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再嫁花娉婷(春潭砚)


可她无心谢他,只琢磨对方认出自己没,依旧侧着脸,垂眸低首。
晏书允也未多话,跟随老爷又离开。
台上的戏已落幕,吱呀呀粉墨又登场。
庆娘端了碗水灵灵的樱桃,一颗颗沉在冰盆内,阳光一照鲜若血,“六爷给的,孝敬老太太。”
又从身上掏出锭子药,“六爷嘱咐昨晚太热,苏姨娘中了暑,今天又是火辣辣,因而拿药与老太太与各位太太冲水喝,好解暑。”
老太太直说知道,看着清芷笑,“他呀,是惦记你,又怕我们吃味儿,所以才给每人一份,我们家老六就是心细,别人都不行。”
清芷一片红霞飞上脸,大庭广众之下做恩爱,实在轻佻,也与他身份不符,但晓得晏云深的用意,趁着还在家,让她做足脸面。
喝下汤药,清凉润喉,目光顺着红木楼的窗楞荡出去,瞧见男人们正在廊下吃酒,晏云深身穿湖蓝织金蟒直缀,含笑与人说话,如此远的距离,按理看不清脸,可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也在朝自己望,慌得别过头,暗忖不过做样的夫妻,竟比真的还好呐。
若今晚吃多了酒,又少不得要给他熬药了。
不知有人也在看她,站在假山湖石之后,远远瞧着她耳边坠着一对宝石坠,银红比甲托着白璧的脖颈,阳光下粼粼可爱。
“芷妹,竟还活着,又回来了,能说能笑,风采依旧。”
晏书允轻轻念着。
耳边飘来娇娜音,“你是个天生后生,曾占风流性,无情有情,只看你笑脸儿来相迎,我也心里聪明,脸儿假狠,口儿里装作硬。”
听人唱《琴挑》,却不是来自台上,只怕荡在心里,不知她是不是假意把他忘,大堂之上,竟没瞧来一眼。

第16章 桃叶春渡 “青梅竹马。”
几场戏一直唱到半下午,老太太听得倦,让庆娘扶着回屋休息,众人皆散开,清芷也起身。
晏云深住在花园东边的居无竹,与其余三房太太皆不在一处,免去同路而归的麻烦,离开戏台,胃口也突然起来,吩咐采芙去熬碧粳粥。
“方才惊涛骇浪的,吓得我吃不进去。”
丫鬟笑说好,转身去小厨。
一个人闲庭信步,看着满园团花锦簇,枝叶缤纷,绕了个圈,又来到狮子楼后的幽碧湖,想着就在半年前,自己要与书允和离,还在湖边悲悲切切一番,如今反而平淡,俯身坐到石岩上看落花,忽听有人唤芷妹。
愣了下,假装没听到。
那声音又响起,越发近了,简直就在耳边,“芷妹——”
太熟悉,只能是晏书允。
绝不能应,拔腿往月洞门外走,身后人却几步向前,一个转身,拦在去路。
“芷妹……你,没想到还能见到,我以为你已经——”
他还以为她死了,或是被卖进教坊司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去,无论如何料不到还有机会四目相对,竟转眼成为六叔的妾,简直不敢细想,仿若炎炎夏日陡然入冬,北风呼呼刮着,一张口,便吹了满心满身。
清芷心烦意乱,无心叙旧,淡淡道:“ 晏少爷说什么?我不明白。 ”
纵然连声音都是一模一样,别人与她相处短,或许听不出来,晏书允如何能忘。
他本是与父亲拿贺礼来,远远瞧见一女子峨眉嫀首,姿态柔美,身形举止十分像清芷,心里一惊,脚步一顿,便迟了进来,恰巧听见三太太问绣法,存心难为,所以才开口替她解围。
前尘往事瞬间涌上心头,那夜洞房花烛,他也想与她白头偕老,却在中途接到信,说安家出事,让他好自为之。
乃是阁老的少公子徐砚尘亲笔,他因与对方前年殿试上打过照面,有些交情,不敢擅作主张,才编个理由连夜出家,事后听到清芷要和离,心里不忍,便与父亲通气,想重归于好。
依照隶律,安家出事,分嫁出去的女儿不受牵连,哪知父亲当面训斥堂堂男儿,应以仕途与晏家声誉为重,绝不可收留罪臣之女,他迫于威力,只好就范。
