薇安倨傲地扬起下巴,淡淡地道:“他没拒绝。”
“那那些毒蛇还要用吗?”卡卡西似是不解般地问。
“不管崔斯坦答不答应,我都容不下那个女人活在这世上。”薇薇安的嗓音里透着杀意冷冷地道:“给我养好那些蛇,明天就能派上用场了。”
说着薇薇安就转身提着裙摆离开了那处走廊。
大概过了五分钟,树丛后走出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她捏紧拳头目光狠狠地盯着大厅的方向,目光里充满了不甘和恨意。
她伫立在惨白的月光下,想起崔斯坦看向薇薇安那种温柔纵容的眼神,眼睛里慢慢溢出了泪水。
她一直知道对崔斯坦来说薇薇安是不一样的,但终归他要娶的是自己,所以即便嫉妒到发疯她也从来没想过招惹薇薇安。
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崔斯坦对薇薇安的纵容有多可怕,连当着他的面说要除掉自己,他居然都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说会脏了她的手!
索亚只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她咬着牙擦掉脸上的泪痕,狠狠地握紧拳头转头提着裙摆走出了那片昏暗的树丛。
她是帕尔伯爵伯爵最小最受宠爱的女儿,绝不是什么可以随意除掉的人。
等着瞧吧,她会让不可一世的薇薇安自食恶果的。
见她走了,站在二楼观察着她的卡卡西收回目光,快速走下来楼梯。
他走到薇薇安身边,微微凑近她耳边小声地道:“殿下,她走了。”
薇薇安点点头,侧头道:“等一下去集市上买些蛇,记住不要买有剧毒的,有解药的最好,没有的话就买个毒性不太强的。”
刚刚虽然一口一个毒蛇,但其实薇薇安这个计划也是临时想的,所谓的毒蛇其实也并没有准备,只不过是吓唬索亚的,但既然计划开始了那就得把道具备齐全了。
“是。”卡卡西应了一声抬眸看了一眼薇薇安,迟疑着问:“可殿下,她真的敢吗?”
科尔斯领主大人有多凶残整个庄园无人不知,而殿下又是领主大人唯一的家人,敢对她动手,一旦被发现是要株连全家的啊。
薇薇安眯了眯眼,低头抿了一口红酒道:“她会的。”
如果只是单纯的说要抢走崔斯坦,索亚可能还会为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忍耐一下,但现在薇薇安说的是无论崔斯坦答不答应她都要取她性命,这就相当于把她的后路全都堵死了。
如果想活,她就必须殊死一搏。
而且最重要的是,索亚她很喜欢崔斯坦或者说很爱崔斯坦,为了这个薇薇安相信她会拼一把。
至于索亚会不会如薇薇安预期的那样用那些毒蛇反杀自己,薇薇安其实也不太肯定,但也没关系。
她是雇佣杀手也好,或者反将一军用毒蛇反杀,亦或亲自提着刀来都可以,总之薇薇安要的就只是一场惊险的刺杀而已。
而且以索亚一个小小伯爵副的女儿的身份来说,几乎不可能仅仅一个晚上就雇佣到什么厉害到天上的杀手,再则如果杀手是索亚自己找来的话,事后也是极有可能会被大领主查出来的。
所以,用薇薇安自己准备害人的毒蛇反将一军,对目前的索亚来说是最好的办法。
就看她聪不聪明了。
“是,殿下。”卡卡西没有在多问什么,只安静地伫立在她身边,姿态与往日的碧丽有些相似。
薇薇安其实对这个小孩还没有十足的信任,但碧丽养伤这段时间她确实需要一个得力的手下,而卡卡西又足够聪明,前段时间更是救下了碧丽和阿修斯的命,所以她才决定重用他,带着他来了这场宴会。
事实证明,卡卡西确实是得力的人,不但脑子聪明办事也利索,更不会胡乱揣测主人的心意,实在不像是十几岁的孩子。
薇薇安好心情的从盘子里捏起几个小糕点递给他,见他吃完了才站起身抓着酒瓶走出了宴会。
门外的风温温凉凉的,薇薇安眯着眼吹了一会儿风才对马夫道:“送我去奴隶营。”
奴隶营还是一如既往的死寂一片,好像周遭没有活物一样。
也确实,为了不让人发现她每天晚上都来这里,薇薇安很早就让阿修斯把周遭的人都搬迁到了别的地方,所以这个地段除了阿瑞斯和他弟弟以外,晚上基本见不到人影。
而他那个弟弟自然也是被她糊弄走了,所以这个地方晚上基本只有阿瑞斯一个活物了。
薇薇安抓着酒瓶出现在阿瑞斯家门口的时候时间已经差不多到晚上十一二点了,但阿瑞斯的木屋里还亮着烛火,显然还没睡。
薇薇安举起瓶子又喝了一口酒才摇摇晃晃地走到阿瑞斯的门前,但今天她没敲门,而是伸手直接推开了门。
烛光倾泻而出,薇薇安眯眼看去发现阿瑞斯正坐在床边抬眸看着她,显然是很早就听出她的脚步声了。
她提着酒瓶弯着头看他,好半晌又突然笑容灿烂地笑了起来,迈入屋内朝他跑了过去。
阿瑞斯下意识地起身,便看到她像一只轻盈的小鸟一样撞入了他的怀里。
玫瑰花的清香和葡萄酒的醇香交织在她身上,瞬间将阿瑞斯周遭的血腥味冲散的一干二净,他低头看她,发现她白皙的脸颊和眼尾都带着绯色。湛蓝色的眸子也水汪汪的。
“喝醉了?”他轻声问。
“没有。”薇薇安弯着眉眼娇憨地看着他道:“我都记得来找你的路,怎么会喝醉呢。”
阿瑞斯看了一眼她穿戴整齐复杂华丽的红裙,便知道她是参加完宴会就迷迷糊糊直奔这里来。
连掩人耳目都忘记了,还说没醉。
阿瑞斯将她扶到床上,走过去将门关上一回头发现她又举着酒瓶在喝酒。他走过去将酒瓶拿开才弯腰道:“我送你回去吧,你这样过来会被你父亲发现的。”
薇薇安摇头,脱掉鞋子又向床上挪了挪才道:“我没喝醉,我偷偷跑来的,父亲不会发现的。”
说着她又摇摇晃晃从床上站起来,低头在裙摆的褶皱处摸索着什么,好半晌才掏出一颗鲜红的草莓。
她弯着眉眼将草莓递给他,湛蓝色的眸子里全是浅浅的笑意:“我从宴会上给你带来的,你尝尝甜不甜。”
女孩的嗓音轻柔又娇嫩,眉眼弯弯的样子看着温和又可爱,丝毫没有白日里的张扬和攻击力。
阿瑞斯很清楚的知道她喝醉了,也知道不该再和她更进一步。
他如此清醒,可看着她弯弯的眉眼却还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所以他伸手接过了草莓,嗓音沙哑地道:“好。”
草莓一直被她装在裙子里被捂地有点温温的,他张嘴咬掉了一半,慢慢嚼了起来。
清甜的滋味瞬间席卷他的唇齿之间,阿瑞斯不太适应地眯了眯眼,半晌才抬头道:“很甜。”
薇薇安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她舔了舔嘴唇看着阿瑞斯咬了一口的草莓,抬眸道:“那我也尝尝啊。”
说着也不管阿瑞斯同不同意便就着阿瑞斯的手将剩下的草莓一口咬下了。
温热的唇擦过阿瑞斯的指尖,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将手收了回去。
薇薇安此刻站在床上比阿瑞斯高一点,他们两个离得很近,所以阿瑞斯可以轻易地看到她脸上所有的表情。
他看到她嚼着草莓,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似是被草莓的清甜愉悦到了一般看向他似乎要说什么。
他看着她,以为她会说很甜。
但薇薇安只是舔了舔嘴唇上草莓的汁液,然后抬手将阿瑞斯的脖颈抱住,嗓音轻柔地问:“阿瑞斯,你想亲我吗?”
阿瑞斯愣了一下,目光扫过她红润的嘴唇,握紧垂在身侧的手半晌才道:“我不想。”
甚至说完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薇薇安,我不想。”
薇薇安明亮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似乎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漂亮的眼睛里更是沁出了莹润的泪。
好像一个满怀着爱意的女孩被心上人拒绝了一样,眼睛里涌上了一股哀伤之色。
阿瑞斯皱眉看着她的神色,明明心里很清楚很快她又会恢复成那个骄傲又张扬的公主,将他们之间的温情视作无物,可看着她黯然的神色心头依然是止不住地烦躁。
他压着眉眼想后退一步,却被薇薇安轻轻柔柔的拉住了:“那抱抱我吧,阿瑞斯,你抱抱我吧。”
她的嗓音极其轻柔,带着一点细微的哭腔。
而这一次冲动压过理智,阿瑞斯没有再拒绝,沉默着将纤细的人拥入了怀里。
薇薇安被他抱入了怀里,她将脸埋入他炙热的脖颈处加深了这个拥抱。
一个人如果不要某种东西,他只会说一次不要,但刚刚阿瑞斯说不想亲的时候,他却重复了两遍,像是在说给她,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薇薇安眯着眼蹭了蹭他炙热的脖颈,知道自己快成功了。
第二日清晨,薇薇安天没亮就出门去找了牧师。
月亮庄园每年都会有四次祭祀山神的仪式,分别在春夏秋冬四个季节。也不是举国上下相同的祭祀,而是月亮庄园独有的一种风俗,在科尔斯接手这片土地的时候便有此传统。
因为仪式简单又没有太多花费,所以科尔斯接手月亮庄园后,为了不让民众有逆反心理,便保留了下来。
祭祀并没有固定的时间,一般都是由牧师根据每个月的星象占卜出最佳的时间,然后再由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带领众贵族上山祭祀,然后留下牧师和修女还有一众年轻的贵族们诵经到天黑。
薇薇安穿越过来后,经历过两次。
一次是在寒冬腊月的时候,父亲怕她冷没让她去,还有一次是初春的时候,薇薇安有点好奇便也跟了上去,发现其实没什么意思。
本来今年夏天的祭祀她是不打算去的,但为了能有个外出的机会薇薇安一大早就去找了牧师。
薇薇安走到教堂的时候那位年过半百的牧师正在晨祷。
薇薇安没有打扰他,将手点在双肩和额头上行了个礼,便端坐在椅子上闭目跟着他诵经。
薇薇安信佛不信上帝,但得益于原主的记忆诵经完全没难度。
年迈的的牧师从经文中抬起头看向下面薇薇安。
洁白的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端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地诵读着经文。
彩色玻璃透出光亮照耀在她身上,在寂静的教堂中,她如同天使一般的干净纯粹。
老牧师很喜欢这个孩子,尽管外人说她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但老牧师见过她蹲在天使雕塑下祈祷母亲在天堂一切安好的样子。
一个七八岁就能说只要母亲能上天堂,她能为此付出所有的孩子,他觉得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老牧师笑了笑继续安静地诵读,直到完成晨诵才走到薇薇安身边笑着问:“小殿下,怎么突然想起来教堂了?”
薇薇安睁开眼看向牧师,对他行了个礼才道:“夏季的山神祭祀牧师大人占卜过了吗?时间定了没有。”
牧师摇摇头道:“还没占卜呢,怎么,你父亲希望我提前占卜吗?”
薇薇安摇头,弯着眉眼轻轻笑着道:“不是父亲,是我。”
牧师看着她分外诚实的模样慈祥的笑了笑道:“小殿下希望我现在占卜吗?”
“可以吗?”薇薇安忙点头,乖巧地看着这位慈爱的老人。
“也不是不行。”老牧师慈爱地笑着将手中的经书放到薇薇安手中,转头走向了占卜室道:“你随我来。”
薇薇安立刻捧着书跟了过去。
牧师进入室内,换了套衣服拿起占卜用具才笑着问:“殿下希望是哪一天?”
薇薇安没有被看破心思的尴尬,反倒认真道:“如果是今天就最好不过了。”
老牧师扬了扬眉,也不生气,低头认真的占卜了一下才道:“最好的时间是十天后。”
薇薇安抱着经书往前走了两步,小声问:“一定得是十天后吗?”
老牧师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用具道:“但今天也不错,如果殿下坚持是今天的话,我想山神会如你所愿的。”
薇薇安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她微微颔首,笑着道:“那就劳烦牧师大人给我父亲修书一封,告知他今天适宜祭祀山神。”
牧师大人欣然应允,转头就去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了科尔斯的城堡才拿起薇薇安手中的书去准备祭祀仪式了。
薇薇安感激地道了谢才走出了教堂。
此时时间才刚到六点,薇薇安打道回府又去看了一了看碧丽,用了早饭便收到了夏日祭祀今日开始的通知。
城堡里的侍从们开始忙着准备祭祀东西,一直到早上九点半才终于准备齐全,跟着众人骑马走向后山。
索亚也骑着一匹黑马跟在她母亲的身边,她的前头不远处就是骑着白马一身白裙的薇薇安。她眼神怨毒地扫了一眼薇薇安便收回目光将披风拉低了一些遮住了面上的表情。
她昨晚还在想薇薇安说明天用得上那些毒蛇是什么意思,直到早上收到了祭祀突然开始的消息才明白她在打什么主意。
这个恶毒又不可一世的女人,显然是想在祭神上找机会用毒蛇害死自己,但她不会让她得逞的,反而会让她自食恶果,悔不当初。
第44章 不敢吗?
祭祀其实没什么意思, 枯燥又乏味,又有很多复杂的仪式,让人很烦闷。如果换成平日薇薇安一定会忙不迭的装病跑,
但今天却是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应对, 还在大约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祭祀终于结束,父亲和一众年长的贵族都下了山,只留下了薇薇安等未婚的年轻人们。
哈伦见周围人走的差不多了, 便用手肘推了推薇薇安让她找个地方偷懒,薇薇安没听,反倒对对角落站着的卡卡西打了个眼色。
卡卡西忙跑了过来。
薇薇安看了一眼高台上的牧师,低头问道:“阿瑞斯在哪儿?”
今天的仪式来的奴隶不多, 只拉来了角斗场排名低于二千名以下的奴隶来搬运祭祀的贡品。
阿瑞斯不在此内,但薇薇安在后面操作了一下就把他也加进了搬运贡品的奴隶里。
“我刚去看了一下,他在后面喂马。”卡卡西压低声音道:“另外刚刚索亚小姐偷偷去看了一眼殿下马背上的小箱子。”
薇薇安眨了眨眼侧头问:“她看见那些蛇了吗?”
“看见了。”卡卡西点头道:“还吓了一跳。
卡卡西说着又压低了些声音道:“她还带了几个人,都混在奴隶中。”
薇薇安点点头看了一眼天色道:“看紧她。”
“是。”卡卡西点点头应声着后退几步钻入了侍从群中。
薇薇安回头看了一眼索亚, 发现她也正在看着自己, 薇薇安扬了扬眉带着某种挑衅笑了笑,像个不怀好意的恶人一般, 将不友善的表情写在了脸上。
索亚一愣, 随即又迅速低下了头。
薇薇安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石台上的牧师闭上眼睛继续诵读起了经文。
途中一直有年轻的人找各种借口去休息,牧师都应允了他也知道这群年轻的孩子坚持不了多久。
倒是薇薇安一次都没休息,一直硬扛着一直到天黑时分, 牧师结束了诵读她才跟着停了下来。
薇薇安缓慢的活动着身体感觉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
身边的哈伦小心的扶住她的身体,将她扶一旁坐下才不赞同的道:“你今天怎么了?让你休息一下都不肯,也就霍尔被领主大人带走了要不然看他说不说你。”
薇薇安笑了笑,余光扫到牧师扶着拐杖在往这边走, 于是笑着道:“昨晚梦见母亲了……”
她只说了这一句,但哈伦一下子就知道薇薇安今天这样虔诚的原因了。
而走近的牧师也知道薇薇安为什么今天会特意提前开始祭祀山神了。他笑了笑拄着拐杖走到了薇薇安和哈伦身边。
哈伦立刻扶着薇薇安站了起来,两人同时对牧师行了一礼。
牧师慈爱的笑着拍拍哈伦的肩膀又对着薇薇安道:“小殿下安心,山神会庇佑你母亲的在天之灵的,我也会常常向上帝祷告的。”
“向你感恩。”薇薇安微微颔首向他表达了感激之情才对着身旁的哈伦道:“你去替牧师大人牵马吧。”
哈伦倒是愿意为牧师大人牵马,可薇薇安没人照顾啊,他迟疑着道:“那你呢?天黑了你骑马不太安全啊。”
“我有点累,回程便做马车吧。”薇薇安笑着看向牧师大人道:“请让哈伦为你效劳。”
牧师慈爱的笑着应了下来。
很快哈伦就牵着牧师的马打头阵走了,薇薇安被卡卡西扶着将牧师和哈伦送走后才看向了不远处的索亚。
送走了哈伦和牧师她就没什么可顾及的了,该办正事了。
她扶着卡卡西的手走到崔斯坦和索亚身边扬着下巴看了一眼两人,才淡淡地道:“崔斯坦,我回程的时候要坐马车,让索亚陪我一道吧,一个人有些无聊。”
“不骑马了吗?。”崔斯坦关切地道:“下山的路崎岖,做马车会很慢的。”
薇薇安拍了拍宽大的裙摆,抬眸道:“站了一天了,天也黑了,不想骑马了。”
“那好。”崔斯坦丝毫没过问索亚的想法便替她答应了下来:“那让她陪你下山吧。”
索亚在旁边微微蹙眉伸手拉了一下崔斯坦的衣服。
崔斯坦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薇薇安不会无缘无故的找索亚一起,很大的可能就是想路上欺辱一下索亚给她点下马威,但这有什么要紧?
答应成为他未婚妻的那天,崔斯坦就和索亚坦白地说过薇薇安对他的执着,也说过薇薇安日后一定会找她麻烦。
如果她不愿意,可以拒绝成为她的未婚妻,但答应了就得照单全收。
当时索亚一口答应下来,答应日后薇薇安对她有任何行为她都能忍。
可那天索亚被薇薇安使坏扔出去城堡的时候却没有按她说的忍下去,反倒在大厅和那个奴隶对峙,这已经让崔斯坦很不悦了。
薇薇安扫了一眼索亚抓着崔斯坦的手冷哼了一声道:“怎么?不愿意吗?”
崔斯坦立刻摇头,伸手将索亚抓着他的手硬生生扒开,才冷冷道:“索亚,殿下在问你愿不愿意,你没听见吗?”
索亚闻言惨然一笑,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对着薇薇安微微弯腰行了一礼,道:“殿下,我荣幸之至。”
薇薇安冷冷的笑了一声,带着几分鄙夷和不屑道:“如果不敢一个人过来,你也可以带着崔斯坦一起,我不介意。”
昨夜说要除掉索亚的时候,崔斯坦并没有表现出不可的样子,只不痛不痒地劝诫了两句,索亚看了全过程,但凡是个有底线和骨气的女人,就不该只盯着薇薇安这一个恶女,应该连着崔斯坦一起收拾。
但索亚只是抬眸看了崔斯坦一眼,还是低下头道:“没什么不敢的,殿下也不是洪水猛兽。”
听到这话薇薇安就知道即便到了这种时候索亚也无法对崔斯坦下手。
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抬起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道:“没什么不敢的话,那就请吧。”
说着就先一步走向了马车,等她坐稳后索亚也钻进马车,在她的正对面坐了下里。
薇薇安扫了她一眼,对着门口的卡卡西扬声道:“去找阿瑞斯来驾马车,其余的人骑马先行一步,在山脚下等我。”
索亚听到要叫的人是阿瑞斯,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但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有说什么话。
卡卡西在外头应了一声,又将一个不算大的小箱子递了进来。
一看到这个箱子,对面的索亚显然有些害怕,她微不可见的向后退了一步,面色也白了一些。
薇薇安只当没看见,将盒子抱到脚下才关上门等着阿瑞斯。
很快门外想起阿瑞斯的和卡卡西的声音。
“殿下今天站了一整天,腿都肿了,你架马车的时候千万小心,务必要慢一点稳一些。”卡卡西喋喋不休的交代着阿瑞斯。
阿瑞斯没太多话,只闷声应了几下。
很快卡卡西边骑着马走了,阿瑞斯也紧随其后架起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的开始下山,薇薇安抬眸扫了一眼索亚,将头靠在扶手上开始闭目养神。
马车行驶在矮小崎岖的山路上,速度比马匹慢了太多,很快就被一众骑马的人远远甩在了身后,整个寂静的山路上只有这一辆马车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大约走了二十几分钟,薇薇安抬眸推开窗看了一下外头,然后回头看向对面的索亚,脸上涌上了奇怪的笑意:“索亚,陪我出去吹吹风吧。”
索亚抬眸看了她一眼,挤出一抹笑温声道:“当然,我荣幸之至。”
说着还抬手敲了敲窗户对驾车的阿瑞斯道:“停车,我们要下来。”
阿瑞斯在外头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索亚率先下了马车,一转头就看见薇薇安抱着那口木箱跳下来马车。
索亚垂下眸,掩住了眸子里的情绪,只轻轻地问:“殿下想去哪里吹吹风?”
今晚是满月, 皎月高挂在苍穹之上,让山头的一切花草树木都披上了一层光晕。
虽然称不上明亮如白昼,但也确实能大致看清周围的一切。
山脚下居民亮了一盏又一盏的灯火, 从半山腰俯视便能看到一幅万家灯火, 人间星河的夜景。
如果不是今晚要干正事,薇薇安一定会兴致勃勃地往视野更开阔的地方,但现在她却随手指了一个树木繁盛, 视线较暗的地方。
索亚点点头,没说什么话只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薇薇安也不客气,直接抱着木箱子便朝那头走去。
阿瑞斯没有贴身陪同,只抬眸扫了一眼来时崎岖不平的路, 低下头不紧不慢地跟着。
走了十几步路后,薇薇安停下步子转头看向了索亚。
索亚见状也没有回避视线,只抬眸看着她,眼睛里露出了几分冷意。
薇薇安见状嘴角牵起一抹怪异的笑, 突然道:“索亚, 你知道我这个箱子里装了什么吗?”
索亚扫了一眼她手中的箱子,淡淡的摇头道:“我不知道, 不过天色不早了, 殿下如果吹够了风不如回去吧,我总感觉这里不安全。”
薇薇安闻言笑了笑,往前挪了几步脸上扬起了恶劣的笑意:“不如,我给你看看如何。”
索亚蹙眉, 防备似的后退了一步,抬手好似随意地弹了弹宽大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冷声道:“殿下别任性了,早点下山为好。”
几乎是她弹裙摆的下一秒, 不远处的昏暗的草丛后便传来了异响。
薇薇安没听到,阿瑞斯却是第一时间就抬眸看向了发出异响的地方,他挑了挑断眉缓声道:“殿下,往我这里来。”
薇薇安闻言刚要看向阿瑞斯,身侧原本恨不得和她离得十万八千里的索亚却突然一副害怕模样地伸手抓住了薇薇安的手臂道:“殿下,你快看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薇薇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便发现灌木丛那边有黑影冒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足足有二十几个。
薇薇安都愣住了,她知道索亚这笨蛋找了杀手,但没想到她一找能找了二十几个,人多眼杂的,她都不怕被薇薇安的父亲查出来吗?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一副害怕不已的索亚刚想说什么,身后的阿瑞斯往前两步走到两人跟前,然后突然将手伸到了索亚的腰间。
薇薇安和索亚都愣了一下,但还没来得及反应“呲啦”一声,阿瑞斯从索亚腰间抽出一把小匕首递给了薇薇安,缓缓道:“跟着我护好自己。”
薇薇安接过匕首,便知道阿瑞斯是猜出来这些人是索亚找来的,所以将索亚腰间的匕首抢过来,防止薇薇安被索亚暗伤。
见她接过了,阿瑞斯淡淡地扫了一眼索亚,才转头看向一身黑衣的杀手们。
索亚面色苍白地咬了咬牙,看着薇薇安手中的匕首迟疑了一下还是松开抱着薇薇安的手后退了几分。
薇薇安扫了一眼索亚,又侧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前披着月光的阿瑞斯,湛蓝色的目光变得幽暗了一些。
此时那群黑衣人中的头头做了个进攻的姿势,周围的黑衣人看到手势立刻抽出长长的黑刀以包围的形式向他们攻来。
“咻”的一声,长剑划破空气直面向阿瑞斯砍来,阿瑞斯从腰后抽出一把短小的窄刀接住黑衣人的一剑,又反转了手腕轻易地打掉黑衣人手中的剑,随后随手一刀就把第一个出手之人的脖子给抹了。
尸体轰然倒下,阿瑞斯反转了一下窄刀,将刀举到了身前。
这一下显然是威慑到黑衣人了,他们对视一眼猛然跳起,向三人群起而攻。
阿瑞斯一手拉住薇薇安的手腕,一手挥舞着窄刀,抵挡着对面的攻击,丝毫看不出薇薇安这个累赘有拉低他战斗力的样子。
倒是薇薇安一手抱着个盒子,一手被拉着转来转去,颇有点狼狈。
百忙之中她抽空看了一眼索亚,她一副慌乱至极到处跑的样子,身上居然也挂了彩,手臂和后腰都被黑衣人划了好几刀,鲜红的血液沾染在白色裙子上看着很是显眼。
这是要弄出几道伤,好洗脱嫌疑?
她倒也舍得下血本。
这时又一刀朝着薇薇安砍来,阿瑞斯反手一下就把薇薇安拉扯回了他的左侧,他扯得有些快,薇薇安脚下不稳当几乎就要摔下去。
薇薇安眼眸一闪,似是控制不住脱手一般地将手中的箱子扔了出去,紧接着她人也要跟着摔下去,但手臂上传来一阵厚重的力道,在她快摔倒的时候又将她拉了回去。
薇薇安抬眸看去,发现阿瑞斯在回头看她,见她站稳了又转头看向了敌人。
倒也不用这么眼疾手快,她这小箱子差点就没丢出去。
薇薇安隐秘地撇撇嘴,回头看了一眼索亚,发现她正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在看掉落在地的箱子,薇薇安眼睛一眯只当没看见,缩着身体安心跟在阿瑞斯身后。
索亚抬眸看了一眼薇薇安和阿瑞斯,又扫了一眼被杀得不剩多少的杀手,踉跄几步摔在地上,随手将木箱抱在手上,然后趁着薇薇安不注意忙向后退了几步躲在了角落。
为了避开嫌疑,索亚让黑衣人对她下手的时候没有留手,所以索亚身上的伤是实打实的。
鲜血顺着手臂流到木盒上,疼得她几乎要哭出来。
她颤抖着看了一眼阿瑞斯和薇薇安,低头将盒子上的卡扣放下,打开了一个缝隙往里看了一眼,果然还是白日里她看到的那群扭曲爬行的蛇。
索亚看着这群细细长长扭曲挣扎的青色小蛇,只觉得浑身紧绷,心中一阵恶寒。
她轻轻地合上箱子,抬眸看向眼前正在和黑衣人周旋的阿瑞斯和薇薇安咬咬牙,就把已经打开了卡扣的木盒朝着二人小心的扔了过去,随即自己便立刻后退了几步隐入了昏暗的角落。
木盒滚落在草丛上,没发出太大响声。
但打开的缝隙中却钻出了三十多条只有女孩子小拇指粗细的青蛇。
它们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在地上扭曲缠绕了几下后便四散而逃,迅速钻入了草丛中和黑夜融为了一体。
这和索亚预期的不一样,她紧张的看着草丛生怕这些恶心的虫子很快就会消失在草丛下,但过了一会,随着薇薇安和阿瑞斯后退到那个地方,原本钻入草丛底下的那些蛇又慢慢冒出头往她的方向凝聚。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显然今天上帝是站在她这边的。
索亚隐进暗处,急切地等着毒蛇将阿瑞斯和薇薇安都咬死。
到时她就能奔到山脚下,告诉那些人薇薇安在山上遭遇杀手,不幸被她自己随身携带的毒蛇咬死了。
而领主大人就算在暴怒也怪不到她身上了,毕竟这些蛇可是薇薇安她自己带上山的。
想到这里,索亚带着几分胜利者的姿态,轻轻地笑了起来。
美丽又如何,出身高贵又如何,终归是要死在她手上的。
第46章 无措
这个时候黑衣人中全须全尾活着的只有四个, 他们显然也知道阿瑞斯的厉害,不敢再和之前一样贸然攻击,反倒是不断地往薇薇安的方向靠拢, 想从这个累赘身上下手。
阿瑞斯也难得地没有乘胜追击, 他沉着脸将薇薇安护在身后,也没有率先出手。
薇薇安知道是自己掣肘了他,毕竟真要带着她这个跑都跑不稳的累赘杀上去, 虽然肯定能短时间结束战斗,但却不一定能让她毫发无伤,而在薇薇安这里却连扭到脚都算得上是受伤严重。
所以阿瑞斯不能单刷,但这也恰恰是她想要的结果。
甚至她还会故意找麻烦。
薇薇安回头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扔在地上似乎已经打开的小木箱, 有意无意地把阿瑞斯引了过去。
想到那些细长的小青蛇扭曲挣扎的样子,想到她们在草丛里阴暗爬行的样子,薇薇安自己也觉得全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但舍不得自己套不住男主, 薇薇安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往那个方向去。
而提着长刀警惕地围着转的几个黑衣人这时也找到了阿瑞斯的弱点, 相互对视一眼后,兵分两路, 两人同时对阿瑞斯出手, 另外两人则猛然向薇薇安提刀砍了过去。
凌厉的刀风让对阿瑞斯有极大信心的薇薇安都忍不住绷紧了身体。
阿瑞斯感受到掌心里薇薇安紧绷的手,断眉一挑,黑压压的眸中升起冰冷的杀意。
“你们找死。”他嗓音冷硬地轻呵了一声,将右侧的薇薇安猛然拉到他身前压下去, 然后放下她的手迅速从腰后拔出另外一把窄刀,两手同时举刀“呲啦”一声挡住了两边的刀。
黑刀和窄刀撞击在一起,擦出了阵阵火花。
黑衣人显然没想到阿瑞斯能用那么一把窄小的刀硬接住他们的长刀,但还是咬着牙发了死力, 将黑刀重重地压了下去。
他想硬压,阿瑞斯却不想硬抗,抬脚将右手边的两人叠罗汉一样地踹飞后,窄刀“呲啦”一声划过黑刀避开自己的身体,让左侧的黑刀劈空然后猛然掷出手中的窄刀,直直地戳进其中一个黑衣人的眉心。
黑衣人面朝地毫无生机的倒下。
阿瑞斯将右手中的窄刀,黑压压的目光落在剩下的三人身上,刚往前一步突然感觉到什么似的,将手中仅剩的一把刀向跌倒在地的薇薇安身上扔了过去。
薇薇安瞪大眼,只感觉嗖地一下一把刀就擦着她的耳朵向后飞去。
她后知后觉地转头,就看到阿瑞斯的窄刀将一条青色的小蛇拦腰劈成了两半。
薇薇安看过去的时候小蛇的尾巴还在蠕动着,不断往外冒着血。
她恶寒地绷紧身体,刚回过头就看到那三个黑衣人又向阿瑞斯挥起了长刀。
“小心!”薇薇安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但阿瑞斯却没有回头反而是往她身上扑了过来,带着她翻滚了一圈后,抬手就把一条爬上她裙子的小蛇扔了出去。
三个黑衣人见状立刻抓住机会向阿瑞斯发起了进攻。
阿瑞斯拔起地上的窄刀挡住了攻击,但地上的小蛇却源源不断地往薇薇安的身上扑了过来,像是飞蛾扑火一般。
阿瑞斯皱着眉头,拦腰劈开了两条小蛇,又将其中一个黑衣人割破了喉咙后,回头看向了薇薇安,快速地问道:“索亚给了你什么东西?”
薇薇安茫然地摇了摇头好似什么都不知道。
阿瑞斯咬咬牙,转头看向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冷声道:“现在走,我留你们一命!”
阿瑞斯眼神中的戾气几乎都快溢出来了。
他从来都是斩草要除根的人,但今天为了确保薇薇安不会有任何意外,他愿意后退一步。
但对面的两人却不是个聪明的,对视一眼后居然一发狠又一次一左一右提刀冲了过来。
阿瑞斯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拉着薇薇安反转了一下窄刀猛地捅进了冲上来的一个黑衣人身上,将人从半空中硬生生捅到了地面。
薇薇安在身边最是能直观地感受到阿瑞斯的愤怒,她惨白着小脸,看着阿瑞斯将那把窄刀连着他的手都捅进对方心脏里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脑子里不可控地想到,如果他发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她的话,会不会把她大卸八块,也连刀带手捅进她的心脏。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已经由不得她退了,只能硬着头皮观察出手的机会。
另外一个劈空的黑衣人见到自己同伴的样子也顾不上害怕了,怒喝一声又一次挥刀砍来。
但这一次他没砍阿瑞斯,而是直直地朝着薇薇安挥去。
阿瑞斯压着眉眼伸手想把薇薇安拉回另一边,但一错眼就看到另一边的地面上密密麻麻全是蛇。
阿瑞斯眉头一皱,没有把薇薇安拉到那几条蛇的方向,反倒是将薇薇安往身前拉了两步,长臂一环,就将薇薇安抱进了怀里。
薇薇安见状立刻就猜出了阿瑞斯是想替她硬扛下对方的一刀,她的眼睛一闪,电光石火间就计算出了这一刀会造成的伤害。
就是现在了!
“阿瑞斯小心!”
她瞪大眼睛,惊慌失措般的惊叫着双手猛地用力拉开阿瑞斯,反转了身体,将阿瑞斯护在了自己窄小地怀里。
“呲啦”一声,纤细的后背被黑刀的刀尖划出了一道十寸长的血痕。
薇薇安闷哼一声,倒在了阿瑞斯的怀里。
阿瑞斯几乎是下意识将沾满鲜血的刀飞掷出去,直直的戳进了黑衣人的喉管将其当场斩杀后才楞楞地环住了摇摇欲坠的薇薇安。
白裙被撕裂,鲜血喷涌而出。
阿瑞斯不敢置信一般地低头看向了薇薇安的后背。
她的肤色洁白如雪,尤其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是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可现在,从蝴蝶骨到婉转的腰窝之间却有一道刺目的血痕,鲜血淋漓。
“为什么要替我挡?”
阿瑞斯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他一向都是内敛深沉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可今天在惨白的月光下,薇薇安第一次在他坚毅的脸上看到无措。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靠在他双臂上,红着眼眶,似是害怕到了极点一般仰头哽咽着问道:“阿瑞斯…我会不会死?”
惨白的月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照耀着她眼角滑过的泪水。她微微蹙眉颤抖不止地看他。
在惨白的月和鲜红的血中,她破碎到极致,又美丽到极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阿瑞斯很想擦去她的眼泪,但抬手间却看到了自己满手血污,于是他小心翼翼的单手将她抱在怀中,轻轻的拍拍她的头沙哑着声音道:“别怕。不会的。”
“阿瑞斯,我好疼……”她哽咽的声音像个小猫一样从耳边传来。
阿瑞斯突然觉得心口闷闷的疼,他闭了闭眼,抬眸看向地上那群爬行的青蛇,他眼中生出戾气抬脚重重地踩死了两条,才缓缓的道:“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被抱在怀里的薇薇安面色苍白疼到抽搐,但听着他这句话,泛着泪光的眸子却微微颤了一下。
她想、她摸到阿瑞斯的心了……
尽管这样的不光彩, 也付出了一些代价,但她并不后悔。
用一道疤,买他一条命怎么看都很划算。
虽然一开始她的计划并不是帮他挡刀, 而是打算吸引群蛇, 让阿瑞斯中毒然后她拼死相护。
但就在黑衣人拿刀要砍下来的时候,薇薇安突然就发现那一刻的时机是绝佳的。
既不会让她受伤严重,又能极大限度地刺激到阿瑞斯, 所以在脑子还没理清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已经先一步挡了上去。
虽然危险了一点但好在结果是她要的,现在只要清理掉尾巴就可以了。
薇薇安苍白着小脸看了一眼阿瑞斯拿着黑刀将小青蛇一条条拦腰砍断的模样,伸手摸到衣袖里, 从袖子中扯出了一条散发着荧光的手链。
这是一种矿石,白天看着像玉,晚上却能散发荧光吸引蛇类,尤其对近距离接触过手链的蛇类来说, 吸引力更甚。
她把这条手链扔进小木箱里和这三十条青蛇放了一天, 临上马车之前才取出来戴在了衣袖下面。
这威力和她预想的差不多。
她扫了一眼阿瑞斯,趁着他又一次用刀的时候悄悄地松开了手。
随着刀尖划过地面的声音, 细小的手链轻飘飘地落在了草地上, 滑入了杂草丛中。
见状,她才眯着眼又靠在了阿瑞斯的肩膀上。
阿瑞斯迅速清理小蛇后便走到月光明亮之处,从地上抓了一大把草放到嘴里嚼了几下,然后将薇薇安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将她染满鲜血的后背露在月光之下,小心地将草汁贴在她被砍伤的伤口上。
一阵刺痛感传来,薇薇安抓着他脖颈的手猛地收紧,颤声道:“疼……”
“止血的。”阿瑞斯按着草药的手顿了顿, 却还是垂眸均匀地涂了上去:“你忍忍,不能再流血了。”
他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沙哑的声音里有几分陌生的情绪。
薇薇安听出来了。
他在哄她。
心头划过细微的歉疚,薇薇安没管,只继续抱着他的后脖颈将指甲掐进了他的皮肉,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她有多疼。
阴暗处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薇薇安忍痛抬眸看了一眼,发现是索亚。
阿瑞斯垂眸低着头将一团团的草药敷在她的后背上,连头都没抬。
索亚捂着手臂面色苍白的走到两人跟前,面色怪异地看了一眼薇薇安后背的伤疤才低头学着阿瑞斯的样子,抓了几把叶子皱着眉头嚼碎了敷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显然,她以为没有人知道这些杀手是她找的。
薇薇安没说话,阿瑞斯也没有。
他只安静地将草药敷满薇薇安的后背,又将他的衣服脱下来将她的后背包住,才把薇薇安像抱小孩一样地抱在怀里,随即低头将插在地上的黑刀拔了起来。
不远处的索亚显然愣了一下,心虚似的后退了一步又觉得今天的事情自己做得滴水不漏,于是强撑着站在了原地没动。
但阿瑞斯却抱着薇薇安不偏不倚地走到了索亚跟前,面无表情地将黑刀举到了她身前。
索亚的面色紧绷的后退了一步才道:“殿下,他这是什么意思?”
