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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寒婿的科举路(三六九龄)


眼瞧着沈家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谁知道没过多久小儿子沈凉捅了个篓子——和村里头的小寡妇张氏勾搭上了,硬着哭天抢地闹着娶回家来当正经婆娘,好不丢人现眼。
而且张氏最会占便宜贪小,用老刘氏的话说,老三媳妇跟莲藕成精似的,全身都是心眼,一天到晚算计沈家,气得她天天都要骂老三媳妇一顿。
但骂归骂,谁叫沈凉是小儿子呢,骂完该怎么偏疼三房还怎么偏疼。
“阿大,阿秋,”老刘氏瞥见孙子在屋外头,吆喝道:“一边玩儿去。”
将他们撵了出去。
沈持顺坡下驴,回去跟朱氏说他奶不让他们在堂屋玩儿。朱氏拉着脸,很是不满。
“早上京城史家打发了人来,”堂屋中,沈山端坐着徐声说道:“说史老将军得知我有四个孙子,有意嫁个孙女进沈家。”
他扫了眼儿子们:“我呀,给推了。”
沈文和沈凉猛地抬头看着沈山:“爹?”
沈山点点头:“爹知道,只要和史家结亲,史家闺女带一笔嫁妆嫁进来,咱们沈家就发达了。”
史家为了报他当年的恩情,嫁女儿时必会陪嫁丰厚,少说得带几百两银子,上百亩良田进门。
“知道还推?”沈凉气呼呼地质问亲爹。
沈山吹胡子瞪眼:“结亲讲究个门当户对,咱家的小子配不上史家的闺女,”他指了指桌子上放的银子:“爹想了想,与其过些年同史家结亲,不如眼下要银子来的实在,”他拿起两锭银子掂了掂:“这样你们三房都有份,谁也不吃亏。”
他向史家张口要了100两银子,手中留出40两,余下的60两三个儿子每人20两。
沈煌微微点头:“爹说的是。”
两家结亲太不实际了。史家的闺女那是金枝玉叶,将来嫁进来在沈家受丁点儿委屈,得罪了她,两家说不准就此反目结仇,反倒不如不高攀的。
沈文一向没什么主意,好半天讷讷地说道:“咱听爹的。”
沈山瞧着沈凉:“你们哥仨把银子分了,咱们跟史家的事就算了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起。”
沈凉撇嘴:“爹,史家一条人命才值这点儿银子啊。”埋怨沈山跟史家要少了。
沈山没理他,他今天没跟儿子们说实话——史家并没有来说两家的亲事,见面塞给他一包银子便匆匆离开。
他事后琢磨:史成麟刚回到京城那几年,每逢腊月底都派人给沈家送财物捎话,都被他如数换成禄县的土仪又送回去。后来有一年,大概十年前年前,史家突然没有音信了。
这次史家不年不节地送银子过来,又说不要他还礼,沈山猜测:史老将军大概不在人世了。
史家的后辈们也许看不上与沈家的婚约,要拿这笔银子了断当年之事。
沈山心想:也好。
本来沈家也高攀不起史家,何苦为了多年前的一点儿恩情误了人家孙女的终身大事。
沈文揣了两锭银子回屋,把事情给他媳妇儿杨氏说了。杨氏吊着个脸子:“爹也是的,这么好的事情非要往门外推,阿大都十一了,正该说媳妇儿了。”
“阿大”是沈文大儿子沈全的小名。
“爹这么做是对的,”沈文沉默半晌说道:“沈家四个孙子,凭什么史家的亲事说给阿大,媳妇儿又不是别的能分一分都有份。”
“阿大是他大孙子,”杨氏来气地摔了个水瓢:“怎么论都该说给阿大。”
“再不济的,”她又说道:“史家高门大户的不会就那么一个孙女,多嫁几个进来……”沈文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说道:“你疯了,史家什么人家,你别太贪心让人家瞧不顺眼翻脸给……”灭了口。
沈山连一桩亲事都不敢接,她竟敢肖想几桩,真是不要命了。
杨氏“哼”了声,进屋收拾白日里搁在水池的碗筷,一肚子火气。
半夜,沈煌拿出二十两银子交到朱氏手里:“爹推了史家的亲事,改要了一笔银子,你收着吧。”
“怎地推了?”朱氏有点不大相信。
沈煌简单说道:“银子对咱家来说最实在。” 朱氏想了想,转过弯儿来,苦笑着道:“想是爹有爹的打算。”
沈煌瞧着她头上的簪子旧了,说道:“你嫁过来这些年,跟着我受苦了,明日去买些衣裳,余下的……”
他心中想着让沈持拜个师傅习武,日后去衙门当个快班的衙役,立功的机会多有赏银……但这会儿没说出口:“攒着吧。”
“相公,”朱氏揣着银子:“老三她媳妇儿这回该送阿秋去念书了吧?”
