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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寒婿的科举路(三六九龄)


沈持:“想着日后出门在外防身、健身之用。”
“多半够了。”邱长风说道。
他带他们去到后院,折一根树枝为剑,“飕——飕——飕”,象鼻甩水、卧虎上岗、老鹰扑食,一招接一招,最后一个凌空后旋身落地。
树枝上的黄叶片片摇落下来。
“看到了吗,方才贫道是舞剑,这个易学。”并不是真正的剑术,是个没什么杀伤力的花架子。
但有点防身的作用。
江载雪拍手叫好:“道长,我想学。”
舞起来特别好看。
邱长风还是那句话,他不会收徒,但会告诉他们怎么练基本功,还允许他舞剑练剑的时候他们在一旁看着,能学会多少是多少。
四人得空去刻了木头的佩剑,一放学就去紫云观跟着邱长风比划上半个时辰,几个月下来,学没学到武艺不清楚,但身子骨是结实了许多。
眨眼到了年关,沈持又窜了一截,裁制的新衣足足比旧衣长出一寸之多。
新的一年,贞丰十三年在飞雪漫漫中到来。沈持有童生的功名,到了年关,县衙送了米面肉蛋来,去年地里的收成又不错,沈家这个年过的比往年富足许多。
正月里,来沈家拜访的人也多。
想是看着沈家的日子还得往上走,沈全十五岁了,沈正十三,沈持和沈知秋十二,大的正好到了说亲的年纪,小的再过一二年,也差不多该说亲了。家中有闺女的来相看人,回去再斟酌看要不要找媒人来保媒。
这时候都不会把话说死了,相看的后生小子都是池子里的鱼,先养着,最后捞哪条又能捞到哪条不好说。
大房杨氏把两个儿子收拾得很是光鲜,有意无意推到人前去露面:“嘴巴要甜,要会哄人,说不定谁将来就是你丈人呢。”
阿大和阿二臊红了脸:“阿娘,他们多半是来看阿池的。”
没听见他们总是拉着沈持问:“明年开春去考秀才吧?”人家是来想看秀才女婿的,才看不上他们。
杨氏白了俩儿子一眼:“万一有人看上你俩了呢。”
沈全:“娘,眼神不好的人你也瞧不上吧。”
万一有眼瞎的看上他,他还嫌人家眼瞎呢。
沈正更是什么都无所谓:“阿娘,你省省心不好吗省得老说长白头发。”
杨氏:“……”
俩小兔崽子。
正月在闹哄哄的喜庆中很快过完了。这半年年对于沈持来说,过得极为匆忙但是很平淡,日子从头拉到尾,似乎只余八股文,连美食都退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青瓦书院的食堂有什么他就吃什么,没心思挑嘴。
盛夏七月书院放假,邱长风一时兴起出门远游,沈持他们不习武练剑,便等沈煌休沐的时候跟着他学骑马。
他们羡慕人家锦衣怒马的少年郎,相约明年春日骑马去省城赴考,不学会骑马哪儿行。
小孩子上手快,不过三日时间,都能骑着马绕着县城走一圈了,想跑起来,还需要再练。
断断续续练到孟冬近寒,他们已能骑马驰骋,听着马蹄得得声,竟有一丝春风得意之味,尽管现在刮的是西北风。
日子匆匆又到年关。
踏过去,便是贞丰十四年。今年春天二月底,各省府举行院试,童生们摩拳擦掌皆要去应试。
过来年,沈持全部的心思都放到做八股文上,跟着青瓦书院的夫子们,卯足劲冲刺了两个来月。
窗外柳青复桃红,院试的日子很近了。
启程去省城赶考的这天清晨,风潇雨晦,沈家不禁为沈持此次的远行担忧。
然而等送行的牛车扎着大红花一出来,风雨止住,天登时放晴,虽有点寒风料峭,但让人心中大为舒服。

沈持在一家人的凝视下坐上牛车, 缓缓驶出家门。
没玉村今年赴省城赶考的童生不多,仅有四五名,但送考的仪式排场真不小, 从村头到村尾随处挂着红绸,各家敲锣打鼓, 一直把考生们送到县城。
沈持在老黄牛温吞吞的步履中,拂着春风来到县城与挚友们汇合。