夜深人静时也暗自内疚,自认对不起她,说来也奇,以前清芷高高在上,他对她敬畏多于爱慕,心里还有一丝嫌弃,如今瞧她落魄,又涌出无限柔情,见对方不搭话,抽身要走,一个箭步向前,伸手拦住。
“你别怕,我知你有难处,不认我也就罢了,只要我在这里一日,必然替你遮掩着。”
温润儒雅的少年郎,尾音都带着春日露水的轻柔,情真意切,直唬得清芷心里七零八落,咬牙道:“大少爷吃醉了,尽说胡话,我如今去,别跟着,让人瞧见不好。”
一溜烟从他臂下钻过,转眼进入园中,戏台上又荒腔走板唱起来,却是悠悠远远,无人在意。
她如何能信他,若真有情义,也不会大婚之日跑出门,可又本性觉得他没那样坏,总不至于致自己于死地。
如今她已是名正言顺的晏家人,若东窗事发,谁也脱不开关系。
何况人家要与徐阁老的孙女成亲,据说也是个美人,父母早年不在,别提阁老有多宠爱,何必与旧人纠缠不清。
这一天闹得精疲力尽,清芷回屋便躺下,等晏云深吃酒回来,瞧里面已灭了灯,没再敲门。
她做起梦,梦里又回到家,父母慈爱满面,兄长姐姐围坐成团,一声声唤她小妹,清芷心里一紧,嘴里梦呓,“娘——姐姐——”
晏云深未睡沉,起身推开碧纱橱,黑夜里问:“怎么,有事。”
清芷惊魂未定,直呜咽得脸颊湿润,半天回:“没,好着呐。”
一听就在胡说,他索性进来,见重重帷幔映入月光中,榻上人身影朦胧,半依在引枕上,不走近,只在床廊的春凳坐下,轻声道:“生气了吧,今天的事我听满春儿说了,都是这小子邀功,找人弄来顾家绣品,原不是我的主意,还好你机灵。”
清芷呆呆地哦了声,云深又问:“还有别的?”
“没——”
她心魂不宁,他不再说话,兀自坐了会儿,又回到自己榻上,今日来客不少,听戏不过瘾,拉他到狮子楼后厅吃酒,透过青碧树叶,瞧见清芷与书允一前一后,痴缠一盏茶的功夫,人多嘴杂,让人看见不好,不过人家两个乃青梅竹马,他亦不好过问,没醒到她竟泪水涟涟,看来年少的情谊是深啊。
翻个身,腰间一膈,乃赵成玉托人弄来的和田黄玉,刻成一对鸳鸯卧莲坠给了他,寓意双宿双飞。
他伸手摘下,扔在一旁,听窗下小虫子啾啾叫,心烦意乱。
老太太七十生辰,酒宴足足摆了三日,劳神伤财,只把一家子弄得筋疲力尽,总算过了节。
清芷一觉睡到中午,恍惚中听得院中嘈杂,她打着哈气,问采芙有何事,小丫头笑道:“姨娘,咱们要发达了,外面全是大太太赏的,金灿灿,沉甸甸,戴到头上都直不起脖子。”
清芷看到桌上一排排匣子,打开黄澄澄得晃眼,珠钗,围髻,攒竹额,件件都是大手笔,吃了一惊,“大太太说什么没有?”
“梓娘撂下就走了,什么也没说。” 采芙转着金头莲瓣簪子,只管抿嘴乐,“我看是那日老太太喜欢姨娘,所以套近乎。 ”
这一家上下自然都围着老太太转,但礼未免太重,她想了想,唤采芙过来附耳,小丫头点头,将一堆首饰中挑出几个样子极好的,并着晏云深拿来的樱桃,一起送到三太太屋里,顺便给大太太回礼。
三太太瞧着鲜灵灵水果,伸手推一把歪午觉的三老爷,“你看看,全是上好的东西,咱们家谁能有啊,还不是大太太,依我说老六娶的这位真聪明,大太太昨日瞧她压我一头,私下给东西,她却分一半给我,看来谁都不想得罪。”
三老爷哼了声,对后院女人的事不感兴趣。
三太太水晶心肝,玻璃人,最讨厌自己夫君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瞧不起的神色,越发提高声音,“别不当回事,咱们家的门门道道可多了。”
对面翻个身,懒洋洋回:“多不多,你别牵扯,常回娘家看看,问大舅哥巡盐御史的事! 若能得到肥差,要多少金银珠宝没有,还至于计较。”
“我哪里在乎东西,我们家门缝里随便扫扫也比这里的好。”三太太气不过,摇着金骨子扇扑腾响,好没良心,我来你们家大大小小陪了多少!”