薇薇安额头上冷汗直流,抬眸恹恹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这笨蛋不趁着她们疗伤的时候跑,跑回来是送死来了吗?
索亚见到薇薇安这个样子就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她紧绷着身体,抬高脖颈尽力平缓着声音道:“殿下,如果大领主知道你为了一个卑贱的奴隶以身挡刀,怕是将他五马分尸都不足以泄愤吧?”
呦,变聪明了?
薇薇安抬眸看她,嘴角噙着笑,语气冷漠又残忍:“把你杀了,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索亚的后背有冷汗滴落,她吞了口气,强壮镇定地直向很远之外道:“我有贴身侍卫守在那里,如果我死了,他会向我父亲如实禀报的。”
薇薇安扫了一眼她指的地方,又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索亚紧张地看着薇薇安,生怕对方不信。
但片刻后,薇薇安却恹恹地收回目光,躲进了阿瑞斯的怀里冷声道:“回去之后闭紧嘴巴,敢胡乱说话我让人挖了你舌头。”
“是,我绝不会乱说。”索亚点着头,小心的后退了几步离黑刀远了一点。
而阿瑞斯垂眸看了一眼薇薇安,手掌一松,黑刀自手中滑落,直直地戳进了松软的地面。
他抬手小心掂了掂才抱着薇薇安走向马车。
索亚在身后松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黑刀上,又看向了眼前背对着她的两人,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
“把你的人都处理好,被父亲发现了,别指望我再吃你的威胁。”薇薇安语调平淡。
但在索亚耳边却犹如惊雷乍起又乍灭。
她知道这些人是自己找来的?
索亚往前的步伐僵硬的停在了原地。
索亚的威胁其实薇薇安一点没吃,什么她的人躲在那边薇薇安也一点不信,之所以假装吃点她的威胁不过是想留她一命而已。
从一开始索亚就只是倒霉被她选中配合她演完这场戏而已,对原主来说索亚是横刀夺爱之人,但对薇薇安来说,索亚其实没做错什么。
只是单纯的倒霉加自保而已,薇薇安找上她的时候也想好了事后处理尾巴,帮她脱身的,只是没想到这倒霉蛋居然找了一堆杀手。
这有点超预期了,处理不了。
让她自己头疼去吧。
阿瑞斯抱着薇薇安走向马车后,并没有将她放进马车,反倒是将马车卸下将薇薇安抱到马上,给她披上一件披风后自己也翻身上马,扬起马鞭便朝着山脚下跑去。
索亚见状也没办法,只得过去把剩下的一匹马身上的车架卸了,爬上马背,捂着伤口也跟着跑下山去。
离山脚下还有十几分钟的时候,前头昏暗的山路上亮起了点点火光,火光中还有马蹄声。
阿瑞斯知道是有人来接薇薇安了,他没有翻身下马,只是将薇薇安往怀里紧了紧才继续往下跑去。
薇薇安缩在他怀里也听到了声音,失血过多让她有些昏昏沉沉的。
但耳边阿瑞斯的心跳声却意外清晰。
她抬手轻轻地抚在他炙热的胸口,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他的皮肤,数着心跳的频率,嗓音沙哑地问:“阿瑞斯,你想亲我吗?”
耳边有风声掠过,薇薇安的声音很低。
她以为他不会听见,可耳边却响起了他胸腔震颤的声音。
“我可以吗?”
薇薇安睫毛轻颤, 感受着他胸腔里沉闷的心跳声,抬眸颤声道:“可以。”
头上的披风被掀开,薇薇安看到阿瑞斯正垂眸看着自己, 黑夜中那双黑压压的眸子暗沉沉的, 带着连薇薇安都看得出来的炙热。
只是前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近到薇薇安的余光都能看见火光了。
她以为来不及了。
可阿瑞斯松开手中的缰绳,任由□□的马儿向前奔跑, 自己则用右手抱住薇薇安的屁股,将她举到身前,左手从肩膀后伸过来将她的下巴微微抬高,随即毫不犹豫地侧头, 将炙热的唇贴了上去。
不。不只是贴上去。
他甚至还重重地啄了几下。
薇薇安的心脏漏了半拍,抓着他衣服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一股电流从心口跳到后腰然后又蔓延至全身。
让她的脑袋一瞬间空白一片。
天知道这是她两辈子的初吻。
“薇薇安,是你吗?”
直到前头传来霍尔的声音, 薇薇安才清醒过来慌忙地要后退, 但阿瑞斯锢着她下巴的手却丝毫没退,反而贴着她的唇, 嗓音沙哑含糊不清地道:“亲我, 薇薇安,回应我。”
嗓音里的迫切和隐隐的强势让她心惊。
她迟疑了片刻没有后退,而是贴过去,学着他的样子小鸡啄米似的轻轻地啄了几下。
阿瑞斯很少会有情绪外露的时候, 多数都是沉静内敛,但本质上他是个性格极其强势又极具攻击力的人,这一点从薇薇安喂他吃蛋糕,被他咬住手指不放时候她就知道了。
但在男女之间这点事情, 她愿意迎合他,适当地乖巧一点。
这样才能让他在别的地方,向她低头。
薇薇安青涩的回应让阿瑞斯全身紧绷的不像话,他皱着眉头强压着身体的渴望,体会着她的吻,感受着她轻轻颤动的身体,全身的血液犹如煮沸一般滚烫,叫嚣着让他占有怀里娇小的人。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皱着眉头又重重地啄了两下,才后退两步离开了她的唇,垂眸看向她。
惨白的月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又脆弱,但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却蕴着丝丝缕缕的情愫,明明白白地写着她也在渴望他。
这比任何事物都让他愉悦。
阿瑞斯嘴角微微勾起,抬手用胡乱地揉搓了一下她的脸颊才伸手又抓住了缰绳将马儿勒停在霍尔等人面前。
霍尔看着从黑暗中跑到眼前的马,眉头皱的很深。
他好像看见什么了,但又不敢置信自己所看到的,只抬起马鞭呵斥道:“阿瑞斯,马上是谁?”
阿瑞斯抬眸看他,黑压压的眸子在火光中竟有些明亮,他没有说话只翻身下马抱着薇薇安大步走到霍尔身边,抬手小心地将薇薇安抱到了霍尔怀里,才抬眸看着霍尔道:“她受伤了。”
“哪里受伤了?严重吗?”霍尔立刻揭开薇薇安的披风看向她苍白的小脸阴沉着问:“谁干的?”
“后背。”薇薇安哑着嗓音说着,看了一眼姗姗来迟的索亚又回头看着霍尔道:“是一群黑衣人,有二十几个,我和索亚都受伤了。”
霍尔立刻小心地圈住薇薇安,调转马头对手下人道:“我带殿下去看医生,你们去山上,把那些人找出来。”
索亚闻言,立刻驱马上前道:“已经全被阿瑞斯杀光了。”
霍尔侧眸看了索亚一眼,冷声道:“那就把尸体都翻出来。”
索亚蹙眉看了霍尔怀里的薇薇安,慢慢的驱马让出了道,没有再阻拦什么。
霍尔身后的侍卫立刻驱马跑上了山。
阿瑞斯扫了一眼飞奔而去的众人,回头看向霍尔:“我给他们带路吧。”
霍尔闻言扬起马鞭的动作一顿,拧着眉看了一眼阿瑞斯,半晌才沉声道:“好。”
说完便扬起马鞭,抱着薇薇安奔下了山。
跑到山下的时候半山腰某个地方亮起了火光。
但按着时间,阿瑞斯和霍尔的手下应该还没到,那处理尸体的应该就是索亚的人了。
她居然真的有后手,难怪霍尔让人上山的时候她无动于衷呢。
薇薇安昏昏沉沉地想着,终于脑袋一歪昏睡了过去。
如薇薇安猜测的那样,处理尸体的确实不是阿瑞斯他们。
他们赶上山的时候,眼前的熊熊大火已经将尸体烧的面目全非了。
尸体堆积在一起似是被泼了什么燃料,火烧的极旺。
山上没有水,也没有灭火的工具,赶上来的众侍卫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烧的越来越旺,直至尸体堆被烧成灰烬。
大约天明时分,火堆终于熄灭。
众人举着火把用刀尖拨弄灰烬,试图找出线索,但灰烬中除了骨头还是骨头,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阿瑞斯站在人群后方,并没有去翻那堆灰烬。
他抬眸看了一眼远处渐渐上升的日头,垂眸按着记忆后退到了某个地方,弯腰盘腿坐在厚重的草堆上,似是在休息。
但手掌却撑在地上,用指尖在草堆下轻轻地摸索着什么。
半晌,指尖微顿,用小拇指勾出了一个细长的手链。
他没有低头去看而是将手链握进手心,然后仰头去看天边渐渐露白的天。
他的耳力其实比薇薇安想的更厉害一些,所以昨夜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事,其实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唯独她替他挡住的那一刀在他的意料之外。
所以即便知道这里有她的手笔,也知道她骗了他一些事情,但那样娇贵的人愿意为了他一个卑贱的奴隶在身上留下一条疤,他就能装聋作哑迈入她精心为他设计的牢笼,不深究任何东西。
女孩娇嫩微凉的触感再次浮上心头,阿瑞斯抬手用指尖摩擦着唇瓣,想起来她湛蓝色眼眸中浅浅的情愫。
多或少都可以,只要她也渴望着他……
小窗里直射出阳光,映射出漂浮在半空中的细小尘埃。
一只手臂从黑暗中探出,放在直射的太阳光下, 将手腕上鲜红的玫瑰花环暴露在日光下。
玫瑰娇艳, 在刺目的日光下更鲜艳了几分。
阿瑞斯转动着手腕,看了一圈腕上的花纹又抬眸看向了小窗。
他从山上下来就被关进了牢里,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 但外面还没有任何消息……
耳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阿瑞斯收回目光将衣袖拉下侧头看向牢门。一个小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向了昏暗的牢房,轻声喊道:“阿瑞斯。”
阿瑞斯起身, 走到了木门前低头看他。
“大领主上午已经去审问过索亚了,很快就会到你这里。”卡卡西抓住门框踮起脚尖道:“碧丽姐姐说,其余的都能如实说,唯独殿下的伤你不能说实话, 只能说是你没护好!”
阿瑞斯没应声, 抬手抓着牢门垂眸看着卡卡西的眼睛问:“她的伤怎么样?”
“昨夜缝了八针,殿下一直喊疼, 折腾到早晨才睡过去了。”卡卡西如实说道。
阿瑞斯点头, 又走回了阴暗处。
卡卡西挠挠头,又踮起脚尖问道:“索亚她说了什么你想听吗?”
“她会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昏暗中传来阿瑞斯淡淡的声音。
好聪明啊,一猜就准!卡卡西惊讶地看向昏暗处补充道:“对,她说她说当时山上太乱了, 等杀手都被杀了她才看到殿下受伤了,本来大领主是要把她抓起来审问的,但西尔夫人一直替她求情才没抓起来。”
卡卡西说完又有些紧张地道:“领主大人气坏了,连西尔夫人都是磕破了头才保住索亚的, 你……”
卡卡西的话刚说到一半,昏暗处道阿瑞斯就对他抬起了食指,示意他噤声,随即又偏头指了指卡卡西的左边。
卡卡西立刻反应过来,忙收住声音垫着脚离开了牢门。
而卡卡西刚走没多久,牢门外就传来厚重的脚步声,不消片刻一身便服的大领主出现在了牢门口。
他似乎一夜没睡,衣服和头发都有些乱,和平日里儒雅的模样大相径庭。
而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里也汹涌着怒火。
侍卫打开锁,将门推开。
科尔斯推门走进牢房,坐在了侍卫放在他身后的椅子上。
阿瑞斯在他身前单膝跪着,面色沉静内敛。
科尔斯抬了抬眉,弯腰将两手撑在双膝上,语调平淡地问道:“知道那些人的底细吗?”
“使用的刀法是北边的赫丘族的,但我在三个人身上都闻到了酒味。”阿瑞斯抬眸看向科尔斯的眼睛缓声道:“是蜜酒。”
科尔斯的眼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用的是一把黑长的刀”阿瑞斯眯着眼睛道:“但显然不太顺手,按出刀的姿势应该习惯用砍刀。”
说到这里,阿瑞斯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不是普通的雇佣兵,应该是死士。”
科尔斯听着阿瑞斯一层层的分析,就知道那群人是从哪儿冒出来找死的,他冷哼了一声才看向阿瑞斯,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但眼神深处的杀意却并未消减。
作为护卫却没有护住主人,在科尔斯这里是死罪,可阿瑞斯的能力却又让让他有几分不舍,所以科尔斯大领主难得的愿意给阿瑞斯一个解释的机会。
“说说看,为什么让她受伤了?”科尔斯的声音平淡的出奇:“以你的能力,不该让她受伤。”
“当时地上有蛇”阿瑞斯的声音有些沉闷地道:“我不想让她被咬伤。”
“那些不过是薇薇安买来吓唬索亚那蠢货用的,毒性极弱。”科尔斯冷声道:“别告诉我你认不出那些蛇?”
阿瑞斯听着耳边带着浓重杀气的话眉头微压,缓慢的抬起头直视着眼前的一方领主,黑压压的眼眸中有着异样的情绪。
“有毒没毒都不想让她被咬,所以失手了。”他带着些不痛快缓慢地说着,瞳孔有轻微的颤动,但很快又垂下眸子挡住了一切的情绪。
但这一下足够科尔斯领主看出他对薇薇安异样的情绪。
几乎是瞬息间,科尔斯眼里的杀意就削减了大半。
科尔斯领主大人的喜好这些年来一直很稳定。他喜欢有才能的人,会重用薇薇安喜欢的人,但还有些隐性的不为人所知的喜好。
他非常喜欢对薇薇安着迷的人,不论是人或者牲畜。
他打心眼里觉得薇薇安和她母亲一样都是天上皎皎的明月,就该被全世界仰慕喜爱,乃至痴迷。
所以在霍尔和哈伦两兄弟中他一向重用霍尔,连卡尔那个废物他平日里看着也非常顺眼,甚至连崔斯坦,他虽然讨厌却不至于砍掉他的脑袋,就是因为科尔斯看得出崔斯坦对薇薇安隐秘的痴迷。
而现在他在阿瑞斯眼中看到了更胜一筹的情愫,这让他心头的杀意减消。
狗怎么了?只要能看家护院讨主人开心,自然也能痴迷于月亮。
科尔斯突然就笑了起来,他哈哈大笑着抬手重重地拍了拍阿瑞斯的肩膀,扬声道:“明日开始我会在角斗场挑选蛮兵,你如果能打入前十我就留你一命。”
说着他甩开披风大步流星的走出了牢房。
阿瑞斯在身后缓缓地应了一声,才慢慢地起身走出了敞开的大门。
外头日光正盛,阿瑞斯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阿瑞斯没有回头只是抬脚朝着决斗场外走去。
“难得啊,今天怎么没受伤。”巴特声音别扭的讽刺道:“你俩是不是克对方啊,两个人凑到一起非得见见血对吗?”
阿瑞斯没有说话,只继续往前走着。
巴特也不加快脚步只淡淡的道:“听说那位殿下昨夜哭了一夜,哭的嗓子都哑了……”
话还没说完,眼前迈着大步的阿瑞斯就停下了步伐。
第50章 夜闯偷人
巴特见状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迈步走到阿瑞斯身前,语调里的烦躁几乎要溢出来了。
他伸手抓住阿瑞斯的手腕,扯开衣袖将腕上的玫瑰花环露出来冷声道:“给你纹了个花环就把你像狗一样拴住了吗?哥哥你清醒一点, 认识她之后你身上的伤断过吗?”
阿瑞斯垂眸扫了巴特一眼, 扯开手腕将衣袖拉了回去。
巴特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觉得烦躁,抬手就揪住了阿瑞斯的衣领咬着牙道:“非要为了她送死才够吗?”
阿瑞斯黑压压的眸子沉沉地看着他,半晌才抬手抓着巴特的后脖颈将他拉过来, 缓慢地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巴特的额前,嗓音沉闷道:“她昨夜替我挡了一刀,缝了八针……”
薇薇安正趴在柔软的床铺上发呆。
今晚是受伤后第一个夜晚,虽然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 但好在已经结痂不流血了,除了一直趴着让她脖子有些酸痛外,基本没什么大碍了。
碧丽在轻柔地按着薇薇安的小腿和她讲着明天角斗场蛮兵选拔规则。
所谓蛮兵通俗一些就是突围兵,也可以称之为先锋, 就是所谓的替军队开路最英勇无畏的奴隶军团。
没有有任何军衔, 九死一生下来只有抚恤金的炮灰。
科尔斯领主非常珍惜他手下的士兵,所以每次开战前都会精挑细选出大约一千人的奴隶军为他的军队开山辟路, 试错探险, 降低伤亡。
能活到最后的确实会赏金银财宝无数,但一千多人中能活到最后的寥寥无几。
但每一年的蛮兵选拔却异常火热,因为一旦选入蛮兵军团便能暂时脱离奴隶的身份,成为高阶士兵, 暂时成为一个自由人,享受自由人一切的权益。
一个奴隶,平日里连马路中央都无权踏足只能走路边的奴隶,一生的追求不就是自由二字吗?
而且科尔斯的军团是出了名的幕强欺弱, 不看身份只看能力的地方,只要你强大到能让人心悦诚服,在军队里一呼百应,甚至可以和科尔斯大人同桌用餐,让贵族向你行礼。
这对任何一个强大的奴隶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因而每年参加蛮兵选拔的奴隶不计其数。
但科尔斯大领主的蛮兵以迅捷,残忍,凶猛著称,军团中的每一个奴隶单独拎出来都是能以寡敌众,善于一刀毙命的凶徒,所以挑选机制自然也严苛。
一般都会在一万人中选出一千蛮兵,从千人中挑选十个蛮主,再从十个蛮主中挑选蛮王。
成为蛮王就能绝对统领蛮兵,在军队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而这大概就是原著中阿瑞斯成为奴隶之王的第一步了,真是个通天好梯。
薇薇安笑了笑,回头看向碧丽问:“你觉得谁能成为蛮王?”
“今年霍巴会参加,他可是角斗场排名第一的斗奴。”碧丽毫不犹豫道:“我觉得肯定会是霍巴。”
薇薇安摇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
“殿下是觉得会是阿瑞斯?”碧丽偏着头问。
“以后肯定会是他,但现在可能还不是。”薇薇安撑着下巴道:“他这个人一贯会韬光养晦,不太可能冒进。”
“殿下对他的评价总是那么高。”碧丽不置可否地说着,又问道:“殿下早些时候不是说呀写信给他吗?现在还写吗?”
薇薇安用手指拨弄了几下苍白的唇瓣,沉默半晌道:“不写 ……”
今天算是薇薇安和阿瑞斯严格意义上第一次分开超过一整天,往日里就算白日没见到,晚上总是要在一张床上同床共枕的。
以前每次阿瑞斯不给她开门的时候,薇薇安都会想等以后他习惯了自己就突然玩消失对他欲擒故纵让他患得患失,没想到机会真的来了,薇薇安倒是自己先不适应了。
所以,天还没黑的时候,薇薇安就和碧丽说要给阿瑞斯写个信,使点苦肉计。
但和碧丽聊过蛮兵选拔之后,她一下子没有写信的想法了。
她离洗干净脖子上绞刑台又进一步了,有啥信好写的,最好是彻底从他世界里消失几天,让他胡思乱想,彻夜难眠才好呢。
是夜,皎月下的奴隶营万籁俱寂,好似杳无人烟。
枯树下的小木屋亮着昏暗的灯光,穿过木屋的缝隙透在屋外。
屋内巴特正在吃着阿瑞斯晚些去山上抓来的野味,小木桌上堆积了一对骨头。
阿瑞斯挽着袖子垂首在烛光下磨着一把窄刀,浓长的睫毛微微下垂,在脸颊上形成了一层阴影。
霍霍的声音不长不短,一下一下接连不断。
巴特瞅了一眼那把被磨的锋利的窄刀,又抬眸看向自己哥哥迟疑着道:“哥,你已经快磨了一个小时了,够锋利了。”
阿瑞斯磨刀的动作一顿,抬起一根手指划过刀尖,顷刻间指尖被划破冒出了大颗的血珠。
阿瑞斯扬了扬眉,随手擦掉血珠捡起一旁的布料将窄刀擦拭干净又拿出了另外一把窄刀,继续在磨刀石上磨了起来。
巴特见状也不说什么,只是起身用废旧的布料将骨头包起来,推开门走向了门外去处理骨头。
外头凉爽的风吹进小木屋,吹走了屋内的有些憋闷的空气。
阿瑞斯抬眸扫了屋外,低头看着手中的窄刀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啧。”他轻啧了一声将刀收起来,脱鞋躺在了木床上。
巴特处理完骨头回来见哥哥在睡觉,放轻了脚步声关上房门爬上床,吹灭了烛火。
一时房间里一片寂静。
但片刻后躺在一侧的巴特动了动身体侧头看向阿瑞斯,小声问:“哥,你闻到了吗?被子上有香味。”
黑暗中,阿瑞斯黑压压的眸缓慢睁开。
“好像是玫瑰花的清香…”巴特继续说道:“还有女孩子的体…啊!”
巴特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毫无动静的阿瑞斯踹了一觉。
“闭嘴,睡觉。”阿瑞斯的声音暗沉沉地说着抬手将被子从巴特身上抢了过去。
巴特即觉得委屈又觉得奇怪,但哥哥生气的时候他是真的不敢和他唱反调,所以只能缩着身体,靠着墙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
阿瑞斯睁开眼身体微微动了一下,身侧的巴特感觉到了哥哥的反应,迷迷糊糊地嘟囔道:“是小猫,刚刚吃了骨头得寸进尺又想进屋睡觉呢。”
说着他巴特就彻底的陷入了睡梦中,呼吸也变得又长又轻。
阿瑞斯眯着眼看着黑漆漆头顶,眼睛里毫无睡意,只有淡淡的烦躁。
好半晌后他蹙着眉头翻身背对着巴特,将带着她体香的被子拉到怀里,将头重重地埋了下去。
见鬼了!
人在无所事事的时候时间总是会过得极慢,尤其是外头有热闹的角斗可以看,自己却连门都不能出的时候,这时间简直可以用度秒如年来形容。
今天是蛮兵选拔的第三天,也是薇薇安躺在床上发霉得第四天。
碧丽用温热的毛巾帮她擦试着身体,和她讲着角斗场选拔蛮兵的盛况。
说是选拔其实也简单粗暴,第一天的施行的是混战,早中晚分三批将一万人赶进角斗场混战,最终留下五千人。
第二天还是混战,将五千人分早中晚三个批次,进行角斗最终留下两千人。
而第三天,也就是今天终于不在混战,而是将两千人分成百人小组进行角斗,选出最终的一千人。
因为人员太杂,战况激烈,从早晨四点到现在都将近十点了,还有一批人在角斗场的火把下浴血奋战。
薇薇安听着战况甚至都有些怀疑他们能不能在凌晨之前决出胜负。
薇薇安趴在枕头上吃着草莓和碧丽抱怨道:“他们可真是精力旺盛啊,我要有他们的勇猛这破伤不早好了。”
碧丽笑了笑收起布料将薇薇安的裙摆拉下来才道:“精力旺盛也没有用,十一点之前解决不了对方就是能力不济,不能通力合作,还是会被大领主直接踢出去的。”
薇薇安将草莓咽下侧头去问道:“那还剩多少时间?”
碧丽看了看时间,回头道:“还剩半个小时。”
“那他们得拼命了。”薇薇安又塞了一个草莓才问道:“还是没查出来阿瑞斯在那个队伍吗?”
“对,我的人只能从观赛台上往下找,根本找不到阿瑞斯的人。”碧丽有些烦闷地道:“至少等角斗场的大门敞开了,才能查到他有没有被踢出去。”
“薇薇安摇摇头,用指尖在丝绸床单上划着圈,慢慢地道:“倒是不会踢出去,就是挺好奇他在做什么。”
“我晚点再派人去看看。”碧丽将床边两边的床帐放下,又熄灭了屋内几个烛火后才道:“殿下先睡,明日一早我就给殿下带阿瑞斯的消息。
“好。”薇薇安轻声说着将床上装草莓的小盘子递给她才道:“门外留一个人就行,你也早点休息。”
“是,殿下。”碧丽应了一声接过盘子,走到门边将最后一支火烛熄灭了,才关上了厚重的门。
屋内寂静一片。
薇薇安微微侧身,用枕头垫着身体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目光落在了一侧的窗户上。
屋外明月清风,漫天碎星。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将屋内照的轻轻冷冷的。
或许是因为受伤了这些天她总是会想家,想爸妈、爷爷、哥哥。
如果没有穿越,这个时间点她其实不太可能睡。一般都会点上炸鸡和肥宅快乐水,打开加湿器,在雾气弥漫的小房子里打开珍藏的小说乐呵呵的看。
可现在在这破地方,别说快乐水了连炸鸡都是塞满香料的。薇薇安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在这里她只是薇薇安,不是平安,薇薇安哭了会有人哄,平安哭了这里可没人哄。
阿瑞斯悄无声息地推开窗,跳进满室清香的卧房,弯腰钻进床帐借着月光和床边的夜明珠的光晕看到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娇小的女孩将头埋在枕头上,双手圈住身体微微蜷缩着身体微微颤动着,纤细、脆弱。
听到床边的声响抬头看过来,湛蓝色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
似乎是眼泪遮挡了视线,她慌忙眨了眨眼抬手擦去眼眶里的眼泪才略带惊讶又不确定地问:“阿瑞斯?”
嗓音里细腻的哭腔让人心颤。
阿瑞斯反手拨开床帐,低头弯腰握住了薇薇安的脖颈,将她拉到了月光下。
惨白的月光下,她眼眶泛红,泪水涟涟,纤长的睫毛湿漉漉地挂在眼眶上,连鼻尖也是红红的。
这是阿瑞斯第二次见到她哭了。
他蹙着眉低头将自己微凉的脸贴在她温热的脸颊上,蹭掉了她脸上的泪痕。
“伤口疼了吗?”阿瑞斯沉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薇薇安感受着他贴着自己脸颊温凉的温度,眼中的迷惘散去,终于确定阿瑞斯真的自己里找她了。
她眨了眨眼,垂下眸子如实道:“不疼,想妈妈了。”
阿瑞斯明显顿了一下。
片刻后又哑着嗓子声音道:“薇薇安,给我看一下伤口。”
薇薇安眉头轻拧住着他的手微微收紧,沉默了一会儿才摇摇头坚定地道:“很丑,别看。”
但阿瑞斯一向不是能轻易被自由思想的人,听到这话后仰了几分伸出一只手快速抓住薇薇安的两只手腕,轻轻一抬就将她的两只手压在了头顶。
这种姿势给人一种任人采撷的羞耻感,薇薇安凝眉想挣扎却又怕弄疼自己,只能抬起脚想踹他一脚。
但显然阿瑞斯早有防备,直接抬手压住她的双腿,随即将她微微斜靠在自己怀里,抬起一只膝盖抵在床上借着力,伸头看向了她的后背。
薇薇安穿的是一件后背有系带,方便上药的宽松睡裙,系带道上端系着一个蝴蝶结。
阿瑞斯看着衣裙上细细长长的系带,眉头挑了挑,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微微安的腿,示意她别动,才伸出手抓住了丝带的一端轻轻的扯了一下。
蝴蝶结系带随着拉扯轻轻散开,将后背一点一滴展露在他的眼前。
洁白无暇的皮肤上,有一道缝了八针刺目的伤疤。
这里没有胶带纱布一类无菌的包扎用品,所以从早上开始微微安就把那些一捆捆用来包扎伤口的布扔掉了。
她总觉得伤口吹吹风总比闷着要强一些,所以就轻易地让他看到了那道狰狞的疤痕。
薇薇安不太适应这样的姿势,轻轻地动了动手腕想挣脱阿瑞斯的禁锢,后背却划过一个粗糙的指纹。
从伤口上端滑到腰窝,又从腰窝蹭到蝴蝶骨。
一阵颤栗从腰间蔓延开来,薇薇安身上细小的绒毛瞬间立了起来。
她不适应地动了动身体,刚想叫他让开,阿瑞斯却主动起身松开了她的手。
但还没等薇薇安说些话什么,他又弯腰将她身下的被子拉扯起来盖在她身上,然后轻柔的给她翻了个身。
等薇薇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卷进了被子里被他弯腰轻飘飘地扛在了肩上,然后从窗户里翻了出去。
清亮的月光洒下来,薇薇安不敢大声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城堡越来越远。
这算什么?夜闯闺房,将女孩子连人带铺盖卷儿偷走?
明月高挂在苍穹之上, 群星细碎催然如银河。
夜幕下的高山层层叠叠,隐入夜幕中犹如泼墨山水。而山脚下的万家灯火如夜空中的碎星一样,明亮璀璨。
十分钟前阿瑞斯骑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马, 将她带到了这座山的半山腰上, 将她扛到这个视野极佳的地方,然后就在旁边升起来火堆。
半山腰的夜景好看,风也凉快, 很轻易的就将薇薇安心头的阴霾吹散,她眯着眼吹了一会儿风,回头看向阿瑞斯。
他在处理上山途中绕路去猎来的野鸡,明亮的火光映在他冷硬的脸上, 将锐利的棱角衬的温和了一些。
薇薇安偏头看着他黑压压眸子里跳跃的火焰,调笑般问道:“阿瑞斯,我们是不是在私会啊。”
阿瑞斯手下动作一顿,却没有抬头。
薇薇安牵起嘴角好笑的看着他, 继续变本加厉道:“难道是幽会?或者……偷情!”
她笑嘻嘻地笑着, 眼睛一转刚想在说点什么逗他玩一下,却看到阿瑞斯慢条斯理地抬眸, 眉头一挑, 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空地,意有所指地道:“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在这里睡上一晚才叫偷情…”
他慢悠悠扬眉,目光落在她湛蓝色地眸子上, 使坏般地问:“我们要睡一晚吗?”
薇薇安一愣,原本要逗他玩道话立刻就卡在了喉咙里,嗫嚅了半晌才不服输地道:“草,草挺扎人的……”
“噗。”话音刚落阿瑞斯噗的一声就笑出了声。
他笑得很淡, 很轻,但冷硬的眉眼却温和了下来。
薇薇安愣了一下,看着他抱拳抵在唇边,偏头轻笑似乎被她愉悦到的样子,心头爬上了一些细腻又不知名的情绪。
心头猛然响起警钟,薇薇安几乎立刻就收回目光低头看向了烧的正旺的火焰
要不得,要不得!
她胸腔这颗心对谁都能动,唯独不能对阿瑞斯动,别说动了颤一下都不行。
他们既定的命运几乎无可更改,谁爱谁都是死路一条。
爱情诚可贵,但她选生命!
薇薇安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好半晌都没有抬头看阿瑞斯,直到烤肉味四溢,一点点勾起她的馋虫薇薇安才抬起头看向了他手中滋滋作响的野鸡。
阿瑞斯烤肉的技巧炉火纯青,不需要什么多余的调料只需要点盐和油就能烤的外酥内嫩。
薇薇安看着火光下让人食欲大开的烤鸡,被子下的手都忍不住动了动。
或许是有了以往的经验,阿瑞斯这次没有直接将鸡肉递给她,而是抽出随身的窄刀在鸡肉上划了好几刀将肉分成了好多小块才递给她。
薇薇安立刻把手从裹着自己的被子里抽出来,接住了他递过来的烤鸡,呼呼吹了两下才轻轻咬了一口。
鲜嫩多汁的烤肉在唇齿间炸开,比薇薇安记忆里国营饭店的秘制烤鸡还好吃。
薇薇安不知道是她最近的舌头太寡淡了,还是阿瑞斯的手艺真的很好,总之是好吃的让她想把舌头也吞下去。
她没有明说好吃,但被被子裹着的身体却在小幅度的扭动着,阿瑞斯看了一眼收回目光也低头吃起了烤鸡。
山间的风凉凉的,四周万籁俱寂,只有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等吃完了烤鸡,阿瑞斯起身将火堆熄灭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薇薇安抬手环住他的脖颈,回头看了一下冒着细烟的火堆,心下竟有些不舍。
她慢慢地将头靠在阿瑞斯的肩膀上,轻声问:“要回去了吗?”
阿瑞斯摇了摇头单手抱着她骑上马,勒住缰绳道:“带你去洗手。”
薇薇安抬眸看了一眼他的侧脸随即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细窄的山路上马蹄声哒哒地响着,薇薇安靠在他的怀里被马驮着弯弯绕绕的走了十几分钟的路后,茂盛树木渐渐消失,走到了一处小小的湖泊。
那是一处面积很小的湖泊,四周长满了茂盛的花草,最边上还有一棵大树遮住了湖面三分之一的光线,只剩下三分之二的湖面上被清亮的月光照耀,看起来波光粼粼。
薇薇安有些惊讶庄园内居然有这么漂亮又隐秘的地方。
阿瑞斯翻身下马将她抱下来,看着她眸光中浅浅的光亮伸手将裹着她的被子取下,转头走向来灌木丛中。
薇薇安垫着脚踩着松软的小草走到湖面轻轻地蹲下,将手伸到倒影在湖面上月亮上。
水波流转,清丽的月亮被她打散成波光又重新凝聚在水面上。
薇薇安牵起嘴角清洗了一下手,刚想抬眸,眼前却飞来一只闪着荧光的小点点。
她眨了眨眼下意识的抬眸看向身后,却见到阿瑞斯正拿着一根小棍子抱臂站在不远处,而他的周围全是闪着荧光,细碎如星星一样的萤火虫。
阿瑞斯在明亮的荧光中迈步缓缓向她走来,犹如披星戴月一般带着周遭的流萤走向她。
她知道阿瑞斯喜欢把人的胳膊拧成麻花,但她不知道他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居然这样热烈。
以前也没人和她说过权谋剧男主这么会谈恋爱啊。
要死,要死!
这谁扛得住啊!
在她心中警铃大作的时候阿瑞斯缓步走到她身边,将手上的棍子递给了她。
她迟疑着低头,在荧光的照耀下发现棍子的一端有一堆黏糊透明的液体,她试着将棍子摆动了两下,周围的萤火虫立刻跟着棍子的摆动摆动了起来。
这棍子上的液体居然能吸引萤火虫!
薇薇安生在城市里,长在城市里,虽然也见过一些视频,但真实的萤火虫却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星星点点的荧光汇聚在倒映着月亮的湖面是美得让人屏息。
薇薇安一时间居然也忘了和阿瑞斯那些交织缠绕的命运,她抬起湛蓝色的眸子,带着满眼晶莹的光语调轻快地道:“它们好漂亮!”
