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蚩王上微微偏头,听身边翻译解释。
等同于未来皇后的妹妹,他恍然,“果真能入你们皇家的人,都不一般啊,这太子妃的妹妹一定与太子妃一样优异。”
月蚩王上大抵是出于客气,将还未出来的洛笙捧得极高。
皇帝听来倒是很高兴,“她们也是听说你们来,特意准备的。”
但皇后听着他们有来有往的对话,隐约有些不安,深深的看了祯贵妃一眼。
祯贵妃并不接皇后的视线,只端着身份坐在一旁,眼尾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整理着衣摆等着看好戏。
在这等场合出糗,那就是明摆着昭告天下,太子妃的妹妹一无是处, 太子妃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为皇后之位令人存疑。
当年太子迎娶太子妃可是力排众议,十里红妆满城喜酒又人尽皆知。
这笑话闹出去, 丢的可不仅仅是洛笙的人, 丢的那是太子的人。
在邦国面前颜面受损……
可有皇后和萧毅受的。
祯贵妃斜靠在座椅上, 饶有兴致的准备看戏。
这中间的空档时间长了些, 几个宫人被叫下去。
祯贵妃摇着扇子, 好整以暇的问着, “她怎么还没出来啊, 该不会是临场生怯……”
祯贵妃话还没说完, 洛笙便从场地一侧出现, 提起裙摆走上台面。
祯贵妃脸上的笑意缓慢凝固,牢牢的看着洛笙身上的衣裙。
宴席上, 近乎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洛笙的舞裙。
一旁的尉迟珈蓝颇为新奇的夸了一句, “你们中原这舞裙还挺好看的,我能也要一件吗?”
祯贵妃缓慢的捏紧扇骨, 眉头紧锁。
几丈之外, 少女身量纤纤,玲珑有致。
身上舞裙层层叠叠, 每一层墨迹不同, 叠在一起竟成了一副恢弘壮阔的水墨画!
在她走动间,每一步都是翩然仙气的风景, 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她妆容素雅,面若桃花, 更像是开在这千里江山水墨画上潋滟生姿。
洛笙眉心一点红色行龙简纹,她问礼绵柔,叫人身体发酥,“臣女献丑。”
说话间,宫人已经将那巨幅的屏风白纸放在了后面。
许久未开口的北仑公爵看着那台面上的少女,突然出声,“你们中原说话还挺有意思,这样还叫献丑。”
祯贵妃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身侧办差的宫人,却见他也愣在原地。
她平复心绪,仍端着笑脸,“这好像和先前说的舞不太一样。”
皇后打断她,“看看不就知道了。”
御用礼乐师得了示意起音,仍是用的《龙吟》乐曲,曲目恢弘,波澜壮阔。
这曲子意象龙吟山河,并不适合群舞,只有独舞才能将极强的龙行天姿展现而出。
前半段曲调悠扬,少女步点流畅,翩跹水袖宛若游龙。
水袖旋转而起,仿佛是她身边富有生命的精灵,将她玲珑身形勾勒得恰到好处。
祯贵妃深吸一口气,看了一遍周身的人。
倒也是北仑家族中一人悠游问一句,“是她吗?”
“是,与画像上一样,翩若惊鸿。”
祯贵妃听到北仑公爵夸奖凝眉,“好看是好看,只不过这舞她跳的太柔,缺了些……”
祯贵妃话还没说完。
曲调突然由平转扬,骤然抬高,洛笙水袖跟着鼓点甩出,随着她快速变动的舞步重重的打在偌大的屏风白纸上!
仿若一时间敲在了众人的心口。
水袖沾墨晃过一道虚影,她再次成为众人视线中的绝美焦点,唯一声色。
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近乎被洛笙牵着鼻子走,在她和屏画之间来回转换,最后只剩惊心动魄的震撼。
重重的一声琴音迸发,一轮红日点在屏画上空。
一副龙吟山河画卷跃然纸上,呈现在世人面前。
她的柔软与身后张扬恢弘的龙吟山河画卷,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张力。
屏画前,少女比上空红日还要明艳几分。
洛笙近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听到自己一下比一下重的气息声。
她真的好久都没有过这么大强度的活动量了。
洛笙行礼,月蚩王上突然一声,“好!”
