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淮俯身捡起,才发现名册里足有二十来个年轻力健的青年。
若是寻常名册也无妨,稀奇的是,每一个青年信息里,有一条隐晦的写着:干净,未有妻妾。
萧楚淮眉梢微扬,眸色更深几分。
有些事情从原始的欲开始,掺杂了雄性间的争斗气息。
变成了一场博弈,让无欲者生出恶念。
她最好永远不爱吃。
洛笙被含双摆弄换寝衣之时,才懵懵的意识到什么,“萧楚淮走了啊。”
“刚走呢。”
“我怎么睡着了。”洛笙觉得自己这样有点没礼貌,她换好寝衣打了个哈欠走到桌边,看到桌边仍旧摆放的棋盘,“这盘棋,他怎么没拿回去?”
含双回道,“可能是怕进来收拾,打扰姑娘休息吧。”
洛笙困顿的捡着桌上棋子,“他今晚来是做什么的呀,感觉好像也没什么要紧事。”
不过她隐约听见一句话,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
梦里吧,她刚刚做了一个好不健康的梦,萧楚淮怎么可能主动说那些话。
含双还说着,“也不一定是有要紧事才来看姑娘。”
“该不会真的是下棋?”洛笙嘀嘀咕咕的捡完一半棋子,这才发觉不对。
萧楚淮口中这盘困住他的棋,如果继续走下去。
好像又是她赢。
秋猎如期而至,皇家围猎仪仗从皇城中蜿蜒而出,正逢秋日天清气朗,京中百姓闻讯都纷纷出门看皇家浩荡的围猎队伍。
京城长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洛笙手指翻卷着马车幕帘上的流苏,忽然被陶晗拍了一下。
洛笙猛然回神,唤了声,“母亲。”
陶晗看她,“想什么呢?”
“母亲,”洛笙苦恼道,“那个侍卫名册还有吗,我好像弄丢了。”
陶晗闻言讶异,“这东西不兴被外人看到。”
洛笙思来想去,“我也没拿出去,不知怎么丢了,兴许是掉在了边边角角。”
“罢了,我再差张嬷嬷置办一本。”陶晗觉得这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有没有比较倾向的人选?”
“倾向的我还没想好,我记得有一个……”洛笙费劲的思索着那个人的名字,“好像是叫玄澈,带了个面具,他家里很困难吗?”
陶晗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这个,我去问问。”
洛笙点头应下,撑着下巴看窗外慢慢倒退的房屋树木。
那个人……每次遇见他的时候,他好像都在受伤。
眼前光影渐渐从京城鳞次栉比的亭台高楼变成繁密阴翳的树林,再到广阔无垠的山野。
日头高悬于头顶时,队伍到了上林苑安营扎寨。
文武百官和月蚩王室依次安置好。
洛笙刚刚下车,洛诗怡就跑了过来,拉住洛笙,“堂姊,那边在纷发弓箭,你陪我去看看呗,我也想搞一个过来。”
洛笙看向陶晗。
陶晗倒没有阻拦,“出来一趟不容易,好好玩。”
得了陶晗许可,洛诗怡开开心心的拉着洛笙穿过层层队列,跑到了前面。
在皇家仪仗最前面的围猎空地上,果然放了许多围猎的用具,禁军看守。
洛诗怡前去问了一番,得到消息,在围猎未开始前并不允许随便领,只有围猎正式开始之后才能领。
每个人领了多少,都需要单独登记。
洛笙有点怕这些东西,并不敢靠太近。
偏偏周围也都是男子,她更不自在了些。
洛笙余光瞥见了洛清晏的身影,她才找到了些安慰。
可惜洛清晏这会儿还在安置官员,洛笙也不好上去打扰他,只能站在原地。
还是洛清晏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望过来片刻,就朝着她走过来。
洛清晏路过月蚩的车马,许是只注意到了洛笙,没注意到别人,他不小心撞了下身侧的婢女。
那婢女正巧扶着一个衣衫华贵的姑娘下车。
那姑娘身形不稳踩空步阶。
按照洛诗怡的描述,月蚩只来了三个女子,那肯定就是月蚩公主了。
洛笙看她没站稳,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
洛清晏迅速伸手,扶住月蚩公主的手臂,才避免她摔到地上。
洛笙见两人都站稳了,松了口气。
洛清晏行礼道了声歉,才转身离开。
他走到洛笙身边,“怎么过来了?”
“我陪诗怡来看看弓箭。”洛笙示意了下那边挑选弓箭的洛诗怡,“诗怡打算先挑好,然后等明天能取弓箭后,再过来拿。”
洛清晏有些担心,“你明天也要上猎场吗?”
“阿兄放心,我肯定不上。”
“围猎场上刀箭无眼,离远些小心伤着。”
洛笙点头。
洛诗怡小跑回来,“堂姊,我看好了,我明天要来抢那一批银箭,箭尖最利,尾羽最顺畅。”
洛清晏听着笑了,“明日围猎,你也要抢头彩?”
“为何不能抢?”洛诗怡眉梢微扬,“我三岁摸箭,他们可未必能比得过我,明日我给你们打头熊回来!”