说着拉起裙摆垫着脚尖,带着棍子在湖边小心的跑动着,将银河一样的流萤带着到处跑。
“哇,这棍子跟仙女魔法棒一样!”她惊奇地说着现代的语言,又突然想起这里没有人能听懂她说的话,不由得“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清丽的笑声回荡在这处隐秘又美丽的地方。
阿瑞斯抱臂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才拿起放在灌木丛上的被子,走到了大树下背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目之所及,是她欢快的身影和星星点点的荧光。
耳边传来她轻柔的笑声和徐徐的风声,他将头靠在树干上抬眸看向明亮皎洁的月亮。
有些不信,这月亮会照耀他这样满目疮痍,颠沛流离的人。
“阿瑞斯!快看,它们落在我裙摆上了!”女孩惊喜的声音从一侧传来,极其轻易地就将他心口的荒凉吹散。
阿瑞斯侧眸望过去,看着她裙摆上星星点点的荧光,眉眼间的郁气散去,他眉尾一挑缓声问道:“开心了吗?。”
“开心!”薇薇安扬声带着笑意回应他。
“嗯。”阿瑞斯应了一声,缓缓地道:“那现在过来让我也开心一下吧。”
第52章 问我。
薇薇安听到这话, 握着棍子的手微微收紧,眼眸轻轻地眨了眨才将棍子扔掉垫着脚小心地朝着他走去。
“怎么样…你才会开心?”薇薇安在他的眼前站定,用那双湛蓝色的眸子看着他轻声问。
阿瑞斯仰头看着她在月光下纤细又美丽的身体, 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腿:“先坐我怀里。”
薇薇安低头看着他岔开大腿, 双腿屈起大开大合的坐姿,眼眸微垂,抬脚踩在他屈起的膝盖上, 轻轻地压了压。
阿瑞斯黑压压的眼睛眯了眯,顺从地随着她的力道将双腿躺平在草地上。
薇薇安弯了弯头又走进了两步垂眸看他。
他背靠着树干,仰头看着她,棕色的短发向后倒去露出光滑硬朗的额头。他的神情有些炙热, 黑压压的眼睛微眯着看她,带着某种侵略。
但薇薇安却看到了一些更隐秘的渴望。
那是一种毫无攻击力,任君采撷的姿态,就这么仰着头眉头微蹙地看着她, 让人有种此时此刻你做什么他都会由着你的错觉。
她抬起一根手指落在他微微张开的嘴唇上, 没什么轻重地揉了两下。
他没有拒绝,于是薇薇安的手指在脸颊上往上移, 又落在了他茂盛的头发上。
阿瑞斯眼睫颤了颤, 眉头簇起却依然没有拒绝她。
于是她肆无忌惮地将纤细的指尖插进他茂盛的头发里,慢慢地收紧了一些。
阿瑞斯沉沉地呼了一口气,额间的青筋微微凸起。
薇薇安嘴角弯了弯,抓着他的头借着力道慢慢地坐了下来。与他面对着面。
阿瑞斯垂眸看着她的眼睛, 抬手将轻薄的被子从她身后披了上来,然后从被子外伸手托起她的屁股将她往前抱了抱,才低头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前。
薇薇安是骑在阿瑞斯腿上的,她身上盖着被子, 阿瑞斯后背又靠在枯木上,于是就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小空间。
隔着布料,薇薇安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滚烫的体温。
她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感受着他温热吐息,轻轻地闭上了眼也学着他的样子将额头抵在他额前。
“薇薇安……:”阿瑞斯沙哑的声音在面前响起,带着几分缱绻:“今天为什么不问?”
她的眼睫颤了颤,几乎是瞬息间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
她抬眸后仰了几分,仰头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又视线下移落在他的唇上。
“…阿瑞斯。”她嗓音低低地喊他。
“嗯。”他哑着嗓音,沉闷地回应。
“你想不想亲我?”她弯了弯唇角,压低嗓音缓缓地问道。
“想。”
沉闷又异常清晰地回应后,他抬手握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拉近,然后低头贴了过去。
又重又急的吻毫无章法的落在她的唇上,然后又像是不解渴一般地落在脸颊、鼻尖、眼尾,最后落在耳垂、耳根,然后继续向下。
薇薇安眼中的迷离散去了一些,抬手下意识地挡了一下。
阿瑞斯停顿了片刻,张嘴泄愤似的咬了一下她的手掌。
薇薇安丝毫不惧,偏过头嘴巴一张就咬在了他的脖颈上。
她咬得可比阿瑞斯重多了,细细的牙一下子就陷进了皮肤里。
阿瑞斯闷哼了一声,目光落在湖中浅浅的月亮上,抬手轻轻落在薇薇安的后脖颈上,嗓音沙哑的吓人:“再用点力,别松口。”
寂静的夜,湖面清风徐徐吹散湖面月亮的清影。
薇薇安听着他嗓音里几乎要溢出来的欲,抬手抓住他的胳膊,重重的咬了上去。
耳边传来他的喟叹,薇薇安眼眸轻垂慢慢地靠在他的怀中,任由他将自己抱个满怀。
【于明日下午,在替领主从三位蛮主中选拔最终蛮王时,在三位竞争者中故意贬低男主,将原本属于男主的蛮王之位赐给男主手下败将霍巴,让男主屈居在心胸狭窄,狠毒卑鄙的霍巴之下,遭遇打压。】
【于明日晚间因情伤怀在园中闲游时,遇到一位和崔斯坦眉眼和嗓音相似的奴隶少年,心绪烦躁下,把人换到跟前让对方称呼自己为小玫瑰,与之调情不料被男主撞见,顿觉难堪不由分说就冲过去重重地扇了男主两巴掌。】
【请认真完成以上两个任务,勿崩人设,否则将由系统掌控宿主身体,完成该阶段任务,并处罚宿主,任务完成则奖励星星币两枚,可用于兑换愿望。】
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薇薇安原本放松的身体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
阿瑞斯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异样,抬手将她拉出怀抱,低头问道:“是不是伤口疼?”
薇薇安摇摇头,又将头靠过去轻声道:“阿瑞斯,我困了。”
“好,我送你回去。”阿瑞斯沉声应了一声,抱着她起身走到马前将她抱上去,随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勒住缰绳走出了这处美丽的湖泊。
薇薇安有些不舍地回头看向这处美丽的湖泊,看着湖面渐渐暗淡的萤火虫,突然觉得它们和他们两个挺像的。
萤火虫亮得再美终归要回归暗淡。
而他们,既便此时此刻这样地亲密无间,缱绻缠绵,可明日就又要冷漠疏离,好似从未有过今夜的温存一般。
薇薇安收回目光,将头靠在阿瑞斯怀里有些懊恼的碰了碰他坚硬的胸膛。
这样亲密无间后再提刀捅人,估计会更加难以被原谅吧。
天知道,她根本想不出之后要怎么哄人!
狗系统!怎么不叫她直接去送死啊。
第二日。小城堡的后花园外。
大领主正端坐在椅子上吃着茶点。他的正前方是三个穿着黑色铁甲的高壮男人。
三人之中霍巴的身高最高,大约有两米五几,他身形高大强壮,肌肉疯长犹如一头蛮牛一般高大威猛。
其次是努尔,他大约也有两米一二,高壮程度虽不如霍巴但也是紧随其后,两只胳膊粗壮结实得像个牛腿。
最后是阿瑞斯,他的身高目测只有一米九五以上,在其他两个高大壮硕肌肉发达得人旁边,竟显得有些清瘦。
但他穿着那身黑甲身形笔直地站在那里,只周身的压迫和冷峻的神情就能生生将左右的两人衬托得像个孔武有力的护卫。
二楼阳台上的薇薇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脑袋嗡嗡地疼,一张略微苍白的小脸也皱成一团。
碧丽在她的身侧扶着她,看着薇薇安脸上的表情还以为她是伤口疼了,忙问要不要回去休息。
薇薇安深呼了一口气摇摇头,提着裙摆就下楼走向了花园。
花园中,科尔斯领主正吃着点心和霍巴等人聊着他们三人在角斗场的英勇事迹。
霍巴殷切地笑着,回应着大领主的话并不时地称赞着大领主的宽容仁慈,让他们这些奴隶拥有拼搏的战场。
努尔也想说点话,但让他硬着头皮去夸赞视奴隶如牲畜的大领主宽容仁慈,他实在有些夸不出口,只能撇撇嘴一言不发的侧头想看看阿瑞斯的态度,却看到他微微抬眼看向了正前方。
在角斗场戾气四溢的双眸,竟带上了几分异样的情绪。
努尔一怔,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一身简单白裙的薇薇安·波恩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地走来。
正午的阳光照耀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让她的瞳孔更蓝,皮肤更白,几乎到了要发光的地步。
努尔滚了滚喉结,咽了口水侧头又看向阿瑞斯。
他还在看她,眸光中有许许多多努尔看不清的东西,不同于角斗场直来直往的杀意此刻阿瑞斯眼神里得情绪,幽深的让人心惊。
努尔心中好奇的种子突然发芽,立刻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阿瑞斯他这是在……觊觎?
觊觎薇薇安·波恩!
…他不想活了吗?
努尔脸上刚爬上惊讶的表情,身侧原本抬眸看着薇薇安的阿瑞斯突然侧头看向了他,眼神暗沉沉的。
努尔不可控的又想起了早晨在角斗场,阿瑞斯将一个奴隶的胳膊生生拧断的事情。
下意识的,他就立刻收回了好奇的目光低下了头。
虽然低下了头, 但努尔心中好奇的小火苗却丝毫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
奴隶营都传这位殿下看阿瑞斯不顺眼,三番五次地欺辱打压他, 但阿瑞斯本人却非常痴迷这位殿下, 几次三番救她于危难。
努尔刚听到这则痴情故事的时候是完全不相信的,毕竟他见过阿瑞斯在角斗场上冷漠残忍的样子,也知道些内幕消息, 实在想象不到他为情所困的样子。
但今天看着近距离看着阿瑞斯这副样子,他突然就有点相信这个言论了。
那…这位殿下又会是什么态度?
毕竟是被接连救了几次,而阿瑞斯又是这样英挺坚毅极得女人青睐的外貌,再加个性强悍勇猛, 总不至于一点心动都没有吧。
或者这位殿下也和阿瑞斯一样呢!
努尔联想到这里忍不住抬眸看向薇薇安,但窥见到她眼里的疏离和鄙夷时,他心头那些猜测瞬间就被打散了。
努尔没忍住又看了一眼阿瑞斯,却见对方眨了眨眼, 缓缓的垂下了眸子将眼中一切的情绪都收敛了回去。
阿瑞斯这颗心要碎了吧!
努尔撇撇嘴只觉得自己都有些替他心疼, 若不是眼前还有人,说不定努尔真的要好好开解一下阿瑞斯, 让他不要觊觎注定不会属于他的东西, 毕竟这会让他陷入痛苦的境地。
“父亲带他们来我这里做什么?”高傲的女声响起,打断了努尔的思维。
抬眉看去,发现那位殿下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到了花园中,正高昂着细长的脖颈, 面色不耐又厌烦地看着他们三人。
那双湛蓝色漂亮的眼眸中带着毫不掩饰地鄙夷,好像他们三人是沟渠中的臭虫一般。
当然也可能对于她来说,他们确实是臭虫。
努尔收敛着情绪,跟着其他两人对这位明显不好惹的殿下行了一礼。
“他们三个是蛮主中实力最强的, 我拿不定主意,所以带来给你瞧一瞧。”科尔斯笑呵呵的弯起眉眼指着三人道:“你在这三人中挑选一个成为新一任蛮王吧。”
薇薇安微微蹙眉,抬起纤细的手指抵在鼻前坐到椅子上才神情倨傲地问道:“父亲怎么也不给他们冲冲水再带来,这一股子血腥味真令人反胃。”
“这么臭吗?我和他们待久了倒是没闻出来。”大领主说着起身从身后侍从怀里接过一瓶香水,亲自对着眼前几人喷洒了好几下才回头看向薇薇安问道:“现在还臭吗?”
薇薇安抬起纤细的手掌在鼻尖挥了两下散了散气才蹙眉道:“气味都混杂在一起更一言难尽了。”
科尔斯领主讪讪地笑了笑,放下香水道:“那甜心快些选,选完了我就让他们马上去清洗。”
薇薇安“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眼前的三人身上。
科尔斯领主运筹帷幄精明强干,当然不会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之所以让薇薇安决定最后蛮王无非就是把现成的人脉送到她手心,让新一任蛮王成为她的人,想让她在奴隶中拥有一定的威望。
只可惜,父亲这份厚爱原主没接住,薇薇安也注定接不住。
她扬了扬眉,神情倨傲地看向面前的三人冷声道:“抬起头来。”
眼前的几人闻言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薇薇安居高临下地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目光从霍巴和努尔身上扫过,随即落在阿瑞斯身上,毫不避讳地打量起了他。
诺尔心下有些惊奇,突然对刚刚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殿下这是要选阿瑞斯吗?难道殿下也对阿瑞斯…
努尔的心中刚升起新的猜测,却看到垂眸打量着阿瑞斯的薇薇安突然发出了一声嗤笑:“父亲,你的奴隶营没人了吗?怎么连阿瑞斯都能成为蛮主啊?”
科尔斯扫了一眼阿瑞斯笑着道:“他这几日气势很勇猛,能在他手下撑过几招的寥寥无几,连霍巴在短时间内也压不住阿瑞斯。”
说压不住都是好听的话,事实是如果不需要顾及对方性命的话,几招之内阿瑞斯就能把他送进地狱。
所以科尔斯认为蛮王非阿瑞斯莫属,他也同样认为自己女儿也会选阿瑞斯。
倒是没想到,薇薇安对阿瑞斯的敌意会这样大。
“勇猛?就他这……”薇薇安讥讽地笑着刚想嘲弄对方一番,眼前垂眸跪着的阿瑞斯却突然掀起了眼皮幽幽地看向了她,黑压压的眸中带着隐秘的恐吓,好似在说,再蹦跶就揍你一样!
薇薇安要讥讽的话一时卡在了喉咙里。
但勇士不畏艰难险阻,她觉得自己能扛阿瑞斯一顿揍。
想到这里薇薇安扬了扬眉,将讥讽的笑意扩大冷笑着补充道:“就他这细胳膊细腿…哪儿哪儿都细的样子,真的是霍巴的对手吗?”
哪儿哪儿都……细?
阿瑞斯舌尖顶起上颚,将这句话细细地拆分成好几块才缓慢地扯开嘴角。
薇薇安看着他嘴角的笑,一颗心像是在旋转跳跃加速度一样狂跳起来,只感觉脑袋嗡嗡地在响。
鳄鱼的笑,这是鳄鱼的笑!
“有时候体型不能说明一切,不过既然你觉得阿瑞斯不行的话,那就得在剩下两人中选一个了。”得益于薇薇安的表情管理,科尔斯没有看出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只让她在剩下两人中选一个。
薇薇安紧了紧椅子的扶手,像是毫无所觉一般地避开阿瑞斯的视线,在霍巴和努尔之间游移了一下,随即道:“选霍巴吧,我了解他的实力。”
“呵。”身旁又是一声低低地笑。
薇薇安咬咬牙只当什么都没听见,转头看向科尔斯道:“父亲觉得怎么样?”
“当然是你说了算。”科尔斯笑着扬眉像个儒雅的绅士一样转头看向跪地的霍巴,沉声道:“霍巴,还不快感谢殿下的提携之恩!”
霍巴瞪大眼睛,脸上涌起狂喜的表情,跪爬了几步凑到薇薇安身边低头小心翼翼地亲吻了一下薇薇安的鞋尖,才高声感谢薇薇安的恩赐。
薇薇安随意地点了点头,又和父亲打了招呼才高昂着头转头走向了城堡,看起来一派高贵冷艳,但只有她本人知道她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一刻也待不下去。
阿瑞斯的目光一直紧紧地跟随在薇薇安的背影上,看着她随着脚步慢慢扭动的腰肢,一双黑压压的眸有些暗沉沉的。
这伤……该好了吧。
他捏了捏有些发痒的指尖,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城堡门口才收回目光,看向了正在谢恩的霍巴和科尔斯大领主。
大领主面上含笑地激励了霍巴和努尔几句又走到了阿瑞斯的跟前。
阿瑞斯身形笔直垂眸看着大领主,眉眼间既无不满也无惶恐,只不卑不亢沉静内敛地注视着他。
蛮王就该是这样大军压境也能面不改色,横冲直撞杀入千军万马之中的蛮王,而不是旁边这个殷勤谄媚,喜形于色的莽夫。
不过既然女儿不喜欢,那让他多些磨炼也不是不可以。
科尔斯满意地拍了拍阿瑞斯的肩膀才回头对着他们几个道:“先让人带你们去清洗一下身体吧,晚点还要让牧师给你们赐福。”
“是。”三人应了一声弯腰行礼,目送科尔斯走后才跟着侍从走到了城堡后山的一处河流。
霍巴显然还沉浸在成为蛮王的喜悦当中,走起路来也是大开大合,挡着大半的路,看起来威风凛凛。
努尔没去恭维这位新上任的蛮王,只安静地跟在阿瑞斯后面。
比起暗地里骚操作不断,经常用些见不得人手段的霍巴,他更喜欢直来直往杀人都是当面亮刀的阿瑞斯。
而且就实力而言阿瑞斯完全是能碾压霍巴的,科尔斯领主大人显然也更偏向阿瑞斯,霍巴这蛮王能当多久谁也不确定。
而且,阿瑞斯也不是甘于屈居人下的人,将霍巴压下去是迟早的事情。
阿瑞斯对霍巴的行为毫无反应,只面无表情地走到人工蓄水的池子旁,低头从上而下解开衣袋,一件件地脱掉衣服,然后抬手压了压脖子才走向池子。
一块尖锐的石头从他的后方掷出,嗖的一声扔进水池中,溅起了水花。
阿瑞斯抬脚往前迈步的动作停在原地,回过头看向叉着腰冷笑的霍巴,黑压压的眸子阴沉沉的。
霍巴心头微微收紧,但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便凶恶的看着他横眉立目怒喝道:“没规矩的混账,我都没洗你急什么?”
阿瑞斯断眉一挑,走到放衣服的地方弯腰捡起了裤子穿上。
霍巴见阿瑞斯服软后退了,心中畅快,冷笑一声抬起了胳膊呵斥道:“滚过来给我脱衣。”
阿瑞斯随意的将腰带系上,弯腰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在手中掂了掂,掀起眼皮面色冷硬的看向霍巴,然后在对方惊诧的眼神中突然将石头朝着霍巴的脸砸了过去。
霍巴惊异的瞪大眼睛,反应飞速的侧头避开了石头,但一转头就看见阿瑞斯极速向他扑来。
“砰。”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霍巴被阿瑞斯一圈砸在鼻梁上,笨拙厚重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鼻梁断裂的疼痛让他精神恍惚,但总归是角斗场排名第一的人,虽然经常赢得不光彩,但还是有些判断能力,吐着血下意识地就要滚到一侧避开阿瑞斯的攻击。
但刚翻身翻到一半,阿瑞斯就抓起一块尖锐石头就重重地砸了下来,霍巴急急往后退了一点,眼睁睁看着尖石砸在距离眼睛只有半寸的地方。
尖石砸在石头上,擦出了花火,可见其力道有多猛。
霍巴不敢想象这块尖石要是砸在他的脸上,会有什么下场,只惊异地瞪大眼看向了揪住自己衣领面色阴沉的阿瑞斯。
他从第一次和阿瑞斯对上的时候就知道阿瑞斯恐怖的战斗力,但在角斗场的时候两人还是能有来有往几回,所以霍巴一直认为自己和阿瑞斯之间相差不大。
但直到此刻霍巴才知道,阿瑞斯擅长的不是角斗场的你来我往,而是一招毙命的杀人技巧。
阿瑞斯没看霍巴惊异恐惧的神色,而是侧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尖石,随意的在地上的石头上敲击了几下擦出了几粒火花,才淡淡地道:“都是奴隶,死了不过裹张破布埋进地底,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也别给我找不痛快。”
断裂的鼻梁中涌出滚热的血,涌进喉咙,带着浓烈的腥味。
霍巴咽下嘴里的血,点了点头,能屈能伸道:“我错了!”
阿瑞斯扔下石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霍巴道:“如果想在背后搞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动作,记得有十足的把握再动手,一次弄不死我,我就会把你剁成块喂狗!”
霍巴咬咬牙,又把血咽了一口才点头道:“好!”
阿瑞斯拍拍手,面无表情地转头走到池边将裤子脱下才踩进了蓄水池中,一点一点踏进更深的地方。
努尔在旁边看了半天的热闹,见霍巴满脸血迹的样子,闷笑了一声突然开口道:“你知道他刚刚什么意思吗?”
霍巴低头吐了口血,皱眉看向努尔。
“他的意思是他讨厌麻烦,不要锲而不舍的给他找些小麻烦,想死的时候直接整个大的,他好成全你。”努尔闷笑着解释了一句后,也不管霍巴难看的脸色,直接脱掉衣服起身朝着阿瑞斯的水池边走去。
但刚要下脚时,将自己完完全全埋进池中的阿瑞斯突然冒出水面,掀起眼皮看向他。
努尔刚抬起的腿,动了两下又重新踩到地面上,讪讪道:“都是男人,一起也没什么吧。”
阿瑞斯不为所动,眉头一挑指了指旁边水池。
努尔耸了耸肩膀,也不计较着就踏进了旁边稍浅一些的水池中,然后一边搓洗一边套近乎道:“为啥不能一起洗啊,我还能给你搓搓背。”
阿瑞斯低头仔细搓洗着身体不回应他的话。
但努尔和巴特是一样的性子,属于对着木头桩子都能说上一天话的人,见他不说话也不生气,乐呵呵地搓洗着身体继续道:“说起来,我们从角斗场出来的时候也冲过水啊,怎么殿下还能闻到血腥味啊?”
“鼻子真灵,估计是平常闻花草树木的香气习惯了所以闻不得血腥味。”
低头搓洗身体的阿瑞斯听到这话,沾染着水珠的睫毛颤了颤,看向自己粗燥的掌心。
他的手掌宽大肌理粗燥,到处都是厚茧,虽然来时洗过手但皮肤纹路中难免会带上血渍。
指甲虽然磨得很短,藏不了什么脏东西,但指甲两边起皮的地方却沾染着丝丝难洗的血渍。
阿瑞斯眸中闪过薇薇安那双干净到没有一丝脏污的手
他蹙眉,低头加重力道搓洗了起来。
他洗的时间有点长,等努尔都洗完了躺在草地上晒了好一会儿太阳,阿瑞斯才从水里出来。
他伸手将头发撩到脑后,带着满身水珠走到了放衣服的地方。
努尔原本敞开双手躺在草地上晒太阳,一抬眼就看到了阿瑞斯居高临下的身体
努尔一愣,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阿瑞斯,又咽了口水低头看向自己,艳羡道:“殿下还说你哪儿哪儿都细呢,这叫细吗?我都没见过这么大的。”
阿瑞斯穿衣服的动作一顿,抬脚踹了一下努尔,才弯腰捡起衣服穿了起来。
努尔被踹了一脚也不生气,低头捡起自己的衣服套上才笑嘻嘻地问道:“阿瑞斯,你碰过女人吗?”
阿瑞斯不搭理他。
努尔扫了一眼阿瑞斯的眉眼,笃定道:“你肯定没碰过,那我和你聊聊这方面的事情吧,别到时候你把人家女孩弄伤了”
努尔一遍穿衣服一边大大咧咧地扯着,倒是没指望阿瑞斯真的理他。
但阿瑞斯系腰带的动作却顿了顿,垂眸看向努尔。
努尔刚开始还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看自己,但突然又反应了过来眼里爬上了兴奋的笑意:“你真听啊?”
阿瑞斯眉头挑了挑,居然破天荒地点了点头。
努尔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抬手就抓着阿瑞斯的手腕将他拉着坐下来,然后抬手比划了一下道:“你这个……实在有点大,然后真要和女孩子一起的话,至少要先让人家适应一下,要不然怕是要被疼死了。”
阿瑞斯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向努尔:“……怎么适应?”
“用……”努尔想了想笑着道:“手吧,先慢慢适应”
阿瑞斯垂下眸子,眼前闪过她仰头看着自己的模样,努尔在旁边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地遮住眼睛忙道:“哎呀,光天化日的,别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阿瑞斯低头看了一眼,侧头看向努尔淡淡道:“没想奇怪的。”
努尔居然在阿瑞斯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几分认真,不由得问道:“只是想起某个女孩就有了?”
“嗯。”阿瑞斯点点头躺在松软的草地上,慢慢地道:“只是想起就可以。”
“那你这是陷进去了啊。”努尔也学着他的样子躺了下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敢问那个女孩子是不是那位高贵冷傲的薇薇安殿下。
“我…挺愿意的……”阿瑞斯沉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第54章 心软
从前, 在书上看到蝴蝶效应的时候薇薇安还啧啧称奇过,但真的自己经历过一段被写好的人生时,她才发现蝴蝶效应没那么简单, 冥冥之中也总有些东西在拨乱反正。
就像她受伤这件事情在原著中没有发生过, 按理来说今天的两个任务都该因为她的身体不该发生,可偏偏大领主心疼她将阿瑞斯等人领到了她跟前,而老牧师又为了给她祝祷也离开了大教堂, 特意在薇薇安小城堡里的小教堂里为她祝祷祛病。
这又间接导致阿瑞斯三人有理由待在她的城堡里,好让晚上的剧情能顺利进行。
薇薇安站在走廊里,看着忙着祝祷事宜的侍从们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或许,她以为只能管控她的系统在某些地方也能对剧情起到拨乱反正的作用。
薇薇安说不上烦躁还是不安, 总之她的脸色不太好,昂着头一脸苍白地站在角落的走廊里,让来往的侍从都不敢凑近,老远就绕着走。
碧丽在旁边看着想劝她回去休息一下, 但想到医生说伤口恢复得非常好让殿下多下床走动的话, 便轻声道:“殿下我给你端来一盘水果,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吧。”
薇薇安点点头, 抱臂站着梳理脑中那些纷杂的思绪。
身后传来脚步声, 薇薇安以为是碧丽便侧头道:“去取一把伞吧。”
“嗯。”身后传来一道暗沉的声音。
薇薇安一愣下意识地想转身,腰上却攀上一道有力的手臂将她整个圈进了怀里,然后迅速打开了隔壁的房门,将她掳了进去。
这间房是薇薇安的衣帽间, 里面堆满了她各种款式的衣服和鞋帽,因为衣服太多连窗户的位置都被衣架挡住,导致里面异常逼仄昏暗。
薇薇安瞪大眼睛看着阿瑞斯昏暗光线中的轮廓,不敢相信他居然敢青天白日在她的城堡掳人, 要知道父亲和牧师现在就在城堡外的小教堂里,一旦被发现了他们两个人都是要完蛋的!
薇薇安有些慌乱地想推开他,阿瑞斯分毫没退,反而压着她走到墙边将她按到了墙上,然后一只手抓住她两只手腕,轻车熟路地将她的手举到了头顶,然后将身体贴了过去。
薇薇安被禁锢在一方角落,感受着他滚烫的体温,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既害怕被外面的人发现,又觉得眼前的阿瑞斯分外危险。
一颗心好像被放到了微波炉一样,上下左右都觉得很煎熬。
“你干嘛!”她压低了声音小声呵斥道:“疯了,不想活了是不是?”
“不是说我细胳膊细腿,哪儿哪儿都细吗?”阿瑞斯将脸埋到薇薇安的耳根,微微蹭了蹭然后毫无预兆地咬住薇薇安的耳廓,含糊沙哑的道:“所以来给你看看到底细不细。”
薇薇安被咬的瑟缩了一下,差点惊呼出声,但想到外面的碧丽估计在找自己连忙闭紧了嘴巴,侧头蹙眉看向阿瑞斯。
她刚刚没想明白为什么阿瑞斯会大白天突然跑过来强撸她,但听他这样一说立刻就明白他是为了她中午的言行不高兴,来找她算账来了。
这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样,她以为中午那样贬低他应该让他很生气,至少需要晚上她费些心思才有可能哄好,甚至再加上晚上还要有骚操作,导致对方可能门都不让她进。
但没想到还没到晚上呢,他自己倒是上门了。
而且咬耳朵算什么惩罚?咬的又不疼。
阿瑞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却没有抬头而是往下移了一些又咬在薇薇安的脖颈上。
“撕。”这回这个真有点疼,薇薇安被疼得缩了一下身体。
阿瑞斯不为所动,后仰了几分扯开上衣的系带敞开衣服,然后突然抓起她一只手重重地落在了他滚烫的胸口,然后又下移到腹部,慢慢滑过结实又流畅的腹肌。
“哪里细?这里、这里、还是……这里?”暗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薇薇安屏息紧靠在后背的墙上,只感觉手掌心的血液在突突地跳。
她指尖轻颤想收回手,但阿瑞斯丝毫不松手,又拉着她的手缓缓移到脖颈处,落在了上下游动喉结上。
薇薇安的脸开始有些燥热,但好在屋内光线昏暗没人看得见。
“细吗?”阿瑞斯暗沉到极致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薇薇安咽了口气小声道:“不……不细。”
结果话才说完,就被他拉过身体抬手在屁股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薇薇安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门上冲。
阿瑞斯打完了屁股又低头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前,恶声恶气道:“别怂啊,不是挺会气人的吗?”
薇薇安气急败坏地抬手想在他脸上抓一把,却被他侧了侧头轻易躲开,然后伸手将她两只手的手腕禁锢在腰后不让动弹。
薇薇安挣扎了一下发现两人的力道天差地别,于是一发狠张嘴就要咬,结果阿瑞斯早有准备,抬起空闲的一只手夹起了她的脸颊,将她的嘴巴挤成樱桃大小的形状,垂眸看了一下低头重重地亲了上去。
薇薇安想咬人,但被扼住了下颌根本动弹不了。
她气得想抬脚踩一下,但门外传来碧丽轻声呼唤的声音,她咬咬牙只能气得冒烟又做不了任何事情。
但阿瑞斯却不满足于此,亲完了又后仰了几分视线与她平齐,喘着气问:“以后还敢不敢了?”
薇薇安这会儿非常有骨气,“哼”了一声直接撇过头不看他。
阿瑞斯好像要的就是这个答案,挑了挑断眉,抬起两根手指头将她胸口裙子的领口往下一拉,然后低头就咬了上去。
薇薇安低头看着身前的头,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炸了!
虽然她经常调戏阿瑞斯,不干人事,但天知道她以前可是连男人的手都没拉过的,现在这样那样的事情一多,她那点接受力根本就扛不住。
她发狠低头就要咬阿瑞斯的头,结果又一次被对方料到抬起一只空闲的手就捂住了薇薇安的嘴。
薇薇安感受着身前的刺痛不肯罢休,对着他掌心一顿啃咬,居然真的就咬到了手掌的肉,于是发狠重重地咬了下去。
但阿瑞斯没有要松口的意思,居然又换了个地方咬。
薇薇安气急,但也不开口求饶而是继续发狠咬住他的手掌。她咬的比阿瑞斯重太多了,很快嘴里就传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薇薇安蹙眉抿了抿确定是腥甜的血味,嘴里发狠的牙突然就松了一些。
阿瑞斯感觉到了她的心软,松开咬住的地方轻轻地舔了舔才哑着嗓音道:“继续咬啊,出点血就怂了?”
“阿瑞斯,你疼不疼?”她也沙哑着声音小声问。
她确定她是咬破了他的手掌,被咬破了手掌又怎么会不疼。
阿瑞斯听着她低低声音,抬起头伸出两根手指将她的衣领拉回来,垂眸看向了她在昏暗中依然璀璨的眸色:“你太心软了,该咬得更狠一点,这样我才可能收手。”
眼前的女孩没有回应他的话,而且仰头看着他,声音里带着细腻的情绪:“阿瑞斯…你亲亲我。”
阿瑞斯身体突然绷住,目光落在她漂亮又蕴着水汽的眸子,只觉得心尖一阵战栗。
他“嗯”了一声松开她的手,偏头很轻很轻地将炙热的唇贴在她的唇上,然后一触即离,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轻之又轻的一吻后转头走到了窗户边打开窗户翻了出去,在窗外又对着她皱了皱鼻子,才关上窗消失在了眼前。
房间又恢复了宁静,薇薇安有些回不过神地站直身体,刚抬手摸了摸嘴唇,却听到门外传来响动,随即就传来了父亲的声音。
“甜心,祝祷快要开始了,你在哪儿呢?”
她说怎么突然走了,是听出来父亲的脚步声了啊。
随着科尔斯的声音,碧丽弱弱的声音也在旁边响起:“殿下,殿下她……”
碧丽还没说完薇薇安就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父亲,我在选衣服呢。”
阿瑞斯绕一大圈回去的时候努尔和霍巴正站在小教堂的门前。
努尔将他的黑甲扔给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阿瑞斯的神色,笑着问道:“干嘛去了?怎么一下子就容光焕发了?”
阿瑞斯没理他,垂首将黑甲套在了身上,然后低头在腰间打结。
努尔侧头看着他打结,突然就看到了他掌心细细的牙印。
他心头顿时一个激灵,忙凑过去问道:“谁咬的?怎么还咬出血了!”
阿瑞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抬起胳膊将人推开才继续低头绑起了腰带。
努尔兴奋地扭着,又蹭过去道:“你就告诉我吧,你是不是去见女孩子去了?”
阿瑞斯不回应他,披好了黑甲便笔直地站着。
努尔心里好奇得好像有虫子在咬,忍不住又凑了过去刚想说什么,却看到阿瑞斯挑眉看向了他的身后。
努尔跟着看过去,发现是领主和薇薇安殿下一起到了,于是也跟着霍巴向大领主和薇薇安行礼。
但这礼才行完起身的时候,突然在薇薇安锁骨下雪白的皮肤上看到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印。
早上还没有,现在这……这是被种了颗草莓?
电光石火间努尔好像明白了什么,下意识地看向阿瑞斯掌心里那块小小细细的牙印。
上帝在上,他好像窥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努尔抑制住内心激荡的心情,连忙低下头生怕被人发现他的表情不对。
薇薇安穿的是一件白色抹胸裙,为了不弄疼伤口特意没用束腰,所以裙子微微有些松垮,但却被薇薇安穿得慵懒又随性。
身上的红痕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十分惹眼,却没人知道这抹红痕是他留下的,更没有人知道,衣裙下还有很多。
阿瑞斯缓缓地捏住掌心,体会着两人之间这样怪异的亲密无间,心头涌上一些说不上来的暗爽。
薇薇安扫了一眼霍巴三人,目光在阿瑞斯的手掌上划过,然后转头走进了小教堂。
祝祷很简单,就是拿着圣水在她身上挥洒,然后老牧师替她诵经,诵十几分钟便算是结束了。
薇薇安一脸虔诚地听完,等牧师说结束后才扶着碧丽的手走出了小教堂。
之后又是一场祝祷,不过这次是为了洗清霍巴等人身上身为奴隶的污浊之气,好让他们能随意靠近大领主,而不影响大领主的气场。
这次显然会久一点,但薇薇安和科尔斯都不需要在场所以薇薇安便带着父亲去用了餐才将他送走。
等将父亲送走后,薇薇安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下,顺便将剧情梳理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起身走向了院中。
【于明日晚间因情伤怀在园中闲游时,遇到一位和崔斯坦眉眼和嗓音相似的奴隶少年,心绪烦躁下,把人换到跟前让对方称呼自己为小玫瑰,与之调情不料被男主撞见,顿觉难堪不由分说就冲过去扇了男主两巴掌。】
薇薇安不确定具体的方位,也不知道精确的时间,只能按着任务的要求将自己当成因情伤怀的少女,慢悠悠又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园中。
她的院子很大,平日里逛一逛就能要人半条命,更别说此时此刻她还是带伤上阵。
逛了一会儿就感觉后背有一阵阵轻微的刺痛。
薇薇安觉得这样漫无目的走不太行,于是让碧丽叫人送个桌椅来,让她就地休息一下。
却没想到端着椅子过来的少年居然和崔斯坦有几分相似。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薇薇安心中有些惊奇面上却不显露,只淡淡地等着少年挨近,然后突然问道:“叫什么名字?”
“见过殿下,我叫安迪。”少年有些受宠若惊地向薇薇安行礼,声音和崔斯坦不能说相似,应该说是一模一样。
难怪能在原著中迷惑原本讨厌奴隶的薇薇安。
她眉头扬了扬,看了看周遭遍布的灌木丛和花花草草,觉得这个位置不错于是对着碧丽示意一下。
碧丽将手中的毛毯盖在她的背上,便带着一众侍从站在了不远处,薇薇安觉得自己等一下要做得事情有些羞耻,忍不住抬手又对着碧丽挥了两下才让对方站的更远了一些。
“殿下,你要用些糕点吗?”清俊的少年笑意盈盈,一副温柔乖巧的模样。
薇薇安点点头,抬手从他手中端起的盘里拿出一块糕点吃了半块,才支起下巴看向少年道:“你声音有些特殊。”
少年讶异地瞪大眼睛,小心地问道:“殿下,哪里特殊?”
