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卡倒是确信这玩意一晚上是做不出来的，他大抵平时也用这玩意骗别的女孩，所以抽屉里常放着一沓，以备不时之需。
她为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蒂娜也这么做。
她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如果是蒂娜，她喜欢更重的花香味。”
杰西卡不喜欢用香水，但不代表她讨厌好闻的味道。
她揭开圆得有些不规则的火漆蜡，展开贺卡，看着里头算得上清秀漂亮的字迹，指腹在钢笔写的墨迹之上来回滑动，嘴角忍不住上扬。
‘To 杰西小姐
我想，你必然会对昨晚仓促选择的裙子感到不满，今日为了弥补我的歉意，又万分慎重，重新挑选出这套，我认为更适合的衣服，希望你能喜欢。
By 提姆’
哈，真是天衣无缝的漂亮话，首先他昨天挑的衣服，是个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不可能是‘随便’挑选的。
虽然款式不喜欢，但尺码合适，布料舒适。
再者，如果她对昨天的衣服感到满意，那么他申明再次刻意猜测她的喜好，即便今天挑选的衣服和她喜欢的方向南辕北辙，也会让人心里觉得十分舒服。
如果她对昨天的衣服不满意，那么他今天这张贺卡，也不会再让人有什么怒气。
不愧是蒂娜的同位体，总是将每一步都算计好，让人挑不出错处。
其实杰西卡一点也不担心，他‘精心准备’一晚上，还会送出一件她不喜欢的衣服来，其实哪怕他的选择中规中矩，她这会儿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就是了。
只不过，以他的观察能力，猜测她的穿衣喜好并不是难事。
如果按照人的惯性思维来推测，由韦恩集团小总裁，如此隆重亲自送上的盒子里，大抵会是一条昂贵的礼服衣裙。
但杰西卡从一开始就不觉得，提姆会觉得她会因为价格，或是品牌，又或是华丽的装饰喜欢上一件衣服。
他如果连这点观察能力都没有，那人们即便喊他鸭鸭侦探，他怕是也只能去某个儿童乐园，做一只和老鼠陪伴的鸭子。
她已经做面对到惊喜的准备，但真当亲眼见到，盒子里头躺着的衣服，她还是因为惊讶不免微微睁大眼睛。
“很好。”
不仅不是裙子，还是一整套她喜欢款式的衣服，甚至贴心配上崭新的一次性内衣裤。
黑色的皮裤，口袋超多，还有蝙蝠腰带的一席之地。
上衣是特殊材料制造的紧身衣，超级英雄最爱的款式，胸口虽然没刻着蝙蝠图案，但衣摆处的暗纹倒是用漂亮的红线，勾勒出几个小蝙蝠。
外套与她昨天穿款式类似的皮肤，但却是正红色的，没有很多嘻哈风酷爱的铆钉，但也留下几颗，起到很不错的点缀作用。
黑色，红色，裤子。
她确实很喜欢。
她毫不顾忌还在里头洗澡的杰森，反正他要是突然出来，她保准尴尬的是他。
她直接在卧室里换上新衣服，走到屋子里的梳妆镜拨弄两下长卷发，长发被她举过头顶，向下坠落的瞬间，她正正好转了个圈。
她将落在胸前的黑发撩到脑后，临走前只留给浴室紧闭的门一个中指，她用平常音量开口，也不管他到底有没听见，
“好好洗你的澡，真正的红头罩要去会会，邪恶的韦恩一家人了。”
杰西卡刚踏出我是，便闻到厨房里传来熟悉的香气。
她眼睛一亮，立马决定收回方才的邪恶二字。
不，也不一定要收回。