“阿秋”是三房沈凉和张氏的儿子沈知秋的小名。

沈凉媳妇张氏在进沈家之前嫁过一个读书人,虽说人早早没了,但她还一直引以为傲,时常说以后等阿秋大了,也要送他去念书考秀才呢。
这回有了银子,沈知秋也半大不小了,张氏说不准立马送他去念书。
“相公,”朱氏狠了心说道:“阿池总在村里野着不是个办法,要不,送去镇上念书吧?”
沈煌叹了口气:“就算苦着你拿出这二十两银子供他念书,也不过三五年紧巴巴的花销,”他摇摇头:“到时候还能给你考个秀才回来?”
想到县里白发苍苍一把岁数还没考上秀才的老童生,他又说道:“考不上秀才,读一二十年书又有什么用?”
他想让沈持去习武,日后他去县丞大人跟前求个人情,让儿子当上快班的衙役。
朱氏没话说了。
转念一想,她又道:“万一阿秋去念书识字,回来处处压阿池一头怎么办。”
她的阿池既不是长孙又不是幼孙,沈山不怎么疼,好事都落不到他头上,日后沈知秋去念书给沈家长脸,就只剩阿池啥也不是,叫他怎么办。
朱氏不依不饶地数落着丈夫,最后抽噎着哭起来。
“罢了罢了,”沈煌说道:“既如此,你明日问问阿池,他要是愿意去念书的,就送私塾吧。”
朱氏这才不同他闹了。
三房沈凉屋里,张氏握着两个银元宝瞧了半天,悄声对丈夫说道:“爹这是糊弄咱们呢吧?”
她不信史家只给沈家区区60两银子就能抵一门亲事:“要么史家给了很多银子,要么,这门亲事还作数……”
不知沈山那个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凉打了个哈欠:“管他怎样,给咱们银子就行。”
张氏瞪他一眼:“我想让阿秋去念书。”她更倾向于沈山根本没和史家退亲,而是暂时拿不定主意挑哪个孙子跟史家结亲,她心道:大房的阿大阿二随了沈文,长得黧黑粗短拿不出手,老两口不待见二房,但又不能越过阿池把这天大的好亲事给阿秋,毕竟阿秋比阿池还小两个月……
她越发觉得沈山多半是有意让阿秋跟史家结亲,只是苦于没有一个让大房二房服气闭嘴的理由没法眼下就跟史家说定亲事,还要缓些时日再提出来。
至于史家送银子给沈家嘛,越看越像给沈家小辈的零花钱,毕竟多少年才走动一次。
既然阿秋将来要娶史家的闺女,张氏想着不禁笑出声来:“得让阿秋念书,不读书认字,将来怎么同史家姑娘说上话呢。”
“他能念出个什么来?”沈凉被她笑得一愣一愣的,撇嘴说风凉话:“你真敢想。”
张氏冷哼:“你等着瞧,我生的儿子错不了。”
沈凉懒得多说:“好,念书,念书……”反正这个家张氏说什么是什么,他才懒得管,随她折腾去。
次日一早吃完早点,朱氏给沈煌使了个眼色,他意会,抱着沈月出去:“阿爹带月儿去摘花。”
沈月不会说话,用小手紧紧搂住沈煌的脖子。
爷俩儿到外头去了,朱氏才对沈持说道:“阿池,娘同你说件事情。”
“阿娘,是什么事情?”他还是头一次看见朱氏这般严肃地同他说话。
“昨儿京城史家来人说亲,”朱氏说道:“这事儿你知道的吧?”
沈持点点头:“阿娘我晓得。”
朱氏又道:“你爷选了你。”“听你爷说啊,史家在京城都是数得着的富贵人家,叫什么四世三公来着……”
沈持惶惶:“……”
正窒息着呢,忽而,他看到朱氏的眼神闪了闪,哦,那没事了,一定是在骗他的。虚惊一场啊。
“我的阿池长的俊。”朱氏搂着他:“要是读过书以后就更配得上史家闺女了,阿娘和你爹商量好了,过两日送你去镇上的私塾念书,你说好不好?”