薇薇安像是有了几分兴致一样地抬眸,看向少年道:“先换个称呼吧,你试着叫我一声……小玫瑰。”
少年似乎吓到了,连忙道:“我不敢!”
薇薇抬手将人拉到身边,让他在自己身前坐了下来,然后抬起手指在少年的眉眼间流连忘返,轻声安慰道:“别怕,是我允许的没人敢说你什么。”
“来,叫我一声我听听。”薇薇安靠近少年压低了嗓音说着话,身体也离他近了许多。
少年似乎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轻声道:“小玫瑰…小玫瑰。”
薇薇安不可控地想起崔斯坦那个倒霉玩意,眼中升起烦闷的情绪,但阿瑞斯还没出来,她的任务还不能轻易结束。
于是她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情绪,似是沉醉又似是激动一般抬手抓住了少年的手,急切道:“对,继续叫,多叫几声。”
“小玫瑰、小玫瑰、小玫瑰。”少年似乎熟练了几分,语调也成熟了不少。
“哈哈哈。”薇薇安似是十分愉悦地笑了出来,身体也在不住地靠近少年,直到和少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时才道:“给我念一首情诗吧。”
少年听她这么一说,弯了弯嘴角笑着道:“好啊。”
这一下倒是薇薇安愣住了。原本她也只是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才胡扯的话题,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她扬了扬眉退下手中一枚戒指扬起慵懒的笑意道:”好,那你念一念,念的好我就把这戒指赏赐给你。”
安迪点点头却没有后退也没有起身,而是抬眸直勾勾地看着她,继续保持着那样近的距离,压着嗓音极其暧昧地念了起来;
“雅典的少女啊,在我们分别前,把我的心交还!或者,既然它已经和我脱离,留着它吧,把其余的也拿去!请听一句我临别前的誓语:你是我的生命,我爱你,我要凭那无拘无束的鬈发,每阵爱琴海的风都追逐着它……”
少年的嗓音干净,带着几许腔调,给人一种他在表演舞台剧的感觉。
诗是极好的,只是他这样直勾勾地看着薇薇安,让她有种在被勾引的错觉,让她如坐针毡有些不适。
或者他可能真的在勾引她。
但这对她的剧情是有利的所以薇薇安没有阻止,反而嘴角扬起高傲的笑抬手将手中的戒指放在了他的掌心。
少年收到戒指后,还抬起一根手指头勾了勾薇薇安的掌心,轻声道:“小玫瑰,我念的好吗?”
薇薇安心中一阵恶寒,但为了任务却还是扬起笑意刚想说些话什么,突然就听到了身后传来异响。她眼睛眯了眯似是有些慌乱的回头去看,果然在灌木丛旁看到了阿瑞斯和他旁边的努尔。
两人显然已经听了有一会儿了,不知道是天太黑了,还是阿瑞斯的脸太臭了,总归脸色是不好看的。
而努尔也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薇薇安,好像她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但最先发作的是薇薇安,她猛然抬手将桌上的盘子掀翻在地,一脸震怒的提着裙摆就冲向了阿瑞斯。
“啪。”轻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
阿瑞斯阿瑞斯站在薇薇安跟前, 感受着脸颊上细微的刺痛,只目光凉凉地看着她。
薇薇安的掌心微微发红,垂在身侧有细微的颤动。
这巴掌她扇的实实在在, 没有收力道, 扇的她掌心都是细细密密的疼,但阿瑞斯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变化,连脸都没有偏一下。
只垂眸目光凉凉地看着她, 冷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直觉告诉她阿瑞斯生气了。
薇薇安胸口剧烈起伏着,有心再把剩下一个巴掌也扇上去,但看着他黑压压的眸色居然有些不敢。
只得咬咬牙转头看向努尔,怒斥道:“狗东西, 谁准你们来这里的!”
努尔原本还愣在原地,一听薇薇安怒斥连忙就跪了下去:“我们要去奴隶营,从花园后门走会近一些,无意打扰殿下请原谅。”
说着他还伸手连忙去拽阿瑞斯, 示意对方也立刻跪下, 但还没把人拉下来就听到头顶传来阿瑞斯沉沉的带着些冷意的声音。
“殿下好雅兴,诗……好听吗?”
语调里的挑衅连努尔都听得出来。
他一惊连拽人都不敢了, 连忙把头低下去只希望这两人完全看不见他。
他这一天经历的都是什么啊!先是发现阿瑞斯对那位殿下的觊觎, 然后又窥见了两人隐秘的关系,他以为这已经很不得了了,没想到回家的途中居然又撞上这种场面。
这以前听说这位殿下眼高于顶,庄园里除了崔斯坦其余一概不得近身吗?怎么他今天一下撞见两个啊?
这两个人到底哪个是大的, 那个是小的?努尔垂着脑袋装死,但心下却好奇地好似在被猫抓,忍不住支起耳朵去听,便听到那位殿下气到微微发颤的声音:“阿瑞斯, 你放肆!”
“放肆?”阿瑞斯眉头一挑,抬手指向了桌椅旁的安迪:“他不比我更放肆?殿下不是笑的很开心……”
“啪”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
阿瑞斯被扇的微微偏了头,他沉默了半息掀起眼皮看向薇薇安,将没被扇的左脸往前凑了凑语调凉凉地道:“来,还有这边。”
“滚。”薇薇安皱眉骂了一声,提起裙摆转头便走了。
安迪看了看薇薇安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阿瑞斯没有犹豫立刻跟了过去。
努尔听见人走远了才抬起头看了一眼薇薇安的背影,又仰头看向阿瑞斯。
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那边浩浩荡荡离开的众人,眸光在夜色中暗沉沉的。
努尔起身看了一眼阿瑞斯的脸色,迟疑着道:“别生气了,这小白脸明显就是无聊时的消遣,压根比不上你。”
阿瑞斯眉尾一挑,侧头看向努尔。
“你撞破了这样的场面还出言挑衅她,也只是不痛不痒的两巴掌,可见她不想罚你。”努尔摸摸鼻子略带些揶揄道:“质问和挑衅这种一般都是正室才有资格,我和那个小白脸在旁边,可是连个屁都不敢放的。”
阿瑞斯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转头走向了树木繁杂的后山。
努尔连忙跟了上去,看了看他的脸色继续道:“说真的,以后你这脾气还是要改一改的,人家可是庄园唯一有封号的公主,身边多的是男人,脾气发多了难免被厌……”
话还没说完,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努尔被阿瑞斯扼住喉咙压在了树干上。
努尔一愣,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
昏暗中看不清阿瑞斯的神色,只周身强烈的杀意让努尔心中警铃大作。但又想不明白那个地方让对方起了杀心。
难道是那些调侃的话?努尔皱着眉头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
这几天在角斗场两人接触的不少,阿瑞斯这人极其冷漠,万事万物都不放心上更别说区区一点男人之间的调侃。
他想不明白,但阿瑞斯却是压了过来。
“殿下是公主,我是个斗奴。”阿瑞斯阴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觉得我们会有什么关系吗?”
努尔一愣,立刻明白了阿瑞斯的意思。
“我什么都不会说,你可以信我。”
“早上你还联合别人想杀我。”阿瑞斯扼住他喉咙的手慢慢收紧,冷声道:“现在让我信你?凭什么。”
“我只是在试探你的能力,你应该看出来了我想跟你。”胸口憋闷的厉害,但努尔没有反抗只是着沉声道:“蛮王的位子迟早是你的,我也只服你。”
阿瑞斯偏头看向努尔在昏暗中炙热的目光,手下的动作却没松,反而更紧了几分。
“我从不相信半路投诚的人。”阿瑞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硬,没有丝毫的动摇:“也不需要你跟我。”
努尔感觉到了汹涌的杀意,但他没有反抗,甚至没有抬头,只哑着嗓音道:“我需要在大领主的军营里占据一席之地,而你…需要一个得力的左膀右臂,不是吗?”
阿瑞斯没说话,手上的力道却大到几乎能将努尔的脖颈掐碎。
努尔面色青紫的看着他,咬咬牙艰难地道:“如果你甘心一辈子只当个斗奴,就不会费尽心思把自己弄进科尔斯的手下,不是吗?”
阿瑞斯闻言眉头缓缓一挑,黑压压的眸中终于升起了一些兴趣。
努尔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也没有再隐瞒,哑着嗓音道:“引荐你给大领主的那个小领主是我的父亲,我是他众多私生子当中的一个。”
“他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不可能白白让你进入大领主的视线中。”
“所以我猜,你是和他达成了交易,让他助你进入大领主的视线中,以便进入科尔斯的军队?”
昏暗的林子里风声在树梢间穿梭, 带着微凉的风。
努尔的额头划过大滴的汗珠,一点点划进他浓黑旺盛的眉毛。胸腔被空气憋到似乎要炸裂,但他神志却极度清醒。
求生欲告诉他, 再不反抗就得被掐死在这里, 但理智告诉他投诚得拿出诚意,至少也要抵消掉他早上在角斗场联合人围杀阿瑞斯的蠢事。
科尔斯领主的军队是整个冈萨加王朝唯一建立奴隶军团,肯让奴隶进入军团核心的军队, 阿瑞斯既然费尽心思加入了,总不可能只想当个无名小卒。
既然有野心就总会用到人,而阿瑞斯那个弟弟努尔也试探过,根本对此一无所知, 显然阿瑞斯不想让他涉入太多,既然如此,阿瑞斯就一定会接纳他。
濒死的人脑子尤为清醒,努尔翻着白眼将所有的利害关系都梳理了一遍, 告诉自己阿瑞斯一定会收手。
但直到他缺氧脑子空白一片, 翻着白眼脑袋一歪倒在树干上阿瑞斯都没有收手。
高大壮硕的身体如同一滩烂泥一样轰然倒下,阿瑞斯收回手没有低头, 只将目光投在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堡, 抬手摸了摸脸颊。
微凉的夜风在指缝绕过轻拂在脸颊上,他微微眯着眼看着远处的城堡,眼眸中的暗色比黑夜还要幽深。
他身姿挺拔,立在那片幽暗的林子里如同身边的树木一样安静。直到在眼前的小道上看见一个缓步走来的人影他才挑了挑眉头, 低头在犹如死尸一样的努尔身上踹了一脚:“起来。”
努尔厚重的身躯颤了颤,睁开了一只眼瞄了一眼阿瑞斯,见他看都不看自己才缓慢从地上爬起来,摸摸鼻子讪讪道:“你知道我没死啊。”
“我只是把你掐晕了, 又没掐死。”阿瑞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头走进了林子。
努尔一听就知道自己围杀阿瑞斯的事情过去了,他也认了自己,不由得咧开嘴笑着站了起来。
被活生生掐晕的后遗症有点大,努尔站在原地靠着树干晃了晃脑袋,又吃痛地揉了揉脖子才跟了上去。却见到阿瑞斯走到一棵巨大的枯树下藏匿了起来。
努尔一愣意识到什么,回头看向城堡处果然就看到了一个人影。
“是那个小白脸?”努尔恍然大悟也藏在了阿瑞斯旁边才道:“我说你怎么一直待在这里,是猜到他会出来吗?我以为他今夜会宿在城堡里呢。”
阿瑞斯瞥了努尔一眼,笃定道:“她不会要他的。”
“既然知道你气什么?”努尔有些不解。
阿瑞斯没有再回应,只是将幽暗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越来越近的人影上。
他不是气她和旁人调情,他只是烦闷自己看不懂她。
不懂为什么她时而温柔缱绻与他亲密无间,时而又冷漠疏离存心伤他。
明明他窥见过她的心……
安迪借着月色烦闷不已地走在林间小道,他怀中揣着价值连城的戒指,心情却烦闷不已。
算上今天已经是他第三次进入薇薇安的城堡当帮佣了,也是唯一一次有机会在薇薇安面前露脸。
以殿下对他的态度他以为今晚一定能有所进展,没想到被那个奴隶打扰过后,殿下竟然像变了个人一样突然对他冷漠了起来,连城堡的门都不让他进。
安迪烦闷不已地猛踹了一下脚下的枯木,只觉得烦躁又不安。
距离那些人定下的期限已经不剩多少天了,但他还不知道下次进入殿下的城堡又是什么时候,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获取殿下的信任。
枯木被踢飞到不远处撞击在枯树上发出碎裂的响声,安迪没抬头,只拍了拍怀中的戒指便抬头继续往前走着。
但刚刚踢飞枯木的地方却突然传来一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安迪一惊连忙转过头去看,却看到眼前有一团黑影突然扑了上来。
安迪被重重地扑倒在地面,后背撞击在地面疼得他青筋都要冒出来了,但还没等他呼痛便感觉嘴巴里塞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便是沙包一样硬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了他的全身。
剧烈疼痛袭来,安迪下意识的抱住脑袋蜷缩起身体,但激烈的拳头却雨点一样砸来疼的他连连哀嚎。
大约持续了两分钟后,拳头终于停下。
但安迪还是不敢抬眼,只瑟缩着身体隔着嘴里的东西呜呜求饶。
但求饶显然没用,很快他就被人强硬地从地上拖起来抵在了树上。他颤颤巍巍地睁开眼,在月光下看到了眼前的人影。
是那个出言挑衅殿下的奴隶和另外一个高壮的奴隶。安迪瑟缩在树干上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
努尔伸手从安迪嘴里抽出了破布,侧头看向阿瑞斯等着他说话。
“接近她,什么目的?”阿瑞斯暗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安迪慌忙地摇头,连声道:“没有没有,只是碰巧而已,我和殿下…啊!”话还没说完,他垂在一侧的手就被阿瑞斯抓起狠狠地往后拧去。
安迪疼得龇牙咧嘴刚想求饶,却看到阿瑞斯挑着眉毛沉沉地看着他,语调阴冷得要命:“再用那个恶心的声音和我说话,我就把你胳膊卸下来。”
安迪一愣,咬咬牙也顾不上别的忙换回自己的声音求饶道:“我就是鬼迷心窍想和殿下攀上点关系,真的没有别的…啊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努尔很有先见之明,在安迪要哀嚎之前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只让他发出了几声呜呜了几声。
“我只问最后一次,说还是不说?”阿瑞斯松开安迪已经骨裂的手,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安迪忍着剧痛抬眸便看到了他在昏暗的夜色中阴沉到极致的眸子。
他会杀了他,他真的会杀了他!
这个认知在安迪的心里炸开,他慌忙的摇头呜咽着把努尔的手躲开后焦急地道:“我说,我说,是有几个人找到我,让我模仿崔斯坦的声音接近殿下的。”
这话一出努尔都有些愣住了,刚刚安迪变回自己的声音时他其实没太惊讶,因为他也觉得这个声音有些刻意,但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还有呢?”阿瑞斯似乎没惊讶,只收回目光淡淡地望着他道:“你自己说还是我把你另外一边胳膊也卸了。”
“还有…”安迪迟疑了一下,感受着手臂上的巨痛也顾不上隐瞒,咬咬牙抬起完好的一只手将手指上一枚戒指抬给他看:“他们让我接近殿下,找机会把戒指里的粉末撒到殿下的枕头上。”
努尔之下是真的惊住了,在庄园里讨生活的贵族和奴隶,谁不知道薇薇安殿下和科尔斯大领主的命,他想不明白居然有人敢动她。
阿瑞斯眉头挑了挑,眯着眼睛伸手将戒指拔下来拨开机关,将粉末倒了一些在手上闻了闻。
他抬手用指尖沾了一点放到嘴里抿了抿,而后瞳孔一缩,侧头吐了出来。
努尔见状忙问道:“是什么东西?毒药吗?”
阿瑞斯摇了摇头缓缓掀起眼皮,眸光阴沉到极致,连额头的青筋都在突突地跳。
“是圣粉,纯度极高的圣粉。”阿瑞斯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这句话。
努尔一愣,连手中掐着的安迪都从他手中滑了下去,他惊诧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什么仇什么怨,怎么会下这样的毒手?”
跌倒在地的安迪听到这话也惊恐的瞪大眼睛,身体犹如一摊烂泥一样从树干上滑下去,不敢置信的呢喃道:“他们没和我说是圣粉,他们…他们只说是让她有兴致的药啊!”
阿瑞斯低头看着阿迪犹如一堆烂泥一样的身体,侧头又吐了一下嘴里残留的味道示意了一下努尔才转头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努尔在身后将安迪提了起来让他自己走路,但对方身形僵硬走两步还差点摔回去,努尔皱了皱眉走过去将人扛在肩上才快步跟了上去。
城堡里薇薇安还躺在床上苦恼着怎么去哄阿瑞斯。
从阿瑞斯离开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可薇薇安还是没有丝毫头绪,而且今天折腾的事情太多让她的伤口有隐隐的刺痛,也并不适合去阿瑞斯的小木屋。
可想起阿瑞斯当时那个难看的神色, 薇薇安又觉得不能放任不管。
打了那么狠的两巴掌总要给点甜枣子吃, 但这枣子到底怎么给才能让对方减少怒气,薇薇安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烦闷地抬手抓了抓头发刚想坐起身,却听到了外头传来嘈杂的声音, 紧接着厚重的门被推开,碧丽面色难看地走了进来。
“殿下,大领主来了。”她蹙眉走过来小心地扶起了薇薇安才道:“那个叫安迪的奴隶出问题了。”
薇薇安一怔下意识地想起来阿瑞斯,侧头看向碧丽小声问:“是阿瑞斯把他怎么了?”
“不是这种事情。”碧丽摇了摇头:“我们先出去说, 大领主想看看你是否安全。”
薇薇安一听这话也不多问,扶着碧丽的手出门直奔二楼栏杆处往下一望才发现一楼不知道何时已经兵荒马乱一片。
父亲穿着单薄的睡衣提着一把剑站在一楼中央,周围全是全副武装的侍卫。
他面上平日里装出来的儒雅随和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像头愤怒狰狞的凶兽, 好似只要一点刺激就能提剑让你当场血流成河。
侍卫们不断地在一楼进进出出, 不断地抓着城堡里大大小小的侍从,让一楼和城堡外到处都是兵荒马乱。
“父亲?”薇薇安压着心底的不安轻声唤了一声。
科尔斯闻言将染着血迹的剑藏到身后抬头看向了她。
锐利的目光从左到右, 从上到下, 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确保她无事后才勉强扬起了个安抚的笑:“别怕,逮到了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我处理一下。”
“薇薇安心头松了一口气,下意识想走下楼梯, 但科尔斯却立刻抬起头道:“别下来,就在上头看着。”
薇薇安迟疑了一下,还是扶着栏杆站在了原地。
“阿瑞斯在后山抓了那个叫安迪的奴隶,逼问出了他是刻意模仿崔斯坦的声音, 蓄意接近你的。”碧丽在旁边看着底下惶恐不安的侍从们继续道:“而且,还在他身上找到了他要用在殿下身上的东西。”
薇薇安蹙眉侧头看向碧丽:“什么东西?”
碧丽沉默了片刻看着薇薇安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道:“圣粉,纯度很高的圣粉。”
薇薇安闻言脚下一软仓皇地扶住了栏杆,面色一瞬间苍白到了极致。碧丽连忙抬手抱着了薇薇安发颤的身体,安慰道:“殿下别怕,他还没来得及下呢。”
“圣粉?”薇薇安不可置信地看向碧丽又看向底下鬼哭狼嚎的侍从们。
“对。”碧丽皱着眉头面色也同样苍白地点头。
薇薇安听到碧丽肯定的回答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寒。
什么圣粉!那是毒‘品啊。
是染上一次就能废掉半条命,一年之内就能让人骨肉溃烂,眼珠子都能化成血水的极致毒物啊,怎么会有人敢用在她身上啊?
而且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那个安迪是系统让她接触的,而系统也不可能不知道那个人身上有圣粉,但系统一点提示都没有。
所以……系统是要她染上这个东西?
一想到这种可能薇薇安面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只余下一片惨白。
各种各样得思绪啊脑子里翻滚冲击,惊的她几乎站不稳,她颤抖着握紧手下的栏杆,垂眸看向了一楼的人,颤声问:“阿瑞斯在哪里?”
“在那里。”碧丽对着角落一个房门指了一下,薇薇安朝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发现他正拖着一个满身血污的人从房里出来。
穿的还是白日里那身黑甲,但脸颊一侧却被喷洒了浓稠的血液,再加上他眼底浓稠的暗色,好像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薇薇安原本很怵他这样的神色,可现在看着他冷硬的神色,心头居然安宁了一些。
阿瑞斯将手中拖着的人像条狗一样扔到了大领主跟前,然后将手中被剑劈成两半的木盒呈到了大领主的面前:“查到了,是他私下收了贿赂在城堡需要人手时将安迪塞进来让其在殿下面前露脸的,这些是他收的钱财。”
科尔斯抬眸扫了一眼木盒里堆积的钱财,面上有瞬间的狰狞。
就这点东西?就这点东西就胆敢让他背叛主人,引狼入室去害自己的宝贝女儿?他咬着牙弯下腰凑到了那个颤颤巍巍的男人跟前,抽出阿瑞斯腰间的窄刀便要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
阿瑞斯见状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二楼的栏杆处,不期然地便看到了一身墨绿色裙装的薇薇安。
她站在二楼面色惨白地看着他,被侍女半扶在怀里看起来摇摇欲坠,脆弱易脆。面上是他从未见过的仓皇不安。
阿瑞斯一怔,心头划过什么异样的情绪,一颗心突然被揪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伸手抓住了科尔斯举着窄刀的手腕。
科尔斯感受到拉着手臂结实的力道,缓缓抬眸用那双布满红血色的眼睛看向阿瑞斯,眉眼中狰狞的意味还没散。
但还没说话,便见到阿瑞斯挑眉指了一下二楼的薇薇安,平静地道:“换个地方吧,领主。”
科尔斯顺着方向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了女儿不安的神情,他一愣下意识地就将刀子收起来,换上了慈爱的笑意:“甜心,你早些睡吧,爸爸去外头处理这些东西。”
薇薇安“嗯”了一声,没有过问任何事,只目送科尔斯和阿瑞斯还有努尔他们拖着地上的人走出了城堡。
阿瑞斯走到门口时回头望了她一眼,暗沉沉的眸子里带着些薇薇安看不懂的神色,她握着栏杆的手微微收紧,想起来了原主。
所以……在原著中他有出手查过安迪吗?
薇薇安眉头微微一皱,心中直觉他没有出手。
就像遇到老虎那一次,原著中他并没有挡在原主跟前,所以这次应该也是一样,虽然可能察觉到了安迪的异常,但大概率不会深究。
所以在原著中原主应该是中招沾染上了圣粉,只是后期大概率是戒掉了,否则在她死的时候也不会一如既往的美艳到能成为庄园里一道惨烈的风景线。
而原主一个被父亲捧在手心长大的人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毅力能戒掉圣粉,很大的可能就是科尔斯大领主强制让她戒掉的。毕竟以领主对原主的疼爱几乎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原主死,所以用强硬的手段让原主戒掉了圣粉。
只是戒掉这种东西谈何容易,耗费的时间也很长,所以在此期间原主应该十分痛苦,而这些痛苦大概率都会加注在别人身上。
比如原主一向爱折磨欺辱的阿瑞斯。
所以,后面应该有更多让人难以想象的任务,但今天阿瑞斯出手解决了安迪,那以科尔斯对她的看重,她后面几乎不可能沾染上这些东西。
那相应的剧情也会改变吗?
薇薇安不确定,但她唯一确定的是系统这个狗东西,真的一丝丝一点点都不值得信任。
她想活下去,要解决的不只是阿瑞斯,还要时刻提防找个冷漠卑劣的系统在后面对自己下黑手。
薇薇安深呼了一口气扶着碧丽的手走到了卧房中,坐在了梳妆台前。镜子里的她面色苍白神情不安,但得益于惊人的美貌,即便是这样仓皇的神情也依然美丽,甚至还多了几分如海上月一般摇摇欲坠的美。
她抬手拿起梳子对着镜子颤抖着手慢慢将海藻一样的头发整个梳理了一遍,心头想骂娘的冲动才平复了一些。
洗干净脖子等着吧,狗日的系统,她总能找到办法的。
等整个人平静后薇薇安才回头看向了碧丽,轻声询问道:“你和你哥哥没有被牵连吧?”
碧丽原本低着头看着薇薇安,听她这样一说立刻红着眼睛跪了下去:“殿下,是我的错,是我无能,居然没看出城堡里还有吃里扒外的人。”
薇薇安抬手将她扶了起来,叹了口气才道:“这怪不得你,父亲他们抓到的人是一楼总管事,来得比你还早上几年,偶尔塞个帮佣进来任谁都不会怀疑的。”
她说着抬手擦了擦碧丽眼角的泪才继续道:“只是往后要多加注意,父亲他这次异常震怒,日后对你们会更加严格,千万不要在他面前出错。”
“是!绝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的。”碧丽说得斩钉截铁。
薇薇安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才起身走到窗边看向了城堡外,那里站满了全副武装的侍卫和惶惶不安的侍从。
在最中心的位置,燃烧着浓烈的火圈,冒出滚滚浓烟将周围人的神情映照的极为清晰。
阿瑞斯抱臂站在火圈外和努尔站在一处。
而父亲站在火圈中央,身前还躺着生死不明的管事。
薇薇安离得有点远,看不太清楚但大致的动作看得出他在对人用刑,以此来威慑剩余的那些侍从们。
薇薇安并不心软,但总归是在文明社会下长大的人,看到这些场面会引起心理不适于是抬手将窗帘拉上回头对碧丽道:“等父亲要走的时候,你悄悄去找阿瑞斯,就说……”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抬手摸了摸微凉的嘴唇继续道:“就说你让我喝了助眠的药,但是一直在梦魇睡得不安稳……”
城堡侧门的角落里, 碧丽正缩在角落里看着面对着火圈烤火的大领主等人。
距离殿下让她下来找人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但大领主仍然没有要走的打算,正对着火堆和阿瑞斯几人说话。
火圈中此刻燃烧的早不是柴火, 而是那个收贿赂的管事。那人的血被放干只剩下了皮肉后面又浇了些易燃的所以火势格外凶猛一些。
碧丽扫了一眼火圈, 又看向了阿瑞斯犹豫半晌还是提着裙摆走到了被火光映衬着的科尔斯身前,弯腰行了一礼。
殿下为了看起来发烧了,每隔一会儿就在浴室用热水擦身, 到现在已经擦了四五次了,她怕领主再不走她就真的将自己折腾病了,碧丽只能咬咬牙主动去赶人了。
科尔斯见来人是碧丽,放下手中的火棍侧头问道:“她睡着了吗?”
“是的, 领主。”碧丽点了点头,又继续道:“我给殿下喝了点安神的药,殿下半个小时前就睡着了。”
科尔斯点头,目光又落在了火光中的尸体上, 缓缓地问道:“她是不是吓坏了?”
碧丽点点头, 神情也有些难过:“是的,刚开始握着我的手一直在发抖, 喝了安神的药也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睡着。”
科尔斯领主闻言, 抬头皱着眉重重地呼了口气。
身侧的几人都看得出领主在为自己的疏忽自责,更为了女儿的遭遇心疼。
碧丽沉默了片刻又抬眸继续道:“殿下睡得实在不安慰,刚刚外面吵的时候又醒了一回,领主不如让其他人先行撤离吧。”
薇薇安的卧房和这处地方离得远, 并不会真的吵到她,但一般来说只要是关于殿下的事情科尔斯领主就无有不应。
一听碧丽这样说,便也觉得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确实影响她休息,于是大手挥一挥就让侍卫们离开, 自己则走向了城堡。
碧丽一愣,忙跟上去不确定地问道:“领主是想去看小姐吗?”
“嗯。”科尔斯点了点头,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碧丽心下一惊,咬咬牙跑过去挡在了大领主跟前:“领主大人,你不能去……”
科尔斯闻言挑了挑眉,目光直直地落在了碧丽身上:“为什么?”
碧丽扫了一眼科尔斯衣服上粘稠的血迹,低下头解释道:“领主身上血腥味太浓了,怕会让殿下不适。”
科尔斯闻言这才想起来自己全身都是行刑留下的血迹,他烦躁地皱了皱眉,抬眼望了一眼薇薇安卧房的位置,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骑上马,又对阿瑞斯和努尔两人交代了什么才驾着马跑出了城堡。
这下城堡中只有在一楼收拾残局的侍从和阿瑞斯,努尔这两个外人了。
碧丽心下松了一口气,侧头看向阿瑞斯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努尔对着烧得正旺的火圈道:“还早着呢妹妹,得等这个人烧成灰烬我们收拾完了骨灰才能离开的,怎么,有事情找哥哥们吗?”
碧丽没搭理努尔的油嘴滑舌,只抬眸扫了一眼阿瑞斯才提着裙摆走向了城堡。
阿瑞斯低头将火圈里的尸体翻了个面,见碧丽这个样子将棍子递给努尔,抬脚跟了上去低头沉声问:“什么事?”
碧丽扫了一眼努尔,确保他不会听见后才压低声音迟疑着道:“殿下,殿下她……”
阿瑞斯眉头微微蹙起,偏了偏头道:“她怎么了?”
“殿下她一直在梦魇,睡一会儿就会惊醒,醒一会儿又会昏睡过去。”碧丽皱眉看向阿瑞斯一脸的不安道:“我想和大领主说,但殿下在梦魇的时候一直叫你的名字,我不敢让大领主发现,所以才拦住了他。”
阿瑞斯听着碧丽的话,抬眸看向了薇薇安卧房那块地玻璃,嗓音沉闷地重复道:“一直叫我的名字?”
碧丽点了点头,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去管不管用,但我能想到的人只有你了。”
”嗯。”他沉闷的应了一下才道:“我知道了。”
说着就走回了焚烧着尸体的地方。
碧丽原本想说她能带他进去,但阿瑞斯走的太快一时居然没说上这话,但想起这个人的能力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转头走进了城堡。
努尔见阿瑞斯回来了,用火棍翻了一下尸体有心问一下碧丽找他什么事情,但见想起脖颈上青黑交织的勒痕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
但他没说话,身旁的阿瑞斯却看向了他。
“我想去看看她。”阿瑞斯偏着头看着他道:“你在外面帮我把风。”
“你疯了?”努尔睁大眼睛不敢相信阿瑞斯的话:“大领主说的是换身衣服就回来,这中间哪有你去看一下的时间,今天这个场面你没看见吗?没看到领主都快疯魔了吗?”
努尔激动的都从地上站了起来,继续压低声音道:“别管他现在多看重你,只要你和他的宝贝沾上关系,到时候你和这火堆里的尸体是一样的结果,说不定比他还惨!”
“所以才让你帮我把风。”阿瑞斯收回目光落在火堆上,黑压压的眸子里闪烁着火光:“她想见我…我也想见她。”
努尔原本还打算再劝一声,但看着阿瑞斯此刻这个神情,冒到嘴里的话突然就卡住了。
阿瑞斯在角斗场上是多理智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样有多冒险。
努尔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来自己十七岁时,从父亲手底下偷溜出来给心爱的女孩送上一顿饭的那件事情,当时的他又何尝不知道去这一趟回来后要挨多少打,但不还是蹦着跳着跑过去的?
“那你快一点,我看到有人来就用石子敲窗户。”努尔说着又奇怪地问道:“现在城堡里全是人,你怎么进去?”
阿瑞斯没说话只脱掉身上的衣服拿起来擦干脸,又将衣服扔到阴暗处便大大咧咧地走向了薇薇安卧房那一侧。
努尔有些紧张地扫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人后才目送着阿瑞斯,好奇他会用什么办法。
结果那人走到墙角后,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突然借力跃上一侧的石壁,然后几个跳跃就爬上了窗户旁,低头摆弄了两下后就推开窗户钻了进去。
努尔一整个人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呐呐道:“还真的一点不走多余的路哈?”
阿瑞斯翻身进入屋内,转头将窗户半掩后掀开窗帘抬眸看向了屋内。
她的床头柜上点着一方烛台,将屋内照的朦朦胧胧,单薄的轻纱床帐似瀑布一般倾泻在地面,将床内的人遮掩的如同雾中花一般看不真切。
阿瑞斯没急着过去,而是低头将鞋子脱下放在角落,又将双手交叉在两边的腰间,将身上的上衣脱掉才脚步轻缓地走到了床帐外,抬手拨开了轻纱。
床上女孩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裙侧卧在床上,深深地陷入堆积的枕头中央。
朦胧烛光下她的面色泛着异样的红晕,额角的碎发被细细密密的汗珠侵蚀,沾染在白皙的脸颊上。整个人湿漉漉的。
阿瑞斯听着耳边舒缓的呼吸声,轻缓地放下床帐,揭开被子躺了上去。
她的身体和阿瑞斯在外面吹了风微凉的身体不一样,又闷又热的。
阿瑞斯抬手轻缓地将人拉到怀里,将她温热又带着汗珠的身体贴在了自己身上,湿漉漉的汗珠贴在身上,将他的胸膛也弄湿了一些,鼻尖更是传来带着温度的玫瑰花香。
阿瑞斯不由自主地绷紧身体,发出了一声喟叹。
“……阿瑞斯。”
怀中的女孩轻声呢喃了什么,阿瑞斯睫毛一颤,抬手轻轻地抚上了怀中人温热的脸颊。
“真的在梦里叫我啊。”阿瑞斯低头蹭了蹭她的头黑压压的眸里带上异样的暗色:“我以为只是在哄我呢。”
怀中的人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下意识的往凉凉的地方凑了过去,将带着热气的唇埋入了阿瑞斯的脖颈处。
燥热的血液从下腹膨胀,蔓延至全身。他皱了皱眉用下巴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头顶哑着嗓音道:“熄火你不会,点火倒是一点一个准。”
或许是因为她睡着了,又或许是今夜从杀戮场归来能爬进她温暖地窝里,阿瑞斯难得的有些说不完的话。
他蹭了蹭她的头顶又继续呢喃道:“薇薇安,我对你来说是特殊的人,对吗?”
“从一开始见面那次开始我就比别人特殊,需要你费很多心思,我知道的。”
他停顿了片刻如同情难自禁一般,低头侧脸轻轻地吻在了她温热的唇上。
闷热的夜里,原本浅尝的下的吻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凶猛,如同食髓知味一般炙热的缱绻缠绵。
薇薇安迷迷糊糊醒来,便感觉身上压着个人,人不算很重因为他大部分的重量都被他自己的手臂支撑着。
薇薇安眯了眯眼睛突然想明白自己是折腾太久了,在等人的时候睡着了,而这人来了之后没有吵醒她,而是自己找起了乐子。
她扬了扬眉,抬手扶在他冒着汗珠的胸口,轻声唤道:“阿瑞斯?”
“嗯。”他的声音闷的很,但好歹是在回应,所以是一步到位在睡梦中哄好了?
这么简单?那她还折腾那么些事情干什么?
她舔了舔湿润的嘴唇,明知故问道:“在亲我吗?”
“嗯。”又是沉闷的一声。
这下都不用阿瑞斯再说些什么,连她这种没有啥经验的都听得出来他压抑克制的情;欲。
原本想撩拨一下他的想法立刻在薇薇安的脑子里消散,连着她整个人都紧绷了一些。
“怕了?”他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哑着嗓音问。
纤长的睫毛垂落在阴影处,微微颤动。
阿瑞斯喉结滚动了一下, 没有克制, 偏头将唇贴在她的眼皮上轻轻地舔了舔,带着湿漉漉的水渍。
薇薇安心头涌上一阵酥麻的感觉,她缩了缩身体抬手轻轻地推一下他的肩膀, 带着些欲迎还拒的意味。
阿瑞斯撑着抬起头看着她的双眸,近乎笃定一般哑着嗓音道:“薇薇安你动情了。”
薇薇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有些迷茫的,直到他黑压压的眸子沉沉地看着她,她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薇薇安心头震荡, 又觉得好像也在所难免。
有句话叫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她在竭尽全力吸引阿瑞斯时,阿瑞斯又何尝没有在吸引她?他是这样如山一般坚硬克制,又血气方刚的男人, 对于薇薇安这样感情空白的女孩几乎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她从前总是在避开那些炙热的感情, 杜绝自己对阿瑞斯有任何心动,但她忘了, 阿瑞斯这样聪明强大的男人, 看不到一点真心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站上她的刀口?