四人这次要骑马去省城, 是以提前在县城专营马匹出租的地方挑好了马,付了押金、费用, 店掌柜十分乐意做这门生意, 今日早早牵出马侯着他们。
马鞍上还特意为他们缠上红绸。
沈持从掌柜手中接过缰绳, 拍了拍马脖子,上马。
“祝小郎君此次应试独占鳌头, 考取功名归来。”掌柜说道。
“多谢。”沈持拱手道。
出了城, 四人对视一眼飞快地甩了一声马鞭,登时, 骏马驰如风。
路上, 有独自赶着驴车赴考的老伯, 嘴里唱着“千钟粟,黄金屋。”,一脸期待地驶往前路,以盼功名。
沈持看到了不止一位赶考的老伯, 看来从童生到秀才, 很多人到老了还在这一阶段挣扎。
心中多少有点紧张。
到了长州府半路休息的时候, 有人骑着毛驴过来揽客,推销自家在省城的客栈,说赶考的学生很多, 去晚了客栈满客没有住的地方,要在他们这儿预先定好房间。
江载雪信以为真,问他们客栈离省城贡院有多远,有没有上房、热水,晨起有没有早点供应……
都要掏钱袋子付定金了,沈持拉着他道:“他拿了定金,不过骑着毛驴赶到省城那家客栈给咱们订房,难得会比咱们骑马更快?”
和后世一样,去哪个地方旅游都有人推销旅店什么的,沈持见识过,这种一般都是坑,不要理会的好。
“还真是,”江载雪慌忙把钱袋子收好,婉言谢绝了对方:“走吧,咱们早早赶去住店。”
沈持喝了几口水,又骑马上路。
不到两个时辰,即进入秦州府的地界,在此遇到一行同是骑马赴考的年轻人,他们中有人喊:“长州府沈案首。”
哦,原来是前年一同在贡院求学的同窗,他们是秦州府学子。
沈持打马上前与他们同行。
他们之中有位叫做汪季行的考生,二十四岁,是上次府试秦州府的案首,学问非常好,做八股文文气博大,说理透辟,非常出色。
沈持曾与他打过交道,此人话不多,但博通经籍,叫人不敢轻视。
汪季行是他这次院试很难超越的,沈持在心中给自己定位。
他一一与他们见礼打过招呼,一道进城。
到了城门口处,好巧不巧,又遇到了熟人。还是两位,一位是庆州府案首吴凤中,另一位是武州府案首陶滔,这二人当年在贡院的时候明里暗里没少挑衅沈持,叫他当时发誓,此番院试要是盖不过他俩去,往后一辈子吃素不吃肉……
这二位显然也没有忘记沈持,一打照面,脸上就写着“谁的文章好邹敏说了不算院试见分晓,哼。”一行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沈案首,又见面了,荣幸。”
“荣幸,吴案首,陶案首。”沈持回以淡然一笑。
他眼睛时不时瞟向汪季行,并没有把吴、陶二人放在心上。
进城之后,沈持他们先去离贡院最近的一家状元客栈瞧瞧,幸好还有上房没有订出去,叫他们赶上了。
汪季行入住的也是这家客栈,无形中让沈持紧绷三成。
吴、陶二人跟甩不掉的牛皮癣似的,也来这家客栈住宿,要的上房还跟沈持挨着,有点小膈应。
这日未到黄昏,状元客栈已经住满考生,据说连柴房都有人住,可见拥挤。
客栈里经营吃食,菜品多样,看上去不亚于外头一家小饭馆的规模,对考生提供吃宿一条龙服务。
入住之后,沈持洗了把脸,叫江载雪他们下楼去吃饭。
竟然排队的人极多,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他们点菜。沈持问掌柜的:“我们可以把明日朝食的钱一块儿付了吗?”
看这情况,明天来吃早点的人很多,时间都花在排队上匆匆忙忙吃不好饭,怕上了考场影响发挥。
店掌柜哪有不可的,立即说道:“随小郎君的意。”
沈持看着朝食的菜单,连明早的早点一块儿点了,一并付款,让掌柜给个凭证,等明日下楼便去吃饭,不再来排队点餐付账。
“沈兄你脑子真灵活,”坐在餐桌上,裴惟叹道:“总是想着前头的事情早做准备。”
江载雪笑道:“他做事惯会走一步看三步的,从那次下象棋就能窥得一二,是不是呀岑兄?”
