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悦心中了然,她随了母姓,还改了名,是真的决定抛下过往。
她微笑道:“沈姑娘,有缘再会。”
*****
虞悦回到王府,摇光也正好赶了回来,她问道:“那边怎么样了?”
摇光:“火势已经平稳。淮王妃的屋子被烧了个精光,什么也没留下。”
虞悦:“大皇子呢?”
说到这个摇光来了兴致,表情是止不住的嫌弃,嘲笑道:“嘿!那可真是废物点心,听说着火了,赶来看,结果看了一眼就吓晕过去了!”
“没死吧?”
“吓晕而已,死不了。”
虞悦“哦”了一声,不甚在意道:“那就好,可别让他死了。”
“咦?主子这是何意?”摇光面露不解。
大皇子还有什么留的价值吗?就算是死了,宣文帝也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的。
虞悦高深莫测地勾起一侧嘴角:“死了多便宜他,自然是让他,生不如死。”
摇光会意,一脸坏笑地闪身退下。
虞悦急匆匆就要往屋里赶,无意间往左边一撇,发现书房窗子透出来的光格外亮。她脚步一顿,无奈叹了口气,转变方向,向书房走去。
推开门,梁璟果然坐在桌案后,被埋在折子堆中,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执着朱笔。听到声响,头都不抬,手中的笔未停,声调没有任何起伏,平淡如水:“我都说了不用宵夜,下去吧。”
虞悦故意道:“哦,那我走咯?”
梁璟猛地抬头,毫无波澜的眸子被瞬间点亮,神采飞扬起来,随手扔下手中的朱笔起身朝她迎来:“夫人你总算回来了!”
“都什么时辰了,我走的时候不是说得好好的让你先睡,不要等我,怎么又起来批折子了,白天还批不够?”虞悦气鼓鼓道。
梁璟不由分说先附身亲亲她的唇,带着几分讨好和委屈:“你不在我怎么睡得着?谁曾想你不到子时出去的,寅时才回来。我不如起来多批些折子,兴许明日还可以腾出半天带你上街,明日可是腊八。”
“已经到腊月了?”虞悦最近忙的根本没顾上看日子,竟然还有二十多天就要过年了。
梁璟拉起她的双手不断摩挲着给她渡去暖意:“是啊,马上就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了。”
“那你现在也不要再批了,明日上午我陪你一起批,我替你分担分担那些请安折子。”
其实每日折子虽然看起来数量多,但其中有不少的请安折子,折子中并没有什么有效内容,无非就是问圣安。后来全国各地都得知宣文帝病倒,便又加了几句询问病情的关心,梁璟每日光是写“知道了”就要写上几十次。
看几封请安折子而已,梁璟知道不会太累,所以他点点头,乖乖任由虞悦牵着回了屋子。
虞悦一钻进被窝,梁璟就跟着迫不及待的钻了进来,揽上她的腰带到他的怀里,也不说话,只一味地在她的唇上连续不断地轻啄着。
虞悦实在忍不住他这样折磨人的小动作,伸手按在他的后颈上,给了他一个绵长而深入的吻,半晌才气喘吁吁松开道:“好了,快睡。”
“本来说好今天晚上的……”梁璟在她耳畔吐着热气轻语一声,张口含住她的耳垂。
虞悦先是瑟缩一下,紧咬下唇忍住差点儿溢出的轻喘,狡黠一笑,“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今天晚上了?”