真心,真心。
如果他想要的是这个,那她可以全数给他,以此来换取活下来的机会。
几乎是想明白的瞬间, 薇薇安就抬手捧住了他的脸,仰头亲了上去。
她亲得又急又冲毫无章法,像个被蒙住眼睛的小鸡一样,到处乱啄。
眼睛、脸颊、鼻尖, 耳朵,头发,一切她能触碰到的。
阿瑞斯极其享受她这样毫无保留地亲密,毫无章法却又充斥着渴望的触碰。
他眯着眼睛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眼神里的愉悦几乎要溢出来了。
“薇薇安。”他轻抚着她的脸颊,黑压压的眸子落在她湛蓝色漂亮的眸子上:“看着我,告诉我你也想要占有我。”
他的嗓音暗哑,带着让人心颤的哀求,动人得要命。
薇薇安身体轻颤了几分,才扬起下巴将唇落在他的嘴角,轻轻地,软软地舔了一下阿瑞斯的嘴角,才哑着嗓音道:“阿瑞斯,所有男女之间的事情,我都想和你一起做。”
“也只和你做。”
阿瑞斯眼睫颤了颤,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才突然笑起来,像是脱力一般,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她的颈窝中。
“薇薇安。”他闷声闷气的声音从脖颈处传来。
“嗯。”
“这是你说的。”他把她纤细的手抬起来按在他怦怦作响的胸口,声音沉闷地道:“如果你以后做不到,我会硬抢的。”
薇薇安眼前闪过一些小说中奇奇怪怪的场面,但未来太遥远,她没有想到这会有什么危害,所以重重地点了点头。
阿瑞斯满意地从床上支起身体,翻身下了床。
薇薇安有些回不过神下意识伸手抓住了他的小拇指,皱着眉头问:“你不陪我睡吗?”
阿瑞斯耳朵动了动,听出远处马蹄疾驰而来的声音,但听着她说的话还是重新坐回了床上,弯着头看她用情;欲还没散去沙哑的声音问道:“今天为什么害怕?”
薇薇安对他这个说下床就下床,缓都不用缓一下的行为实在感到很诧异,但又不好意思问为什么我还迷迷瞪瞪你却精神抖擞,只得敷衍道:“怕变丑,怕变得像个可怕的巫女。”
阿瑞斯明显知道这个不是实话,但马蹄声越来越近由不得他多问,便想起身却不想被薇薇安给拉了回去。
“不许走,陪我睡觉。”她皱着眉头看他,不肯松手。
阿瑞斯嘴角弯了弯,又坐回床上将她的两只手都塞进被子里,然后倾身压下来,偏头吻在了她的唇上。
薇薇安愣在原地,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要走,又突然亲她,但手还是下意识地从被子下钻出来,抓住了他的衣角。
阿瑞斯感觉到了,抬手摸了摸她耳垂,继续含糊不清地道:“再不松手可就走不了了。”
薇薇安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没有松手,直到迷迷糊糊听到门口有碧丽在对父亲行礼地声音,她才猛地瞪大眼睛,慌忙地推他。
阿瑞斯眉头挑了挑,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鞋子走到窗边对着她皱了皱鼻子,才钻到窗外回头看她,眼睛里居然还带着几分好玩的意味。
薇薇安急吼吼地想跳下床替他关上窗户,却听到门被推开,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而窗户也随着这道声音的掩护,彻底关了起来。
“宝贝, 睡着吗?”科尔斯轻柔的声音在门缝里响起。
薇薇安心虚地扫了一眼正在轻轻晃动的窗帘,连忙闭上了眼将半边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科尔斯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往里看了一眼, 见床上的人安安静静地躺在轻纱床帐之内, 不由得放松了呼吸和手脚,慢慢地推开门走到了床帐外。
轻纱中的人侧身躺在床上,一头海藻一样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 睡得很沉,只是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淋湿,似是此前一直在流汗。
科尔斯掀开床帐缓缓地坐在床上,抬手轻轻地握住了薇薇安的手, 低头在手背上亲了一下。
粗糙的胡渣蹭到了薇薇安的手背,科尔斯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的一天。
他领了军令要渡船去邻国谈判,临走的那个凌晨他也是这样轻柔地亲在她的手背上,她当时也如此刻般侧躺在床上, 睡得香甜。
那一刻, 蓄谋已久的疆场突然就对他失去了吸引力,只想脱掉身上厚重冰冷的铠甲, 躺进她温暖的柔软的怀里。
他是个热衷于战争, 热衷于开疆扩土的男人,可一旦碰上薇薇安的母亲他就会和其他男人一样渴望温暖的家,安定的生活,渴望她的怀抱。
可他是将军, 不能过分沉溺在她的温柔乡里,所以他没等她睡醒就离开皇城上了船,怕她醒了自己就舍不得离开了。
可他从没有想过,那一夜之后他们会那样突然天人永隔。
“……卡丽妲。”科尔斯抓着薇薇安的手, 将头埋进松软的枕头中,成熟儒雅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思念:“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女儿的,我发誓。”
深陷在柔软床铺上的薇薇安睫毛轻颤了一下,另一侧的手往上抬了抬又落了回去。
他要保护的是薇薇安,不是平安。
科尔斯大领主不需要平安的安慰。
城堡外,阿瑞斯跃下二楼后,就躲到隐蔽处穿衣服。
努尔在旁边看着他气定神闲的动作,有些不可思议:“我扔在窗户上的石子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阿瑞斯套上衣服走出阴影抬头扫了一眼窗户才回头看努尔,认真道:“她不让我走。”
努尔摇头如实道:“扇你巴掌那时候可不像舍不得的样子。”
“而且,看你这样子也没做什么吧?努尔扫了一眼阿瑞斯的脸色,扬起嘴角继续补充道:“就脱了件衣服?”
阿瑞斯抬眸扫了一眼努尔,转头走向火堆:“嗯,也不让碰。”
这坦坦荡荡对他的调侃不以为意的样子让努尔有些意外,但细想了一下又觉得很正常。
阿瑞斯这人从来不在乎世俗人眼中的任何东西,会这样坦诚好像也正常。
阿瑞斯走到火堆旁后倒也不闲着,走到一侧搬来一堆柴火扔到火堆上,将原本火势渐小的火堆又烧的旺盛。
等尸体烧成灰烬后,阿瑞斯和努尔一起用铲子将灰烬收拾干净刚要离开便见到科尔斯领主拿着一盘点心走出城堡走到了二人身边。
两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弯腰行了个礼,便见科尔斯领主伸手咬了一块糕点将盘中剩下的糕点递给他们。
努尔有些受宠若惊,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忙伸手取了两块,自己留了一块,又将另外一块递给了阿瑞斯,才小心地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他们这样的奴隶,平日里别说和大领主同吃盘子里的糕点了,连凑近一些的权利都没有,可一旦成为了蛮兵,好像突然之间就有了些虽然脆弱但真实的人权。
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烬,又将糕点全塞进了嘴里,才抬头佯装关切地问道:“殿下睡得还安稳…吗?”
这话一出,科尔斯和阿瑞斯都同时抬头看向了他,努尔屁股一紧,马上就知道自己说错话,这一个是她父亲,一个是她情人,这中间有他什么事情?
他呐呐了两声,正想找补却听到科尔斯呼了口气道:“出了很多汗,睡得不太安稳。”
回答的虽然是努尔的话,但眼神却看向了阿瑞斯。
阿瑞斯抬眸看了科尔斯一眼,垂下眸子用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黑压压的眸子,沉默片刻才道:“她吓坏了。”
这次阿瑞斯在他面前没用尊称,但科尔斯却并不生气,因为他在阿瑞斯身上看到了倾慕的人被伤害后一个男人该有的愤怒。
这很让他满意。
“虽然那个奴隶招认了一切,但依然不值得信任。”
科尔斯走向阿瑞斯,声音沉缓的下令道:“你今晚再去审问一次,确保明天能顺利抓到那些不知死活的混蛋。”
“是。”阿瑞斯颔首又抬眸看向科尔斯,黑压压的眸子暗沉沉的,让人看着很满意。
科尔斯大笑一声,将盘子里剩下的糕点塞给了阿瑞斯才扬长而去。
努尔在身后看着,等领主走远了才呐呐地对阿瑞斯道:“领主现在这样器重你,如果发现你在觊觎他女儿,他会怎么样?”
阿瑞斯将手中的点心放到努尔身边,拿起收拾好的灰烬侧头看向努尔淡淡地道:“他会将我五马分尸。”
“那你还接触?”努尔塞了一口糕点,继续道:“你要是理智一点就该立刻斩断这层关系,尽快脱身。”
阿瑞斯顿了顿,才提着东西走进了黑暗中,沉闷的声音飘荡在晚风里。
“不愿意……”
第61章 心上人
距离赛岸城几十公里的河岸上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 , 如同蟒蛇的身形一样蜿蜒曲折。
道路一侧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柳树,随风飘荡着柳枝在波光粼粼的河面画下一道又一道的波纹。
此时正午,阳光极好。
刺眼的日光照耀在清澈见底的河水上, 将河底各色的鹅卵石映射得如同玻璃球一样漂亮晶莹。
小道上行驶着一队人马, 为首的二十人穿着轻薄的黑甲,面上戴着统一的黑色半脸面具,为首的棕发男人和另外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则戴着一张全脸赤黑面具, 将一张脸遮挡得严严实实。
往后看,还有一架奢华宽大的马车和几辆驮载行李的小马车和十几个步行的侍从。
突然,奢华马车的小窗户被打开,一个长相妩媚穿着蓝色裙装的女人从窗户内钻出来高喊道:“停车, 公主要下去透风。”
前头身穿黑甲的几人听见后看向了为首的男人,男人抬眸扫了一眼路边茂盛的树丛,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缓缓流动的河水才抬手做了原地休整的动作。
很快,马车停稳。
长相和身段都十分妩媚的侍女从车上跳下, 转头将马车内一身红衣的女孩扶下了马车。
一身烫金红裙的女孩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才提着裙摆走向了河面, 河面微凉的风轻拂在她英气逼人,□□利落的脸上, 舒服得她喟叹了一声才低头毫无避讳地伸手脱掉了衣裙。
身后的众人见怪不怪, 只站在原地分毫未动,只有女人的侍从从马车上拿出毯子和新的衣物走到了岸边。
很快女人就脱掉了全身复杂华丽的裙装只剩下了一件单薄的白色内裙子。
女人舒服地活动了一下关节,才抬脚踏进了清凉的河水中,且越走越远, 很快就走到了河水能淹没脚踝的深度。
努尔原本斜眼欣赏着美人戏水的画面,见那位公主走得有些远了,不由得看向了为首的阿瑞斯:“要不要跟上去一个人护着啊,水有点深啊。”
“不用管。”为首的阿瑞斯语调淡漠地说着, 侧头看向了努尔。
阿瑞斯带着和努尔一样赤黑色全脸面具,努尔看不见他的神情,只看到他那双眼睛暗沉沉的。
努尔觉得有点奇怪刚想问是不是有什么状况,便见阿瑞斯对着身后的众人比划了一下几个手势。
身后的几人见状,顿时绷起了身体,但却并没有什么大幅度动作,只是勒着缰绳的手慢慢摸到了一侧弓箭的身上。
很快,一支箭划破空气从茂盛的树丛中射向了河水中嬉戏的公主。
同一时刻阿瑞斯也举箭射出了箭,但却不是射在那支极速的箭矢,而是射向了树丛中射暗箭的那人,同时阿瑞斯也高声喊了一声:“公主!”
其余几个黑衣人也瞬间举起了箭,往茂盛的树丛里射出了箭。
而水中戏水的公主听到阿瑞斯的呼唤下意识起身看向了身后,而在她刚支起腰的下一秒,一支冰冷的箭便擦着她的肩膀射在了涌动的河水中,溅起了一点水花。
苏雅一愣,不敢置信看了一眼水中的箭矢,又抬头看向河岸边上完全没看自己这边,正在望着树丛中的阿瑞斯,顿时明白对方是在拿自己当诱饵,迫使对方出手。
她恼怒地伸手从河水中拔出箭矢,便走向了河岸边。
阿瑞斯射出那一支箭后便翻身下马,站在了原地,而努尔等人则飞奔到树丛中给躲在暗处的几人补了刀才拖着尸体走到了河岸边。
此刻苏雅也走到了河岸边上,她不顾自己湿漉漉的裙子,迈着大步走到阿瑞斯身前,抬手就对着阿瑞斯的面具挥起了手。
“阿瑞斯!谁给你的胆子拿我当诱饵?”
阿瑞斯没躲,只沉默地站在原地。
但苏雅的巴掌接近阿瑞斯的面具上时却改变了力道没有扇巴掌,而是手指弯曲用力将他的面具揭了下来。
黑色的面具掉落在地面,溅起了一丝尘土。
阿瑞斯挑起断眉,掀起眼皮淡漠地看向了苏雅。
男人冷硬硬挺的面容落在苏雅的棕色的眼眸里,即便是阅人无数的苏雅也怔愣在了原地。
这个男人是科尔斯大领主在十几天前从月亮庄园派到皇城来接她的,相处了十几天,他对她说的话屈指可数,她也从来没见过男人摘下过面具。
他行事疯狂,杀人手段也狠戾,经常会把那些杀手的血溅她一身,像个只会杀人的疯子,但得益于他惊人的杀伤力,这一路来她确实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但她还是不喜欢他,也和侍女在背后议论过这个男人一定长相奇丑无比,要不然为什么从来不在她的面前摘下面具。
可她没想过他居然长这样一副……勾人的模样。
苏雅愤怒的心情突然就平缓了几分,原本的质问在嘴里转了个圈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我受伤了你可没法和大领主交代的。”
阿瑞斯弯腰捡起面具,重新戴了上去,才淡漠地道:“公主殿下,我有分寸。”
说着便转身走向了努尔去查看尸体了。
苏雅在身后扬起嘴角笑了笑,任由侍从扶着自己走到了树丛的阴影处换衣服。她那位长相妩媚的侍女显然也很惊讶,不由地笑着调笑道:“公主刚刚不是很生气吗?怎么突然就消气了啊?”
苏雅拍了拍侍女的脸,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阿瑞斯的背影笑着道:“总算可以不那么无聊了。”
努尔也见到了苏雅的神色,他看向阿瑞斯揶揄道:“阿瑞斯,你好像要有艳遇了。”
阿瑞斯没理他,举起窄刀将尸体上的衣服撕开仔细的翻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线索又把手伸进嘴里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牙缝里的食物才将刀收起来,用布料擦干净才抬头道:“只是些炮灰,对方的人应该是用光了。”
努尔还想调侃他一些,见阿瑞斯毫无兴致不由地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道:“从皇城到月亮庄园这一路上,都遇到八次了,看来是真的把他们惹急了。”
虽然这么说着努尔的脸上却透着一股兴奋之意,他们这次借口去皇城接苏雅公主,暗中杀掉的可是皇城那位最宠爱的小儿子,偏偏那位连凶手是谁也不知道,不就得这样气急败坏地对着苏雅动手嘛!
“过了赛岸城就是大领主的领地了。”阿瑞斯抬眸扫了一眼马背上挂着的一个木箱转头对努尔道:“记住了,那东西要完好无损地送上大领主的桌案……”
说到这里阿瑞斯停顿了一下,扫了一眼身后的众人道:“接下来的赛岸城可能会有最后埋伏的人,希望诸位能将那东西当成自己的人头一样看护,到时赏金平分。”
话语刚落,众人立刻欢呼雀跃起来。
阿瑞斯见状回头扫了一眼刚穿完衣服的苏雅,又回头道:“处理一下尸体,天黑之前要离开赛岸城。”
众人休整了片刻又立刻朝着赛岸城出发。
赛岸城是周围城镇中最为富饶有趣的城,临水而建,城中有许多地方都直通船只不通车马,阿瑞斯绕着城走了大约半小时才走到城市中心。
苏雅和薇薇安一向喜欢这座临水而建的城,也喜欢赛岸城各色各样的首饰,她从小窗里往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抬手示意侍女让停车。
侍女有些为难的道:“公主,阿瑞斯不让你在人多眼杂的地方下车,说不安全,距离月亮庄园就半天的路程了,要不你忍忍?”
苏雅摇头直接道:“保护我是他的事情,我管不了那么多,薇薇安上次写信说这里新出了个水晶串联的床帐,我都答应她回来的时候会买给她了,不能食言。”
侍女一听是薇薇安殿下的事情了,顿时知道自己肯定劝不住,于是也不劝了推开窗户仰头看着马车一侧的阿瑞斯道:“停一下车,我们公主想给薇薇安殿下买件礼物。”
阿瑞斯垂眸望向侍女,赤黑的面具挡在他的脸上,让侍女猜不透他的想法,只觉得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在日光下也暗沉沉的。
侍女觉得他可能会拒绝,毕竟这一路来刺杀公主的人多到防不胜防,在闹市下车无异于将自己置身风口浪尖,但没想到他沉默了片刻却缓缓点了点头,随即让众人将马车停到路边。
苏雅下车后也觉得有些奇怪,毕竟整个人一向油盐不进她以为要发个脾气才能如愿下车,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她。
她偏头看了一眼阿瑞斯拴马的背影,转头要走却看到他拴好了马转头走向了她,沉声道:“我跟你过去。”
苏雅没拒绝点头应了一声才提着华美的裙摆走向了一间装饰华丽的店铺。
果然这家有她想要的床链,苏雅大气地挥了挥手指着眼前几个最漂亮的款式道:“全给我包起来。”
说完回头看过去,却发现阿瑞斯站在门口的橱窗外低头看着假人模特。
苏雅眯了眯眼睛,有些意外地走到橱窗外顺着阿瑞斯的视线看过去,却发现他看的不是假人,也不是假人身上的裙子,而是假人手腕上戴着的玫瑰花手链。
苏雅有些惊讶地挑了一下上扬的眼尾,突然想起了阿瑞斯手腕上玫瑰刺青,她偏了偏头思索了片刻突然问道:“阿瑞斯,你喜欢玫瑰吗?”
阿瑞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弯腰又贴近了橱窗,似乎是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苏雅见他这样又换了种方式试探道:“还是说,你的心上人喜欢?”
阿瑞斯掀起眼皮看向苏雅,沉默片刻居然真的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即抬手指着假人手腕上的玫瑰手链道:“能请你帮我买下这条手链吗?”
苏雅消化了一下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人居然真的有个心上人这件事后才有些奇怪的问道:“为什么不自己进去?”
阿瑞斯抬手指了一下店门口的一块招牌,上面正写着奴隶和狗勿入几个大字。
“可以。”苏雅耸了耸肩刚要进去买,却看到阿瑞斯从怀里掏出一袋东西递给了她。
苏雅接过袋子掂了掂发现是金币,不由得笑了一下拿着钱袋走到橱窗内指着伙计问道:“这跟手链我要了,给我包起来。”
伙计连忙点头要取下手链,却听到身后老板不悦的声音:“抱歉这位小姐,手链只是装饰不买。”
苏雅闻言皱了皱眉头,回头看向阿瑞斯。
阿瑞斯垂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扔给了苏雅,转头将视线落在了老板脸上,缓声道:“价钱你定,多少都行。”
老板闻言却嫌恶地皱了皱鼻子,压根不回答阿瑞斯的话,直接对着苏雅道:“小姐,你的东西已经打包好了。”
阿瑞斯面具下的脸暗沉了几分,却并没有发作,而是回头看向努尔道:“借我点钱。”
努尔自然知道这东西阿瑞斯想买给谁,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子递给了阿瑞斯,然后又对着其他几个人伸出了手。
其他几人没有丝毫怨言,从怀里杂七杂八掏出所有的钱币,堆积起来塞进一个大袋子里递给了阿瑞斯。
阿瑞斯又将钱袋扔给了苏雅才抬眸看向老板,声音里带着些隐隐的威胁:“任何东西都该有个价,你觉得这些钱币够了吗?”
那位衣着考究的老板显然听出了阿瑞斯的话外之意,但这反而更让他恼怒了起来,他冷哼了一声端起假笑看向苏雅道:“实在抱歉,这位小姐,本人钟爱店铺里的任何东西,并不希望这些漂亮的东西沦落到一些肮脏的地方,请恕我不能做这个生意。”
苏雅掂了掂怀里沉甸甸的钱袋,抬头看向面前的老板道:“蠢货,这里的钱足够买十个八个链子了,开门做生意认钱就行别搞那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你买还是不买?”
她的声音里带着些怒意,显然是被这个自命不凡对奴隶不屑一顾的老板给惹怒了。
但眼前的人显然是个傲慢又固执的家伙,只牵起虚伪的笑意不屑道:“有些钱太肮脏了,恕我不能接待。”
闻言,苏雅傲慢地抬起下巴打算亮出身份让眼前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跪地,却听到门口的阿瑞斯淡淡地“啧”了一声,抬脚迈进了商店。
傲慢的老板见状,直接横眉怒目地抬手指着门外道:“狗和奴隶禁止入内!你这个肮脏的奴隶马上给我滚出去。”
阿瑞斯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到苏雅身侧抽了腰间的窄刀。
苏雅一愣,以为这人是气急要强来,但却见他直直地将刀扔向了她,苏雅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那把窄刀带着清冽的风从她的耳边飞了出去。
苏雅惊魂未定地转头,却见到店内一个正在挑选商品的客人捂着被一刀穿刺的喉咙,鲜血四溅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苏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向周围零零散散的几个客人,便见他们对视了一眼猛然从怀里掏出了匕首就冲向了她。
阿瑞斯不慌不忙地从腰间抽出另外一支匕首,将苏雅推给了其他几个人便和佯装成客人的刺客缠斗了起来。
双方你来我往打的很激烈,店铺里陈列的柜子和首饰更是被几个刺客砸了个细碎。
努尔和苏雅原本还有些紧张,但看着店铺被砸得稀巴烂的样子,突然就明白了什么,不仅不上前帮忙,嘴角还带上了笑意。
而老板原本还在因为看到阿瑞斯杀人了而惊恐万分,但很快就看着自己被砸得稀巴烂的店铺后却顾不上害怕,怒吼着让众人停手。
但显然没有人会听他的,一直到整个店铺被砸成细碎后,阿瑞斯才真的出手一刀一个将刺客放倒。
此刻原本奢华的店铺一片狼藉,只剩下了倒地的尸体和地板上流淌的血迹。
老板面如死灰地想扑到阿瑞斯身上,又恐惧于他的窄刀,只能跌坐在用手拍着地板声声哭丧一样地又哭又叫。
阿瑞斯没有看老板的神色,只将窄刀收回来从苏雅怀里拿出一袋金币走到老板身边语调平静地问道:“我想买下那条手链可以吗?”
老板愤怒至极,想怒吼着让眼前这个穿着黑甲的奴隶滚开,但周围的血腥味却让他不敢出口反驳,只能咬着牙僵硬的点头。
第62章 她会把你送给我的
阿瑞斯点了点头, 将手中的钱袋扔到老板怀里起身走到橱窗内,将假人手上的玫瑰手链取下来塞进了怀里才对苏雅道:“公主,还有还需要添置什么东西吗?”
苏雅摇了摇头, 目光带着几分毫不掩饰地欣赏将阿瑞斯上下打量了一下才笑着任由侍女扶着坐上了马车。
等护卫队姗姗来迟的时候, 赛岸城已经找不到阿瑞斯等人的身影,而且那些被杀的人都是身份成谜的外乡人,所以护卫队找不到任何一个人为此次事件负责, 到最后倒霉的只有那个傲慢的老板。
而阿瑞斯等人已经在去往月亮庄园的大道上了。
为首的阿瑞斯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摆弄着手中玫瑰花的手链,那天早上查出背后的人是皇城的人后,阿瑞斯和努尔就被派去接远在皇城的苏雅公主。
表面上是让他们去接人,实则是借口进入皇城, 给那位几次三番对薇薇安动手的大帝一些警告。
而阿瑞斯等人也不负领主的信任,将大帝最幼小的最宠爱的儿子斩杀在情妇的床上了。
只是这来来回回有些费时间,加上今夜便是离开庄园的第十七天了……
那天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和她说一声, 只怕是生气了……
努尔骑着马走到他身侧和他并驾齐驱, 扫了一眼阿瑞斯手中的链子笑着道:“别急,就快到了, 明天就能见到了。”
“嗯。”阿瑞斯应了一声将链子重新塞了怀中才微微加快了胯下马儿的步伐, 但后头的马车虽然舒适宽大行驶得却并不快,一直到夜幕降临众人才走到了距离月亮庄园还有四十几公里的一处林子。
众人在原地休整,支起简易的帐篷,搭了炉子做了一顿简单的饭菜吃饱喝足后才围绕着苏雅的马车, 在其周围半躺半卧地睡了起来。
苏雅还没睡,她透过小窗看了一眼在火堆旁烤火的阿瑞斯和努尔,对着身旁的侍女打了个眼色,侍女心领神会, 推开马车的门走到了篝火旁的两人跟前,对着努尔道:“我想去方便一下,你陪我去一下可以吗?我有点怕黑。”
努尔抬眸扫了一眼侍女又将视线放到了阿瑞斯身上,见他没说什么才起身笑着道:“没问题,来,我带着你走。”
等努尔和侍女走后,苏雅提着裙摆走到了阿瑞斯身边。
她换了身低胸裙,喷了浓郁芬芳的香水,款款走到阿瑞斯跟前低头道:“阿瑞斯,月色正美,陪我一道散散步吧。”
那张略带英气的挺拔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将与生俱来高贵的气质展露无遗。
苏雅是个情场高手,从成年那一刻起便周旋在各个男人身上,不论是她的身份还是她傲人的身段,亦或者她神秘又让人捉摸不透的性格,都能让她看上的男人心甘情愿跪倒在她的长裙之下。
而阿瑞斯,她也不觉得这是件难事。
但阿瑞斯却并没有抬头看她,只是看着烧得正旺的火堆淡淡地道:“林子里有蛇,虫子,蚊子,青蛙,蜘蛛……”
“停。”苏雅有些哭笑不得地蹲坐在阿瑞斯的跟前,笑意明朗地道:“实话告诉你,我看上你了。”
阿瑞斯添柴的手丝毫没有停顿,只掀起眼皮看向苏雅:“我有人了。”
阿瑞斯还是戴着面具,让苏雅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偏偏这个疏离的样子却更让人心动。
而且苏雅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阿瑞斯这个人应该不喜欢腻腻歪歪地绕圈子暧昧试探,所以她并没有对阿瑞斯用一些以往勾引的招数,而是打算来个长驱直入,直来直往。
苏雅不拘小节的坐上石板和阿瑞斯凑的更近了一些,才侧头看着他道:“我知道你有心上人,但我和你处不长久,而且也愿意给你的心上人丰厚的补偿。”
阿瑞斯这次没有抬头看苏雅只淡淡地道:“她不缺钱。”
不缺钱?难道不是奴隶而是某个贵族小姐?
苏雅扬了扬眉毛,又继续道:“那她缺什么?我都可以补偿她。”
阿瑞斯用棍子拨了几下火堆,黑压压的眼底有隐秘的烦闷:“她什么都不缺。”
听到这话苏雅愣了一下,噗呲一声笑了一声才看着阿瑞斯调笑道:“整个月亮庄园,只有薇薇安能说她什么都不缺,你的心上人总不可能是薇薇安吧。”
拨弄火堆的阿瑞斯顿了顿,抬头掀起眼皮扫了一眼苏雅才缓慢道:“不是。”
苏雅挑了挑眉低头看着火堆,笑着道:“当然不可能是她了,她一心扑在崔斯坦那个假惺惺的家伙上,可没空看周围的男人。”
说着她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如果你真是薇薇安的人就好了,只要我开口,她二话不说就会把你送给我了。”
阿瑞斯拨弄着火堆的棍子突然咔嚓一声断成了两节,他松开手里断裂的木棍抬头看向了怔愣的苏雅:“不会,她不会送的。”
苏雅将这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些问题,她蹙眉不敢置信地凑近了一些问道:“薇薇安这个固执的家伙转性了?我在皇城的时候听人说她最近不太迷崔斯坦了,难道是真的?你真跟她有事……”
阿瑞斯垂下眸子,既没否认也不承认,只垂下长长的眸子遮掩住了眼里的情绪。
但苏雅看着对方这个态度,心头却有些震荡,但随即又想起了和哈伦通信时的内容,信上说崔斯坦和别的女人订婚了,薇薇安气不过拿了个奴隶去刺激了一下崔斯坦,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她上下扫了一眼阿瑞斯顿是觉得更肯定了,薇薇安那个家伙一向眼高于顶会找阿瑞斯也正常,毕竟阿瑞斯看起来就是一副生育能力很强的样子,完全能碾压崔斯坦那种外强内干的贵族子弟。
只是依着薇薇安的个性是绝不可能喜欢上阿瑞斯的,毕竟她和他父亲都对奴隶深恶痛绝,根本就不会把阿瑞斯当成一个正常男性。而且就算有点好感,只要自己开口她会毫不犹豫送给她的,这点苏雅很确信。
想到这里,苏雅笑了笑看向阿瑞斯用某种陈述既定事实的语气道:“那到了庄园,我让她把你给我吧。”
阿瑞斯顿了顿,抬起那双黑压压的眸子缓缓地看向了苏雅,虽不说话但苏雅难得看懂了他的意思。
“不信吗?”苏雅弯着眉眼笑得欢快:“那和我打个赌吧,赌你会不会被她洗干净送给我。”
阿瑞斯并不答应她的赌约,只抬手指着马车道:“天色不早了,公主休息吧。”
苏雅也不恼,起身走到马车前,面上带着得意又势在必得的笑高声道:“如果你输了,我要你怀里那条手链。”说着便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马车。
阿瑞斯没应声,只沉默着走到一棵大树下,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才抬手摸了摸怀中的手链。
她不会,不会……
清晨, 碧丽自己驾着一辆小马车疾驰到了小城堡外。
门口等候多时的卡卡西上千牵住马,仰头看着碧丽道:“殿下醒了,正在用膳呢。”
“嗯。”碧丽应了一声, 将手中的马鞭扔给了卡卡西便提着裙摆走进了城堡内。
进门后碧丽先换了鞋子, 又将手擦洗干净才推开餐厅的门走了进去,此时阳光正好透过彩色的玻璃,将晶莹的光映射在殿下纤细的锁骨上, 将她脖颈上戴着的那条蓝宝石项链映衬得如同星星一样闪闪发亮。
若换了旁人,定然是会被这样美妙绝伦的宝石夺取了光彩,但碧丽看着殿下望着窗外的那双湛蓝色如同海洋一样深邃的眸子却只觉得宝石与殿下相得益彰,谁也没有盖过谁去。
只是……看殿下望着窗外的神色似是不太高兴。
“殿下。”碧丽轻唤了一声, 提着裙摆走到了薇薇安身前,弯腰道:“我刚去问了,苏雅公主他们大约在中午之前就能赶到。”
从月亮庄园到皇城有官道,平日里打个来回只需要十五天左右, 但可能考虑到公主, 行程便慢了几天。
薇薇安收回望着窗外的眼神,抬眸看向碧丽:“阿瑞斯呢?打探到他的消息了吗?”
“没有。”碧丽摇摇头道:“阿瑞斯一行人的消息领主那边一直瞒着, 不过看的领主这几天喜笑颜开的样子, 阿瑞斯应该做的不错。”
薇薇安嗯了一声,低头没再说什么。
那天半夜他翻窗过来见了她一面后,第二天就被父亲派去了皇城接苏雅。
明面上说的是去接苏雅,但实则是给皇城的那位一点教训, 因为上次的黑刀杀手和这次的安迪背后的人都是皇城的人,科尔斯爱女成痴,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薇薇安虽然让碧丽去打探了一下,但内心深处很清楚阿瑞斯一定会完美地完成父亲派给他的任务, 也知道这次之后阿瑞斯能彻底在父亲面前站住脚,平步青云。
不好的其实是薇薇安自己。
她撑着下巴想起了早上系统突然发的任务;
【苏雅公主在宴会上看上了阿瑞斯,央求薇薇安将其送给她当情人,薇薇安同意了苏雅的请求,将阿瑞斯叫到阁楼让其陪苏雅一天,阿瑞斯不愿意冷漠拒绝了她的要求,薇薇安恼羞成怒下让阿瑞斯当着两人的面脱衣服羞辱对方,直到苏雅觉得无趣离开为止。】
无趣?离开?
以薇薇安苏雅的了解,她从来不是会觉得无趣的人,相反对方越抗拒她越兴奋,别说离开了说不定兴致上来当场就会要求阿瑞斯作陪。
如果真是这样薇薇安要做什么?真的把阿瑞斯送上她的床?
这和拿刀抹脖子有什么区别?
一旦她做了,那这段时间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一夜之间付诸东流,甚至可能根本没有办法挽回。
阿瑞斯那种男人,一旦狠下心九头牛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薇薇安苦恼的将脸埋在掌心,只觉得心头烦闷异常。
人家穿越遇到的系统一个比一个萌,一个比一个忠心,唯独她遇到了这么个催人死的狗逼!
想起早晨系统颁布任务时冰冷的声音,薇薇安只觉得咬牙切齿,将系统揪出来大卸八块都不足以解恨!
但现在不是无能狂怒的时候,薇薇安必须做点什么以求将伤寒减到最低。
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抬头看向碧丽问道:“阿瑞斯那个弟弟最近在做什么?”
“他和一个女孩相恋了,这几天一直和女方住在一起。”碧丽说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才过去半个月这都第几个了?”薇薇安诧异地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道:“同样是两兄弟,怎么差别这么大?他前面那些不和他闹吗?”
“好像分开了也能和他当朋友。”碧丽也有些奇怪道:“反正没见过他和谁闹起来过。”
“算了,先别管这个。”薇薇安起身走向二楼道:“你想个由头把巴特支出去,再让卡卡西帮我送一封信。”
“是。”碧丽应了一声将卡卡西叫过来便要转头去忙,却看到原本要上楼的薇薇安突然停顿了一下,眼里带着亮光奔下了楼。
薇薇安带着几分急切道:“碧丽,备马和我去一趟后山。”
“可苏雅公主就快到了。”碧丽不解地道:“殿下不去迎她吗?”
薇薇安闻言原本往外的脚步立刻顿住了,她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突然道:“那叫你哥哥来我房间,我让他替我去。”
说着就带着台阶旁的卡卡西走进了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了十七张纸,平铺在了桌子上。
卡卡西不知道殿下要做什么,但知道避嫌,帮薇薇安铺好了信纸后便退到了门边。
薇薇安举着笔思索了片刻,低头在第一张纸上写下来了第一句话;
【你离开的第一夜,月亮开始残缺了,阿瑞斯,你也在同一天空下仰望月亮吗?】
写完之后薇薇安又读了一遍,有些一言难尽地将信纸吹干,叠起来递给了卡卡西,然后又换了张信纸继续道;
【你离开的第二夜,庄园里下雨了,阿瑞斯,我讨厌下雨天也讨厌回头找不到你】
写完这句后薇薇安觉得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剩下的还有十五章要写,她便也顾不得肉麻,蹙着眉头写下一章又一章弥漫着爱情酸臭味的信件。
【你离开的第十七夜,我偷偷去照了镜子腰上的疤可真难看,阿瑞斯,你会刺青吗?我想让你亲手为我刺一朵玫瑰。】
等写完全部的信件后,薇薇安的心头也有些异样,似乎真的有思念在夹缝中挣扎生长。
薇薇安没有压抑这种心里空荡荡的感觉,而是低头轻轻地揪掉了自己一根睫毛,眼泪霎时间涌上眼眶。不知道是被疼的还是真心真有几分哀切,总之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从脸颊上滑落。
薇薇安举起信件捧在下巴上接住了滴答的泪珠。豆大的泪珠滚落在信件上,炸开水花,晕染了墨水。
泪珠一滴接着一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滑落,如果不看她的脸单看这汹涌的泪水,大约所有人都会觉得她伤心至极。
可卡卡西看了一眼薇薇安泪如雨下的眼睛和冰冷淡漠的神色,却觉得心头一阵心惊肉跳,只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片刻后,薇薇安拿起帕子将脸擦拭干净,低头平静地将十七个信件塞进信封中,又喷洒了一些玫瑰精油后才将信封封了口递给了卡卡西。
卡卡西擦了擦手接过信件,抬头望向了薇薇安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要我送去哪里?”
薇薇安走近了两步凑到卡卡西的耳边缓声道:“送到奴隶营……”
卡卡西原本还因为殿下的靠近有些不知所措,但听着殿下认真的声音忙打起精神仔细地听着,一边听还一边点头,很快就明白了薇薇安的用意。
薇薇安退后两步看向了卡卡西,看着他稚嫩的面孔忍不住问道:“卡卡西,听明白了吗?”
“是殿下。”小小的少年立刻点头,怀抱着信件道:“殿下放心,我现在就去做。”
说着就怀抱着信件走出了门,而此刻阿修斯刚好也走到了门口。他低头看了一眼卡卡西怀中宝贝似的信件,收敛着情绪低头走进了卧房中。
“阿修斯,你知道后山半山坡有个小湖泊吗?”薇薇安低头用丝帕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抬眸看向了他:“在去祭祀的那条道右拐的小道一直往前走,有个小湖泊。”
“殿下,是边上有棵大树的那个?”阿修斯看了一眼薇薇安泛红的眼角,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出口,只道:“我知道在哪里。”
“对,就是那边,我要你去布置些东西。”薇薇安有些惊喜的拉着阿修斯走到桌案边,拿出一张白纸,在上头简单的画了几笔后才看向阿修斯道:“你先去集市上买些花样好看的灯笼挂在那棵树上,再把……然后距离湖泊大约一公里的地方还有个悬崖,我需要你带人上去……”
薇薇安口若悬河的说了一堆后,回头看向了一直不应声的阿修斯道:“能明白的我的意思吗?”
