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际做华夏游戏后(逢药)

“好啦，大家平复一下情绪，我们要开始下一个作品体验啦！”
戴可甜甜地笑着，干脆利落地点下了随机抽取按钮——
北部星域赛区：《大唐诡案》。

第3章 《大唐诡案》上线！
【？怎么分开来我都认识，放一起我就不认识了？这上面写的是星际语吗？】
【呃，不会和那谁谁一样，没东西硬撑，用生僻字充数装杯吧？】
【呜呜，小咪的后劲还没消，我看不下去了，我先走了家人们……】
与一片质疑的观众们不同，戴可看到这个游戏名称倒是来了一些兴趣。
“大唐是人类古文明华夏文明的一个分支朝代，据现存的史料记载，那是一个非常辉煌的王朝，这个作者也许是借助想象构建了这个古文明。”
戴可口齿清晰地解释，点开游戏的简介，果然看见所属文明一栏填写的是【华夏】。
【华夏文明？这个我听过，听说是一种非常绚丽的文明！】
【这个大家都知道吧，历史书上都写了：大灾难初始，陨石掉落在华夏附近，大批绚烂珍贵的文明资料湮灭，如今只留下不到十分之三。】
【呃，华夏文明的题材很难吧。那么多专家都试图想象复原，还借助了各种高科技，最后弄出来的东西……嗯。】
【嗯。】
【嗯。】
【……】
齐刷刷一片欲言又止的【嗯】刷屏而过，戴可笑了一声，按照惯例将弹幕占比缩小到十分之一，正式进入游戏。
冷，浑身湿透一样的阴冷，脑袋又沉又重，好像顶着什么东西。
戴可眼前一片漆黑，眼皮处湿湿冷冷，仿佛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覆在眼睛上，让她睁不开眼睛。脚下湿滑，脚边似乎有许多圆滚滚的东西，应该是石头。
戴可试图弄掉眼睛上覆盖的东西，可她什么也没摸到，手指毫无阻碍的接触到眼皮，但是眼睛却仍旧睁不开，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摁住了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游戏舱设备出故障了？
戴可心下一慌，用精神力将弹幕调整成了语音模式，霎时间，乱七八糟的声音就冲进了她的耳膜。
【这是什么东西啊啊啊！！！好可怕好可怕，可可被脑袋上趴着的那个扒住眼睛了啊啊啊！！！】
【呆可好像睁不开眼睛，我靠，她的手直接穿过去了！！！】
【我的天，那些是人吗？只剩骷髅和皮了，好像是那种非常不健康的小孩……】
【可可开放语音弹幕了！】
【……】
戴可看不见，但是她通过弹幕的评论已经脑补出了很多可怕的画面。她抖着声音让弹幕把情况描述了一遍，越发感到毛骨悚然。
她此时站在一条河里，河水漫过腰际，河底铺满了巴掌大的小木偶人。但那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的身上挂着三个摸不着的小婴儿！
婴儿像是被泡发了的样子，惨白臃肿，面容腐烂。一个趴在她的头顶，一个爬到了她的腰部，还有一个抱着她的右腿。
戴可腿都要软了，她战战兢兢地立在原地，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而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不同于弹幕的声音，嘻嘻笑笑，近在耳边：
“小跑小跑坏心眼，使坏使坏欺负人！”
“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能害人不能害人！”
“夫人是好妖，我不害人，晦气晦气！”
“……”
儿童的嬉笑声仿佛贴着她的耳膜传来，声音尖细，饱含恶意，戴可绷不住了，她的恐惧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带着哭腔就要退出游戏。
然而就在这时，她感到一只手在三个小孩所在的位置拍了拍，然后牵着她离开了河里。
身上霎时轻松了不少，孩子的声音也消失不见，戴可恢复视野，乱跳的心脏平复了一些。
得救了……
她定了定神，在发现目前所在地的情况。
