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深没有讲话,他思忖了一会儿,拉开车门,徐碧城拦住他道:“干什么?你不能再回76号了!这是个局!我们着了李默群的道。”
陈深把一把剪刀放在她手上说:“城东边郊外关卡唐山海应该打理好了。你去淮海路的戴维斯诊所,拿这个给接头人看,就说情况有变,要他们去东郊埋伏好。我现在来不及通知,只能靠你了。”
“陈深..."徐碧城拉住他不肯放,陈深微微一笑,拍拍她的头,声音特别轻柔:“放开,我去救小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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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亮
徐碧城有所彻悟,她缓缓松开双手,浑身没什么力气,她从手袋里面拿出一把勃朗宁,递给陈深。
“我有枪。”
“我知道。”徐碧城不由分说把枪塞进陈深手里,道:“陈深,请一定一定,一定要活着回来。”
“必须的。”陈深把枪别在腰后,咧嘴笑了,“我和唐山海约好了喝酒。”他补充道:“不带你。”
徐碧城苦笑道:“你以为我稀罕凑这个热闹啊。”
陈深伸出两根手指,模仿美国大兵在太阳穴一划,道:“走了!”
残阳如血,陈深迎着光亮,渐渐沉进了夕阳中。徐碧城转身往反方向走,她拎着手袋挺直背脊走在路上,迎面很多人走来,她一个人也不认识。本是夏日,却不知道为何感到一阵阵凉意,城市大如浩海,冷如寒冰。可谁也帮不了他们,身处泥潭,唯有不放弃,才会有希望。
陈深一脚踏进76号的院子,不用想就知道周围肯定都是埋伏,扁头被人按在院子里,跪着抬起眼皮,对他喊:“头儿!”
陈深朝他没事人似的打招呼,“吃了没?”
扁头的话在嘴里嘎嘣嘎嘣转了好几圈,最后突出两个字,说:“...吃了...”
陈深脸上的笑有些勉强,他对按住扁头的特务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放了吧。”
其中一个特务跟陈深平日也是相识的,他说:“陈队长,李主任和毕处长都在里面等你。”
“我这就去。”陈深往里面走,扁头在外面喊他的名字,陈深抿嘴一笑,背对着他抬了抬手。
他走到76号的牢房,这地方他每天要来无数次,也做好了准备自己进来,可却没有想到李小男也会进来。
陈深进门头一眼便看到了面对铁门而坐的李小男,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已经被用了刑,看到自己进来。她重重得合上了眼睛,仿佛在说你不该来。
李默群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房间中间,毕忠良立在一旁,李默群伸出双手鼓起掌来,道:“好了,麻雀小组的两位骨干到齐了,这戏可以开始唱了吧?恩?”
他看了一眼毕忠良,毕忠良从桌上拿了一份文件,摊开来准备读的,却又一个字也读不出来,他猛地把文件夹摔在地上,骂道:“陈深,你自己看!”
陈深把手从裤袋里伸出来,弯腰还没捡起来,只看到资料中的几个名字便知道,这局李默群和毕忠良布置好久了,乘着他们要对苏三省下手的机会,等着盼着他们露出马脚。
“民国二十三年,你在江西驻扎时遇到一名叫黄然的军官是吧?当时他跟你在同一间宿舍,你他妈就在我的眼皮子地下被赤化啊!023!”
“要不是黄然在东北被捕,牵扯出了大量资料和线索,我怎么能确定76号行动队队长就是地下党卧底啊!”
毕忠良说的唾沫横飞,痛心疾首,可陈深仍旧十分淡然,他拿出一根烟点燃。
李默群抬手看了看手表,问:“你招还是她招?”他指着李小男,一名特务已经扬起了手中的烙铁,陈深捏着手中的烟,微微发抖,举棋不定。
李小男这时说:“我不招,他也不会招。”
陈深听懂了,这是医生在给023下命令:不能为了救人,吐露半个字。
毕忠良摇摇头,打了个眼色,下一秒烙铁紧紧贴上了李小男的小腹。
陈深闭上了眼睛,耳畔都是李小男隐忍而压抑的尖叫,手越抖越厉害,李默群问:“还不准备说些什么吗?”