阿修斯从来不会过问薇薇安的任何决策,但这次看着手中地图画,却难得的皱起了眉头:“殿下,你想做什么?”
薇薇安一愣,握着笔的手收紧了几分才仰头看向了阿修斯轻声道:“阿修斯,可以不说吗?”
“……是。”阿修斯停顿了片刻,还是垂下眸子涩声道:“殿下放心,我立刻就去。”
说着便取走那张纸,缓缓退出了房间。
薇薇安见他走了似是脱力一般直挺挺的躺在了床上,该做的能做的她全都做了,剩下的真的是要听天由命了。
这时碧丽推开门走进来,走到薇薇安身边轻声道:“殿下,号角声响起了公主应该到了。”
薇薇安闭着眼睛沉默了片刻才道:“好,我们去接她吧。”
阿瑞斯离开的第十八天, 阳光很暖,万里无云。
薇薇安站在红色的地毯上,面无表情地撑着伞站在城门口, 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生人勿进。
她的身后站了许多年轻的贵族, 有男有女,正相互攀谈着等着那位远道而来的公主。
她在这里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但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可按着先前传来的消息这会儿早该到了。
她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大道刚想让碧丽叫人去看一下,便见到远处的大道上出现了人影。
“看,是不是公主?”
“应该是,看着人挺多的。”
“终于等到了。”
身后苦等多时的贵族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薇薇安没说话,但以她的视力可以看到一群黑衣人和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人。
她眯了眯眼睛将伞抬高了一些没有说话。
那行人越走越近,很快就走到了几百米开外,薇薇安看着眼前的一幕微微蹙起了眉。
碧丽也有些讶异, 她凑到薇薇安跟前有些讶异地问道:“苏雅公主怎么骑着马?还……”
碧丽“还”了白天没说出下句。
薇薇安知道碧丽为什么不说, 因为和苏雅并驾齐驱只落后一点点的那人,看身影似乎正是离开了将近十八天的阿瑞斯。
薇薇安心头闪过一些猜测, 她眯了眯眼睛压低了声线呢喃道:“可能是老天爷在帮我……”
“什么?”碧丽讶异的看向薇薇安。
薇薇安没解释她是什么意思, 只是对着碧丽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后回过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一行人,一张原本带笑的脸瞬间乌云密布,冰冷又疏离。
薇薇安的小算盘打得响亮, 但等一行人真走近了一些,她却发现和苏雅并驾齐驱只落后一点点的男人不是阿瑞斯,而是一个和他身量有些接近的奴隶。虽然都是身穿黑甲但走近一些就能发现区别了。
薇薇安眉头一皱,好像听见了算盘珠子崩了一地的声音。
碧丽也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殿下, 不是阿瑞斯。”
薇薇安有苦难言,只得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骑着枣红色骏马的苏雅显然也看到了等在人群最前头的薇薇安,她回头扫了一眼自己被撞的稀烂的马车,也不等了,直接扬起马鞭飞奔到了距离薇薇安还有五十多米的地方才跳下马跑了过来。
薇薇安裙摆下的双腿叉开,以比较稳固的姿势往前稍微倾斜了一些,身后的碧丽也轻车熟路地站在薇薇安身后,抬手抵住了薇薇安的后背。
身后几个贵族见了他们这个样子,眼里都默契地带上了笑意。
下一秒一身红裙的苏雅就如同一匹脱缰野马奔向了薇薇安,重重地给了她一个熊抱。
哪怕薇薇安提前准备好了姿势,后面也有碧丽撑着,薇薇安还是接连往后倒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可见其冲刺的力道。
苏雅可不管旁人带笑的眼神,只一门心思的抱着薇薇安狠狠揉了两下,又后仰了几分看向薇薇安的脸蛋,然后嘟起嘴巴左右开弓在薇薇安白皙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两口。
薇薇安显然早有准备,从她怀抱挣扎出一只手,举起丝帕擦了擦脸颊上的水渍,才皱眉道:“上来就抱,衣服干净吗?”
苏雅眼带带着浓重的笑意,毫不在意道:“十天没换了,你说干不干净?”
薇薇安皱眉看她,抬了抬下巴,红润的小巧的嘴唇吐出一个字:“滚!”
“哈哈哈。”苏雅不怒反笑,又忍不住对着她脸颊重重地亲了一口:“还是这个臭脾气!我太想念了。”
薇薇安对苏雅和父亲对自己这种骂脏口都喜欢得不得了癖好不敢苟同,只得转移话题看向刚走到跟前的一行人问道:“怎么是骑马来的?你马车怎么……烂成这样了?”
苏雅松开薇薇安,抬手抓着她细软的手浑不在意的解释道:“在峡口的时候被人从山上扔了石堆,马车被砸烂只能骑马来了。”
苏雅浑不在意地说着,见薇薇安看向她,继续道:“我当时没在马车上,放心没受伤。”
薇薇安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倒是苏雅想起了什么凑过来道:“说起来你家的奴隶好不解风情啊,我说我害怕让他抱着我骑马,他居然说马驮不动两个人,把马扔给我自己去推马车去了!”
话语才落薇薇安基本就猜得出这人是谁。
倒也不必这么守男德!她心头吐槽着佯装无奈地问道:“你又看上谁了?”
“阿瑞斯!”苏雅眼睛里带着几分垂涎欲滴指向了马车后面,小声道:“他越不解风情,我越想征服,一定很好玩。”
说着她还回头看了一眼薇薇安,似乎是在试探。
薇薇安顺着她的指引看过去,发现正缓缓向前推来的马车后面一左一右站了两人,正是阿瑞斯和努尔,两人挽着衣袖奋力地推着残破的马车。
似乎心有灵犀一般,阿瑞斯在薇薇安看过去的时候抬眸望向了她。
两人间隔了大约有十几步,但薇薇安清晰地看见他赤黑面具里的眼睛弯了弯。
他在笑吗?
薇薇安握着丝帕的手紧了紧,心头像是被细细的针刺了一针一般,痛了一下。
她故作镇定地收回视线,淡淡地斜了苏雅一眼拉着她的手走向了城门内的停放的马车,一副完全不当真的样子:“别瞎扯了,快走吧,父亲大人该等急了。”
站在马车一侧的阿瑞斯眯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心头涌上一些不安,无意识的捏紧握了一路的玫瑰手链,直到掌心传来细微的刺痛,他才突然松开手。
掌心印着手链的压痕,阿瑞斯摆弄了一下手链,细细地看了一遍确定没弄坏才重新塞进了怀中。
努尔走到他身边,见他这动作笑着压低声音道:“别急,晚上就会见到了。”
“或许……”他看着疾驰而去的马车,沉闷地道:“……不会。”
“什么意思?”努尔奇怪的看向阿瑞斯问道:“什么不会?”
“没什么。”阿瑞斯摇了摇头走向前头,翻身上马也跟着疾驰而去。
古朴森严的议事厅中,科尔斯正和几位将军看着眼前的巨大的地形沙盘。
将军们激烈的讨论着,将手中的小旗帜举着到处插。
科尔斯抱臂站在桌前,低头看着沙盘上蜿蜒的河流和周边大大小小的城镇,并不参与他们激烈的讨论。
门口传来响动,霍尔走过来对着科尔斯道:“阿瑞斯到了。”
科尔斯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涌上几分笑意,抬手拍了几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对着霍尔道:“让他进来。”
众人对视了一眼,齐齐看向大门处便见一高大青年,穿着一身黑甲戴着赤黑色的面具,举着一个小木箱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向科尔斯行了一礼。
科尔斯绕着沙盘走到阿瑞斯跟前,抬手将他扶起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才道:“来,阿瑞斯,将你的见面礼亮给几位将军。”
阿瑞斯应了一声,走到沙盘边将手中的木箱打开,呈到几位面上带着倨傲之色的将军们面前。
其中长着络腮胡子的克罗达将军,放下手中的旗帜走过来往里瞄了一眼突然就愣在了原地,其余几人见克罗达这个样子,顿时也有些好奇,走过来往里看去。
内里贴着铁皮的小木箱中堆满了冰块,而冰块中心赫然是个人头。
在场的将军们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自然见过无数个脑袋搬家的人头,但多数时候都是满脸血污头发脏乱,看不太清面容的人头。
但今天这个却异常干净,细腻的皮肤惨白一片,没有任何脏污,连头发都是一根根向后梳着的。
好像不是砍头这样惨烈的画面,而是将别人的脑袋轻轻地摘下来放进箱子里一样,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颗人头是皇城那位睚眦必报的大帝最宠爱的儿子,六皇子亚哈。
最前头的将军倒吸了一口气,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阿瑞斯又回头看向科尔斯,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领主猜到这几人会惊讶,但也没预料到会惊讶成这样,所以有些奇怪地往前了几步往里看去,然后眉头一扬乐了出来。
他哈哈大笑着伸手将冰块堆积中的人头拿出来,举到自己眼前左看右看了半天,忍不住回头看向阿瑞斯道:“亚哈这头怎么比老子还干净?”
阿瑞斯抬头看向科尔斯,淡淡地道:“我洗了一下。”
那语气就和“我洗了一下衣服”一样稀松平常,好像他洗了个再正常不过的东西。
科尔斯领主闻言,闷笑了几声又补充道:“还梳了个头?”
“嗯。”阿瑞斯沉闷地应了一声,好像并不觉得好笑。
克罗达将军眯着眼看了一眼阿瑞斯,慢慢走到科尔斯大领主身前,从对方手中拿起冰冷黏腻的头,反转方向给科尔斯领主看了一眼脖子下整齐的刀口。
科尔斯略有惊讶地低头看了看,整齐到好像划线一样的刀口不由地赞叹道:“这刀口怎么这么整齐?”
阿瑞斯面具后的脸,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只缓声道:“那刀…挺好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突然就都笑了起来。
唯独没笑的是站在一旁的霍尔,他懒懒地掀起眼皮看向阿瑞斯,嘴巴里缓缓吐出三个字:“死变态。”
科尔斯不搭理霍尔的吐槽,抬手将头随意地扔到了沙盘上,面上带着儒雅的笑,回头看向几位将军道:“现在,阿瑞斯有参与议事的资格了吗?”
克罗达和几位将军对视了一眼,率先举起了手,缓缓道:“我喜欢他的变态。”
能带着区区十几人在戒备森严的皇城,取下当朝最受宠皇子的头颅还能全身而退,不给对方留下丝毫话柄,这已经不是能力的问题了。
其余众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对视了一眼纷纷让开了身后巨大的沙盘。
科尔斯偏了偏头,扬起儒雅的笑意道:“来,阿瑞斯,来看看我们未来的征途。”
“是。”
赤黑的面具戴在阿瑞斯的脸上看不出他的神情,只那一声“是”铿锵有力。
金碧辉煌的大厅被日光照耀,将宴会中的一切映衬得金碧辉煌。
万丈光芒下的贵族们,听着悠扬的音乐在舞池中舞动。
薇薇安举着漂亮的杯子,坐在沙发上浅浅地抿着果汁。十步之外的苏雅和哈伦正在旋转跳跃。飞扬的红裙扑在锃亮的地板上如同滚滚浪花。
她跳的肆意又张扬,像是要把这几个月心中憋闷的东西宣泄出去。
薇薇安很理解她这样的释放,毕竟任谁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视作眼中钉恨不得处而后快心中都会憋闷烦躁,就算是心胸宽广如苏雅,也是避免不了的。
换了平日薇薇安一定会为她脱力魔爪而开心,但今天…
薇薇安放下手中的杯子,目光落在大厅外,眼中有几分不安。
第65章 前未婚夫
苏雅畅快淋漓的跳了好几场后, 醉醺醺的跑到薇薇安身边,懒懒散散的依偎着她喟叹道:“只有到了这里才感觉我活过来了!”
“那就待到天荒地老。”薇薇安摸了摸苏雅的脸颊继续道:“我父亲护得住我们。”
“我知道。”苏雅打了个酒嗝扬起慵懒的笑意,一字一句道:“但我要等他死透了再考虑这些。”
薇薇安知道苏雅的执念所以没有开口劝, 只是侧头看着她道:“等你和哥哥之间有人当上皇帝后, 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
“是是是!”苏雅笑着推了一下薇薇安:“要把那顶蓝宝石王冠送给你对不对?我记着呢!”
薇薇安满意点头,刚想多加点条件便看到苏雅对着她眯起了眼睛。
坏了!这人要揭她老底!
这个想法刚在脑子里闪过,便听到苏雅笑得意味深长道:“我哥哥他, 托我给你送封信。”
薇薇安脸色一僵,抬手就把腻歪在自己身上的苏雅推向一边,扼住她喉咙气急败坏道:“你再说这件事情,我就把你那些小情人全拉到你房间里去, 让你们彻夜长谈!”
苏雅哈哈笑着抬手捂住了嘴巴,一副再也不敢了的样子。
薇薇安气急败坏地收回手,沉默着坐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道:“把…把信给我。”
苏雅一副我早猜到会这样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了张小小的信封。
薇薇安接过信封, 仔细地看了一眼, 确定没有被苏雅这家伙半路偷看才转头递给了碧丽。
苏雅的哥哥是个俊美善良,温柔到骨子里的人, 也是……薇薇安的前未婚夫。
当时刚穿进来没多久, 对周遭的一切都极不适应,只觉得好像掉进了一个危机四伏的深渊,每一日都惶恐不安,只能拼命避开人群练习骑射, 生怕被人怀疑。
就在那种举目无亲的状态下,薇薇安遇到了来看望苏雅的安德烈。
他们刚认识的那天是个深夜,她正在夜幕下练习骑射,但胯下的马不知怎么地突然发狂将她扔了出去, 安德烈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稳稳地接住了她,还轻易地就驯服了狂躁的马儿。
薇薇安当时惊恐异常,既怕自己被摔死,又怕被安德鲁看出异常。
可第二天和父亲见面的时候,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温柔又绅士地向她行礼,然后晚间约她出门散步。
薇薇安揣着不安答应了邀约,原以为他会问些什么,可他只字未提那晚的事情,只带着她天南地北地跑,说想熟悉一下庄园。
后来见了无数次后,她才知道他只是借着散步在教她骑射,怕她一个人半夜练习会有危险。
薇薇安知道他一定怀疑了什么但他从来没问过,只是偶尔会拍着她的肩膀告诉她别害怕,像个汪洋大海一样,温柔地接纳了奇奇怪怪的她。
而他也是庄园里唯一一个没有接触过原主,第一眼认识的便是平安本人的人,所以那次想逃避剧情把自己嫁出去的时候,她选了安德烈。
只是那次反抗她连城门都没出就被系统占据了身体,退掉了婚约。
可要命的是,安德烈没有质问也没有气愤,只是安安静静地在她的门口守了好几天,陪着她一起挨饿。
甚至后来她掌控身体后想和他道个歉,他都没让她说出口,只是说未来想嫁人的时候他希望他能排在前面一些的位置。
想起安德烈当时的神情,薇薇安心头有些闷闷的难受,低头拿起酒杯想喝上一口,身旁的苏雅却马上抬手拦了下来:“伤刚好,不能喝酒。”
“喝一点没事的。”薇薇安不肯放下酒杯,数着日子道:“都快一个月了没事的。”
“不行。”苏雅皱起眉头要去抢她的酒杯,突然看到了什么立刻站了起来:“你父亲他们来了。”
说着直接将她手中的酒杯拿走才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向了科尔斯大领主。
薇薇安起身遥遥地行了个礼便又重新窝在了沙发里。父亲昨天在她的小城堡里待了一天,天南地北的和她聊到了深夜,今天实在没啥能聊的。
倒是阿瑞斯……
薇薇安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了父亲身后站得笔直的阿瑞斯,以非蛮王的身份能随着大领主出席宴会,显然阿瑞斯这趟是立大功了。
他穿着一件黑色长衣套着件刺绣坎肩,细窄的腰带绑的很低,将他宽肩窄腰突显得淋漓尽致。
不算特别贵重,但至少体面。
他难得能这样体面……
薇薇安将目光收回来,抬起扇子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阿瑞斯身形笔直地站在科尔斯身后,余光落在了窝在沙发上,用扇子遮着脸的少女身上。
他们很少能在人多的地方近距离接触,平日里在这样的宴会中两人之间永远都有迈不过去的鸿沟,他从来都有资格主动在人前找她。
今天换了个身份进场他以为会有些不一样,但现在真的看到了她,才发现他无论换多少的身份,都没有办法在人群中向她走近,甚至不能和其他男人那样肆无忌惮地注视她。
阿瑞斯沉默了片刻,抬手接住了克罗达将军递过来的香槟。
日子还长,他不会永远都是个斗奴……
薇薇安在沙发上窝了很久,久到快要打瞌睡的时候苏雅终于和父亲聊完了,从外头的亭子里走了回来,她显然是酒醒了,有些精神抖擞地看着她道:“薇薇安,我有想要的东西!”
薇薇安心头紧了紧,明白她的意思,却还是淡淡地问道:“要什么?”
“阿瑞斯!”苏雅开门见山地说着,抬手捧住了她的手道:“他是你的吗?如果是你的咱们就共享,如果不是那你把他送给我吧。”
苏雅那句共享让薇薇安心头梗了一下,但苏雅和原主确实有万事万物共享的习惯,所以倒也没有很惊讶,只是撇开头道:“什么我的,你想要去管父亲要啊,找我做什么?”
“我问过了,大领主说阿瑞斯归你管。”苏雅笑着凑过来道:“既然不是你的,那就更好了,你快把他洗干净送给我吧。”
薇薇安沉默了片刻侧头看向她,轻声道:“真的想要?”
苏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薇薇安眼睫颤了颤,抬眸看着苏雅道:“那你去阁楼吧,我把他带上来给你。”
“你真好!”苏雅对着薇薇安又是左右开弓猛亲了两下,才提着一瓶酒直奔了薇薇安和苏雅专属的阁楼。
薇薇安在她走后,沉默的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到了父亲他们那一桌。
阿瑞斯还不是蛮王,所以还没有资格和大领主同桌用餐,但克罗达将军显然很喜欢他,也陪着他站在窗边,举着盘子吃着东西。
薇薇安提着裙摆走过去,对着科尔斯的耳边说了两句话后就走向了阿瑞斯。
他放下手中的盘子颔首行礼。而后低头看着她,一双黑压压的眸沉沉的。
“你随我来。”她说了这么一句后,转身走向了楼梯。
阿瑞斯捏了捏手掌抬脚跟了上去,但眼睛却在宴会上打了个转,很快他就发现苏雅不在大厅中。
心头升起一些猜测,他蹙了蹙眉抬手拉住了她的裙摆,声音沉闷到极点:“殿下,我们要去哪里?”
薇薇安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只轻声道:“阁楼。”
阿瑞斯眼里的光慢慢的在消散,但还是呐呐地问:“我们可以不去吗?”
薇薇安心头又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一样,刺痛了一下。
“不可以。”
她的语调冷漠又疏离。阿瑞斯抓着她衣角的手缓缓松开。
“好。”
昏暗的走廊尽头, 薇薇安推开了一扇平平无奇的小门。
日光倾泻而出,薇薇安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才看向坐在窗边的苏雅。
她双手捧着酒瓶咕噜咕噜地在灌酒,听到声响回头看向薇薇安和她身后的阿瑞斯, 英气的脸上带上了几分笑意。
薇薇安往前几步走进了房门, 侧身让开了道示意阿瑞斯进来。
阿瑞斯没有抬头看苏雅,只是抬眸看了一眼她的侧脸而后毫不犹豫地跨了进来。
“这么快啊?”苏雅笑着走过来,亲昵地揽住她的肩膀, 目光中带着几分得意看向了阿瑞斯:“阿瑞斯,见到我惊讶吗?”
她以为她说出这句话后,阿瑞斯可能会气愤或者厌恶地看着自己,但真实情况是他连头都没抬。
苏雅顿了顿也不纠结, 只是牵着嘴角笑了笑走到沙发上坐下,才对着薇薇安道:“你没和他说好吗?”
薇薇安回头看了苏雅慵懒姿态,打心眼里觉得两人和酒吧里骗小女生逼良为娼的老板和皮条客一模一样。
苏雅是觊觎漂亮姑娘的老东西,她则是为了权势将自己女朋友骗来陪老板的渣男。
呸!渣女。
薇薇安在心头恶狠狠地骂了自己两声, 才看向了阿瑞斯。
她仰着脖颈微抬着下巴, 湛蓝色的目光落在阿瑞斯着身上,带着某种距离感。
阿瑞斯看过太多次这样的目光, 也太清楚她露出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果然下一秒便听到她指着苏雅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道:“她喜欢你, 你去陪她几天。”
身后的苏雅闻言还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一天一万金币,哄我高兴了还能多加一倍。”
听到这个经典台词,薇薇安心头直接窜起了火苗,转头就对着苏雅怒斥了一声道:“闭嘴!蠢货。”
坐在沙发上的苏雅, 听着薇薇安的怒斥声连忙抬手捂住了嘴巴,抬手示意了一下一副绝不多话的样子。
苏雅和哈伦霍尔两兄弟,不夸张地说从小都是被薇薇安骂着长大的,已经对她喜怒无常的脾气适应得非常好了。
薇薇安骂过苏雅一句后憋闷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她皱着眉头仰头看向阿瑞斯,刚想继续重复,便看到阿瑞斯偏了偏头,目光死死地锁着她,嘴唇轻启缓缓地吐出来几个炸裂的词。
“我对她……硬不起来。”
他说得坦荡又认真。
薇薇安刚要说出口的台词,就这么被这句话堵在了嘴巴里。
身后传来酒瓶哐当落地的声音,薇薇安不用回头都能预料到苏雅目瞪口呆,连酒瓶都端不稳的样子。
这很难评,但不可否认薇薇安心头开始闪过一些隐秘的快感。
“我啊”苏雅回过神不敢置信地凑过来看向阿瑞斯,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反问道:“你对我硬不起来?”
阿瑞斯没有回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注视着薇薇安,丝毫不漏掉她面上任何一个表情:“我可以走了吗?”
薇薇安在他这样直勾勾地注视下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但剧情还没结束,她不能功亏一篑,所以她避开了阿瑞斯的视线,侧头冷漠地道:“她有兴致就够了,把衣服脱了。”
阿瑞斯那双黑压压的眸子,在日光下变得越来越幽暗。
他把借口送到她嘴边了,可她仍然没有作罢。所以……到底是什么在左右她的思想?
阿瑞斯猜不透,但不妨碍他讨厌苏雅,讨厌在别人面前脱衣服。
他偏了偏头毫不犹豫地摇头,却依然没看苏雅一眼,只定定地看着薇薇安哑着嗓音道:“不要。”说着似乎觉得不够,舌尖顶了顶上颚道:“薇薇安,这不好玩。”
薇薇安心头一梗,只觉得火气都往脑门里窜。
她当然知道不好玩,她比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不好玩,但系统这个狗东西看不见又摸不着,她根本就无从下手,这不就得憋憋屈屈地听系统的?
要没有系统这狗东西,她第一次见到阿瑞斯就会圆润的滚蛋,根本不会多说一句话!
可系统就是真实存在的,她暂时奈何不了所以只能像个精神分裂的患者一样,白天打打杀杀,晚上上窜下跳地擦屁股。
天知道她有多不愿意。
薇薇安心头很憋屈但她不能和别人说,只能咬着牙吞下委屈,将目光落在苏雅身上道:“去那儿坐着。”
苏雅不太明白薇薇安的意思,但看着她不太好看的脸色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愤愤地瞪了阿瑞斯一眼才走到了沙发上。
薇薇安见她坐好了便转头垂眸看向阿瑞斯的腰带。
腰带是皮质的,上面钉着铁环看着很坚硬。
薇薇安迟疑了片刻还抬手抓住了腰带,轻轻地扯了两下。
在场的其余两人显然都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苏雅更是倒吸了一口气。
薇薇安没关苏雅的动静,而是屏息等着系统阻拦,但一直到她费劲的将那条皮带打结的地方解开系统都没有出生阻止,所以她又成功钻了一次系统的空子。
这个认知让薇薇安有些兴奋,连带着她揪着腰带的手都有点发抖。
阿瑞斯垂眸看着她白皙柔嫩手掌心的黑色皮带,眼中的郁色奇异地削减了几分。
他没有动,只垂首看着她。
而薇薇安不看他,只扔下腰带,伸手纤细的手指将一侧的衣带一条条地解开,然后轻轻地抬眸轻轻地将坎肩从他肩膀上退下。
随着她的动作,玫瑰的清香和温润的体香慢慢地覆盖在阿瑞斯的周身,好像一呼一吸间都是他。
他眉头不可控地跳了两下,垂眸看向了她半垂的眼睫上。
她一直不看他,但阿瑞斯又觉得她满眼都是他。
心头升起异样的情绪,阿瑞斯脊背发麻,连带着头上的青筋也在微微凸起。
“哗啦”一声坎肩从他肩上掉落。落在了地板上。
薇薇安漂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继续抬手脱里头黑色的长衣。
这件是套头的,薇薇安低头解开了衣带,便卷起下摆拉到他的胸前,但距离有些不够,她微微掂起脚尖,却看到阿瑞斯缓慢地向她弯了弯腰。
薇薇安的动作顿了顿,继续将他黑色的长衣从他头上脱下,扔在了地上。
这下就只剩一件白色的宽松里衣了。
苏雅还没说关键词,所以薇薇安只停顿了片刻又抬手将里衣中间的一排衣带,一个个解了下来,很快衣身敞开,露出了遍布伤痕却依然坚硬流畅,一块接着一块的腹部肌肉。
薇薇安的面无表情地看着,但白皙的耳尖却染上了一抹红色。
她睫毛颤了颤,继续伸手将白色里衣从他结实的古铜色身体上退了下去。
洁白柔嫩的手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男人发烫的身体和血脉偾张的青筋上。
洁白柔嫩的手和古铜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看得眼热。
阿瑞斯垂眸看着她脸上细腻的绒毛和红润的嘴唇,心头涌上难言的冲动,他吞了一口气,缓缓抬头,却没有看薇薇安,而是看向了明显看出两人之间气氛异常的苏雅。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黑漆漆的目光中却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狠戾。
苏雅见过他这种野兽一样的眼神,每一次他想杀人的时候都是这个眼神。
苏雅心头涌上不安,但随即又觉得自己贵为一国公主他不敢怎么样,可下一秒她又想起来哈拉的那颗人头。
苏雅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迟疑了片刻还是起身哒哒的走向了两人,然后又越过两人走向了门口。
“算了,他身上的疤太多,我没兴致了!”
苏雅带着几分怒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然后就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一枚星星币,请宿主再接再厉。】
薇薇安心头猛松了一口气,握在手心的白色里衣悄然落地,她怔愣了片刻想抬头看阿瑞斯,却见对方也跟着走到了门口。
薇薇安有些不解地看过去,却看到他双手发力举起门边一个柜子推到了门前,将门堵死后转头看向了她。
薇薇安心头升起某种预感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而这两步像是刺激到了他一样,让他迈着大步向她径直走来。
他的眼神像个觅食的野兽一样,极具野性和侵略,让薇薇安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瞪大眼睛,慌忙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却还是被他轻而易举地抓住,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就被扛在了肩膀上。
他的肩膀硬得像石头一样硌得薇薇安肚子疼,她抬手胡乱地拍打了几下男人的后背,示意他将他放下来。
但阿瑞斯没听,而是扛着她一路走到角落那张宽大的沙发上弯腰将她扔到沙发上,然后欺身压了上来。
下一秒急风骤雨一样的吻急切又炙热地落在了她的脸上,吻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炙热又熟悉的气息竟然让她有些怀念。
他不生气了吗?
这个念头刚在心头划过,便听到了一声“撕拉”的声音。
薇薇安迷茫的睁开双眼,便感觉到阿瑞斯都手落在她的后腰上,一条一条的扯开了衣带。
“阿瑞斯?”她不敢置信地推开他的脸:“你疯了,外面还有人呢!”
她说的是外面还有人,而不是不准脱她的衣服,这个认知让阿瑞斯心头的愉悦攀上了顶峰。
他挑了挑眉,挑衅一般地将她的束腰扯了下来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扔到身后又抬手抓住了她的小上衣。
薇薇安不敢置信地伸手想推开他,但又一次被他抓住两只手腕禁锢在了头顶。
她讨厌这个姿势!
薇薇安气得想咬他一口,但阿瑞斯显然早有准备,用另一只手禁锢着她的下巴,又重重地亲了一口,才松开下巴继续把她绑了一上午的丝带扯开,然后轻而易举地把她抹胸小上衣扔了出去,这一下她上身真的就只有一件单薄的胸衣了。
薇薇安急了,忍不住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但阿瑞斯叛逆上头显然不打算善罢甘休,抬手压住了她的双腿 ,然后把绑着裙子的丝带也扯开了。
“阿瑞斯!”薇薇安发狠地瞪他:“再敢脱我咬死你!”
阿瑞斯的手顿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将刺了玫瑰花环的手落在她的唇上,沉闷道:“为什么你能脱我衣服,我不能脱你的?”
薇薇安怔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这两者的区别。
阿瑞斯见她不说话,直接把手腕往她嘴里塞了一点,道:“咬吧,别耽搁时间。”
薇薇安当真张嘴咬了一口,但感受着唇齿间的坚硬的皮肤,她又想起来上次将他咬出血的事情,她迟疑了片刻松开了口。
被系统压着没办法说不的时候太多了,能自己掌控的时候,她想让他少受点伤害。
阿瑞斯切实感受到了她对他的放纵。
心头升起一股难言的柔软,他俯下身凑到她眼前看着那双带着水汽的眸子:“薇薇安,你太心软了。”
说着他偏过头将炙热的唇落在她温软的肩膀上,然后张嘴咬了一口,抬起锐利的眸子看着她含糊不清道:“我就不会心软。”
他咬得根本就不疼,但薇薇安懒得戳破他,只仰着脖子和他谈条件:“我刚刚也没脱你裤子,你也不许脱我裙子!”
阿瑞斯松开嘴里细软的皮肤,冷硬的脸上带着某种奇怪的表情:“可是……”
薇薇安皱眉:“可是什么?”
“可是我想看啊。”
阿瑞斯面不改色地说着流氓话,手下的动作不停,直截了当地扯下一个最外层的裙套。
但贵族服饰繁杂琐碎,一件简简单单的裙子里就可能有好几件裙套,更别说薇薇安穿的是最复杂奢华的裙子,每天光是穿衣服就能累掉半条命。
但今天看着阿瑞斯诧异的目光,她破天荒的觉得裙摆太多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甚至有点好笑。
阿瑞斯用余光看到了薇薇安忍俊不禁的表情,他也不生气抬手继续扯。
一件,两件,三件,看着很有耐心。
老天爷也不会辜负任何一个有耐心的人,很快,薇薇安身上复杂的裙子就被七零八落的扔在房里,只剩下了里头一件单薄的里衣。
薇薇安这下真知道着急了,她手脚并用挣扎起来,想脱离他的禁锢,但阿瑞斯总能巧妙的猜测到她每一步的动作,然后进行压制。
到后面见她反抗的过分激烈,他抬腿就骑在她的腿上,虚虚的压着的身体,然后伸手抓起了最后一件里裙。
第67章 别怕我。
薇薇安瞪大眼睛看着阿瑞斯的手, 以为他至少会迟疑一下,但她低估了阿瑞斯的果决的个性,她连个惊呼没来得及发出来身前便一阵凉风传来, 轻薄的里裙就被掀了起来。
薇薇安羞得整个面颊都一片滚烫, 整个身体都在瞬息间变得紧绷了起来,虽然裙子下她也穿了裤子,但是这个裤子是让碧丽改造过的, 除了要系个衣带基本和现代的裤子没区别。
而且要命的是,她还不知死活的让碧丽在边边上加了蕾丝。
天啊,青天白日的让她死了算了。
她羞耻又气愤地偏过头,不想看阿瑞斯的表情。
但耳边却传来他细微的呢喃:“薇薇安……”
薇薇安皱眉去看阿瑞斯, 但一抬眼却看到了阿瑞斯怪异的神色。
该怎么描述呢……
一种色盲突然窥见了五彩的世界,惊艳地注目?
薇薇安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但至少她可以确定这一刻他的眼里没有往日里浓郁的情绪。
那种惊艳的目光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
薇薇安心头的火气莫名地就消散了一些。但这种奇怪的氛围还是让她忍不住为难地动了动身体,想挣脱开来。
阿瑞斯感觉到了她的动作抬眸看向薇薇安, 语气是她认识他这么久来都没听过的真诚:“好漂亮…”
这声夸赞真诚得让人无言以对。
但紧接着薇薇安就看到他用指尖勾住蕾丝, 用非常平缓的语气问道:“这里能看吗?”
“滚!”近乎是话音刚落,薇薇安就吼了出去。
阿瑞斯丝毫不在意她的反应, 而是继续道:“怎么用才能看。”
“混蛋!”她呵斥着挣扎起来:“怎么样都不能看。”
阿瑞斯偏了偏头似乎放弃了, 但下一秒却直接凑到了薇薇安跟前认真地道:“求你了。”
薇薇安一整个就愣住了,虽然她看的权谋文不多,但里头的男主一个比一个骨头硬,除非一些极端场面, 否则几乎看不到他们求人。
那她眼前这个是什么?异类吗?她不明白但不影响她生气。
薇薇安将眉头皱成了一团,咬着牙道:“滚!”
显然是没什么可商量的。
阿瑞斯挑了挑眉坐直身体,然后指尖一用力,面无表情地将裤子拉了下去。
“阿瑞斯!”薇薇安惊怒交加怒斥了一声, 被他禁锢着的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居然硬生生挣脱了出来。
阿瑞斯听不到声音,只怔愣地看着眼前美妙绝伦的景象,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脑袋空白一片的感觉。
“啪。”清脆的巴掌在满室温香中响起。
薇薇安奋力扇了他一巴掌后慌忙地将衣服穿上,又把裙摆拉下才抬脚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脚。
往日她这个力道是绝不可能撼动到阿瑞斯的,但今天却真的被她踹下了沙发。
阿瑞斯跌坐在沙发下双手向后撑住了身体,仰头去看她,黑压压的目光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涌上了浓烈的情欲。
暗沉沉,黑压压的,给人一种浓烈的压迫感。
好像一头饥肠辘辘的野兽盯死了猎物,只要有个异动立刻就会飞扑过来一样。
薇薇安心头一慌,直觉再不说点什么她今天真的就在劫难逃了.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
薇薇安撑在沙发上的手一紧,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就直接扑到他怀里,抬手就环住了阿瑞斯的脖颈:“阿瑞斯,别这样看我,我害怕……”
阿瑞斯的神色一怔,眼底浓郁的情绪随着她温暖的怀抱消散了一些,理智渐渐回笼。
她紧拥着他,海藻一样的发丝在阳光下微微颤动,似乎真的很害怕他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好。”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薇薇安紧绷的身躯松散了一下,连环着他脖颈的手都放松了下来。
阿瑞斯抬手轻轻地抱住了她,接替她加深了这个拥抱。阿瑞斯将头埋进了薇薇安的发间,轻声唤她:“薇薇安。”
“嗯。”少女细腻的声音丝丝缕缕传到他的耳中。
“别怕我…”
薇薇安紧闭的眸子缓缓睁开。湛蓝色的眸子里有细腻的感情,似乎和抱着自己的男人沉溺在同一片缱绻的感情中。
但眸底却是一片冷清。
她颤动了两下睫毛,重新闭上眼学着他的样子将自己的头也埋在了他的颈窝里。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在满室缱绻中,他们沐浴着窗外温暖的光,好像可以天荒地老的抱下去。
直到阿瑞斯的耳尖抖动了一下,他才睁开眼睛缓缓道:“穿衣服吧。”
薇薇安迷茫地睁开眼睛,眸中带着些朦胧的睡意,显然是被温暖的阳光晒得有了困意。
和阿瑞斯郁郁的神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阿瑞斯喜欢她这样毫无防备的样子,好像他是值得信赖的。
他低头用额头轻轻地撞了一下她的额头,补上眼睛平静的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将她提了起来,然后将周围散落了一地的衣服捡了起来走到她身边,也不问,正是按着脱衣的顺序一件件套了。
薇薇安也不折腾,直接张开手臂让他穿。
阿瑞斯动作很快,不过一会儿就把大部分的衣服都穿了上去,但轮到束腰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用手捏了捏,随即抬眸看她:“怎么这么硬?”