这里应该是一座山林，草树茂盛，将黯淡的月光遮挡住，留下一地树影。她此时就站在河边，河内铺着密密麻麻的小木偶人，一个个脸色惨白，嘴唇猩红，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
把她从河里救出来的是一个漂亮小姐姐，身姿曼妙，容貌艳丽，此时正在关切地安抚她，笑吟吟地给她解释：
“黄小跑最爱记仇，你怕是不经意得罪了他，他要弄死你哩！”
戴可意识到进入了剧情，没反驳，只是苍白着脸静静听着。
“也是你运气好，碰见了我阐三娘！今儿个我还没有吃上蘑菇，正好山神夫人今日巡山，大摆宴席。我带你瞧瞧热闹，也蹭上一回食宴。对了，你离那小鬼河可远些，那是从镇子里流过来的，阳气弱的可容易被缠上。”
“好”，戴可忙不迭地应声，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边上的河流，回头的瞬间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恢复后，她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只见黯淡平静的河面上，阐三娘的倒影赫然是一只巨大的癞□□！
原来不是阐三娘，而是蟾三娘！
【我靠！！这什么东西啊！！】
【救命救命救命，弹幕护体大法！！】
【那个恶心的丑东西和漂亮小姐姐什么关系啊，妈妈我才刚刚开始恋爱呜呜……】
【楼上你刚刚不是说你要走了吗，怎么还在……】
【你别管！】
“可是有什么问题？”蟾三娘注意到戴可的不对劲，凑近了关切道。
“不不不不不，我我我我没有问题！！！”
戴可快要哭了，她提着心跟在蟾三娘的后面，曼妙的女人背影与脓包遍布的蟾蜍皮背反复交现，吓得她心脏一颤一颤。
好在吵吵闹闹的弹幕给戴可带来了不错的护体效果，她壮着胆子继续游戏，逐渐体会到游戏的乐趣。
这个游戏虽然有些吓人诡异，但的确非常新奇，把她的好奇心勾的死死的。
冷静下来后，戴可也开始逐渐品味起之前游戏的细节：铺满木偶人的小鬼河，会变成漂亮姐姐的丑陋蟾蜍，以及三娘口中的山神夫人……
这些词汇语句有的戴可听过，有的没有听过，但不可否认的是，戴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股浓厚的文化元素。
这就是，华夏文化吗？
戴可跟在蟾三娘后面走的路不长也不短，路上遇见了不少去参加宴席的客人，在持续性的晕眩下，戴可经常能够看见那些客人披在人皮下的真实状貌。
像什么头上长花草的小姑娘啦，顶着兔子耳朵的小少年啦，背着竹篓的野猪大汉啦等等等等。
言行间，戴可还学会了一个新词：山精野怪。
原来，这些都是山里成了精的动植物！
随着目的地的接近，戴可周边聚着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相互交谈着，挤在中间的戴可也趁机听了两耳朵。
“听说山神夫人很会跳舞，原本是要给山神做舞姬的，后来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姿容突然艳丽起来，于是抬做了夫人。”
“听说山神夫人喜欢翠钗花簪，这不是巧了嘛，我前两天刚发现一从漂亮的野花！如果她满意，山神大人说不准能允了我的愿望！”
“夫人心善，给小鬼河的孩子们送了一堆木偶供他们玩耍，我家丫头也得了一个，欢喜得不行！”
“……”
山神夫人，山神夫人。山神夫人长得漂亮会跳舞，山神夫人心地善良爱打扮。听得多了，戴可和弹幕众人不免得也好奇起来。
而在众人期盼下，巡山的队伍终于从远处露了头。
叶笛混着锣鼓，琴音伴着唱曲，精怪们的气氛火热起来，戴可和弹幕却猛然陷入了停滞。
只见那一列夫人的车架，前头走了五只直立开道的精怪，狐黄白柳灰，怪模怪样，边上浮现着“五大仙家”的扭曲字样。抬轿子的是四只妆容艳丽的等身木偶人，轿子里的夫人坐的端端正正，轿帘由藤蔓钩织，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再往后，一只臃肿的巨大白色蝼蛄抱着精美的箜篌奏乐，边上陪着一个笑吟吟的小娘子。一长串的小妖精跟在蝼蛄后面抛洒花瓣，五颜六色，嘻嘻哈哈，热闹极了。
