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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敬如冰(宁寗)


裴芊在一瞬间红了眼圈,提裙便欲给裴芸跪下,让裴芸给拉住了。
“大喜之日,仔细脏了嫁衣。”
裴芊眸中含泪,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来,以免花了妆容,再开口,声儿里满是哽咽。
“长姐,我母亲对您和大伯母做了那样的事,我本以为你定也会恨我入骨,不想,你竟还愿将芊儿视作家人,一次次帮我……”
裴芊其实很羡慕裴薇,也知道同为妹妹,她和裴薇在裴芸心里的地位是全然不同的,毕竟她们虽是同姓,却有着血缘之疏。
有时,她看着裴薇对着姐姐和母亲肆无忌惮地撒娇,总是心下泛起一阵阵酸楚,她的母亲视她为扶持父兄的工具,从不曾真正疼爱过她,她也自小明白只有懂事听话,方能不吃苦头。
长兄回来后,她常与大伯母一家一道用饭,看着他们的团圆热闹,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她常常会想,如若她也是大伯母腹中所出该有多好。
裴芸不是不知裴芊的难,她对她的感情也的确无法与对裴薇的相比。
但她未必不从心底里欣赏裴芊的坚韧,加上自己出嫁后吃过的那些苦,不想她嫁入建德侯府那般的虎狼窝后,也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孤立无援。
前世,即便被迫嫁给了那老侯爷,裴芊也曾试图从那般逆境中杀出一条路来,只是老侯爷死得早,她再拼命挣扎,最后也只能溺死在那深宅院落里。
可这一次,有国公府给她做底气,前世裴薇受过的那些苦,什么婆母磋磨,妯娌陷害,大抵都不是什么事儿了。
裴芸自袖中掏出丝帕塞给裴芊。
“莫哭了芊儿,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她还等着她成为人人信服的建德侯世子夫人,为国公府增光添彩呢。
邵铎来迎时,外头细雨下得密了许多,裴家二老爷裴嗣原对女儿的感情算不得多深,但见得她出嫁,想到往后家中只他一人,孤孤单单的,便忍不住掉了眼泪。
前几日,他那远在苍州的妻子王氏也不知如何得知女儿高嫁建德侯府的消息,来信要他想想办法,将她和儿子接回京去。
他一时心软,寻到女儿提了此事,不想素来乖巧的女儿却是沉下脸告诫他,若母亲兄长回来,定然惹怒长姐,他们哪里还会有安生日子过,望他好生掂量。
听得此言,裴嗣原终是清醒过来,不敢再提。
敬完茶,邵铎在众人的起哄中,终是接到了新妇,地面湿答答的,裴芊唯恐脏了裙摆,落脚很是小心,却是被邵铎直接打横抱了起来,放进了花轿。
宾客及围观的人群见此都道新郎如此疼惜新妇,新妇着实好福气。
府中前来吃席的男客由裴嗣原和裴栩安招待着,女客们这边则有周氏和江澜清,裴芸也时不时帮上一帮,但多数时候根本插不上手,因得那些贵妇贵女们围着她,像是有数不清的话要说。
自打太子在除夕宴上当众维护她,加之她得疫病时太子寸步不离,从前低看她的那些人,而今哪里敢冒犯她,反是上赶着巴结。
暗里裴芸不知,可明儿里,再无人敢就沈宁葭对她冷嘲热讽,连裴芸自己都很奇怪,沈宁葭好似从她们口中彻底消失了一般。
直忙到宾客们尽数散去后,江澜清命人取了些点心和下酒菜,在国公府花园一棵盛放的西府海棠旁,与裴芸及乌兰公主一道小酌。
在裴芸不知道的时候,江澜清都与乌兰公主成了密友。
或是与裴芸算不上太熟,乌兰公主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可三小杯酒水下肚,她俨然上了头,一张比海棠还要娇艳的面容红通通的,双眸迷离,撅着嘴,蓦然开始抱怨起来。
“你瞧瞧人家,今儿便要洞房花烛了,可我……他怎就不愿同我圆房呢……”
裴芸亦不胜酒力,本也有些醺醺然了,然听着这话,酒都醒了三分。