薇薇安不甚在意地解释道:“束腰都很硬的,这个还算好的。”
阿瑞斯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束腰和蕾丝小上衣,抬头毫不犹豫道:“不穿。”
“不行!”薇薇安摇头脱口而出道:“会被人怀疑的。”
说完她就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她皱了皱眉想解释点什么补救一下,但阿瑞斯只是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抬手像撕开书本一样轻易地将束腰从中间撕成了一半,才抬手将小上衣给她套了上去。
薇薇安想生气,但男人沉闷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
“如果有人怀疑,告诉我。”他将小上衣的丝带打了个结后仰了几分看着她的眸子,继续道:“我帮你杀了他。”
薇薇安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但她清楚他说的是真的。
莫名的,她心头松了一下。
刚想说点什么,却见到阿瑞斯转头走到门前,轻飘飘地举起柜子放回原位,又弯腰迅速将衣服穿上走到一边的窗户前,推开窗往下看了过去。
薇薇安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在他攀上窗台跳到窗外后,却听到了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即大门被粗暴地推开。
门外赫然是霍尔和哈伦,还有苏雅。
薇薇安蹙眉,看向苏雅。
对方毫不心虚地看向她,甚至嘴角还扬起了一抹笑道:“薇薇安,阿瑞斯去哪里了?”
薇薇安蹙眉不回应她的话。
苏雅也不恼怒直接提着裙摆就跑向了敞开的窗户:“是不是在这里呀。”
她满脸兴奋地往下看去但窗外空无一人。她不信邪一般地又把周围翻找了一圈,最终又将目光落在了房间的角角落落。
甚至连柜子都打开来看,生怕漏掉一处。
薇薇安没有管苏雅的动作,转头看向了面无表情的霍尔:“你们在干什么?堵我吗?”
“阿瑞斯去哪里了?”霍尔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沉着声音问。
“苏雅一走我就让他离开了。”薇薇安面不改色地说着往前了两步,冷冷地反问道“就算我真的让他留了下来,你们凭什么上来堵我?”
“薇薇安,他是个奴隶!”霍尔神色不变,强硬道:“谁都可以,唯独阿瑞斯不……”
“啪。”话音刚落清脆的巴掌就落在了霍尔凌厉的侧脸上。
身后的哈伦缩了缩脖颈,忙绕到薇薇安身后道:“妹妹,我站你这边的,苏雅飞拉着我上来的。”
薇薇安没有回应他,只冷冷地看着霍尔道:“道歉!”
霍尔安全没管这巴掌,只梗着脖子道:“对不起,但阿瑞斯不行。”
“为什么不行?”薇薇安皱眉看他,眸中带着挑衅:“如果,我非他不可呢?”
“阿瑞斯身蛮兵又深得老大器重,他活不久的!”霍尔往前了一步,抓住薇薇安的肩膀有些无奈地问道:“为什么你每次都选些奇怪的男人?”
“上次是崔斯坦那个烂泥,现在又是阿瑞斯这个短命鬼?你以后……”
你以后爱上了他怎么办?
这句话霍尔没说出来,他停顿了片刻只压着嗓音道:“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不考虑我?”
薇薇安眸中的恼怒随着他的话削减了几分,但还是甩开他的手向外走去:“我从来不会过问你们,也不喜欢你们对着我的生活指手画脚,我选谁是我的自由,除了父亲没有人能置喙。”
说完这句,她停顿了片刻又侧眸看向了苏雅:“苏雅,别玩过火。”
话音刚落门就被重重地合上。
苏雅有些惊讶地看向哈伦,奇怪地问道:“她是不是真生气了?”
哈伦嗯了一声,有些烦躁地坐在了沙发上,埋怨道:“她想玩个男人就让她玩嘛,干什么上来堵她啊,这下好了肯定好多天都不理人。”
“我没忍住嘛!”苏雅委屈的皱眉道:“刚才门口放了东西,我推不开,又怕那家伙真得手了才叫你们一起上来的。”
“得手就得手,除了崔斯坦那混蛋,她玩谁都可以啊。”哈伦奇怪地看着两人继续道:“玩两天就腻了呗。”
“不行!”苏雅不高兴地走过来踢了哈伦一脚:“我不喜欢薇薇安碰别人。”
“哈。”哈伦冷哼了一下,撇开头不看他们:“对,妹妹就应该永远和小时候一样,一人一半分给你们两个,藏进你们的兜里不给别人看一眼对吧?”
苏雅皱了皱眉头,有些惆怅地道:“还是小时候可爱,又可爱又听话,现在这脾气实在太吓人了。”
第68章 系统
哈伦有些无力的靠在沙发上道:“谁像她一样和自己母亲冰冷的尸体待上几天都会性情大变的……”
说起这个在场的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霍尔回头烦躁的看着哈伦道:“你不能别提这件事情?”
哈伦迟疑了一下, 抬眸看了一眼苏雅还是什么都没说,连苏雅也难得的沉默了下来。
窗外躺在屋顶上的阿瑞斯听着屋里几人的对话,抬手覆上了黑压压的的眸子上挡住了炙热的阳光。
薇薇安秘密这件事他很早就知道, 只是一直猜不透是什么。
但现在他确定了, 这些明面上和她关系最为亲密的人也并不知道她的秘密,甚至还在被她防备,倒是她身边那个侍女知道的可能比这些人还多。
阿瑞斯收回手, 缓缓地睁开眼睛直视着太阳,将瞳孔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点。
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
需要她防备着这些亲密的人,时刻谨言慎行。甚至还要做一些她明明不愿意的事情?
另有目的……还是受人胁迫?
亦或两者都有。
那……把柄又是什么?
薇薇安不知道自己那点事情快要被人扒没了,她正在对着窗户整理自己的裙子。
原主是个极其讲究衣着, 不会容许自己出任何错的人。所以薇薇安就算再讨厌束腰,也没有试图摘下过,不曾想今天不但衣服被脱了,连束腰都被撕了。
她皱着眉头整理好了裙子又在镜子里看了一圈才安心了一些, 但也只有一些, 她需要尽快找个理由溜回去将衣服换上。
她将裙摆放下抬头又看向了城堡最上空阁楼的位置。
如果以后能解决既定的命运的话,她内心深处其实不愿意和哈伦兄弟或者苏雅, 甚至科尔斯大领主这些和原主亲密的人继续交往。
因为实在是太累了。
眼前看书的时候有些主配角性格疯狂或者偏执她会觉得很有看头, 但现实真的经历了才知道有多累。
就像苏雅对原主好的时候会掏心掏肺,但激烈的感情中又永远夹杂着一些恨意。
这不是雌竞,而是因爱生恨,又因恨生出更奇怪的爱。
小时候在苏雅和原主母亲都在世时, 两人几乎称得上是连体人,关系好到连双方的父母都介入不了的程度,而关系的转折点是在那年科尔斯领主去了邻国后突然消失的那一年。
薇薇安继承了原主全部的记忆,她记得那是一个冬天。
因为科尔斯领主突然失踪整个皇城都陷入了某种动荡, 薇薇安的母亲和苏雅的母亲也因为失去了科尔斯的庇佑而遭遇了许多恶意。
其中最凶险的一次,便是薇薇安和苏雅在教堂偷听到了有人要下毒暗害前皇后的那次。
她们当时既愤怒又害怕,也不信任任何侍从只从马厩牵出一匹马冒着风雪就跑进了皇宫。
但薇薇安本身就在发烧,又受了惊吓,在加上被吹了一路的寒风,在临近城堡的时候突然从马上摔了下里,滚到了索道下的冰河里。
苏雅狼狈的勒停了马,看着不远处额城堡又回头看向了已经被冰河淹没的薇薇安,最终还是嚎啕大哭着奔到了索道下将薇薇安拖了出来。
等她抱着昏迷不醒的薇薇安赶到城堡里时,她的母亲已经吐了黑血,倒在了寝宫里。
虽然后来薇薇安的母亲说苏雅的母亲服下毒药的时间比她们预料的早很多,就算苏雅当时放弃了薇薇安也只可能见母亲最后一眼,但苏雅当时在薇薇安和母亲中选了薇薇安还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从那天起薇薇安就永远欠苏雅。
但苏雅并没有因此恨薇薇安,甚至因为失去了母亲,便更加偏执的将薇薇安当成了自己的所属物品。
薇薇安当然也是满心愧疚,所以此后一直是倾尽所有在补偿苏雅。
两人的关系在畸形的基础上更加牢固。
只是后来薇薇安的母亲被人陷害污蔑杀害皇子,逼不得计划逃离皇城,薇薇安想带苏雅一起走但苏雅不愿意。
非但不愿意,苏雅还让想薇薇安也留下来。就像当初她为了薇薇安放弃自己的母亲一样,她想让薇薇安也放弃她的母亲。
但薇薇安拒绝了,当夜就和母亲离开了皇城。
可离开没多久身后就有了追兵,而这次的追兵更是间接将薇薇安母亲逼上了绝路,薇薇安猜到是苏雅做的,但却又没办法去怨恨她。
从此两个双方都沾染了一些对对方母亲性命的女孩,就这么畸形的发展了下来。
而苏雅有时候会对薇薇安好到让人诧异,有时候又会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好像在引起她的注意,又像是看不得她好。
薇薇安不评价原主或者苏雅的任何行为,但这一切和在现代养出来的三观差异实在太大了,还有哈伦和霍尔也各有各的怪,这一切都让她无所适从也无法理解。
只能归结为这是一本,所以会有些奇异的剧情和复杂的人设。
但她不想沾染这样一不小心就会涉及生死每天都在雷区蹦跶的生活,她想远远地绕开。
而且这些人偏执的对象并不是她本人。
这里所有的人喜欢的,想占有的一直都只是原主。
真正被她本人吸引的,她想可能就只有阿瑞斯和安德烈了,连随时都能为她付出性命的阿修斯其实喜欢的也可能不是她本人,只是以奴隶之身扛起妹妹和母亲的生活太艰难了,所以痴迷于薇薇安的庇佑。
但没关系,她不求这些。
她只求她能活下去,只求能自由地活下去。
薇薇安眼睫颤了颤收回目光,提着裙摆高昂着脖颈,走下了楼梯。
楼下此时已经过了宴会高潮正三三两两的举着酒杯,谈天说地,男人和女人的笑交织在一起,在充满酒肉香气的大厅中此起彼伏。
薇薇安高昂着脖子用生人勿近的表情扫视了一周,目光在角落里的阿瑞斯身上停顿了片刻后就要转头离开宴会。
但刚抬起高跟鞋却听到脑子里突兀地响起了系统冰冷的声音;
【在宴会中看到科尔斯领主对倒酒的女孩笑着夸赞了一句,便觉得女孩在勾引父亲,暴怒异常,走上去抓住对方的头发,将她额脸按在烤肉的火盆上,毁去一半的容貌,并要求科尔斯领主将年仅十四岁的小女孩和从前那些勾引领主的女人一样扔进暗牢。并让男主全程围观残忍的父女二人,和周围冷漠的贵族众人。】
【请勿要崩人设,否则将由系统掌控宿主身体,完成该阶段任务,并处罚宿主,任务完成则奖励星星币一枚,可用于兑换愿望。】
薇薇安抬起的脚似是脱力一般的落回原位,一张娇艳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你有啥毛病吗?”薇薇安不可置信地在脑子里反问着,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正举着酒瓶的女孩。
那是个还未长开的女孩,正举着酒瓶将艳羡的目光落在餐桌上,圆圆的眼睛里只有食物,连科尔斯的影子都没有。
当然不会有了,如果在现代她这个年纪才上初中啊,怎么可能会勾引科尔斯!
【请尽快完成任务。否则将会有严厉的惩罚。】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毫无情绪,只有胁迫。
薇薇安听着系统的话,看着墙角那个眼巴巴看着餐桌上蛋糕的女孩,一股悲凉从心头升起,她红着眼眶,近乎卑微地哀求道:“我们打个商量,这次就算了好吗?就算没有这个剧情其实也不影响阿瑞斯后续的剧情,我求你了,只要这次的任务取消,我后面一定会认真完成任务的。”
从前那些任务虽然残忍又奇葩,但对象多数都是阿瑞斯,而阿瑞斯是男人,性格又坚硬,像个永远不会脆弱的野兽,所以那些任务她虽然不愿意但从来没有推脱过。
但现在让她将一个女孩毁容再送进暗牢,却好像将她穿到这里后仅存的一点人性都连根拔除。
那是暗牢啊,庄园里最不见天日最肮脏龌龊的地方,她怎么能送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进那种地方呢?
薇薇安求地卑微又仓皇,但回应她的却只有系统一句冰冷的回应;
【请尽快完成任务。否则将会有严厉的惩罚。】
一滴泪毫无预兆的从眼眶中滑落,薇薇安面无表情地启唇,然后吐出了一句冰冷刺骨的话:“去你妈的傻逼系统,爱罚不罚,老子不伺候了。”
【叮!】
脑子里穿来一声刺耳的声响,然后安静了片刻又响起了系统的声音,但这次虽然语调冷漠毫无波澜,但至少说出的话却多了点商量调调;
【因考虑到宿主进入世界后一直积极完成任务,特奖励星星币二十枚,现已有三十枚星星币,请再接再厉继续完成任务。】
这东西居然还能商量吗?
薇薇安嘴角爬上冰冷地笑意,只觉得以前的自己从前实在老实到愚钝。
她眉头一扬,提前裙摆就直接走向了门口,只在脑子里冷冷地回应道:“给我一百枚老子都不干这个事情,有本事你把我弄死。”
【宿主,因为剧情变动,先下能完整出现的剧情点只有原来的百分之五十,请宿主珍惜任务,系统可以将任务奖励从一枚星星币,升至五枚,请宿主重新考虑一下。】
薇薇安听着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心中波澜不惊。
只是对系统是否能随意掌控她的身体这件事产生了怀疑,为什么宁愿将奖励一升再升,却没有像从前一样掌控她的身体?系统没有权限还是有什么掣肘?
可上次她卑微系统要将自己嫁人时,系统并没有多说这些啊,只是在她要离开庄园时掌控了她的身体,甚至没多说什么废话。
薇薇安心头有繁杂的思绪划过,但下一秒却感觉身体一僵,像是撞到墙壁上一样被硬生生地拦在了原地。
这个感觉她熟悉,她的身体被接替了。
这个想法刚在脑子里闪过,薇薇安便发现自己掉转方向朝着科尔斯领主走了过去。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绑住了手脚戴上了虚拟眼睛,进入某个世界一般,能真实的看见周围一切的人和事物,但却没有任何掌控权。
无力又彷徨。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到科尔斯身旁,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小女孩,然后猝不及防地伸手抓着对方的头发就将其扯到了火炉旁。
小女孩惊慌失措地被拖到火炉边,却并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惶恐不安地看着薇薇安,想要求饶,却被抓着头发狠狠的按向了火盆。
薇薇安绝望的看着这一幕,却发现自己连闭眼都做不到。
但电光石火间薇薇安又想起了阿瑞斯。
虽然她也觉得是天方夜谭, 但一到关键时刻她还是会忍不住地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他身上。
什么原因都好,只要他能出手阻拦。
就如薇薇安的期望一般,阿瑞斯这个男人好像永远都不会让她失望, 在女孩的脸刚碰到火盆哀嚎时, 一双坚实有力的手从一侧伸过来抓住了“薇薇安”的手腕向后拉了一下。
“薇薇安”面色冰冷地抬眸,看向了阿瑞斯语调冰冷又疏离:“放开,阿瑞斯。”
阿瑞斯黑压压的目光落在薇薇安的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半晌他突然挑了挑眉,将禁锢着她的手毫无预兆的放开。
“薇薇安”见状,立刻转头又扯着女孩的头发将其压向了火盆。
但随着“刺啦”的一声,面前的火盆被男人一脚踢了出去, 滚落在墙角煤炭都散了一地。
而没有了火盆女孩的头便扑了空被按到了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阿瑞斯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黑压压的眸中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暗色。
“薇薇安”看着墙角残落的炭火,似乎意识到这个剧情已经难以为继了, 她松开手, 照着人设抬手就给了踢翻火盆的阿瑞斯一声清脆的巴掌。
“啪。”
这巴掌扇得阿瑞斯偏了偏头,但他的眼底却没有丝毫的不快, 甚至涌上了一些奇异的兴奋。
“薇薇安?”
他眉头一挑试探性地问着往前凑了几分, 用那双黑压压的目光死死地锁着薇薇安的眼睛,好像想从里头看出什么。
这个眼神太具有侵略性了,好像一把锋利的刀抵在眼球上,只要一个不察就会被刺进去。
别说实际掌控身体的系统了, 连薇薇安这个被禁锢在皮肉之下的灵魂都感觉到一股威胁之意。
【叮!】一声刺耳的声音从脑子里响起,像是某种警告一般响彻在脑海中,震得人脑袋发昏。
随着这声警告,“薇薇安”立刻后退了一步脱离了阿瑞斯的气场范围。
阿瑞斯似乎还想逼近, 但科尔斯领主这时插入了两人之间,将两人之间看不见摸不透的对峙消散在了空气中。
“甜心,怎么突然生气了?”科尔斯奇怪地看着薇薇安,又侧头看了一眼阿瑞斯,目光中隐含着威胁之意:“你又在做什么?”
阿瑞斯偏了偏头,看了一眼科尔斯领主身后的“薇薇安”才道:“火盆会伤到她自己的。”
科尔斯闻言眼中的不善消减了几分,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但介意阿瑞斯从前对薇薇安的回护,科尔斯还是收敛了不悦的神色。只满目慈爱地看向薇薇安。
“薇薇安”的目光全在阿瑞斯身上,见科尔斯回头看她才微微皱起眉头,像是十分厌恶一般抬手指着地上哭泣的女孩道:“这个贱人不知死活,在勾引你。”
科尔斯一听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弯着眼睛笑了笑一脸慈爱地看着薇薇安,抬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尖才道:“好好好,那你要怎么罚她。”
他甚至丝毫不解释地上这个十四岁的女孩到底有没有勾引他,只关心自己的心肝儿怎么样才能消气。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一副果然会这样的表情,但冷漠如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人出面证实女孩没有勾引任何人。
他们只会淡漠地围观女孩的下场,然后在下个宴会上以局外人地姿态热火朝天地讨论这件事。
“把她扔进暗牢。”薇薇安抬眸看向父亲,一副气愤不已的模样道:“永远都不许出来!”
“好好好。”科尔斯领主甚至都没看一眼地上女孩绝望的神情,只随意抬抬手就让人将女孩拖了出去。
很快,侍从们鱼贯而入将墙角散落炭火扫洒干净,补上了新的火盆,一时间大厅中又恢复了刚才的氛围。
科尔斯笑呵呵的和薇薇安说了两句话后,又拉着她要去用餐区,但“薇薇安”并没有停留的想法,回应了两句便扶着碧丽的手离开了宴会,直奔了小城堡。
小城里碧丽抚着薇薇安的手走进二楼,目光却带着几分不安,她忐忑的看了一眼薇薇安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薇薇安冰冷的神色,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只能眼睁睁看着薇薇安走进卧房,将厚重的门“啪”一声关上。
殿下她最讨厌暗牢那种龌龊肮脏的地方,怎么会……怎么会……
卧房中“薇薇安”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面容。
平安透过视线看着镜子里的薇薇安,好像第一次切实看到了一直存在自己脑子里的系统,那样冰冷,又毫无情绪波澜,甚至说系统本身就是一个没有情绪的数据体。一切行为只为剧情负责。
【因宿主未能完成任务,且恶意破坏规则,将由系统在十秒钟后施行惩罚。】
冰冷的话语在脑海中响起,随着话落,薇薇安虚脱一般地倒在了梳妆台上。
重新掌控身体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薇薇安抬眸伸出手看了一下随意活动的手指头才起身爬到了床上,以最快的速度钻进了被窝中,静静地等着所谓的惩罚。
上次是惩罚她三天不吃东西,这次呢?又会是什么?
薇薇安漫无目的地想着,心头却没有丝毫的恐惧,比起这个惩罚,她今天窥探到的系统隐秘的一面更让她兴奋,或许,系统也不是坚不可摧的。
这个认知让她兴奋到几乎颤抖,尤其是想起阿瑞斯居高临下地踢开火盆时,系统除一巴掌外什么都做不到的样子,薇薇安就更觉得亢奋。连面颊上和耳尖都涌上了一抹嫣红,直到一股钻心的电流从脚底钻上来,她才闷哼了一声,张嘴咬住了枕头。
面色也在一瞬间变得惨白了一片。
那是一种直击灵魂的疼,好像要将她的灵魂片片震碎一般。
但薇薇安没有喊疼,也没有问要罚多久,只是咬着牙在脑子里发狠地挑衅道:“电击啊,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新奇玩意儿呢。”
第70章 我就是这样的人
薇薇安的那句挑衅犹如石沉大海, 再也没有收到回应。而她也被剧烈的疼痛包围,再也没有思考的力气。
等昏昏沉沉醒来时,时间已经接近黄昏。
薇薇安苍白着面容从床上爬起, 走到了窗边。窗外灰蒙蒙一片, 好像憋着一场倾盆大雨。
她撑着窗台推开了窗户,带着湿气的风迎面吹来钻进了她湿漉的长发中,让她打了个寒战, 但也让她昏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薇薇安转头走到了门外,将厚重的门推开。
第一眼她就看到了正站坐在门边椅子上的碧丽,她随着声响立刻起身看她,眸光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薇薇安心头一酸知道自己中午吓到她了, 她抬手轻轻地摸了摸碧丽的头,才沙哑着嗓音道:“快去把那个女孩带出来,现在就去。”
碧丽紧绷的神色一松,但随即还是低头突然跪了下去:“对不起殿下, 我擅自作主去过暗牢了, 那个女孩已经被人保下了。”
说着她又仰头看向薇薇安,眼神坦荡道:“我绝没有私心, 我只是怕殿下气消后会生气。”
薇薇安没有责怪碧丽的擅作主张, 毕竟两人相处这么久,薇薇安的秉性碧丽最清楚,她不相信薇薇安会真的将一个小女孩扔进她最讨厌的暗牢中也正常。
“你知道我不会怪你的。”她弯腰扶起了碧丽才问道:“查到是谁了吗?”
“没查到,但应该出自奴隶营。”碧丽说着又抬头看向薇薇安的脸, 担心的问:“殿下你的气色怎么这么差,感冒了吗?”
“我没事,只是出了汗。”薇薇安摇了摇头眼睫轻颤,好像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
是阿瑞斯吗?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已经能把手伸到暗牢里了吗?
还真不愧是权谋文的男主。只是他出手是为了什么?看出来什么,还是当真心善?
薇薇安嘴角勾了勾,湛蓝色的眸子里又带上了激昂的斗志,管他是什么原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碧丽,准备洗漱。”
“是。”
夜魔降临,万物寂静。
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在奴隶营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小跑着。她提着一盏灯轻车熟路直奔一棵枯树下,抬手急匆匆的敲响了枯树下的小木屋。
“咚咚咚。”
破旧的木门被打开,屋内的烛光照亮了门外的女孩。
碧丽举着灯小心翼翼的往里扫了一眼,但屋内昏暗有些看不清,于是只能焦急地问道:殿下在不在你这里?”
阿瑞斯眉头一挑,缓慢地摇了摇头:“不在,她怎么了?”
“殿下她从宴会回来就把自己锁进了房间里,我刚才想去给她送晚餐,发现她不在房间里。”碧丽焦急的说着,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的灯:“怎么办,我把整个城堡都找了,也没找到殿下。”
阿瑞斯眉头挑了挑,突然问道:“卧室里有暗道吗?”
碧丽一顿,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有一条。”
阿瑞斯沉着声音继续问道:“通往哪里?”
“后山,和奴隶营。”碧丽如实说着,又继续道:“后山大半夜应该不可能去,所以我才来找你的,可你这里也不在我只能去向领主禀报了。”
阿瑞斯摇了摇头,踏出了房门道:“你先回去,我去带她回来。”
说着阿瑞斯抬脚走向了后山的方向,但走了两步又回头道:“等一下要下雨了,带着马车去后山山脚下等我们。”
说着就只身踏入了昏沉沉的夜幕中。
随着他高大的身躯没入黑夜,他身后焦急不已的碧丽突然收住了面上的表情,有些不悦了皱起了眉头。
殿下说他会知道她在哪里 ,她原本不信,没想到短短几句话就真的猜出了殿下的去向。
碧丽眼中浮现了浓浓的忌惮,这样的男人真的会如她们所愿将性命拱手相让吗?而且殿下真的能做到不心动吗?如果日后下不去手怎么办?
或许,她和哥哥也该为殿下排忧解难了,碧丽皱紧眉头举起手中的灯笼走向了与城堡相反的方向。
寂静的山路上,一匹赤红的马翻飞着马蹄下的尘土,轻车熟路的走向了隐秘在林子深处的小湖泊。
阿瑞斯目光沉静的的注视着前路,黝黑的眸子在黑夜中显得极为暗沉,但突然那双暗沉的眸子里跃入了一抹火光。
阿瑞斯勒住缰绳,垂眸看向了湖泊后那棵挂满了橘黄色暖灯的大树。
原本清冷的湖泊,因为这些灯笼而温暖明亮,灼灼的火光照映在湖面上,随着清波荡漾吹散湖面的阴霾。
隐秘又温暖。
阿瑞斯翻身下马,捡起放置在地上的装满了萤火虫的罐子,往前两步毫不犹豫的迈入了烛光温暖的光晕中。
但往前走两步,他都没有听到熟悉的呼吸声。
阿瑞斯径直向前的步伐停顿了片刻,目光落在地上厚重的积草,突然加快脚步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悬崖上的风永远都是冰冷的。
而在悬崖最陡峭的地方,有一棵歪脖子树,树枝蜿蜒生长将粗壮的枝干长到了悬崖悬空处,而树枝上绑着一架秋千,秋千上则坐着一个一身白裙,黑发如瀑,洁白无瑕的女孩。
她坐在凌空的秋千上,面色苍白的倚着秋千绳,随着风力在半空中荡着秋千。
昏沉的夜色洒在她苍白的面容上,冷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和裙子,让她有种不似凡人的美,好像随时都会松开手坠入崖下的万丈深渊。
阿瑞斯赶到的时候看到了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阿瑞斯是个很少情绪外露的男人,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却只觉得脑子里一阵轰鸣,甚至脚步都放缓了几分。
薇薇安像是听到了声响一般,侧头看向了阿瑞斯,看着他少有的情绪外露,不由得弯着眉眼轻轻地笑了起来:“你来的?”
她的声音轻柔至极,好像一阵风袭来就能彻底吹散一般。
“薇薇安。”阿瑞斯的声音隐含着怒气,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硬生生压了下去:“你怎么上去的?下来说话。”
“这里好看吗?”薇薇安答非所问,仰头看了一眼月光道:“你走后我偶尔会来湖泊看萤火虫,无意间就发现了这里,就让人在这里绑了秋千只可惜今晚月色不好。”
她面色苍白,神色淡淡地说着又低头看向阿瑞斯道:“这个秋千坐上去后蹬腿就会落在悬崖上,双脚腾空,除非悬崖上有人拉,否则就只有跳下悬崖这一条路了。”
阿瑞斯缓慢的挪动着脚步,目光快速地扫视了一圈周围才又往悬崖边挪了几步。
碎石从他脚下滚落到深不见底的崖底,连个声响都没发出。
薇薇安笑了笑,将身体的幅度往前倾斜了一些加快了秋千的荡漾:“别过来。”
阿瑞斯果然就不动了,他蹙着眉头看着薇薇安,面色暗沉到了极点沉声道:“我知道你不会跳,但薇薇安,你不应该将自己这样置身于险境。”
薇薇安闻言,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声悦耳又带着几分凄凉:“你是这样想我的吗?”
”对,我就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阴晴不定的。”薇薇安红着眼眶,抬手细细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好:“我残忍、冷漠、恶毒、目中无人、喜怒不定,上一秒和你亲密无间下一秒就能拿刀捅你。”
呼呼的冷风吹来,将她纤细的发丝吹落到苍白的面颊上,沾染了晶莹的泪珠。
如同一件单薄又绝美的瓷器一样,带着致命的易碎感,好像一个看不住就没入深不见底的悬崖下,片片碎裂。
阿瑞斯看着她红红的眼尾和面颊上的泪痕,心头突然涌上了一股闷痛感。
“薇薇安。”他往前挪了几下,将大半的鞋尖凌空在悬崖上,面色肉眼可见地软和了下去:“那些不重要。”
他这样冷硬的人身上极少能见到这样服软的神色,但薇薇安却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哭腔着问:“看见我今天都做些什么了吗?那个女孩才那么小我就能毫不犹豫将她扔进暗牢,你以后还说我心软吗?”
薇薇安冷笑着抬手擦掉了脸上的泪痕,苍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隐隐地疯狂:“阿瑞斯我不会改的,我天生就是这么恶劣,今天能因为奇怪的理由将人送进暗牢,明天说不定突然就想要杀你!”
“所以,不如你先下手为强,把我扔下去吧…”
“在我杀了你之前!”
她的神情认真又带着几分隐秘的疯狂, 好像真的在给阿瑞斯出一个好主意。
阿瑞斯那道断眉不可抑制地挑了一下,偏着头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她,悬崖上的冷风吹过, 将他棕色的头发吹到额前, 挡住了那双黑压压的眸子,让人探不清他的想法。
“你会杀我吗?”阿瑞斯的声音低低沉沉的,被风带到了薇薇安的耳中, 让她心头有一瞬间的紧绷。但下一秒她就弯着眉眼笑了起来:“说不定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秒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那我换个方式问。”阿瑞斯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那道锐利的断眉继续道:“你想杀我吗?”
这次薇薇安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有刀架在脖子上,鬼才愿意杀人。
“我不想。”她抬手将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 才笑着继续道:“但不一定不做。从前做的那些事情不总是会惹你生气吗?往后只会更过分。”
她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说着,抬手指了指阿瑞斯腰间的匕首道:“你何必要忍,既然不喜欢就把我推下去,这样以后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她的嗓音轻柔带笑, 但说出来的话却含着疯狂的意味, 好似想以自己的性命为本钱,在这悬崖之上豪赌一把。
她也确实在赌, 赌阿瑞斯在知道自己可能会伤及他性命后, 是先下手为强取她性命,还是明知死局却依然心甘情愿地跳进来。
如果他选了前者真的要动手杀她,那她就会不择手段在他上位之前取他性命。
但如果他选了后者,薇薇安就会给他和自己一次机会, 一次一起对抗系统在死局里找出一条生路的机会。
她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握着秋千绳的手却在不断地收紧,尽管崖下有防护措施并不会真的要了她的命,但这次是她两辈子唯一一次对男人心动, 她怕结果不是她想要。
但眼前的男人好像永远也不会让她失望。
他听着她的话缓慢地举起了手臂,将手腕上的那朵鲜艳的玫瑰递给她看,随即声音沉闷地道:“没有。”
“没有不喜欢。”阿瑞斯垂眸看着手腕上的玫瑰继续道:“我喜欢你对我花很多心思,喜欢你接近我,喜欢你…触碰我。”
阿瑞斯说着又抬起眸子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缓缓地道:“更喜欢只要我出现了,你的眼里就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薇薇安,你不会明白我有多痴迷于这种感觉。”
他目光暗沉沉地说着,眼睛里甚至涌现了让人心惊的情欲。
薇薇安听着男人的话握着秋千绳子的手微微松开,一颗心也渐渐平缓了下来,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就算我对你对别人做多恶劣的事情都没有关系吗?”
“做什么都行,只要你的注意力永远在我身上。”阿瑞斯哑着声音说着朝她抬起了双臂:“来,跳到我怀里,我会接住你的。”
薇薇安弯着眉眼笑了笑,没有提醒他旁边的灌木丛中有勾住秋千的铁钩,只是听话的抓着绳子在秋千上站了起来,然后晃悠着身体将秋千荡得越来越高。
阿瑞斯朝着她的方向高举着双臂,额头上的青筋一点点暴起,在她的秋千荡到离悬崖最近的时候,看准时机沉声道:“就是现在,跳!”
薇薇安无条件相信他的判断,在他说出话的同时就松开手边的绳子猛地朝他跃了过去。
伴随着耳边的风,她落在了男人宽大的怀抱中被拦腰抱起,迅速带离了悬崖边。
薇薇安听着他胸口如鼓的心跳,弯起眉眼刚想抬头却感觉到了身上的长裙突然被掀了起来,她一愣刚想回头,就被强有力的手重重地按住了脑袋。
随即屁股上就挨了一记重重的巴掌。“啪”的一声在只有风生的悬崖上尤其清晰。
屁股上传来了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她下意识的张嘴就想骂人,但话还没说出口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紧接着就是三个、四个、五个。
“啪、啪、啪、啪。”清脆的巴掌,如同雨点一样砸在柔软的皮肤上,顷刻间就红肿了一片。
但阿瑞斯心头的火气还没散,额头的青筋也依然突突突地跳个不停,显然还有气在往脑门上冲。
他偏了偏头抬手拨开她的头发,张嘴在她肩膀上咬了下去。
唇齿下的皮肤温凉柔软,很好咬。
他压着眉,紧紧地将她禁锢在怀里,不顾她的挣扎紧紧地咬着,宣泄着刚刚的不安和气愤。
他知道她不会跳,但她红着眼眶看着他,被风吹得摇摇欲坠时他还是会不安,慌乱。
再将她抱入怀中也会有失而复得之感。
明明他知道她只是在吓唬他……
阿瑞斯压着眉头又加重了一些,怀中的人颤了一下没有再挣扎,但阿瑞斯的胸口传来了湿润感。
他巴掌打得确实重了一些,但咬她的时候是压着自己脾气,隐忍克制的,绝到不了会弄哭她的程度。
她只是轻车熟路想用眼泪浇灭他的怒气。
他知道,他明明知道……
但下一秒阿瑞斯还是松开齿下的皮肤,伸手将她的手按到了自己的脸颊上,然后干脆利落地道:“对不起我错了,你打我吧。”
薇薇安原本在抽泣,被他这么一来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哭了,她愣愣地仰头看着他,眼眶湿漉漉的,鼻尖和嘴唇都红红的。
颊边的碎发沾染在嘴唇上,随着冷风要掉不掉。
极美又极可怜。
阿瑞斯眸光沉沉地看着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才哑着嗓音道:“快打,打完了我要亲你。”
这句霸道又理所当然的话让薇薇安回过了神,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收回被阿瑞斯按在他脸上的手,然后也哑着嗓音理所当然地道:“转过去,我要打屁股。”
阿瑞斯明显愣了一下,但看着她认真的神色还是偏了偏头,弯腰靠近她,抓住她的手缓缓地拉到身后,慢慢地按在了他挺翘结实的臀上。
“打吧。”他压着她的手甚至还引导着掐了掐才道:“打完别后悔。”
薇薇安的心脏漏跳了半拍,一张脸瞬间红彤彤一片,只感觉那只手一阵酥酥麻麻完全就不是自己的。
她僵硬的抬头看了一眼阿瑞斯,看着他黑眸中暗沉沉的神色,下意识的就把手抽了回来。
“不打了吗?”阿瑞斯垂眸看着她,语气里居然还带了点遗憾。
薇薇安梗了一下,心头冒出些火气,但想到自己今天赌赢了又觉得让他一些也不是不可以,于是道:“我没你那么狠心,下不去手。”
“呵。”阿瑞斯轻呵了一声,勾了勾嘴角道:“狠的还没给你看呢,要看看吗?”
薇薇安又梗了一下,只觉得自己以前是瞎了要不然怎么会觉得他沉默内敛呢?她拧着眉头觉得自己不能完全被压着,应该至少扳回一局。
但才要开口就突然被他夹住两边的腋下提了起来,分开,双腿稳稳地抱在了怀里,然后道:“等会儿再打,我先亲。”
说着就真的托着她的屁股,像是抱婴儿一样抱着她重重地亲了下去。
不同于以往的急切炙热,这次真的好像只是在享受她唇齿间的温暖。
悬崖上的风冷冷清清,而他们缱绻温柔,足以抵御这些冷风。
薇薇安也闭着眼睛回应着他的亲吻,第一次认真的接受着他的爱,将他们之间对立的关系和交错的命运抛之脑后。
而天公作美在这一刻降下了一场夏雨。
阿瑞斯眉头拧了拧,有些不舍地想退开,但薇薇安却抬手压着他的头又亲了上去,呢喃道:“我不怕淋雨,你怕吗?”