他可以是韦恩家族唯一的良心。
她看着窗外明亮的太阳，有些无法分辨这顿，到底算是早餐还是中餐，但当她看到一旁钟表之上，还差一点点才到十的时针，她毫不犹豫把这顿归为早饭。
十点之前，什么老爷爷，什么金拱门，可都算是早餐的呢。
布鲁斯韦恩收养的几个孩子，别的行为模式各继承各的，只有生物钟这一点，是一众孩子都向蝙蝠看齐，成了实打实的夜行动物。
所以，他们十分罕见能起来吃个早饭，阿尔弗雷德很少在十一点之前准备餐点。
说起来，他们昨天这么闹腾，也没见阿尔弗雷德出现，杰西卡笃定他昨晚肯定是不在家里。
她猜测，他应该和同样‘失踪’的布鲁斯在一起，然而他们通过一些科技手段衡量利弊，所以决定连夜赶回。
她猜测，这顿她的早餐，应该是属于他们的‘夜宵’。
她双手环胸走进厨房，看见忙碌的阿尔弗雷德的同时，便顿生亲切感。
一旁站着正背对着灶台的小杰，他蓝色的眸子依旧满是戒备的盯着她。
他精神看起来并不算好，大抵是一夜未睡，或者只睡了几个小时，见到她进来的瞬间，便下意识收紧握着水果刀的五指。
杰西卡一点不觉得水果刀有什么好害怕的，特别是，持刀之人还是她年幼版的同位体。
她迈着大步子走到小杰面前，手腕从他对准自己的刀刃一侧轻松绕过，用手臂轻轻撞击他的手肘，他试图躲过，却正好给她肩膀撞击他手腕的机会，水果刀啪得一声落在地上，同时，她抬起手掌直接盖在他的脑门上。
小杰知道没再可能捡起刀，只能猛地瞪大眼睛：“你做什么？！”
杰西卡语气理所当然：“摸你的脑袋啊。”
她微微偏过脸，对上阿尔弗雷德打量的目光。
老管家见多了奇怪的东西和奇怪的人，也并非第一次见到韦恩家族成员的‘同位体’。
他知晓昨晚的事情，自然知道再装陌生没什么意义，昨夜赶回哥谭之前，蝙蝠侠已经做好应对打算的准备，他也知道应该怎么配合。
然而，当他对上杰西卡绿色双眸之时，还是免不了因为惊讶微微睁大眼睛，但他调整情绪的动作十分之快，很快又挂上和蔼笑容。
他说道：“杰西小姐果然和小杰少爷长得很像，难怪迪克少爷会把你认成他的母亲。”
小杰不满道：“我和她到底哪里像了？我们的性别一看就不一样好吗。”
阿尔弗雷德面带微笑，抬手刚想覆上杰西卡挪开手掌的脑袋，在想起手上还有油污的瞬间止住。
老管家温和道：“小杰少爷，相似并非单纯指容貌。”
小杰不可能猜不到他的意思，但就是不愿意承认：“她性格这么恶劣 ，我和她才不像呢，非要说的话，我宁可像男的那个，哼哼，等我长大就要变成那样，浑身肌肉，达米安再想教训我，我直接打回去！”
他说完便咧起嘴角，他握着拳头在空中使劲挥舞。
阿尔弗雷德轻轻叹了口气：“小杰少爷，老爷不会希望看到你们吵架的。”
小杰朝着阿尔弗雷德做了个鬼脸：“他不喜欢的事情加起来都能出一本书了，而且，我觉得他肯定想一拳一个露易丝和戴安娜。”
杰西卡原本还带着微笑，想着怎么教导小杰暴打达米安，才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有趣。
结果听见他的话，她脸上笑容逐渐凝固。
她问道：“你说你爹想暴打谁？”
小杰啊了一声：“戴安娜？”
阿尔弗雷德严肃否认：“我觉得老爷不会随意暴打女性。”
杰西卡摇摇头，又问道：“不不不，不是这个问题，我的意思是，戴安娜前面那个名字，你们说的是露易丝吗，露易丝莱恩？”
“布鲁斯还能认识哪个露易丝，正义联盟的露易丝，你不知道吗”杰森翻了个白眼。
她知道正义联盟，也知道露易丝莱恩。
但是正义联盟的露易丝........