才唤回所有人的注意力。
皇帝也跟着大笑,“赏!”
祯贵妃脸色已然难看到极致,深呼吸着平复自己的心绪。
洛笙适才松了一口气,“谢陛下,谢王上。”
不远处高台上,萧楚淮垂落在膝上的手,缓慢的转动着掌心的红琉璃佛珠。
指尖力气一下比一下大。
他身边不远处,再度响起北仑兄弟三个问身边宫人的声音,“你方才说,那姑娘叫什么?”
萧楚淮转动佛珠的手指停下,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的捻动着其中一颗。
其中一人用蹩脚的汉话重复了一遍,“洛笙。”
话语间,兄弟三人将她的名字反复咀嚼研磨。
萧楚淮将佛珠收拢,握在掌心,而后起身离席。
旁边萧云衍好整以暇的轻抿手中茶盏,观察着萧楚淮的动作,“萧彻怎么走了?”
他说着,又看向了正被人扶着准备下场的洛笙。
心下存了几分试探意图。
萧云衍朝身边宫人招手示意。
宫人上前。
洛笙直到全然离台,浑身筋骨才舒畅不少,她轻轻顺着自己的小心脏。
她问着身边宫女,“我刚刚没出什么岔子吧。”
宫女也会说话,“姑娘且放心吧,我瞧着陛下他们可高兴了。”
“我真的紧张死了。”
琴棋书画洛笙都会一些,但是非创作类的照葫芦画瓢,她更擅长一点。
这水袖作画的技法,小时候也学过。
毕竟干那一行的,要的就是让客人保持新鲜感,她什么新鲜玩意都得学。
“放心吧,姑娘做得非常好了。”宫女正要带洛笙去换衣服。
迎面一个教坊司的姑姑上前,笑眯眯的朝她们行礼,“还请洛姑娘先跟奴婢过来领赏,奴婢也给姑娘准备了更换衣物。”
宫女闻言撤开些,“有劳姑姑。”
洛笙跟着教坊司姑姑离开七拐八拐,拐到了皇家营帐的位置。
皇家安置选取的位置要比百官好很多,这一片山清水秀,还有些小溪流。
教坊司姑姑停在了一个营帐前,“还请姑娘在此等候片刻。”
洛笙应声进屋。
屋内比她的小营帐要宽敞很多,甚至区分厅堂寝卧和雅间,就是这屋内的熏香有些熟悉。
洛笙深吸一口气,是有些松木的气息。
她没多想。
兴许是宫中人就爱这种正经的熏香。
洛笙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坐下。
可她沾着满身的笔墨,一时间都不太好意思坐下染脏这屋内的座椅。
就在洛笙犹豫的时候,另一个宫女拿着换洗衣物进屋,体贴道,“姑娘可以先把舞裙换下来,在这里小憩片刻。”
洛笙欣喜的道谢,“多谢。”
“姑娘客气了。”
宫女退下,洛笙捧着衣物进了里间卧房。
她解开裙带,慢慢将满是笔墨的衣裙褪下,露出圆润雪肩。
这才发现,她身上都沾了些笔墨。
洛笙环顾四周,看见里间有些清水。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得先弄干净,才好穿衣服,不然也会沾到别的衣服上。
洛笙走上前,浸湿了自己的帕子,一点点擦掉身上的墨迹。
她专注又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屋外响起的脚步声。
萧楚淮刚踏进营帐,就嗅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果香。
他剑眉轻蹙,恍惚中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只握紧了手里的佛珠,并未当回事。
却不成想,刚往里走两步,就听到了里面清越水声。
萧楚淮脚步微顿,凝神看了过去。
层层纱帐将里面的光景遮盖得严严实实。
但淅淅沥沥的声音还是从纱帐中倾泻而出,有意无意的撩拨心弦。
萧楚淮警惕了起来,缓步朝里间走了过去。
他修长手指挑开层层纱帐,薄纱随着他的脚步从他身边缱绻缠过。
越往里走,那果香就愈发浓郁,将他房内松木气息侵染吞噬,肆意的宣扬主权。
他停在最后一层薄纱前,看着里面朦胧人影,“你怎么在这?”