梁璟一愣,回想了一下当时他们的对话。确实没有正面回应,只是用模棱两可的话岔开了他的话题。
他生气的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下,拉着她的手向下探去,喑哑的声音中透露出危险的气息:“小赖皮,我不管,你要补偿我。”
“明天,明天好不好?”灼热的坚硬触感让虞悦手一缩,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耍赖道:“我今天真的又累又困……”
虞悦边说边像一只小猫似的往他怀里钻,嗲声嗲气的腔调让人实在难以拒绝。
梁璟的唇角不由牵出一抹温柔笑意,垂眸看着怀中的女孩撒娇。
太晚了,他也只是想逗逗她而已,没想真的做什么。谁叫他那么喜欢她,连身体也喜欢她,只是一个寻常的亲亲就能有反应。
梁璟吻吻她的发顶,带着威胁道:“真的困?若是一盏茶的功夫你还没有睡着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虞悦连忙点头,闭上眼睛一动不敢再动。
她本来睡眠质量就极好,入睡很快。再加上折腾这一晚上,确实累了,不过片刻,呼吸就变得绵长平稳。
梁璟一直一瞬不瞬盯着她看,仔细观察她的表情,直到她的表情慢慢放松下来,是真的睡着了,才满足地合上眼睛。
淮王府。
床上的人倏地睁开眼睛,大汗淋漓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段回忆跃入脑海,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是在床上,反倒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个梦。
淮王不屑地笑笑,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还黑着,仔细听听,外面却传来不少动静。
他视线飘到床里侧,没人。
人呢?他昨晚不是和方良媛一起睡的吗?
他觉得有些错乱,开口向外喊:“石海!石海!”
石海应声推门而入,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大皇子。”
淮王沉着脸,不悦道:“方良媛去哪儿了?”
“呃,”石海被问懵了,“方良媛自然是被送回她自己的院子了。”
“大半夜的,你们把人送回去干嘛?”
石海二丈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位爷又犯什么病,“您晕倒了,需要静养,我们自然就让方良媛回去了。”
“我晕倒了?”淮王深深拧起眉,一阵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他迅速掀开被子冲下床,摇着石海的肩膀,“王妃呢?王妃呢?我问你王妃呢!”
石海被吓得跪地悲痛道:“殿下节哀,王妃,王妃她……去了!”
淮王妃从不苛待府中下人,比淮王不知好多少倍。她的死,令府上留下的下人都无比哀恸。
“不!不可能!她又不是傻子!那么大的火不知道往外跑吗!”淮王拎起石海的衣领狠狠地晃着,神情凶狠,“谁!是谁放的火!是谁!”
石海被晃得头晕,但又不敢反抗,强忍着恶心与恐慌道:“没人放火,说,说是风吹倒了窗子边的烛台,烛台倒在了衣桁上!”
“王妃现在在哪儿!?”淮王勒紧了他的衣领,狰狞吼道。
石海不忍道:“殿下……您还是别看了吧!”
“我问你在哪儿!不说我就杀了你!”
“咳咳咳……”石海被勒得喘不过气,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把他带到淮王妃院中,一具连人形都要看不出的黑乎乎的焦尸前。
清晨,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初晓。
启德殿中,宣文帝接过药碗,听着晏广济的禀报,拿药勺的手一顿,语气复杂地重复了一遍:“疯了?”
第76章 耍赖心软,是很致命的。……
“是,大皇子接受不了大皇子妃薨逝的打击,看了一眼尸体便疯了。”晏广济回道。
宣文帝不用想也知道大火过后的尸体是什么样的,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心,沉默了会儿才道:“随便派个太医去看看吧。”
这句话的重点不在派太医前去,而在于“随便”,他话已经说出来了,下面的人执不执行,怎么执行,就完全不关他的事了。
晏广济到底为宣文帝办事多年,对他的暗意了如指掌,随口应了下来:“是。”
“淮王府中的良媛通房有二十余人,如今大皇兄疯了,她们也不好呆在府中打扰大皇兄静养,更何况大皇兄控制不住自己,万一哪天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梁璟一本正经说得头头是道,句里句外皆是为皇家的名声考虑。宣文帝细想下点头同意,觉得他说得甚是有理,皇家不能在由他闹出什么丑闻了。
倒是晏广济狐疑地瞥了梁璟一眼,他哪有那么好心?装了几天孝子,还真入戏把自己当孝子了?