陈深说:“麻雀小组的信息,是不是从电波里面截获的?”
李默群不做解释,又问:“说不说?”
李小男的叫声再次响起,如同潮水推着陈深起起伏伏,声音如水涌进眼睛,他眼圈红了,正准备开口时,宋勉猛地推门进来,李默群十分不悦,“怎么回事?”
宋勉朝毕忠良点头示意,汇报道:“财务部陆次长,就在刚刚,在家里被人割了脑袋,他父亲把电话打到汪主席哪里去了,现在周佛海带着税警团正往那边赶。”
本来前面没什么,可听到周佛海又要去凑热闹,李默群坐不住了,他对毕忠良说:“你接着审,必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毕忠良高声领命,李默群又问宋勉,“唐山海回来了?”
“回来了。在外面。”
李默群想了想,说:“告诉他,给我围住76号,飞出一只苍蝇,我要重罚。另外把我们的人带上一些,莫要再周佛海面前失了劲头!”
“是!”
李默群与宋勉匆匆离开,屋子里只剩下毕忠良,李小男,陈深三人,李小男已经临近昏厥边缘,陈深蹲在他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李小男说不出话来,陈深帮她说:“没事了,我在。”
毕忠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陈深骂道:“文件在我那里好久了,是谁帮你压下来?苏三省背着唐山海检测到了麻雀小组的电台,想偷偷跟李主任邀功,也是我帮你拦住了!陈深,你他妈这样对得起谁!?”
唐山海从城外回来,76号已经进入高级戒备,他知道情况有变,等李默群带人走了之后,他观察了一下76号周围情况,走到侧门。门口三个特务围在一起聊天,见唐山海踱步过来,马上踩灭烟头,垂手而立。
“唐处。”一个特务跟他打招呼。
唐山海嗯了一声,伸出两根手指,那个特务马上拿出一根烟想给他点上。没想到唐山海双手一翻,扭断了那人的脖子,剩下两人还没来得及拔枪,就倒在了地上,露出铁门背后的人。
是陶大春。
唐山海从特务身上摸出钥匙,打开铁门,放陶大春和其他人进来,共有五人,全部都穿上了76号的黑色外套。
唐山海道:“外面处理了?”
“都是我们的人了。”陶大春说。
唐山海点点头,“这三个人处理了,待会陈深出来,你这边必须先开枪!”
陶大春问:“问什么?”
“我跟他约好了,万一有情况,我会策应他,你连开三枪,给他信号。”
陶大春组织其他弟兄把死人扔在外面墙根下,说:“明白!”
唐山海把手中的烟递给陶大春,吩咐道:“至高处有没有我们的射击点?”
“放心,都安排好了。包他全身而退。”
“财政部姓陆的事做的什么样?”
“很干净,既可以调虎离山,又除了一个汉奸”
唐山海冷笑,“姓陆的可不知道为日军找了多少财路,现在才要他的命,已经很便宜他了。”
毕忠良与陈深在牢中相对而立,夜幕降临,没人去开灯,只有月光冷冷洒在地上。
陈深始终没有正面回答毕忠良的话,他这时开口,问的却是刘兰芝。
“别告诉嫂子...”
“你现在知道对不起她了?”
“没有!”陈深扬起脸,与毕忠良的目光相接,道:“我没有对不起谁,只是她身体不好,如果知道我们兄弟两拔刀相向,她会伤心。”
这句兄弟,彻底惹怒了毕忠良,他终于拔出了□□指向陈深,他一字一句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陈深顿了顿,似乎没听清毕忠良的话,他道:“我十岁,你十五岁,我们就混在一起。”
毕忠良没有接话,陈深又说:“你要参军,我也跟你参军,你结婚了,我怕嫂子守寡,把你从战场上背下来!你跟我说,我们不是兄弟?”
毕忠良咔地一声把□□上膛,厉声道:“你是兄弟,你背后搞我!”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从外面传来,毕忠良气急攻心,全神贯注,猛地一下被吓到了,手一抖枪居然被陈深卸了下来,陈深反手一拧,把毕忠良推倒前面作为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