洛笙衣衫半褪,正擦着身上墨迹,冷不丁听到男人的声音,吓得惊叫一声。
她手一哆嗦打翻了面前清水盆,跌倒在地。
清水尽数洒在了女孩身上,浸透了她原本就染着墨迹的衣衫。
衣物紧贴着少女身形轮廓,晕开些墨色,显出些微妙的莹润。
萧楚淮正要上前,却看洛笙甚至顾不得别的,手忙脚乱的拢过衣物,在沁湿玉石地板上蜷缩了一下,慌慌张张的迎上薄纱外男人的视线。
萧楚淮停住脚步,别开视线,没有越过那最后一层薄纱。
洛笙却在看到是他后,莫名松了一口气,声音带着受惊后的轻颤,“是你啊,你怎么进来也不通传。”
萧楚淮微哽,一本正经的纠正道,“这是我的营帐。”
“你的营帐?”洛笙很是疑惑,“这不可能啊。”
她低头堂而皇之的隔了一层薄纱,嘀嘀咕咕的坐在里面整理衣物,总归也不是第一次在萧楚淮面前宽衣解带了。
即便是这样,萧楚淮这个正人君子也不会把她怎么样,洛笙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萧楚淮垂眸看着抚在官靴上的柔软薄纱,方才一触即分的身影,只觉得白得惹眼。
“洛姑娘就这么在我的屋子里换衣服,”萧楚淮拖腔带调,意味不明,“你阿兄和新侍卫没意见?”
“萧楚淮~”洛笙根本不接他的脾气,也没听他阴阳怪气说什么,哼哼唧唧道,“你能不能进来扶我一下,这里好滑。”
萧楚淮深吸一口气, 不得不看过去。
薄纱后面少女扶在架子边,沾湿衣衫滑过肩头,紧贴肌肤, 娇滢玉润, 无措的找借力之处。
刚接好的佛珠紧紧缠着他的手指,手臂青筋绷紧。
洛笙看他掀开薄纱, 与她对视片刻。
他眸色沉沉看不清情绪, 洛笙不得不催了他一声, “扶我一下。”
萧楚淮这才上前, 走到她面前, 俯身握住她手臂。
原本找不到借力的洛笙一下子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支撑力度, 她沁湿的衣衫外是男人滚烫的手掌。
她被萧楚淮扶起, 又听到头顶一句低低的, “不是有新欢了, 不愿意理我吗?”
他的声音有些轻。
“你在说什么呀。”洛笙自顾自的整理着衣襟,觉得他说话莫名其妙的。
她哪里不愿意理他了。
“我衣服都湿了, 萧楚淮……”洛笙这时才正儿八经的仰起头看他, “我能再借你的沐浴间用一下吗?”
萧楚淮还生着气,被她磨得火气怎么都发不出来, 见她也站稳了索性松开手, “你觉得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洛笙晃了一下,扶住了旁边的架子追他几步, “我只是小小的借用一下, 又不是跟你一起洗……”
说到一半,洛笙感觉不对劲, “我一定会给你收拾干净的。”
洛笙见萧楚淮不回答,上前两步小声道, “不然我还会把新衣服弄脏的……”
萧楚淮剑眉紧蹙,“去吧。”
“谢谢你。”洛笙心满意足的拿起新衣物进去。
她刚走到沐浴间屏风边,身后再度传来萧楚淮的声音。
“洛笙,”萧楚淮停顿片刻,“不要总跟我撒娇。”
洛笙抿唇,将衣服放在旁边,轻声细语一句,“我没有撒娇。”
这句也像撒娇。
她的嗓音永远像是带了小羽毛,听来发痒。
萧楚淮垂眸,索性没再继续跟她说话,转身离开。
这卧房与沐浴间相比于宫中也略显简陋,仅仅只是一扇屏风将沐浴间隔开。
萧楚淮并不合适继续呆在这里。
他出门,叫了文兰去备热水。
转头又将门口看守侍卫叫来,“方才你们不在这里守着?”
侍卫心里咯噔一下,“殿下恕罪,刚才青萍掌事说叫我们去领驱虫香,不知大家怎么都走了。”
萧楚淮声线玄寒,“这么容易就被差走,是本王这里留不下你们吗?”