梁璟注意到他的眼神,不甘示弱地瞥了回去。
抛开这家伙觊觎他夫人不说,自从卫慕显被宣文帝找到理由真的杀掉后,整个密院就成了晏广济一人独大。晏广济升密院指挥使,获得了宣文帝十成十的信任。
梁璟总觉得,他有更深的阴谋蠢蠢欲动,很快便要呼之欲出了。
*****
“疯了?”
虞悦正在用早膳,听着摇光传来的最新消息,险些一口汤喷出去,急忙拿起手边的帕子擦嘴。
“是啊,现在整个人都变得疯疯癫癫的,非要强闯出府找大皇子妃,还和羽林军打起来了呢!还不知道陛下的意思,门口守卫的羽林军也不敢还手,只能强行把他一次又一次压回去。”
摇光讲着还配上动作,把所见所闻绘声绘色地演了一遍。
虞悦嘴角一抽:“他也太脆弱了吧,一个尸体就把他吓疯了?”
她才不认为是他对袁灵,哦不对,应该叫沈离,对沈离的感情有多深,顶多算是一种掌控欲罢了,绝不会是爱情。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装个狗屁情深给谁看呢?
摇光:“如果他是演的,还挺逼真的,也挺豁得出去,好多人都围观呢。”
虞悦本来是不太信他是真疯的,总觉得他是想趁此机会脱离禁足。现在听摇光这样一说,反倒是疑信参半。
淮王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若他是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很难豁出去一遍遍装疯卖傻丢面子的。
况且,他真的有这么聪明吗?
虞悦用帕子压压嘴角,“去请张太医来。”
不一会儿张太医就背着药箱来了:“见过王妃,王妃身子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我,”虞悦摇摇头,“我是想请张太医去淮王府上替大皇子瞧瞧,据说,他疯了。”
张太医在宫里待了三四十年,见过的诡计多了去了,自然明白过来她的言下之意,“王妃是怀疑……?”
虞悦不置可否,用温热的湿帕子一根根擦拭着自己的手指,慢慢道:“他若是真疯,还烦请张太医尽心救治。若是装疯,张太医就给他扎最痛的几个穴位,每日扎上三五次,过不了几天,他就会不药而愈了。”
张太医有些不太明白,大皇子行迹恶劣,三番两次想加害于瑞王殿下,此番好不容易大快人心,使其落得如此下场,笑看一切便是,为何又要把人医好呢?
他与夫妻二人相处这大半年已经建立了深厚的信任,可以推心置腹地交谈,他大大方方问道:“其中道理,还请王妃明示。”
“疯疯癫癫的,这日子得过且过,也就过去了。这样的结果对他不是惩罚,是福报。我要他睁开眼睛,脑袋清清楚楚地看着一切发生,永远清醒地活在地狱中。”
虞悦的语气和手上擦拭的动作满是漫不经心,张太医从她的动作和言语间似乎看到了瑞王殿下的影子。
耳中听到的和眼前看到的画面割裂感太强,娇俏的面容,甜美的嗓音,却在淡然地说着阴森恐怖的话语。他为自己明智的选择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他是这对小夫妻的人,不然他可不敢想象,惹到他们的后果会有多么可怕。
“张太医医术高超,我相信张太医会把他医好的。实在不行,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也可以。”虞悦补充道。
总之,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往后的日子,还长得很呢。
张太医对自己的医术非常自信,骄傲地扬起头颅,展眉自信道:“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
梁璟从宫中回来后,紧赶慢赶完成了公务。小夫妻俩本想下午去街上逛逛,不想午睡醒来,阴沉许久的天飘起了鹅毛大雪。
虞悦推开窗子抬头仰望天空,看着外面再次银装素裹的景象,轻轻叹了口气,把手伸到窗外去接落下的大粒雪花。
肩上一重,一件披风披在了她的肩上,梁璟站在她身旁,随着她的视线一起看灰蒙蒙的天空下大雪纷飞,“天不遂人愿,看来我们今日只能在家呆着了。”