一人行事的风格多半能从棋技上看出来。
岑稚气得拿筷子敲他,能不提上次输棋的事了吗。
沈持笑而不语,眼角的余光扫过不远处正在吃饭的汪季行,那青年人举手投足间都是才子风范,叫人在心中暗暗比较之下竟生出了平常心——强者太多,能考中名次就好。
孙山他都不嫌弃。
刹那间又瞥见吴凤中和陶滔,沈持的平常心没稳住:不行,怎么也得考过这二人。
也就是从此刻起,他就在揣摩:院试会出什么样的题目,他又该怎么做八股文。
“此次院试应试的考生快两千人了,”岑稚说道:“只录四十五名,我觉得我要落榜了。”
说完他自嘲地笑了笑:“三年后再来,轻车熟路的挺好。”
沈持神色僵了一僵,秀才的考中率这么低的么:“还没上考场呢,胜负谁也说不好,岑兄别泄气。”
“快吃了饭回屋温书,”江载雪的手抖了下:“录取者四十五名之多呢,我不信我不占一席。”
裴惟看着沈持:“我和沈兄年岁小,三年之后再来……”
沈持飞速打断他:“三年以后我要来考举人。”谁要再来考一次秀才啊,会不会说吉利话。
他说完,四人相视一笑:“温书去!”
各自回房闭门埋头读书。
沈持随身并没有带很多书籍,他只翻了翻《四书章句集注》,到二更初便早早熄灯睡下,以养足精神。
贡院离客栈不过几步路,院试的考生人数亦不如府试的多,搜检不用花费过多时间,次日不用四更即起,他一觉睡到五更末,醒后神清气朗。
检查一遍考篮,数了数笔墨纸砚、身份文书——当朝院试入考场要验明考生的童生身份,这是入场券,要带的东西齐全后,沈持叫上挚友们,下楼吃早点。
楼下一群考生在排队付账买朝食,人声鼎沸,他们昨日黄昏吃饭时就结过账了,拿着凭证直接去取吃食,有糯米做的定胜糕,水煮蛋,三丁包,油饼……满满的一托盘,真不少。
羡煞排了许久队还没有吃上饭的考生。
四人快吃完时,身旁的考生端着托盘坐下,一通狼吞虎咽,末了扯着脖子喘气,差点没被噎死。
外头一声鼓鸣传来,贡院的大门打开了。
沈持走出客栈,向贡院走去。在路上,汇入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人群之中,他们来到贡院的大门前停下,等候主持此次院试的衙役们搜检之后过龙门,入考场。
侯考的童生们有老有少,府衙的书吏出来喊道:“长者先。”
话音才落,白发苍苍的老童生从人群中挤出来,颤颤巍巍地优先接受搜检去了。
有人少年登科,有人白发不第,令身置其中的考生深深嗟叹。
“老人家这么早坐进去,不会还没等开考就憋不住要上茅厕了吧……”有年三四十岁,一看就曾经贡院多次游的中年童生边说边笑。
沈持对周围人的言语充耳不闻,他在想,此次院试,要是遇到偏难的八股文题目,题象深微难以下笔时,他就选中规中矩的写法,力求一个切中事理,章脉贯通,准确全面没有疏漏吧。
要是万一考平常题目,对于考生们来说都能写得不错的时候,很难出彩,那便在八股文的绳墨之内,笔走偏锋,抓住一点,挑起全文,以思致独特取胜,这样或许能令考官耳目一振,一举夺得名次吧。
费心想好对策后,轮到他被搜检了。书吏坐于一旁,两个衙役一人搜考篮,一人搜身,从上到下,从外到里细细筛过一遍,末了说道:“该考生没有夹带之嫌,可放行。”
书吏给他发放了考牌,让他去考场找自己的号舍。
他身后,岑稚紧跟着追上来,面色发白,鬓角有汗。
“岑兄怎么了?”沈持问:“身体不适吗?”