侍卫连忙跪下,“属下知错。”
“去领罚,二十杖。”萧楚淮冷淡道,“再有下回也不必留在我身边。”
“是。”
萧楚淮站在原地,青萍掌事,是祯贵妃的人。
他慢慢看向了不远处树丛。
树丛一阵窸窣作响,里面藏着的人连滚带爬的离开。
不多时,文兰很快备好水进屋。
洛笙一看是她,放松了些,“你来得正好,能不能帮我擦一下后面的墨。”
文兰应着接过洛笙手里的帕子,洛笙很自觉地转过身,露出后腰。
少女腰身纤细,后腰处腰窝明显,一擦一个红印。
文兰一阵脸热,沁湿帕子擦着洛笙后腰上的墨迹,“姑娘这身上怎么这么多墨汁啊?”
她一直在后方,并不知道前面宴会的事情。
脑袋里第一反应,就是这洛姑娘和殿下又整了新的玩法。
洛笙叹了口气,“别提了,折腾死我了。”
文兰惊愕的睁大眼睛,还真是她猜得那样?
“我也总算是熬过去。”洛笙坐在桌台边,“不说这个了。”
文兰唏嘘不已,“殿下性子的确是凶了一点。”
洛笙微微偏头,这跟萧楚淮性子凶有什么关系。
“但殿下是凶了点,可也只是凶而已。”文兰笑了笑,“好歹为人正派,不跟宫中有些主子一样耍阴招,因而也算是个好主子。”
文兰的话与这些时日洛笙接触到的萧楚淮也很是相符。
洛笙慢慢的说着,“我觉得他也像个好人。”
文兰心里,你俩都玩这么大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但嘴上,“皇后太子秉性温良,咱们殿下能与他们朝夕相处,其实骨子里也是个温良的人。所以姑娘不必担心,殿下一定会给姑娘名分的。”
“啊?”洛笙吓了一跳,怎么就聊到名分了,“你误会了,我没要名分。”
文兰笑了,“姑娘也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不委屈。”洛笙连忙否认,“名分什么的还不至于,我们没什么关系的。”
怎么好端端就让她成婚关在后院做妾。
这么吓人的事情。
呸呸呸。
文兰眼皮跳了跳,愣是没想到洛笙这么说,一知半解的帮她擦墨迹,“这样啊。”
她作为一个合格的宫女,也没有多问,擦好便退下去。
洛笙简单的净身换上新衣服,才离开屋子,萧楚淮还在外面坐着。
她拉着层层薄纱,小心翼翼的出来,“萧楚淮,以后你的这里能不能别铺白玉了,沾了水真的很滑诶。”
萧楚淮没什么情绪道,“洛姑娘以后又不在我房里住。”
“说得也对,”洛笙反应过来,“但你不也容易滑倒吗?”
萧楚淮慢条斯理的看她。
洛笙脸上的献舞妆容已经全部洗净,可惜那张脸本就长得不怎么素净,顾盼之间仍然眼波流转,秋水盈盈。
萧楚淮缓慢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洛笙平静的望着他走近,慢慢仰起头看他。
萧楚淮走到她面前停下来,没什么情绪的开口,“脸上染料没擦干净。”
洛笙伸手擦了擦脸颊,“不应该,我好好洗了脸的。”
她看着手指上也没有颜料,又看向萧楚淮,求问着,“在哪啊,你帮我弄一下。”
她仰着头对上萧楚淮宛若深渊的黑瞳。
在听到她的要求,萧楚淮才伸手,那漂亮得过分的手指轻捏住了她的脸颊。
带着薄茧的指腹在一个地方碾过。
一股怪异的麻痒袭来,洛笙眼睫跟着抖了抖。
萧楚淮动作却没停,慢慢磨出了一小片红痕,他的视线却不在那一处。
而是在她唇间描摹,片刻后又落在她桃花眸间。
良久情绪不明的对视后,他仍然没松手。
嗓音仍旧清寒,“我为什么要帮你弄,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洛笙眼睫一颤,心知他刚刚是听到了自己的话,她纠结的出声,“那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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