杰西卡陷入了沉思。
很好， 这也很好，她就是有点惊讶。
杰西卡为了保证自己不认错人，且加上自己的好奇心， 还是举手确认道：“你说的露易丝， 她拿过普利策新闻奖吗？”
小杰点点头，瘪嘴说道：“当然拿过，她还经常说，比起超级英雄，她更喜欢做记者的感觉。”
杰西卡表情变了又变：“她还在星球日报工作吗？”
小杰点点头。
杰西卡又问道：“克拉拉肯特，呃， 这个世界或许叫........克拉克肯特？反正是个氪星人， 他也还在星球日报工作吗。”
小杰表情有点惊恐：“克拉拉？等等，你世界里的Super是个女人？！”
杰西卡面无表情道：“是啊，你全家都变成女人了呢。”
小杰呼出一口气：“也是。”
他继续说道：“呃， 我猜你说的是Superman啊， 露易丝的称号虽然是SuperWoman，但和SuperMan之前都加个Super纯粹是巧合，他们原来是星球日报的同事， 后来在正义联盟见到的时候，两人都吓了一跳呢。”
杰西卡嘴里反复重复，‘露易丝是SuperWoman’，‘克拉拉是SuperMan’。
她抓抓头发， 还是觉得这有点难以接受。
小杰说起一些八卦突然来了劲，凑到她边上，低声道：“话说回来，你好像不惊讶露易丝的性别，所以她在你的世界里还是个女人？”
杰西卡点头道：“据我所知， 你世界里的很多男性，在我的世界里都变成了女性，而女性并没有变成男性。”
小杰皱着眉头说道：“那你们的世界里，岂不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超级英雄，都是女性？这不会很奇怪吗。”
杰西卡有些不满，刚想说点什么，但沉寂已久的阿尔弗雷德，却在这时开了口，他语气依旧慈祥，但却一针见血：“小杰少爷，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如果有一天我们世界里的英雄，大部分都变成男性，你难道会觉得奇怪吗？”
小杰摇摇头。
阿尔弗雷德严肃道：“小杰少爷，我记得我有教导过你，不应该对女性待有偏见。”
他在阿尔弗雷德面前向来是个好宝宝，摸摸鼻子眼神闪躲：“好吧，确实是我的问题。”
杰西卡哼哼两声，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小男孩的额头：“你是小孩，我不和你计较。”
小杰捂着额头刚想开口辱骂，但想到自己理亏，只是别过脸不满道：“今天先放过你。”
阿尔弗雷德摇摇头，表情有些无奈。
他比较公平公正，教育完小杰，又对着杰西卡说道：“杰西卡小姐，你也不该因为小杰少爷是小孩，就对他产生偏见。”
杰西卡眼睛快速眨动两下，居然真的垂着脑袋认真认错。
小杰虽然认识她才一天，但此时对她的身份，以及是个好人这一点愈发开始深信不疑。
理由很简单，她听阿尔弗雷德话啊！
阿尔弗雷德肯定不会变成坏人，能听话的小孩，肯定是个好小孩。
杰西卡‘反省’完，突然抬手搂住小杰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身边一拽。
小杰不满道：“你干嘛？”
杰西卡眯起一只眼睛，朝他眨了两下：“这位小杰先生，作为补偿，我教你如何暴打达米安怎么样？”
小杰满脸嫌弃：“就你？”
小杰虽然脸上写着不信，但内心还是有些犹豫。
看她这幅信誓旦旦的模样，又想起她出手的速度和力道，好像确实有可能。
只不过，他才不要直接承认，自己觉得她厉害呢！
杰西卡也不生气，笑着说道：“为了证明我自己，我先暴打一遍达米安给你看看，怎么样？”
他哼哼两声：“行啊，你要是打得过达米安，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先说好，我可不会帮你毁灭世界的，你要是打得这个歪主意，我一会定阻止你的，所以趁早放弃吧。”
杰西卡摆摆手：“毁灭世界好麻烦的，而且如果我又不是达克赛德这种，不懂垃圾食品美好的外星人，什么反生命方程式，都不如一顿汉堡套餐来得让人心情愉悦。”
小杰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只觉得她不愧是自己的同位体，瞬间对她的信任感倍增。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
他又想起她方才惊讶的点，好奇问道：“话说回来，你都接受平行世界的是自己变成男人了，为什么还会因为露易丝感到惊讶。”
杰西卡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说道：“她当然很厉害，但你知道吧，不是在打架上的厉害，而且布鲁茜本身就很尊重她，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想要打她的。”