这两个字对于这辈子的沈持来说,几乎是个不敢想的奢侈事情。随着年岁增长,他不是没有盘算过,可是这个朝代念书的开支很大,他算了算,沈煌一年的俸禄银子一分不动全给他才勉强够去镇上读私塾,然而他娘还年轻,总不能一年到头不添一件衣裳吧,妹妹沈月又有哑病,万一日后打听到治病的大夫,又得花大把的银子,总不能让一家子节衣缩食供他吧,遂打消了读书的念头。
想着等一两年后去县里头寻一寻生财的路子再做打算,此时听朱氏这么一说,他说道:“可是阿娘,念书要花很多银子的。”
还有,沈家这样的农户之家,哪怕真的读书中了状元又走运当上大官,似乎也攀不上高门世家出身的史家闺女。
朱氏开始编说辞:“你爹……嗯前阵子你爹立了功,县丞老爷赏了二十两银子……”
沈持对银子的来历心存疑虑:“阿娘,容我想想。”
二十两银子要是用的得当,想个法子钱生钱,后续陆续有银子进账,何愁念书的开销。要是光指这点儿银子去念书,想图个前程考科举,只怕连头一道的县试都撑不到。
科举啊,他脑中立马条件反射想到了上辈子高中学过的《范进中举》——啊,当时年少只觉得范进好可怜大骂科举制度,后来么,当他读到后续,得知范进考中进士被选为御史,直至做到朝廷正四品大员风光了下半生,才知道他当初有多幼稚草率了。
能让读书人为之皓首穷经的科举,放眼整个古代都是一条能让人飞黄腾达的正途,沈持怎能不肖想。
朱氏拿手指点了点他的脑门,眼圈红了:“你这孩子,连上学这么好的事你都答应的不干脆,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阿娘,”沈持感念这辈子沈煌夫妇对他的养育之恩,说道:“我还小过几年去念书不迟的,这二十两银子,不如咱们去省城寻个大夫,给阿月看看病吧?”
“阿池,”朱氏把他抱着怀里,难过地说道:“阿月的病治不好的。”
神医能起死人肉白骨,却从未听说有谁能让哑巴开口说话的。尽管知道治不好,但他们还在四处打听着,可见心中是存了一丝“要是万一遇上大罗神仙能治好”的侥幸念想的。
沈持说了几句宽慰她的话,终是下了决心:“阿娘,等有机会我去远远望一眼学堂好吗?”
他穿来六年多了,还没见过当朝的学校长什么样子呢。
朱氏听他松口,抹抹眼:“过两日你爹休沐让他带你去。”
娘俩说完这话,沈煌抱着沈月回来,他瞧了一眼沈持:“时候不早,爹上差去了,在家乖乖的别淘气。”
沈持拉着沈月回屋,他找了个小木马给妹妹玩,自己则合计着上学的事情。
禄县地方小,辖下才三个镇十七个村,没玉村所在的清镇紧挨着县城,抄小路不过五六里地的距离,县中文风较盛,离家二三里地的镇上有秀才开设的私塾,县城有书院——颇有名气的青瓦书院,他打听过,镇上的私塾一年大概要四两银子的束脩,青瓦书院得八两,离家更近又花费少的私塾看起来是个念书的好去处。
沈持暂且在心中选了私塾。
过了未时,沈家开始预备饭食。这个时代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日只食两餐——第一顿饭是早上巳初吃的朝食,日出而起出去劳作,等到大太阳时回家吃饭,差不多在九点来钟,第二顿,沈家马上要吃的就是近黄昏时分申时吃的哺食,差不多在下午的四点来钟。
堂屋里摆着一张四方餐桌,孩子们陆续跑进来。
大房的杨氏和三房张氏笑着在拉家常,朱氏则一个人独自在摆放碗筷,沈持带着沈月过来后帮她娘递东西。
张氏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月,又瞟着朱氏拿着腔调说道:“哎呀阿月长的可真水灵。”
“要不是个哑巴,”杨氏随口说道:“赶明儿定能嫁个好人家。”
大房两儿一女,三房一儿一女,大房的沈莹六岁,长得跟沈文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女儿随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三房的沈知朵三岁,要是随了他爹沈凉指定是个美人胚子,可是偏偏像她奶老刘氏,满月时张氏一看女儿细眼塌鼻子,丧气地说了句“叫丑丫吧”,当娘的都嫌弃自己生的女儿。