乌兰公主说的还能是谁,敢情两人前世没有孩子,竟是因着从未行过房事,雍王伤了根基的传闻裴芸并非没有听过,此事莫不是真的了。
裴芸正疑惑着,乌兰公主又喃喃道:“他也不是不行,我那日勾引他,他分明都快忍不住了,怎就又逃了呢……他要再这样,往后我就要对他用强了。”
听着乌兰公主这惊世骇俗的话,裴芸与江澜清尴尬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垂眸假意喝茶,谁也不好吱声。
乌兰公主身侧的婢女实在听不下去了,唯恐她家公主继续口无遮拦,说出些什么来,忙俯身道:“公主殿下,您醉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回去,回去做什么。”乌兰公主拂开婢女的手,委屈地红了眼眶,“他都不肯碰我,只要我们不圆房,便不是夫妻,他将来定然会丢下我的……”
她语气里满是心酸,听得裴芸也有些难受了,她甚至能懂她。
乌兰公主这辈子无依无靠,母亲早逝,父亲不疼,又远嫁至此,想来她不是执着于与雍王圆房,而是觉得只有行了夫妻之礼,才是真正的夫妻,才能永远不分开。
裴芸偶一抬眸,便见太子推着雍王停在不远处,两人也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雍王正凝视着乌兰公主,神色难以捉摸。
他回首对太子说了什么,太子点头,松开了手,任由雍王自己挪动推椅向乌兰公主靠近。
雍王本欲抬手去碰乌兰公主的头,但旋即指尖微缩,转而落在她肩上。
“你醉了,我们回家。”
乌兰公主折身看来,面上一片水痕,“我不回,那是你家,不是我的家。”
雍王沉默了片刻,并未答她,而是看向她身侧的婢女道:“扶你家主子回去。”
说罢,便径自转身离开。
那婢女半劝半拉,再加上江澜清吩咐人帮忙,才终于将乌兰公主扶出府送上了马车。
裴芸也紧接着,同兄嫂母亲道别,随太子回宫去。
白日的宴席,太子并未来,裴芸晓得这会儿是特意接她来了,上了马车,颠簸了一小会儿,酒意上涌,裴芸就觉晕沉沉地有些难受,便是坐也不是很坐得稳。
正当她身子微晃之际,便被一条有力的手臂一揽,陷进了男人温暖结实的怀里。
“病才好,怎就碰酒了。”
男人的语气听起来含着几分抱怨。
“不多,两杯罢了,今日高兴。”裴芸伸出手臂揽住太子的脖颈,“且臣妾病早便好了……”
但他怎就还不愿碰她呢。
她实在不懂他了,就如乌兰公主说雍王的那般,她分明感觉他忍不住了,可还是在让她得了畅快之后,逃入了浴间冲凉,实在是怪。
他若是想令她有孕,该是多加勤奋耕耘才对,挑着日子又有何用。
她直起背脊,故意在他唇边轻呼了口气,见他身子骤然一僵,唇边漾起戏谑的笑。
所谓酒壮怂人胆,这话倒是没什么错的,就如这会儿,裴芸看着太子好似一副被调戏的模样,觉着实在有趣。
她伸手,一双柔荑贴上太子窄劲的腰腹,指尖缓缓而下。
李长晔呼吸一滞,竟不知他的妻子敢做出如此大胆的举止。
“别闹。”他攥住她不安分的柔荑,嗓音低哑,神色满是克制。
却没想到怀中人仍不消停,竟是起身直接跨坐在他腿上,一双湿漉漉的杏眸透出丝丝媚意,偏还要用那婉约动听的嗓音唤他,“殿下。”
那上挑的尾音使得一股子麻意陡然窜上李长晔的背脊。
李长晔经不得激,尤是他眼前这人,便是她一个眼神,他想来都会混沌了神智,为她倾倒。
她不知道,这几月来他忍得有多辛苦,有多贪念她的身子。
他喉结微滚,眸色如墨般愈发浓了。
裴芸见他无动于衷,不禁觉得有些无趣,撇了撇嘴,正欲退开,后腰却被骤然一揽,前倾的劲儿迫得她将身子紧贴着男人胸膛。
他粗粝的大掌抚上她的面颊,低哑浑厚的嗓音在她耳畔唤道:“楉楉。”
除却那日在梦中听到他这般称呼外,裴芸还是头一回,清晰地自他口中听到自己的乳名。
不同于家人唤她时的宠溺,这声儿带着如线般缠绕难解的情欲,令她一瞬间软了身子,不自觉绷紧了足尖,任由他埋首,咬开了她花罗上衫的系带。
车轮滚滚向前,车身依然摇晃颠簸,却无人知,车厢内正有一场蓬勃肆虐的春意悄然蔓延。