阿尔弗雷德再次纠正：“无论如何老爷怎么生气，他都不会暴打露易丝小姐的，除非她想要毁灭世界。”
杰西卡又说道：“呃，这么说吧，我能想象他和戴安啊打架，但不说布鲁斯，小杰，你会暴打维姬维尔吗？”
小杰嚷嚷道：“哈？她就是个普通人，我为什么要暴打她？等等，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杰西卡微微眯起眼睛，轻轻点头：“没错，我世界里的露易丝莱恩，就是一个普通人类，并非完全不能打架，但确实不是擅长打架的类型。”
小杰倒吸一口冷气：“但她还是SuperMan的性转版成了朋友，依旧得到了普利策奖，还获得了蝙蝠的尊敬。”
杰西卡严肃点头：“因为她本来就很值得人尊敬。”
小杰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他点点头：“确实。”
杰西卡微微皱紧眉头，问道：“不过.........露易丝如果不是人类，她是什么种族，氪星人吗？”
小杰摇摇头：“她是半神。”
半、神。
小杰又把她和戴安娜放在一起。
她呼出一口气：“所以，她是亚马逊人。”
“我倒是更惊讶，她还能不是亚马逊人。”小杰耸耸肩膀。
两人各有各惊讶的点，但在阿尔弗雷德准备好三明治之时，他们默契的从餐盘里拿起同样口味，三两口吃完，同时恢复平静。
杰西卡看着疲惫的老管
家，毫不犹豫从他手中夺过餐盘，她单手托着餐盘，冲她眨眨眼：“阿尔弗雷德，我替你给他们送吃的，放心吧，让小杰和我一起去，我找不到机会下毒的。”
阿尔弗雷德有些犹豫：“可是........”
杰西卡眨眨眼，笑道：“你该去睡觉了，如果你不去，我就该去哥谭日报，给维姬维尔投匿名信，说布鲁斯韦恩虐待老人。”
老管家有些无奈：“小姐，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但老爷没有虐待我。”
杰西卡理直气壮：“你既然知道我担心你，就应该干脆的去睡觉，而不是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
小杰在这时候，果断选择和杰西卡统一战线，他推着阿尔弗雷德的后背催促道：“你昨天一晚都没睡，现在赶紧去休息，至于送东西吃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就像是她说的，我在旁边看着呢，她可没机会下毒。”
阿尔弗雷德虽然还是很犹豫，但拗不过非想让他休息的两人，最终还是决定回屋睡觉。
阿尔弗雷德刚走，小杰便停住前进的脚步，而是朝她努努嘴：“你走在前面。”
杰西卡怎么可能猜不到他的意思，虽然主动走到小杰前头，但还是不忘啧啧两声：“拜托，你们还没试探够啊？”
小杰理直气壮：“试探是一回事，但如果你不知道蝙蝠洞的具体位置，我们也没什么必要主动暴露，不是吗？”
杰西卡哼哼两声：“但如果你们发现我知道，你们肯定会在合适的时机，换个通道或是换个密码，我猜得没错吧？”
小杰冷笑一声：“知道还问。”
杰西卡端着餐盘，单手推开书房的门。
她如果没有经历过杰森的世界，现在或许心里没什么底，但她已经成功进入芭芭拉的钟楼，也有极大地可能，蝙蝠洞的位置，与她的世界大概一致。
她推开书房门便见到熟悉的身影，只见小总裁正背对着他们在书架上挑书。
很好，她笃定他是故意等在这里的，这就证明她猜对了大概位置。
他听见声响便回头看向杰西卡，立马装出一副惊讶表情：“杰西你为什么在这儿？”
他又看向她手中餐盘，自顾自继续说道：“看来，是阿尔弗雷德拜托你来送午餐的，是吗？”
杰西卡并没有否认他的结论，她说道：“是啊。”
他上下打量着杰西卡，面上效益更甚：“我猜到这套衣服很适合你。”
杰西卡微微垂下上眼睑，轻轻勾起早上刚涂抹的红唇：“所以，你连夜出去替我买了一套衣服。”
提姆没有否认这句话，冲她眨眨右眼：“杰西，如果能让你开心，我觉得我做得事情十分有意义。”
杰西卡露出十分夸张的感动表情，但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小总裁，你如果有天因为工作过度过劳死，可千万别把锅甩到我的身上。”
提姆并没有说‘我不会这么做’，也没有说‘我不会过劳死’，表情愈发无辜，并顺着杰西卡的话做出另一个假设：“如果我因为没睡够，导致免疫力下降然后生病，我想我应该能用这个来要挟你，让你因为愧疚照顾我，我想我还听乐于见到这样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