虞悦把目光移向他,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下颌线似乎比以前更加锋利,连日的操劳似乎让他轻减了些许,她伸手抚上他的侧脸,提议道:“我教你使暗器吧。”
“怎么突然想教我使暗器了?”梁璟顺着她的手掌歪头,贴上她的掌心。
虞悦用大拇指轻轻摩挲他光滑的脸颊,“玩玩嘛,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就这样待在家中多无聊。”
梁璟看着她思忖片刻,婉言拒绝:“去到院子里也很冷,还是玩些别的吧。”
“谁说要去院子里了?外间那么大,随便在哪里挂个靶就可以了。”
不一会儿,绣鸢就把一个靶子挂在了外间的一侧墙壁上。
虞悦先给他示范,把燕尾镖夹在两指指尖,看似轻飘飘地掷出去,却在下一瞬稳准狠地扎进红色靶心中。
梁璟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燕尾镖,学着她的样子夹紧燕尾镖,用尽全力向靶子甩出。看起来姿势优美,动作利索,力道强劲,可镖却不配合地扎在了靶子最外圈。
“哇,非常好!”虞悦抱着一个小木盒,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燕尾镖,从中捻起一枚递给他,鼓励道,“力道够了,只是角度不对,再试试。”
梁璟得瑟地抬抬眉,又捏上一枚燕尾镖,再次掷入了外圈,接连几个都是如此。
虞悦的柳眉轻轻蹙起,不应该啊,哪里看起来都是对的,怎么能一直精准地扎到外圈上呢?
“我是不是不适合练武?”梁璟有些垂头丧气道。
虞悦欲言又止,还是不忍心打击他,昧着良心夸道:“你才扔了几个,已经很好了。”
梁璟:“我扔第一个的时候你就这样哄我了。”
“……”虞悦又塞给他一枚燕尾镖,拍拍他肩膀为他鼓劲:“我有预感你这次一定能掷进内环。”
梁璟失笑:“把我当小孩哄呢?”
“我的预感很准的,你试一试嘛。”
梁璟手中转着燕尾镖,若有所思,“这次我若是能掷进内环,有什么奖励吗?”
虞悦思忖片刻,“你若是能掷进内环,我就亲你一下。”
梁璟无声地抿唇轻笑:“好。”
“咻”一声,燕尾镖承载着期待,在两人的注视下,稳稳地扎进了靶子内环。
虞悦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巴,随后笑盈盈对梁璟道:“怎么样?我就说这次能中吧!”
“夫人真是金口玉言。”梁璟用指尖点点自己的唇,迫不及待道,“我的奖励呢?”
虞悦毫不吝啬地,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找到感觉了,要再练练吗?”
梁璟意犹未尽地用舌尖舔了舔泛着水光的唇,“还有奖励吗?”
虞悦大方极了,素手一挥:“只要你掷进内环就有。”
没一会儿,两人站在内环插满燕尾镖的靶子前,面面相觑。
一个狐疑,一个欣喜。
欣喜的那个人手指着靶子上的燕尾镖一个个数数:“一、二、三……二十三!来吧夫人,我准备好了。”
虞悦双手在胸前交叉抱臂,眯起眼睛:“梁璟,你一开始是不是故意不好好掷的?”
梁璟表情无辜,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我承认我可能是有些天赋,不过还是夫人的奖励比较诱人,我才超常发挥了。你看,一共三十多个,只中了二十三个,也不算很多吧?”
对于他一个从没接触过的人来说,当然算很多,刚刚还只能扎到外圈上,一下子就能突飞猛进扎进内圈这许多了?
着实可疑。
眼前梁璟已经弯下腰,脸与她的脸在同一条线上,眼中噙笑,高高撅起嘴巴道:“夫人该兑现奖励了。”
虞悦用食指抵到他的唇上,笑得魅惑:“先攒着,要不要玩个大的?”
梁璟收回高高撅起的嘴唇,感兴趣道:“什么大的?”
“红色靶心上中几枚,你今晚就可以多少次,玩不玩?”虞悦的声音轻柔,像带着丝丝缕缕的钩子。
梁璟简直要被幸福砸晕了,强压下想勾起的嘴角,假装正经地问:“此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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