而沈月可是打出娘胎就好看,村里的婶婶们没有一个见了不夸她的。
先前大房和三房每每看了自己生的女儿来气——气她们长的不如沈月,谁知道后来沈月长成了个哑巴,不会说话,听着自己家女儿清脆的声音,妯娌俩的心中别提多高兴了,优越感日渐比朱氏高,总是变着法子要压她一头。
俩人一唱一和,字字戳在朱氏的心窝上,她把手里的筷子哗啦一扔,面上带着怒极的刻薄说道:“可不是,像大嫂这般能说会道的,才能嫁的好嫁给大哥呢。”
她从来厚道,不会嘴上损人,但是杨氏当着全家人的面嘲笑沈月,那就别怪她揭人短处。
这话可是啪啪打杨氏的脸了,当年杨氏娘家贫苦,爹妈死的早,没人给她张罗婚事,蹉跎到十九岁上,姑妈看中沈家出的丰厚彩礼,瞒着她应下这门亲事等到日子把她嫁了过来,每每看着那个比自己还矮一头的丈夫,杨氏都得在心里委屈地骂一句:三寸丁。
丈夫相貌不如意也罢了,沈家公婆又偏疼着小儿子沈凉那一房,她因此常常在外头抱怨自己命苦,没能嫁个好人家。
杨氏气呼呼地拉下脸来,拿眼剜张氏,想让她给自己帮腔嘲讽朱氏几句。

张氏却不会看眼色似的,转头搂着她儿子沈知秋:“阿秋去哪儿玩了?娘看看手洗干净没有。”
杨氏吃了闷亏气得心口作痛,只好讪讪地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饭菜,这顿饭是老刘氏烧的,她抠搜得不行,窝头都蒸的比平日里小一圈。
她更来气了,冲沈全和沈正骂道:“……才穿的衣裳又滚一身泥,打明儿开始别想老娘再给你们做新的……”
屋里吵吵嚷嚷的,直到沈山带着沈文和沈凉进来落座才瞬间噤声。沈文坐的很是拘谨,而沈凉眼神懒散地扫过桌子上的饭菜,大约没胃口,很是没有坐相地往椅子上一歪。
沈山不怎么古板,也没给孙儿们立多少规矩,一家人上了桌子后,他略夹了一筷子,算是让孩子们开动的意思,呼啦一下,一盆窝头就被拿光了。
沈持一开始吃饭还矜持,后来每次他和沈月都抢不到,他就不想那么多了,只要沈山头一筷子放下,他立马伸手拿过来两个窝头,他一个,给沈月一个。
小丫头接过窝头的时候总是对着他笑,眼睛弯成月牙,又黑又亮的瞳眸很是讨人喜欢。
那些菜他倒没多少胃口,蔬菜来来回回总是地里挖出来的几样,用水煮或者烫了撒点盐巴就这么吃,野菜不要钱,所以为了省米,粥里也放了野菜,这让粥不太好吃,他每顿挑挑米,那些野菜就剩在碗里了。
“爹,娘,”一顿饭吃罢,张氏先向二老卖乖:“昨儿分了银子,我想着留在手里指不定怎么就花出去了,不如送阿秋去私塾念书,不指望他考上状元给咱们沈家光宗耀祖,只盼他能读个秀才出来,每月从县衙领两斗米孝敬爷奶就是好的。”
老刘氏瞧了瞧沈凉,脸上勉强挤出些笑意:“老三媳妇有这个志向,我本不该说扫兴话的,只是咱家……”
祖坟上冒不出青烟供个秀才啊,别说秀才了,连童生都没出过。
张氏被泼了冷水也不恼,笑着换了个说法:“如今二哥在衙门里当差,想是趟出路来了,将来要是有缺口的,他侄子阿秋又是个识字的,不比别人容易进去些?”
沈山听着张氏说的实际,毫不犹豫地拍板道:“就依老三媳妇的,让阿秋去念书。”省得手头有点银子都被游手好闲的老三挥霍。
朱氏心中冷冷哼道:沈煌在县衙混出头脸来,那也是给她儿子阿池铺路,轮得到侄子们?想得美。
杨氏一看三房要送儿子去念书,心疼银子但不甘心他家儿子当睁眼瞎,也说道:“阿大和阿二都这么大了,我早合计着送他俩去念书,奈何先前实在拿不出束脩来,如今有了银子,这不正打听着私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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