明明方才还好好的。
岑稚:“我昨夜没睡着,方才被搜检时忽觉心慌,头也晕了起来。”
沈持这才留意到他眼下乌青一片,整个人没精打采的:……
这是怯场了吧。
贡院的第二声鼓鸣响起,催促考生赶紧入考场,坐进考号之中。
“岑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沈持匆匆说了句:“管它呢,先拼了再说,别怕。”
大不了三年后再来一趟,多大点儿事啊。

走过龙门, 贡院主楼的东西两侧,便是鳞次栉比的考生号舍。
目测号舍的外墙高近三米,里头的一间间号舍高两米, 宽有一米,深一米五不到的样子, 和府试一样,号舍采用《千字文》外加天干地支编号。每一个《千字文》里面字的号为一排, 长的有百余间,短的有四五十间, 皆朝南排列。两排号舍之间留了一条狭窄小路, 看着能容两人擦肩而过, 号舍没有门,遇上风雨天气, 考生要自备油布当作门帘遮挡风雨。
不过秦州府雨少, 据说举行院试的日子也是看过黄历的,挑风和日丽的天气, 一般不用自带油布。
号舍砌砖槽, 放置一块木板, 是书桌亦是床,白天伏在上面写文章,晚上抽出来放下,当床睡。
沈持拿着对照考牌找到自己的号舍, 在天字丁号, 在头一排比较显眼的一处, 前头不远处是个讲台,想是主考官要坐在那儿的,后头是地字号的号舍, 茅厕在更后排一侧的尽头处,离他较远,考试中不用担心臭味干扰,运气还不错。
他坐进去一试,不如上回府试伸展自如,他长高了,号舍小,有些不大活动得开手脚。不过比起一些人高马大的考生还是好许多,沈持放眼望去,不少人是缩在里面的。
考生全都落座后,又响起一声鼓鸣。
书吏说了句“肃静”后,一抬头朝前面看去,讲台上多了几把太师椅,大约是主考官要登场了。
本朝的院试由各省知府主持考试,省学政作为主考官出题并监考——学政是执掌一省科举考试的专职大员,和知府一样是四品官阶,由天子亲自选拔进士出身的翰林院、六部等官员到各省任职,据说这次秦州府的主考官,学政潘聿春就曾是翰林院侍讲学士,学问高资历深。
果然,片刻之后,秦州知府韩其光携一同穿四品绯色官袍的中年儒官来到考场上,落座于讲台的太师椅上,紧随其后又进来两名穿深青官袍的男子,看架势是副考官。
考官团到齐之后,知府韩其光说了一些考场上的规则之类的话,而后勉励考生好好考试,都能捧得功名归。
主考官潘聿春环视全场一圈,命书吏发放试卷。
这次一共考两场,头一天为正场,第二天第二场叫复试。
今日正场的考卷发下来,沈持浏览一遍,第一道是四书题,就是从四书之中出题的八股文,第二道是五经题,从五经之中抽题目,让稍微阐述一下的题目,不用写那么多字,最后一道是试贴诗,和府试的题型大差不差。
第一道八股文是重头戏,他细细看去。
知止而后有定①。
是出自《礼记·大学》的一道题目,不偏不难,说不定有考生都试着破过题呢。
沈持:好写,不是那种你才学完乘法口诀,考试却让你做解析几何的题目,但极难写出彩。
跟上辈子某次考试时卷子简单,许多人能轻松考满分,对于学霸来说就没有多大的优势了,区分不开。
今儿这黑白滚滚……这八股文不好写啊。
须得笔走偏锋,以思致独自取胜吧。就是在谨守八股文绳墨的基础上,玩点儿花样。
沈持拟定好思路,在草稿纸上画了只写意的黑白滚滚,只在滚滚的眼圈上下了苦功,余下皆是陪衬,全神贯注画出的小鸟眼圈使滚滚气度高雅,让人呼吸一窒。
对,待会儿他作八股文,就这样抓住一点儿挑起全文……
沈持布局了一下八股文的整篇,最后选定破题、承题开头这两部分循规蹈矩,稳稳地开个头。
他思索了下,在草稿纸上写了一句话破题:圣经推止至善之由,不外于真知而得之也。②
写完又对照一遍题目,把《礼记·大学》篇回想了想,参照《四书章句集注》中的注释,觉得他的破题是准的。
承题很快也顺下来了。
而从起讲开始,他要放大招了,开始花心思,正文也极尽奇格,于平淡之中多求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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