这句挑衅的话落在了阿瑞斯耳中,他眉头挑了挑,一手托着她,一手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了她身上后便又压着她亲了下去。
绵延的夏雨淅淅沥沥。淋湿了两人的衣衫,却助长了炙热的爱意。
碧丽在山脚下接到她家殿下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迎面的吹来的风湿漉漉的。
她家殿下安睡在男人的怀中,任由男人湿漉漉的衣衫罩着她。碧丽有些不高兴的抬眸扫了一眼阿瑞斯,才打开马车的门。
阿瑞斯弯着腰将她轻轻安置在马车上,才收回自己的衣服让出了路。
碧丽拿着手中的毯子钻进了马车里,反手就把门咔嚓一声关上,然后就让马夫驾车,快速地驶离了那条小路。
阿瑞斯看着远去的马车抬手摸着手腕上的玫瑰,仰头看向雨后乌云散去,布满碎星的天空弯着眉眼轻轻地笑了笑。
或许,日子也不是全无盼头的。
小城里,薇薇安正泡在小木桶里冲热水,碧丽在弯腰为她擦试着身体。
房间角落点着许多火烛将雾气弥漫的屋内照得明亮温暖,她闭着眼睛,舒服地靠在木盆上,和碧丽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碧丽脸上流着汗珠,弯着腰一点点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因为薇薇安的好心情她面上也带着几分笑,但擦到肩膀的时候她突然皱着眉凑近看了看。
雪白柔嫩的肩膀上有一排浅浅的红红的牙痕,不深。但因为薇薇安皮肤白皙又敏感,所以便显得很刺目。
碧丽抬手轻轻地摸了摸,低头看着薇薇安道:“殿下,是他咬的吗?”
薇薇安睁开眼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这一排牙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遮住了牙痕才笑着道:“哎呀,别看别看。”
碧丽看着她这样娇羞可爱的样子,心头却一阵阵地收紧。
她沉默了片刻又低头继续擦试着她的身体,垂下眼睫随意地问道:“殿下,卡尔应该快回来了,我们准备什么时候对阿瑞斯动手。”
一听到这个名字,薇薇安倒是愣了一下。
卡尔这个倒霉蛋,那次被阿瑞斯刺杀过后她就不敢再留在庄园里了,所以她强硬地把他扔出了庄园,让他去把从前对阿瑞斯痴迷异常的那位夫人健健康康地带来。
她当然知道那位夫人在阿瑞斯消失后病入膏肓,几乎没可能带来,但卡尔不知道,所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还时不时地传回来信件和她说一下他的行程。
但最近一段时间却好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了任何的消息。要不是有碧丽提醒她都快想不起来了。
薇薇安抬手抹掉脸上汗珠,沉吟片刻道:“碧丽,原本的计划可能要改一下来,我不想动阿瑞斯了。”
碧丽手中的布料“啪”地一声掉落在了水盆中。
第72章 草莓
她紧绷着神情沉默片刻才抬头问道:“可他和殿下之间不是只能活一个吗?殿下你心动了?”
薇薇安将盆中的布料拿去来继续擦试着身体, 缓慢地道:“对,但我现在好像找到了破解的办法了,我想要试一试。”
说着薇薇安抬手轻轻地抓住了碧丽的手道:“碧丽, 不要担心我,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碧丽听着她的话,目光落在了薇薇安的手上。
那双手柔若无骨,雪白透亮, 从指节到指甲再到皮肉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让人心动。
连一双手都这样完美无瑕的人,应该站在最高处接受所有人的拥护,怎么能让一个如她一般卑贱的奴隶站在她身边呢, 更别说那个奴隶还会伤及她的性命。
他怎么配?
碧丽手掌紧握在木盆边缘,将掌心捏得发白,但声线却平静:“是,殿下。”
等洗完了澡薇薇安犹豫了一下脱掉了里衣, 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丝绸睡衣, 便躺上了床,碧丽在床头柜上帮她点了三烛安神的火烛。
火烛里有玫瑰精油, 伴随着烛芯的燃烧, 玫瑰的清香便萦绕在了温暖的卧房中,而薇薇安又涂抹了玫瑰精油,一下子真有种玫瑰花成精,腌入味的感觉。
她眯着眼睛笑了笑才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心头松开了不少,又或许是上山下山的累到了,薇薇安很快就睡了过去。
房间里一时只有烛火的噼啪声和她绵长轻柔的呼吸声,大约后半夜的时候, 房间的小窗被推开,一个高壮的身影从窗户外跳进来,反手关上了窗户,拉上窗帘缓步朝着窗边走去。
她的床帐换成了苏雅给她买的珠链。
晶莹剔透的珠链细细密密地遮住了床,在烛光的映射下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好像碎星洒满了房中。
房间里弥漫着玫瑰的香味,在温润的空气中让人沉醉。
阿瑞斯走到窗边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扔到窗边,缓缓抬手拨开了竹帘。
床上的人如预想的一般睡得香甜。
不像他大半夜泡了两次冰河都消不下躁动的气血,还得大半夜爬床。
阿瑞斯偏着头看着床上的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还没完全干透便低头拿起衣服又细细地擦试了一遍才绕到另外一边,轻轻地掀开了被子,又缓慢地掀开了裙子。
他那时下手有些重,以她皮肤娇嫩的程度大概是留下印子了,阿瑞斯垂眸小心地掀开了裙子。
朦胧的烛光和珠链的闪烁下,女孩美丽的口口毫无保留地落在他眼里。
阿瑞斯敢发誓刚开始她绝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看看她的臀上是不是留了印子,腰上的伤是否痊愈,伤疤又留了多少。
但……眼前的一幕给他的冲击力还是太大了。
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额前泡了很久的冰河才平复的青筋又开始隐隐的凸了出来。
理智告诉他最好现在松手将眼前美丽的风光盖回去,以免今夜失眠到天明,但握着裙摆的手却毫不犹豫微微颤抖着继续往上掀了起来。
很快裙摆被掀到了腰上,在温暖的烛光下,洁白的身躯上细长的疤痕和宽大的巴掌印子都无比的清晰。
阿瑞斯心头的邪火在看到那条细长的疤痕后,减少了很多,也让他的呼吸不再那么沉闷厚重。
他抬起膝盖爬到床上,在她后腰的位置躺下,目光沉沉地注视着那道疤痕。
那天的刀尖很利,出手又迅猛,所以落下的也是一道细细长长的疤痕,在雪白的肌肤上尤为显眼,狰狞。
阿瑞斯抬起手指将指尖落在伤疤的顶端,轻抚着一点点往下走,走到腰窝处才带着几分急切吻在了那道狰狞得疤上。
他吻得轻柔又小心,带着满腔的怜惜。
然后他又低头看向了雪白的皮肤上那几道红红的掌印,他偏了偏头,支起上身在床上坐下,抬手轻轻地捏了一下。
果然和他想象中一样软得一塌糊涂。
细腻又柔软似水的触感让人有些爱不释手,他没什么顾忌地用粗糙的双手捏了好几下才俯身,亲在了红白交错的巴掌印上。
起初也是怜惜,慢慢地就有了些别的想法。
薇薇安睡得香甜,但梦中却有些奇奇怪怪的梦。
她梦到自己趴在种满玫瑰的花园里看书,有只小狗在她的后背的伤疤上舔来舔去,弄得她痒痒的看不下书。
她想把小狗赶下去,但怎么也动不了手。
但好在它很快就不舔了,可是消停了没一会儿又感觉小狗好像在亲她的屁股,这下她真的火了,想抬手把它扔出去,可这个举动好像惹怒了小狗,它居然张开嘴一口咬了上去。
咬了不算它好像还在磨牙似的在牙齿间磨来磨去,薇薇安恍惚知道自己好像在做梦,但折腾了很久都没办法翻身将狗踢出去。
只能又气又急。
等早上醒来想起这个梦,薇薇安只觉得荒唐又烦人。
她无力地扒拉了一下头发,觉得应该是腰上的伤疤又痒了起来,但安神的香烛药性又太强,所以才没办法醒过来做了这么个奇怪的梦。
想到这里她翻身下床走到镜子前裙子拉上去,扭头看了一眼,但这一眼她就看到了一些奇怪地东西。
薇薇安神色怪异的皱着眉头又往镜子前贴近了一点,眯着眼睛仔细的看了几眼突然一张脸就红了起来,紧接着就又黑了下去。
她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地将手落在那些青青紫紫,大大小小的草莓和牙印上,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嗡嗡地朝着她的脑门上冲。
什么做梦!什么小狗!这分明是没防住野狗,半夜被啃了啊!
这东一口西一口,他怎么不索性咬一块回去啊!
薇薇安气愤地放下裙子,打开了窗帘果然就发现了有撬过的痕迹,她愤愤地关上窗户转头刚想朝门外走去,却看到床头柜上有一包宽大的叶子包裹起来的东西。
她拧了拧眉毛,走过去打开了包裹严实的叶子。
绿油油叶子中心放着十几个小小的草莓,带着一点晶莹的水渍,显然是洗过了。
薇薇安眼睫颤了一下,撇撇嘴将草莓放了回去走到一边洗漱了一下,才又回到床边迟疑着伸手拿起一颗草莓放在了嘴里咬了一口。
清甜的香味瞬间在唇齿间炸开,让她的脑子都清醒了不少。薇薇安不再迟疑弯腰将草莓全捧在手心,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坐到窗台上,眺望着远处的朝阳一颗颗的吃起来草莓。
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一颗草莓滚到了裙子上,薇薇安抬手想捡起来,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衣袖下有什么东西。
薇薇安挑了一下眉毛咬住草莓的屁股,低头掀开了衣袖。
雪白的手腕上,有一串玫瑰手链。
手链是银制的,细细的链子上串着细小鲜艳做工精美的玫瑰花,环绕着手腕看着很是娇艳好看。
薇薇安弯起唇角,将草莓整个放进嘴里转头又看向了朝阳。
有些不知道此刻是草莓甜,还是他更甜一些。
晨间的风很舒服,她的心情也愉悦,所以吹了好一会儿的风才跳下窗户,而在她脚掌落地的瞬间一直没什么动静的系统又突然出现,在她的脑子里响起了一如既往冰冷不掺杂情绪的电子音。
【和父亲巡视军队结束要回去时,遇到了阿瑞斯在训练他的分队,见对方对自己的出现毫无反应后,心头不悦,特意停下来让阿瑞斯跪地当梯子,踩着他的背下车,让他在蛮兵前失去威信。并在对方训练完毕要走之际让其跪在沙地上,实验一个人跪多久会昏迷,并留在现场监管玩乐。】
【请宿主勿崩人设,认真完成任务,否则将由系统掌控宿主身体,完成该阶段任务,并惩罚宿主,任务完成则奖励星星币十枚,可用于兑换愿望,择体重生。】
系统的话术比之前变了好几轮,连奖励都比之前多了十倍,甚至兑换愿望处还多了个择体重生的诱惑。
如果换到以前,薇薇安说不定真的会心动,但此刻她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
她低头拍了拍裙子上的碎屑,语气平静道:“如果我不做,惩罚还是电击吗?”
系统平静了片刻,突然道:【没能和宿主达成完美的合作是系统的问题,系统会用积分抵消宿主这次的惩罚,请宿主确认是否放弃任务,如放弃,系统会在下午占据宿主身体,替宿主完成任务。】
这话一出薇薇安顿时就愣了几分,她没想到系统会用它自己的积分抵消自己的惩罚,也没想到系统这次会毫不犹豫替她应下任务。
她以为系统一再拔高奖励,就是因为它不能多次掌控宿主身体,没想到它这次居然轻易就应下了。
一下子她之前那些推理好像都有些稳不住了。
薇薇安迟疑了一下,觉得对方有可能在诈自己,于是摇摇头试探着道:“确认,你自己去做吧。”
【好的,系统将会在下午触发剧情点后接受宿主身体,代替宿主完成任务。】
冰冷的机械的话在脑海中响起,然后又沉浸了下去,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薇薇安心头有些隐隐地不安但为了占据主导位置,她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也没和系统多说什么。
只是整个上午心神都有些不宁,一直到陪着父亲巡视完军队,绕着沙圈准备回去时系统才突然。
【检测到剧情点,将会在三秒后占据宿主身体完成任务,请准备。】
【一、二……】
冰冷的语调在脑海中有条不紊地响起, 薇薇安没有迟疑,在系统要喊出“三”时及时出声道:“停下,任务我做。”
几乎是话音刚落, 系统数数的声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便道:【感谢宿主配合。】
薇薇安听到这里便又肯定了一个猜测,那就是系统非万不得已,并不愿意或者不能代替宿主执行任务。
她沉思了片刻才抬眸望向马车外, 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感兴趣的事一般对着父亲道:“父亲,快让他们停车,我要去看蛮兵训练。”
科尔斯从马车的窗户里往外看了一眼,见那群蛮兵的领头人是阿瑞斯便明白了薇薇安想玩乐了。他也不阻止只笑呵呵道:“好。”
说着就喊停了马车, 看着迫不及待要钻出马车的薇薇安问道:“甜心,要我等你吗?”
“不用。”薇薇安摇摇头道:“我看一会儿就自己回去。”
说着就垂眸看向因为他们父女的到来而停止训练弯腰行礼的蛮兵和最前头的阿瑞斯,扬声道:“大块头,过来给我当梯子。”
此话一出眼前的众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不知道她在喊谁, 毕竟这里站着的人都挺大块头的。
倒是前头的阿瑞斯和另外一边带领自己队伍的努尔却很明白她在喊谁。
努尔扬眉看了一眼,果然就看到阿瑞斯抬起黑压压的眸子看向了薇薇安, 神色不明。
努尔看着阿瑞斯这副神色淡淡的样子, 却在心里默默数起了数。
一、二、……三还没说出口阿瑞斯便扔下了手中的剑,走到马车前缓慢跪了下去,冷硬的面上毫无表情,一副冷漠至极的样子。
“啧啧。”他们小情侣间的怪异情趣, 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吗?
努尔无语的看了一眼转头对着自己的队伍道:“看什么看,他们玩他们管我们屁事,赶紧训练。”
迫于威压,努尔的百人小队只能转头去训练, 但阿瑞斯带的蛮兵百人队却还在注视他们的蛮主给人当梯子。
薇薇安垂眸看了阿瑞斯平坦的后背,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尤其想到这狗东西昨晚抱着自己的那里啃心头还起了几分报复的小心思。
她勾着唇角笑了笑,抬脚稳稳的踩上男人的后背,故意在他背上整理了一下裙子,才漫不经心的用脚尖点了点:“低一点,太高了。”
阿瑞斯停顿了片刻,将身体往下压了几分。
薇薇安满意的抬脚迈出他的后背,跳上被碧丽铺在沙地上的红色地毯上才对着身后的父亲摇手:“父亲回去吧,我晚点再回去。”
因为距离近跪地的阿瑞斯很容易就被埋进了宽大的丝绸裙摆中的。
冰冷细腻的触感在干燥的皮肤上划过带着淡淡的香味,阿瑞斯眯了眯眼,将身体压的更低了一些。
科尔斯见薇薇安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扬起嘴角笑了笑才对着地上的阿瑞斯道:“阿瑞斯,看顾好她。”
阿瑞斯没抬头,只闷声应了一声:“是。”
很快,科尔斯的马车便疾驰出了训练场,而碧丽也带着卡卡西去远处的军营里取椅子去了。
场上只有还在行礼的百人小队和跪地的阿瑞斯了。
薇薇安举着小红伞,对着眼前的众人挥手免礼后侧头看了一眼阿瑞斯,往后退了一步非常自然地坐在了他的背上。
男人似乎僵硬了一下整个身体都紧绷了不少,薇薇安心头觉得好笑,面上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百无聊赖的表情。
“看着我做什么?练啊!”她疏离地掀起眼皮,抬起手帕有些嫌弃地捂了捂鼻子才又扬声道:“臭死了,退后一些再练。”
众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薇薇安屁股下被当成凳子的阿瑞斯,迟疑了一下还是后退了数步才训练了起来。
他们练的是刀,没有用木棍木刀之类的代替,而是真刀真枪。
一砍一挥都是卯足劲在打,也不在乎对方是否会受伤,偶尔也会伤到人,但被伤到的不在乎,伤人的也不在乎,甚至连个停顿擦血的动作都没有。
薇薇安突然有些明白科尔斯手下的蛮兵为什么会成为整个冈萨迦王朝最凶名昭彰的兵团了。
眼前的一幕比任何一个动作电影都要让人震撼,薇薇安原本百无聊赖的神情里不自觉带上了些兴味,当然她也没忘记屁股下的某个人。
她坐的手背的正中间,所以此刻落下左手能碰到他的后脑勺,落下右手能碰到他的……尾椎骨。
她挑眉垂眸斜眼看了一眼男人,戴着玫瑰手链雪白纤细的手,慢悠悠伸到男人茂盛的头发上轻轻的抚了一下,然后将纤细的手指插进了茂盛的棕发中。
身下的男人明显更紧绷了,薇薇安似是毫无察觉只随手撸着手下的脑袋,看着眼前的训练,一派悠闲。
远处的努尔抱臂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幕,一脸的一言难尽。
身边有人冒出头啧啧道:“公主殿下也太侮辱人了,把人当梯子当椅子就算了,现在还把人当狗一样摸头,太过分了。”
努尔斜眼看了一眼身边义愤填膺的人,面无表情道:“殿下那脸、那身段、那手、让你去当狗你不愿意?”
身边人一愣,抬手扒拉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细想了一下才讪讪道:“我倒是愿意,但阿瑞斯平日里不是对谁都挺硬吗?有时候连领主的话都会反驳,怎么今天这么顺从?”
努尔撇撇嘴,看着膝盖和手掌撑地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的阿瑞斯道:“硬不硬也得看人啊,那软绵绵的手压在他头上指不定他有多……”
努尔的话顿在这里,斜眼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脚一抬就把人踢了出去:“滚滚滚,赶紧练去。”
碧丽搬着桌椅赶上来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一幕。
殿下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裙,坐在身下一身黑衣阿瑞斯的背上,一手撑伞,一手撑在男人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的男人的头发,像是在抚摸一个乖巧的大狗一样。
棕色的发丝在太阳下散发着浅浅的光缠绕在女孩下纤细雪白的之间,有种怪异的缠绵。
碧丽看了一眼男人撑在地上陷进沙土的中的手,眉头微蹙,以最快的速度在地上铺上干净的地毯,把桌子和椅子摆上,又从今早从城堡里拿来的食盒中拿出两个甜点和果酒摆上桌子才走到薇薇安面前接过了伞道:“殿下去吃点甜点吧。”
薇薇安点点头,撑着阿瑞斯的头起身走到了椅子上坐下,拿起丝帕擦了擦手才吃起了甜点。
阿瑞斯在她走后缓慢地起身,拍了拍掌心的沙土,抬眸看了一眼薇薇安的手腕才重新走到训练场,捡起地上的刀走到了正在训练的众人中。
原本在相互对练的几人见阿瑞斯来了,立刻散开了刚刚的队形,反而以包围的姿势朝着阿瑞斯围了过去,然后突然暴喝一声同时朝着他砍了下去。
阿瑞斯扭了一下手腕,不急不慌的将刀抬到身前也冲刺了上去。
在刀身的碰撞和火星刺啦的中,双方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沙土也被混乱的脚步激荡的到处翻飞。
薇薇安吃着甜点饶有兴致的看着,看到兴头上还会和身旁的碧丽讨论一下,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该休息的时间。场上的男人们汗如雨下,全身都被湿的透透的。
但碍于薇薇安不敢光膀子,只能拿着袖子擦汗,一个个热得脸都红了,臭味更是熏天。
薇薇安离他们足有十几步远都能闻到那股一堆东西混合起来的酸臭味,好在很快就响起了结束的号角声,众人聚到一起将手中的刀放回原处后就迫不及待就要散了。
薇薇安见状懒洋洋的撑起脑袋,用丝帕捂着鼻子对着身后的碧丽道:“这些人怎么这么精力充沛啊,都不知道累的吗?”
“以他们的体力这个不算什么的。”碧丽说着又继续道:“从今天开始他们要日夜都要操练的,等吃了饭就得集合上山夜练了。”
薇薇安点点头,一脸兴味的问道:“那如果不吃饭一直扛着,再去训练会不会扛不住晕倒啊?”
碧丽疑惑的看了一眼薇薇安才低着头道:“应该不会……”
话音刚落薇薇安眼睛亮了一下,对着她眨了眨眼笑着道:“不如我们试试吧。”
碧丽奇怪的看向她刚想说试什么,便看到薇薇安对着阿瑞斯勾了勾手指头:“大块头,你过来。”
阿瑞斯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刀,抬手摸了一把汗水才走到了薇薇安跟前。
“阿瑞斯,你累不累啊?”薇薇安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众人撑着下巴看向他一副好奇模样道:“练了一天了,如果不去吃饭会不会累晕了啊?”
阿瑞斯听着她的话,垂眸淡淡地扫了一眼她亮亮的眼睛,配合着道:“有些累了,可能会晕倒。”
“那你快跪下。”薇薇安理直气壮的指着地上道:“我们试试你多久会晕倒。”
阿瑞斯一听这话便知道今天要做的是什么了,他挑了挑眉沉声应了一声,边利落的跪了下去。
薇薇安对他的配合很满意,对着身后的众人随意挥了挥手,将人散开了才懒洋洋的靠在了椅子上。
碧丽扫了一眼阿瑞斯挺拔的身姿,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迟疑着道:“殿下,时间有些晚了,不如我替殿下看着吧?”
薇薇安吃了一口甜点毫不犹豫道:“不用,我亲自看着,你先回城堡带个马车过来了。”
碧丽眉头微蹙却并没有说什么,只应了一声又扫了一眼卡卡西便骑着马走了。
这下整个沙场便只有阿瑞斯和薇薇安还有卡卡西了。薇薇安从食盒最下层拿出一本早上准备的书,便靠在椅子上一边喝果酒一边看起了书。
其实她早上听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还有点奇怪为什么原著中原主会有这么奇怪的举动,但现在看着无人的沙场和眼前沉默的阿瑞斯她才明白,原主可能也不是真的要罚阿瑞斯。
只是不喜欢对方无视自己,但骄傲又不允许她低头,所以才这样别扭的将人拘在自己身边吧。
只是这个任务没有明确的时间点,只怕是要多费些时间了。
薇薇安翻了翻诗集,翻到自己留了书签的地方有些庆幸今早出门的时候特意带了这本书。她把书摊开在桌子上,一边喝着果酒一边看着书,头一次觉得做任务这么轻松。
虽然迫于系统的规则,她不能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告知给阿瑞斯,但那天在悬崖上她旁敲侧击说的那些,以阿瑞斯的聪明肯定是猜到她被什么东西胁迫了,所以今天他格外配合,也毫无生气不悦的情绪,让人非常的省心,感觉这样的任务多来几个也毫无难度。
想到这里薇薇安兴致更高了一些,仰头就喝下了所剩无几的果酒,将空瓶子递给了卡卡西道:“去军营里找哈伦,管他要些这样的果酒。”
说完薇薇安又想到什么补充道:“告诉他不许来找我,否则我就把他在军营里喝酒的事情告诉父亲。”
“是。”卡卡西应了一声,端着酒瓶迅速离开了沙场。
阿瑞斯听着声音缓慢抬起了眸子,看了一眼卡卡西的背影才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但薇薇安还开口,所以他也沉默着不言不语。
只用那双黑压压的眸子沉沉地看着她,将她倒映在了黑瞳之中。
薇薇安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却没有抬头。
阿瑞斯便知道还不到时候,于是沉默地垂下了眸子安安静静跪在了原地。
但他才垂下眸子,便听到了她轻柔的声音:“我曾长眠于黑暗,苏醒在黎明,独自穿过幽暗的森林,对抗身后黑暗的侵袭,我躲避着猎人的冷箭,忧心着野兽的利爪,我岌岌可危又摇摇欲坠…………”
阿瑞斯怔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她垂眸注视着的诗集。
在念诗吗?
好像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一般,薇薇安停顿了片刻又翻了一页继续念了起来:“……黑夜日夜侵袭,我无奈离开了那座森林,遇到了一个无家可归的猎人,我与他日夜厮守,在风雪中中相拥。”
薇薇安念到这里,抬眸扫了一眼阿瑞斯,才继续念到:“我带他找到一个没有风雪侵蚀的山谷,搭建一个木屋,拥有一个家。”
听到这里,阿瑞斯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她因为喝了些酒而微微泛红的眼角,他瞳孔依旧黑压压的,但却带着极难窥见的温色。
薇薇安抬眸看了一眼他灼灼的目光,继续垂眸道:“从此,每一个朝阳升起时,我们会在晨光下相拥着醒来,再不必担忧黑夜的侵蚀,野兽的利爪。”
“他会迎着晨光,出门打猎,辛勤耕种踏着夜幕回家,我会洗……”
薇薇安念到这里停顿了片刻,扫了一眼书上写着那句“洗衣做饭,等着你的归来”面不改色地改道:“我会看书睡觉,等着他归家为我做饭洗衣…”
这话一出阿瑞斯“噗”一声笑了出来。
他眉眼弯弯的看着她,带着浓浓的温色。
薇薇安觉得他有点影响任务了,抬手就啪的一声把书扔到了阿瑞斯的头上。阿瑞斯没有躲避,任由诗集撞到他的头上再掉落到怀里。
这本诗集其实是本禁书,讲的是一个巫女和猎人的故事,薇薇安偶然间看到了,觉得意境和阿瑞斯和她之间有些相似,于是收在了书架上,在早上出门时拿了出来。
他会明白她的意思吧?
他会的。
薇薇安垂下眸遮住了眸中的情愫,低头吃着甜点等着系统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系统的任务是踩着他的背下车让他手下中失去威信,然后再把人罚跪起来亲自监管,现在明面上的都完成了,只剩下监管的时限了,虽然阿瑞斯中途笑场了一次,但薇薇安可是连个好脸色都没给的,按道理任务应该是圆满完成了。
果然她的猜测没错,等她慢悠悠的喝了半瓶卡卡西带来的酒后系统的提示音如约而至。
【叮!任务已完成,奖励星星币十枚,请宿主再接再厉。】
薇薇安舒心地勾起唇角,觉得和阿瑞斯达成共识后这任务就像白给一样简单。
她抬手拍拍手上点心的碎屑,又抿了一口果酒才撑着桌子起身看着卡卡西道:“我有些醉了,扶我回去吧。”
卡卡西听到这话立刻就要绕着桌子来扶薇薇安,但刚抬脚就听到了阿瑞斯哑着嗓音喊殿下的名字,他一惊下意识愣在了原地。
“薇薇安。”他沙哑着嗓音轻声唤着仰头看向了她,她垂眸眸色浅浅地看他,阿瑞斯便知道此刻他可以上前。
所以他捏着那本诗集跪行几步,走到薇薇安身前轻轻地抱住了她的腰,将头埋在了她怀中,哑着嗓音问道:“这本书,给我了吗?”
薇薇安心头一颤,看着跪在地上小心环抱着自己的男人,明白了他在问什么。
他在问她是否真的在向他许诺一个家。
薇薇安沉默了片刻没有犹豫,抬手抱住他的头轻轻地又无比清晰的“嗯”了一声”。
阿瑞斯听着那声应允,心脏像是被重物击打了一下一般,重重地漏了半拍。
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了前二十几年颠沛流离坎坷崎岖的一生。从被母亲生在奴隶营的沟渠中,被一条狼养到两岁,再被买进奴隶营摸爬滚打,几度濒死挣扎求存的这些昏暗贫瘠的画面,在她允诺的那一刻好像就不再压抑沉重,就这样简单平静的在他记忆中淡了下去。
薇薇安感受着他情绪,没有顾忌来接她的碧丽和卡卡西,反而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一些。
爷爷说过,爱一个要勇敢一些让对方感受到全部的爱,作为平安她想勇敢一次。
那日过后的第二天整个蛮兵便从庄园里消失了,父亲对外宣称是上山训练了,但薇薇安知道他们是为了父亲能有个出兵的理由而去引发骚动了。
果然,没过几天庄园便收到了北边领主抛弃神主,信仰魔鬼,以人血为祭残害平民的消息。
科尔斯作为一个神主最大的信徒,收到消息的第一天便率领着军队去收复那个异教徒去了。
薇薇安知道父亲干的不是人事,却也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眼不见为净将关于战争的所有消息都屏蔽在了外面。
每天除了应付苏雅便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忙了。这样无聊的日子过了大概一个月后,她收到了父亲即将凯旋的消息,同时也收到了安德烈正在赶往前线慰问前线战士的消息。
以及阿瑞斯一封写着短短十句话的信。
【我很想念你。】以及【安德烈是谁?】
薇薇安看着这句力透纸背的话, 原本要端起酒杯喝一口的动作突然就顿在了原地。
她为难地看了一眼信件,有些不明白该怎么回复。
她的前未婚夫?或是父亲属意的未来女婿?薇薇安看着信件觉得无论怎么说都避免不了惹毛阿瑞斯,于是她将信件收到抽屉里, 决定先不说什么。
反正安德烈性格成熟又温和, 对人对事都有分寸,而阿瑞斯又沉默内敛,漠视万物。
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幼稚冲动的人, 所以就算一同行军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等到了庄园再解释一下就好。
她这么想着便彻底地放下了心。
但她不知道她以为非常成熟又有分寸的两人,此刻才刚对上。
因为大皇子安德烈的慰问,科尔斯返程的军队特意在尼罗瓦山脚下扎营休养了半日, 围着火堆享用着大皇子带来的新鲜食物。
因蛮兵在军队里超高的地位,阿瑞斯和努尔霍巴等人坐在离内侧主帐最近的地方,分的肉最多,也最能看见主帐外科尔斯领主看着安德烈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
努尔啃着手中的肉看着主帐外正和科尔斯谈话的安德烈, 忍不住由衷的夸赞道:“果然不愧是冈萨迦王朝最得民心的长皇子, 气度,外貌, 礼节果真都没得挑, 和他一比庄园里那些贵族就跟个奴仆一样。”
身边另外一个蛮主也跟着搭腔道:“谁说不是呢?我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能用俊美来形容的,只怕整个冈萨迦都很难找出这样俊美儒雅的男人了。”
其中一个蛮主扫了一眼阿瑞斯冷硬的侧脸由衷地笑着道:“我倒是觉得阿瑞斯更胜一筹。”
男人这话一出众人不由得看向了阿瑞斯。
他盘腿坐在火堆旁冷硬的面上映着火光,男人轮廓如同刀凿斧一般冷硬坚韧,从极窄的眼距到挺拔高耸的鼻梁, 再到形状完美的厚唇,无一处不硬朗帅气,但他的神色太硬太冷,如同一头凶兽一般透着危险, 便会让人忽略他的长相生不出什么旖旎的心思。
就像此刻虽然众人都朝他投去了目光,却也不会直勾勾地看很久,只会扫上一眼便立刻收回目光。
另外一个蛮主笑着搭腔道:“我也觉得阿瑞斯可以媲美,只是女人嘛,少有喜欢阿瑞斯这样冷硬的性子的,多数都喜欢那位皇长子一样温柔俊美的男人。”
说起女人,其中一个男人不由得往前凑了几步压低声音笑着问道:“那你们觉得怎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安德烈啊?”
这话一出,众人眼前不约而同闪过庄园那位一身红裙如同玫瑰花一样娇艳的公主。
好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出声道:“薇薇安殿下!”
而努尔一听这个话就知道要遭殃了,他从刚刚失言夸赞了安德烈后就知道自己闯祸了,一直像个鹌鹑一样窝着,却没想到这话题愈演愈烈,居然就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他心虚的扫了一眼垂眸看着火堆一言不发的阿瑞斯,很想让众人赶紧把这要命的话题转过去,但显然这些人中没有人能代入他的心情,继续热火朝天的讨论了起来。
尤其是霍巴更是一副卖弄模样道:“说起殿下,你们知道安德烈以前差点就成了领主的女婿吗?”
“撕。”努尔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霍巴。
其余众人也不由得往霍巴身边凑了凑,甚至连阿瑞斯都抬起了那双黑压压的眸子,淡淡地看向了霍巴。
霍巴见众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不由得咧嘴得意的笑着道:“大半年前,安德烈在庄园小住过一段时间,那会儿殿下和崔斯坦正在闹矛盾,领主便让安德烈陪了殿下多时。”
霍巴说到这里还停顿了片刻压低声音道:“后来殿下和安德烈互生情愫,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甚至两人都坐上去皇城的马车了。”
一听这消息,围坐着的众人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忙问道:“那后来呢?怎么一点消息没有了?”
霍巴卖了一会儿关,见众人实在好奇才继续道:“但刚出城门薇薇安殿下就反悔了,直接跑到领主跟前说她后悔不嫁了,安德烈甚至在城堡外等了三天都没有动摇殿下的想法,你们说怪不怪?”
“啊?还有这样的事情?”有蛮主惊讶地说着忍不住猜测道:“是不是安德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发现了啊?要不然怎么临时悔婚啊?”
众人顿时觉得有可能,但其中还是有人不赞同这样的想法,那人压着声音道:“如果安德烈有问题,领主现在就不会对他笑得这么亲切了,我倒是觉得有可能是咱们殿下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对对对。”有人迎合着道:“咱们这位殿下脾气一向喜怒不定,听说少时异常痴迷崔斯坦,但现在说厌弃就厌弃,我妹妹在殿下的小城堡里当厨娘,我听说现在崔斯坦可是连殿下的院子都进不来呢。”
说着那人又抬眸看了一眼在领主跟前无比谦逊的安德烈,低声道:“我觉得安德烈这次来慰问是次要,真正的目的还是薇薇…。”
“噗。”这话一出,一直装得跟个鹌鹑一样的努尔一下子就把嘴里的东西喷了出来,他连忙捂住嘴巴胡乱擦了一下嘴边的食物残渣,忙指着说话那人道:“瞎猜测什么呢,小心被领主…”
但他的话也还没说完便听到了身侧阿瑞斯冷到极致的声音:“你这消息,属实吗?”
被问的人是霍巴,他显然也没想到阿瑞斯会对这些问题感兴趣,但自从和阿瑞斯一同去了北边参与了这场战役后,虽然明面上的蛮王还是自己,但霍巴的心里却是对阿瑞斯有深刻的畏惧的,一听阿瑞斯问了,下意识就解释道:“我有个姑妈以前在殿下的城堡厨房的主事,我是听她说起的,应该不会有假。”
一听这话,阿瑞斯淡淡地收回目光看向了努尔。
努尔屁股一紧,便知道阿瑞斯对他探查消息的能力失望了。
从听到安德烈要来慰问军队时阿瑞斯便让他去打探消息了,起初只是为了了解时局,但探查了几天突然就打听到了安德烈和殿下曾经彻夜游园相处亲密的消息,但时间紧迫他确实没查出更深的消息,没想到这里头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努尔讪讪的摸摸鼻子,想起阿瑞斯前几天写给殿下的信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心虚的低下了头。
阿瑞斯眉头挑了挑没有再看他,而是抬头看向了科尔斯身边一身白色烫金大衣的男人。
他浑身没有任何配饰只有腰间挂着一把华丽的长剑,此刻一手按在剑炳上,一手端着酒杯,身姿挺拔地立在科尔斯身前,面上带着不卑不亢温和的笑意,好像一举一动都在分寸规矩之间。
阿瑞斯压着眉眼看着,目光从他的脸上落在了那把长剑上挂着的石头上。
那是一块平平无奇的小石板,只有拇指大小,和那把镶满宝石的剑有些格格不入,男人的直觉告诉他,那块石头的出处会让他不高兴。
而前头和科尔斯领主谈话的安德烈,似乎也感觉到了某种注视,侧头将目光直直地落在了阿瑞斯的身上。
那是一种审视探究的注视。
天然的,阿瑞斯便知道对方认识自己。
他挑了挑那道断眉,不躲不闪地应下了对方的目光。
两个男人的视线越过人群,在半空中碰撞,双方都未置一词,但都同时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他和安安的事情是真的。
他和薇薇安的事情是真的。
安德烈心头一沉下意识的摸上了剑柄上挂着的小石头,面上温和的笑肉眼可见地淡了一些。
而阿瑞斯竟也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腕间的刺青,注视着男人的神色更暗了一些。
下一秒两人都发现了对方的动作,同时停了下来。
而这一次安德烈率先扬起了唇角,朝着领主说了些什么后竟然径直朝着阿瑞斯等人走来。
努尔一愣,看着阿瑞斯面无表情堪称平静的脸,突然窥见了某种火山爆发前的宁静,他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了阿瑞斯的衣角压低嗓音道:“你冷静一点,大领主绝非等闲之辈,被他察觉到什么你就完了。”
阿瑞斯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而是撑着身边的石头缓缓起身,站直了身体面向了径直而来的安德烈。
而他身上的低气压连离远一些的霍巴都隐约感知到了什么。
众人不由跟着阿瑞斯一起站了起来。
安德烈迈着像是丈量过一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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