轿子走过的路上落下了一地的鲜花，四周看热闹的精怪们挤挤攘攘。戴可被卷着扑到地上，正好抓住了一朵粉色的野花。
她慌忙站起来，手心攥得死紧。
正巧一阵妖风吹来，掀起了藤蔓帘子。戴可被风沙迷了眼，她慌忙揉眼睛想要看夫人长什么样，再睁眼时却怔在了原处。
只见记忆中的精怪车轿全都消失不见，眼前铺开的是一片静谧精美的室内陈设。
刚刚……是梦？
戴可心中涌起一阵怅然若失，但下一刻，她就突然感受到了手中的异物感。
她似有所觉地低头，看见了一枚静静躺在掌心的粉色野花。

【我靠不是梦！！这个花被拿出来了！】
【嘶，刚刚那些结束了吗？我还挺喜欢那种氛围的，第一次见唉！】
【只有我注意到这个房间的装修吗？都是木头，但是好精致啊……】
【香香的，嘿嘿。】
【……】
在弹幕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戴可已经从榻上起身，观察了整个房间的陈设。
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屋子，桌榻屏展上布满精美的纹路，烛泪凝固在灯台上，室内只留下浓厚的熏香余韵。
震撼，激动，无数惊喜的情绪瞬间裹挟了戴可，她认出眼前的装潢是传说中的“华夏风”，也就是所谓的“中式”，比星网上流传的那些专家修复的“华夏风”要高级上千百倍！
戴可小心翼翼地在屋内转悠起来，和弹幕讨论自己的结论，直到外间突然响起一个男声：
“少卿可醒了？”
戴可如今已经明白自己就是这个所谓的“少卿”，她走出内间，恰好看见一名男子利落地作揖上报：
“问少卿安。”
NPC男子名叫周武，他没等戴可回话，就继续说道：
“崇贤坊陈家报案，昨夜子时，陈家独子陈渠宝横死床头，今早发现时，尸体边只余下一只四分五裂的木偶人。据陈家人所说，陈渠宝对这木偶人无甚兴趣，一般只收在柜子深处，如今却反常出现在床头，怕是……”
戴可下意识接口：“怕是什么？”
周武抬眸看戴可一眼，又很快低下头：“怕是，木偶索命！”
周武的话语刚落，戴可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奇诡的音乐声，眼前画面定格模糊，视野前方有混着血色的墨迹铺散开，中间逐渐渲染出了几个黑红的扭曲大字：
“第一案：山神木偶”
儿童的嬉笑声在耳边短促地炸响，“木偶”两字轻微地晃动，滚出了两只小木偶。小木偶们脸色惨白，唇色猩红，在黑色的水墨背景上印出了一串小小的血手印。
【嗷嗷，来了来了，那种奇异的恐怖氛围又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中式恐怖”！我朋友给我讲过！】
【华夏文化为背景的探案游戏吗？这是星网第一部 吧？！】
【回楼上，去年有一个炒这个噱头然后当天被骂到下架的……】
【第一案？所以现在才正式进入主线是吧？！】
眼前的大字渐渐消散在空气中，主线正式开始。戴可兴奋地跟着周武出了门，一路穿过坊市，前往大理寺。
路上，戴可也没有闲着，一直拽着周武问东问西，时不时还去附近的坊市人群中晃一圈，收获到了不少信息。
【您收集到了一条线索（主线）：中元节将至，长安城似乎出现了不少鬼事。不少戏班子趁热打铁，演了很多捉鬼戏。】
【您收集到了一条线索（主线）：近日，长安夜晚似乎总有人犯夜，有些坊市百姓声称听到了婚丧嫁娶的声音，有时甚至有豺狼虎豹的叫声，很是骇人。】
【您收集到了一条异闻：宣平坊有个姓张的卖油郎，家里种了一棵大槐树，还养了一只毛驴。卖油郎有一个娘子，大家都叫她三娘。三娘长得极其漂亮，逢人就说她喜欢吃蘑菇。】
【……】
收集到的线索自动归到了一个小锦囊中，戴可打开查看，发现了一条较为不同的线索：
【您收集到了一条线索（支线）：最近，长安有数人死亡，死者面部溃烂，皮肉外翻，浑身血肉萎缩，只剩下人皮包着骨架子。有一些新鲜的尸体，甚至可以看见他们的血肉经络里蠕动着米粒大的白色小虫。】
支线任务？
似乎是为了呼应戴可的想法，一条游戏通知出现在了戴可面前：
【您收集到了支线相关线索，是否接取支线任务？】
戴可没有犹豫，很快点了确认键。
【您已接取支线任务——肉人参，目前进度1%，请再接再厉哦！】
华夏破案，双线并行。
戴可眼睛亮晶晶的，再一次拉高了对于这个游戏的期待与评价。