翌日在琳琅殿醒来时,裴芸累得是一根手指都不想动,思及昨夜之事,分明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红晕仍是不受控地爬上裴芸的耳根。
在马车内一番荒唐后,太子言她睡熟了,抱着她下了马车,甚至一路将她抱回了琳琅殿。
可裴芸哪里是睡了,根本是一双腿软地没了气力,那处更是泥泞一片,恐教旁人看出端倪。
其实车内那场旖旎过后,裴芸便醒了酒,然不曾想她这“勾引”可将自己害得不轻,回到琳琅殿,退了宫人,太子就像是不知餍足般又来了一回,才摇铃叫了水,替她擦洗了身子。
书墨进来伺候时,忍不住抿唇暗笑,裴芸没好气地横她一眼,问起书砚来。
书砚的病情比她轻上许多,加之及时服了汤药,已好得差不多了。
但因得裴芸说过免她一月不必伺候,这会儿整日在屋内吃喝,再和来探望的小宫人们唠嗑闲聊,过的可实在舒服得紧。
因裴芸今儿起得迟,书墨才去看过呢。
“娘娘,奴婢适才还听书砚说,孟家昨日好似出事了。”
裴芸擦手的动作一滞,淡然问道:“怎的了?”
“说是有人状告孟大学士在会试时泄露考题,参与科举舞弊……”书墨顿了顿道,“可让奴婢看着,那孟大学士光风霁月,并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裴芸不以为然,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正直不代表不是道貌岸然,前世这桩案子似也有太子经手,裴芸了解太子,他不会任由冤案发生。
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故意冤枉了那孟大学士。
裴芸陡然怔在那里。
故意冤枉……
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吗?但为何要如此。
而今想想,前世孟家之事就发生在谌儿夭折后的几个月,有没有可能,孟家获罪,但实则并非因着科举舞弊而是旁的缘由。
比如某些不能宣扬之事。
裴芸呼吸都凌乱起来。
她记得,孟家有一位大公子,年岁似就是十八九岁,自幼因着身子不好被送出了京,甚至连生母过世都未出现。
他是不出现,还是不能出现。
因那张不能教众人瞧见的脸……

前世那些她曾以为毫不相干的事件,就这般一桩一桩被连结在了一起。
先是去岁御花园宴席上,那个内侍之死。
他会不会就是因着听到了淑妃的婢女小桃和旁人的对话,才会被灭了口,就如前世坠井的蓉姐儿。
那日宴席,孟家也来了人,或许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某个孟大学士安排的下人向淑妃传了话。
一些不可为人知晓的话,譬如涉及淑妃与孟大学士私通之事。
还有那位突然暴毙的孟夫人,真的是病死的吗?还是另有隐情。
淑妃当时听闻消息病倒,是因着悲恸还是惊惧呢?
裴芸不知道,只猜想到也许前世太子知晓所有的真相,却彻底隐瞒了她。
裴芸双腿发软,忙扶住一旁的椅背。
所以他也知道,他们的谌儿并非不幸染疾病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
他将谌儿匆匆入殓后离开,也不是去处理在京城蔓延的疫疾,或是去抓那意图趁机救人的孟翊。
孟家之罪,原不在科举舞弊,而全在孟翊一人。
他所受的凌迟,并不仅仅是因为与淑妃私通,秽乱宫闱,也不只是他那恶毒的私生子夺了樾州几十条无辜百姓的性命,更是他害死了太子的次子,害死了三皇孙。
他所受的每一刀,都是太子在替谌儿报仇。
提及前世谌儿之事,裴芸从来道太子狠心,可而今再想,他一人承受了那么多秘密,在知晓他的孩子是被别人害死的时候,该是怎样一种心情呢。
会不会和她一样,自责懊悔,恨是自己一时疏忽,才未保护好他们的孩子……
是夜,太子来得极晚,分明他也未提前派人来禀,可裴芸似就是知晓他会来一般。
她没睡着,也睡不着。
殿内未燃灯,可太子仍是从她的呼吸声里察觉她未睡着,“有心事,还是孤吵醒你了?”