瞧她争得满脸红,三老爷寻思还得哄,一把拉过来,用手摩挲着樱桃唇,笑道:“我知你好,不过随口说,先将要紧事定下,再不用受气,前些天老太太当我的面夸你机灵,想把家交你来管,我没接话,怕得罪大太太,犯不着。”
“东怕西怕,家早该我管了,大太太年纪大,账上的东西左右对不上,家里能有几件古董,库房的账还缺呢。”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去争,自然该你的,就是你的,全凭老太太点头,省得咱们落埋怨。”三老爷酒劲上来,困得泪眼朦胧,索性又躺下,“你知大房那边要和徐阁老联姻吧,若成了,今后直上青云,何必得罪。”
三太太眼珠转了转,视线又落到那黄白之物上,噗嗤一乐,俯身贴耳,“别唬我,外人不晓得,我还不清楚,前日回娘家躲五,大哥说了,那徐阁老的孙女原是配给老六,哪知还没说破,老六倒纳了妾,要不能轮到他们,这件事恐怕也没准,依书允的性子啊,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前一段与那安家小姐掰扯,别看不吭声,心里不愿意,能有心劲再去攀龙门,大老爷和太太天天压着他,咱们大公子是面软心狠,憋着一股劲,我再给你说件新鲜事,六房姨娘与安家小姐长得一模一样,甭管真真假假,以后有的戏看。”
“不管唱什么戏,别掺和。 ”三老爷将衾被往身上一搭,用尽耐心,“老六得罪不起,他如今官大,又年轻,哪怕是六房的猫猫狗狗也别碰,要坏了我的事,咱们都别过。”
三太太起身,做性又使劲推几下,心里不服,自己出身官宦名家,进晏家可是低嫁,若非母亲乃陪嫁丫鬟收房,也不至于做成这段婚姻,还好上面只有两个哥哥,她是最小的妹妹,倒也受宠。
转身唤丫鬟成绮,交代将金首饰送到作坊里融了,另又取出陪嫁的合浦南珠,吩咐做一对金镶菊花珍珠坠。
也让六房的小丫头瞧瞧好东西,顺便拉拢一下老六,三太太心里藏着小算盘,她平生最得意便是有个好儿子,瑞哥功课好,人周正,等老六回去复职,还要跟着见世面,怎知不能被千金贵女看上呐。
只等大少爷与老六生出嫌隙,自己也好如虎添翼。
不是有句话叫做,情关难过。

第17章 桃叶春渡 “月明云淡露花浓。”……
三太太这枚金镶菊珍珠簪做得讲究,融了三五副首饰,又找来城里著名的金匠,来回打磨好几次 ,才选出个模样,交于成绮,送到六房。
清芷瞧出里面的名堂,谁家平白无故送南珠,打定主意先坐山观虎斗,两边各不偏颇,一面笑着赏成绮银子。
但见这丫鬟粉面朱唇,水波目,杨柳腰,生得实在出挑,好奇道:“你也是咱们家长的?”
成绮回说乃家生丫头,父母也在。
“哪里做活?我见过没有。”清芷接过采芙递来的果子,饶有兴致地问:“若见过一定不会忘。”
“你竟不知道她,她家老子便是管账房的俞大啊。”采芙一边接话,笑盈盈揶揄:“做事最机灵老练,难怪我们成绮姐姐也是八百个心眼子,惯于讨主人喜欢。”
“好妹妹,别编排我。”
成绮笑着,眉眼微弯,越发娇嫩。
“原来是俞总管的女儿,怨不得一副好模样。”
清芷给采芙使眼色,另外赏两三个金花钿,才放她离开。
扭头吩咐将珍珠簪存好,不可弄丢,却见小丫头指间悬了一对黄玉卧鸳鸯坠子,左看看,右看看,“真漂亮,姨娘该戴上才是。”
清芷笃定不是自己的东西,“从哪里弄来的?”