此时她已经到了大理寺，成功与死者陈渠宝的家属见了面。
全息游戏自由度极高，NPC可以对答如流。为了减少游戏难度，制作者还贴心地附赠了【锦囊妙计】功能，每个案件有三次获得提示的机会，协助破案。
不过戴可并不打算轻易动用这个提示功能，浸淫游戏20多年，玩过各类游戏上百种，她回忆了一下之前得到的线索，然后信心满满地对上了死者家属：
“陈渠宝死于昨夜子时，你们今早才发现，难道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陈母泪流不止，说不出话，陈父倒是忍着悲痛细思了一会，道：“我家只此独子，宠爱异常，早早就分了小院出去，虽说离得不远，但终归是有些距离，平日里几乎是听不见动静的。”
陈父刚说完，陈母突然停止了抽泣。她拿着手帕沾了沾泪水，道：“大人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昨夜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浑身发冷，久久不能入睡。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眯了过去，半梦半醒间，我似是听见了小儿的嬉笑声，还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戴可倒吸一口凉气：陈渠宝院子里的声音一般传不到父母那里，昨夜陈母却能在睡梦中听见动静，到底是因为那些声音太大了，还是因为有东西进了陈母的院子里？
【细思极恐！！！！】
【麻麻麻麻麻麻麻麻——！！！】
【小孩子的笑声？这个和之前梦里的那个小鬼河有关系吗？】
【我觉得肯定有关系！还有那个什么东西的破裂声，我记得这个小陈尸体边上有个四分五裂的木偶人吧？！】
【我靠，木偶碎掉的声音？！那它怎么在床上？！凶手还特意把它捡起来了吗？！】
【……】
弹幕讨论地热火朝天，将戴可的想法都说干净了。她又问了些其余的问题，但都没得到什么重要线索。
凶案现场是不能动的，因此陈渠宝的尸体以及周围的东西早已被封锁起来。戴可顺着破裂木偶人这一条线索，很快转移到了陈渠宝的小院。
陈渠宝死相并不好看，双目瞪出了血丝，好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掀起他的衣服，还能看见皮肤上一片青紫，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吮吸留下的痕迹。
根据仵作的尸检报告，陈渠宝的死因不明，身体没有明显外伤，甚至没有伤口。
戴可挠了挠下巴，没想明白为什么。恰在这时，一条弹幕引起了她的注意：
【快看窗台上！！】
戴可迅速转头，心脏猛然一跳。
只见窗台上站着一只漆黑的乌鸦，它直勾勾地盯着陈渠宝的尸体，喙角甚至有残留的血迹。
戴可的反应引起了边上NPC的注意，他们顺着戴可的目光看去，很快就有一个人顶着冷汗站了出来：
“大人恕罪，这畜生不知道怎么又回来了！”
原来在不久之前，这只乌鸦就趁着人不注意咬掉了陈渠宝小腿上的一块肉，看守现场的人害怕追责，就将陈渠宝的伤口盖了起来，闭口不提。却没想到，这只吃死人肉的乌鸦又飞了回来！
乌鸦直勾勾盯着尸体，俨然一副没吃饱的样子。戴可心里发怵，让人将它赶走，然后掀开了陈渠宝小腿上的布。
一小块伤口染红了白布，枯白的腿腹血淋淋少了一块肉，然而更诡异的是，那块新生的伤口已经有了腐烂的迹象！
【好诡异好可怕啊啊啊啊麻麻——！！】
【乌鸦食腐肉，这个我知道！】
【为什么腐烂的这么快？！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呃，这个游戏到目前展露出来的东西，本来也和常理不相关吧……】
【够了够了够了，反正也看不出什么了，快点查查那个木偶人吧！你们是不是都忘记了啊！】
戴可看到这条弹幕心虚了一瞬，依言将视线转向了陈渠宝尸体边上的木偶人。
木偶人只有巴掌大，脸色惨白，嘴巴猩红，浑身涂漆艳丽，与梦中小鬼河底的木偶娃娃们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