裴芸支起身子,乌发如瀑垂落在胸前,她静默地看了太子片刻,“殿下若是心下有何难受苦楚,也可同臣妾说,毕竟我们是夫妻……”
李长晔怔愣了许久,像是怀疑自己听错,类似的话,他曾询问过她数次,告诉她夫妻一体,她若有委屈尽管同他告,他定会为她做主。
却不想有一日,他的妻子也会令他剖开这颗心,同她坦诚相对。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又愿意多接受他了一点。
且她说的不错,也许他们之间缺少的从来是对彼此的了解,不仅是他对她的,还有她对他的……
可纵然裴芸这般说了,但李长晔薄唇微张,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见他蹙眉苦恼的模样,裴芸索性先抛出话来,“殿下若不知说什么,那就由臣妾先说吧。”
她抿了抿唇,“其实……臣妾生病痊愈后,一直在想,自己怎就莫名其妙染了疫疾,可怎么想,都会怀疑到淑妃娘娘身上,棠儿平素常来,臣妾不疑她,可淑妃娘娘却是稀客,且她来过后不久,臣妾就病了,臣妾也知不该无凭无据疑到淑妃娘娘身上,但臣妾就是忍不住,可又想不通淑妃娘娘她又有何缘由要害臣妾呢……”
李长晔看着裴芸纠结的模样,心下直叹她的心思敏锐,“也许……你并未疑错。”
他低叹一声,“你可还记得,孤对你说过,有人欲害樾州案贼首,其实不是害,而是救……”
裴芸任由太子给她披上薄衾,听他娓娓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如实道来。
她越听越觉得周身发凉,不想她的猜想,竟与事实尽数吻合。
李长晔讲述罢,见裴芸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便知她有些吓着了,他将眼前人抱在怀里,安抚道:“莫怕,都过去了,那些想害你的人孤都会令他们付出代价。”
“她不是想害我。”裴芸轻笑一声,“她原本想害的是我们的谌儿……”
这世因得她对淑妃有所防备,才令谌儿躲过一劫,可若还是同上一世般呢,她辛苦谋划许久,最后得到的仍是谌儿冰冷的尸首,大抵会疯吧。
“对于淑妃,你想如何处置?”李长晔知晓她恨毒了淑妃,既她而今知晓了真相,他便将这报仇的机会交给她。
裴芸闻言诧异道:“父皇知晓此事了吗,他又是怎么说的?”
得到淑妃做出这样的事,庆贞帝当是会大发雷霆才对,何来她处置的权利。
“父皇他……”李长晔思及庆贞帝在得知后比他想象中平静太多的反应,答,“父皇说,此事全权交给孤来负责。”
裴芸想了想,“那臣妾只有一个请求,让淑妃和那孟昱卿见上一面吧……”
三月末,孟家之事持续扩大,诸般铁证如纸片般飞进大理寺,多封求情书亦被奉至御前,孟家在朝数人被停职下狱受审。
及至四月初,淑妃重病,当晚,孟翊在狱中认罪画押。
五日后,淑妃病逝,一切又如前世那般,五皇子跪在御书房前一宿,求庆贞帝准淑妃葬于老家汝钧。
而孟家举家流放北地,孟翊亦被判以凌迟之刑。
至此,此案悄然落幕。
只其中发生了个不大被人关注的小插曲,便是大理寺寺正岑仲,因在办案中意图包庇孟翊,被贬西南。
而代替他职位的不是旁人,正是及时发现樾州疫疾并处置有功的漳牯县县尉杜珩舟。
听痊愈回到她身边伺候的书砚说起孟家之事时,裴芸正看着在远处摘花的谌儿。
谌儿蹲下身掐下一朵芍药,便屁颠屁颠冲她小跑过来,昂着脑袋举着花,奶声奶气道:“花,花,娘……”
裴芸笑着将他抱起来,低首让谌儿亲自将花插在她的发髻上,柔声问:“可好看?”
“好看,娘,好看。”他眨着一双乌溜溜的眸子,可爱的模样看得裴芸心都化了。
这世上少有母亲不爱孩子的。
淑妃也是。
不过当初她求太子让淑妃与孟昱卿见面,自然不是因着心软,想让淑妃能在死前再见到她多年未曾谋面的亲生骨肉。
裴芸不过是想让她亲眼看看,这个孩子有多恨她,才好让她也尝尝那摧心剖肝的滋味。
淑妃与孟昱卿见面后所谈,还是太子告诉她的,孟昱卿一开始并不肯认淑妃,他看着淑妃,只说自己无父无母,是个野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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