“就在外面榻边放着,前几天收拾床铺瞧见的,今天刚好想起来问姨娘。”
瞧清芷摇头,又笑道:“那也不愁,一定是满春儿,但凡有这种东西,不是过了明路的,就是他偷偷弄回来。”
左右闲来无事,又把小厮叫来问话,对方才办砸上次荷包的差,不敢敷衍,连忙跪下。
“姨娘休怪,原是通判赵老爷送给六爷的鸳鸯,庆贺六爷新婚,图个好兆头。”
清芷笑他诚惶诚恐,自己又不会吃人,问六爷去了哪里,如何这几天不见人影,总是早出晚归。
“六爷可忙了,跟前应承的人太多,光是请吃饭喝茶的就排大队,六爷碍于面子,便去应个景,过几天还要到郭总督家赴宴,说是老太太做寿,爷昨日就让我给姨娘准备头面,今晚一定回来吃饭。”
晏云深身边两个小厮,秦桑年纪略长,行事稳重,满春儿则是个机灵鬼,嘴里抹蜜。
清芷看天色不早,吩咐小厨备饭,眼见着晏云深一日醉过一日,总这样下去,怕是身子骨要坏。
记起以往父亲应酬,母亲除熬葛根茶之外,也会做碗枳椇子粥。
仔细将枳椇子与赤小豆磨成粉,撒入白粥中,慢火熬制几个小时,比例需配的好才会有效果,母亲从不放心别人,总是亲力亲为。
她与三姐姐偶尔偷嘴,甜滋滋十分美味,母亲拗不过,只得耐心教,可惜清芷不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学几回也不行,倒是三姐姐得到真传。
“我以后想喝的时候,就来找姐姐。”清芷搂着对方脖颈,撒娇道:“ 姐姐最疼我了。”
“我们家可爱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安清宛蹙起柳眉,过来捏她脸颊,“喝多少都成。”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清芷瞧着咕噜噜翻滚的粥,不禁伤感,坐在廊下的小风炉前,发呆到夜幕西斜。
树叶映上绿窗纱,唧唧虫鸣,采芙方挑帘子笑:“六爷回来了,今日倒早,我以为又要到三更半夜呐。 ”说着努嘴,伸手指向碧纱橱内。
“爷有口福,姨娘特意吩咐小厨做的菜,都用来养生解酒,还有一碗枳椇子粥,别提多费劲,全是姨娘亲自弄。”
晏云深笑说知道,采芙压低声音:“姨娘今日下午熬了好几个时辰的粥,心里不爽快,爷总在外面跑,也该回家哄哄啊。”
他愣住,竟有些接不住话,莫非她的不顺心还能由于自己。
清芷正在榻边拿帕子擦汗,炉火太旺,弄得她香汗淋漓,听云深进来了,赶忙换套衣服,坐到桌边。
月白丝扣衫遮住婀娜身姿,额上贴着飞金花面,一对金灯笼耳坠摇曳着,活生生幻化出一副月明云淡露花浓的春图来。
他觉得她今夜尤其好看,视线落到腰间丝绦上,恍惚发现个熟悉物件,竟是他留下的鸳鸯坠。
顿了顿,收回目光。
清芷递茶,晏云深抿唇道:“我还没吃饭,先喝茶,存心不让吃啊,可见今晚上的饭太好。”
“就你多话,明明用来养胃,别把人想得那么坏,你若不好,与我有什么益处,等我年后从家里出去,尽管随意。”
好好的话,气哄哄地说,小姐脾气难改,晏云深听着倒舒服,并不喜欢对方讨好的模样,哪怕对他自己也不行。
心情舒畅,将茶饮下,捡起筷子,清粥淡菜也吃得津津有味。
清芷一边托腮瞧,突然问:“六爷,鸳鸯卧莲坠乃一对,你为何扔到一边啊,是不想与我一起戴吗?”
晏云深差点一口噎在喉咙。

第18章 桃叶春渡 “你人还怪好的。”……
灯花恍惚炸个响,清芷起身,指尖变戏法般绕着另一个鸳鸯卧莲坠,蹲下来,“我既然戴了,六爷也要戴!”
夏日的夜晚太热,月白扣衫又薄,她伏在他脚边,白生生的手臂伸出来,领口松开,大红主腰俏皮地露出一角,雪中红梅般,瞧着晃眼。
满目柔波荡,晏云深无意饱了眼福,抬起眼,任由一双芊芊素手在自己腰间游走。
他从来不惯让人伺候,凡事亲力亲为,这会儿倒有些不自在,伸手端茶喝。
但不恼也不气,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如窗外皎白月色下鸣叫的夏虫,啾啾燥着。
清芷三两下系好,又坐回椅子上,水汪汪的眼睛望过来,“六爷纵使不愿意,也将就几日吧。”
晏云深笑,“谁告诉你我不愿意,从今以后就戴着了,你好生瞧,我连卸都不卸。”
她噗嗤乐,“六爷的心情不错,今天外面有好事?”
云深加菜到她碗里,闲闲回:“全是朝堂上的官司,说出来你也不爱听,不过有件与你有关,过几日郭总督家老太太生辰,你跟我一起去,先让满春儿与采芙置办头面,想要什么尽管提,还有——”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