洛清晏仍是细致,“头彩虽好,还是仔细别受伤。”
洛笙百无聊赖的听着,目光随意一扫,猝不及防的看见不远处萧楚淮。
太子正与他一同去见皇帝,大抵是这群男人中,出现几个女孩子有些显眼。太子看了过来,朝她点头示意。
洛笙远远的行了个礼。
只是萧楚淮始终没看这边,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没关系,他这人就是一阵一阵的。
洛笙移开视线之后,萧楚淮才看了过来。
萧毅碰了碰萧楚淮,“怎么不给笙笙打声招呼?”
“她想打招呼的人太多,不缺我一个。”
萧毅眼皮跳了跳,“你们这是……闹别扭了?”
萧楚淮嗓音仍旧冷硬,“没有。”
无非是她怪他,上次太怜惜她罢了。
这个简单,下次不会了。
萧毅觉得新鲜, “是因为什么?”
萧楚淮略过萧毅的问题,只看向另一边,“皇兄不然还是关心下你的伴读, 洛清晏快要被尉迟珈蓝看上了。”
萧毅顺着萧楚淮的视线看过去。
径直看见刚刚被洛清晏扶了一下的月蚩公主, 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那边的洛清晏。
她口中还是陌生的月蚩语言,“这中原男人, 都这么文质彬彬吗?”
这跟围在她身边那些粗蛮男人似乎很不一样。
尉迟珈蓝吩咐着身边的婢女, “去打听下, 那男的是谁。”
萧毅看尉迟珈蓝身边的婢女离开, 即便是听不懂也能猜到大半, 脸色大变, 再没心思关心八卦, “这可不成, 清晏可是孤日后的肱骨, 不能被他们拐走。”
他说着就连忙上前。
萧楚淮看着萧毅去拦人,而洛清晏还站在洛笙身边。
洛笙倒是与洛清晏有说有笑, 亲昵如常。
萧楚淮收回视线, 装没看见,转身离开。
只剩萧毅忙里忙外, 先心下着急又表面平静的去跟尉迟珈蓝打了声招呼, 又寻了个借口去找洛清晏,拦下来去询问的婢女。
话里话外是让她们断了对洛清晏的心思。
可那尉迟珈蓝是当做女王培养的公主, 三两句话就听懂了萧毅的意思, 就是不松口买账。
这让萧毅很是不安。
当晚晚宴并未大办,除了重臣需要与皇帝一起陪同月蚩王室, 其他人都是在自己的小营帐里外用膳。
萧毅特地叫洛清晏陪在自己身边,生怕一个不小心人看丢了被拐走。
晚宴过半, 月蚩王上很是开怀,将从月蚩带来的酒送到了宴席之上。
他喝多了些稍显张狂豪放,走上前将酒倒进皇帝酒盏,“陛下也尝尝我们那的佳酿。”
如此一来,周围的几个月蚩王公贵爵也坐不住。
月蚩人用膳并不那么规矩,习惯四下走动互相碰杯敬酒,喜欢哪就坐在哪呆着。
只有那公主尉迟珈蓝还端得一副尊贵稳重的架势。
萧毅微微靠近洛清晏,“你可小心些那尉迟珈蓝,孤瞧着她看你那眼神不那么清白。”
洛清晏一顿,反应片刻继而笑了,显然不信,“殿下别想太多,我们都没说几句话。”
“这公主已有三位夫婿了,若是想纳你,一时兴起就够了,哪里需要多说什么话。”萧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总之你小心些。”
洛清晏闻言下意识看向了尉迟珈蓝的方向。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高位上尊贵无上的公主慢条斯理的看了过来。
洛清晏平静的避开尉迟珈蓝的目光。
上面皇帝突然出声,叫萧毅过去。
萧毅起身时还不忘叮嘱萧楚淮,“小五,帮我看着点清晏。”
萧毅席位周围转眼就只剩下洛清晏和萧楚淮。
两人氛围自萧毅叮嘱那句开始,就愈发古怪了起来。
片刻的沉默后,洛清晏先开了口,“倒也不必麻烦五殿下,我这么大一个人,又不会丢了。”
话语间听来是客气尊礼,可也带了点古怪情绪。
萧楚淮神色如常,“皇兄确实也不必担心这么多,毕竟洛大人心在这里,必定是不想走。”
洛清晏握了握面前的杯盏,回了句,“的确。”
“其实拒绝月蚩公主也简单,”萧楚淮的试探,像是当真在给洛清晏出主意,“你就说自己已有心上人,她总不会逼迫你。”
若是往日谈起这个,洛清晏多半都会敷衍过去,说政务要紧。
如今,“殿下说的是,臣是有一位心上人。”
萧楚淮倒了一盏清茶,面容仍然看不出波动。
清越茶水声过后,响起萧楚淮清晰一句,“我知道。”
洛清晏凝神看向萧楚淮。
两人无声的僵持了许久,这个话题再往下进行一步,都是万劫不复的禁忌。
洛清晏收回视线,他是不该怀疑萧楚淮的敏锐度。
从那晚萧楚淮突然出现在院子里,问洛笙要谁时,他就该清楚。
其实洛清晏知道洛笙发了什么病。
自从那日见她偷偷喝药就知道。
他也知道每次萧楚淮都会把她接出去。
否则偌大的洛府,他们怎么可能每次都离开得那么顺利,不被父亲母亲知道。
至于做什么,只要笙笙高兴开心愿意,他都无所谓。
他承认自己存了私心,他也是想通之后才回的家,回家后那几晚灯盏一点就是一夜,她要是需要一定会来找他。
洛清晏给自己倒了一盏酒,轻碰了下萧楚淮的茶盏,撞出一层细密的涟漪,“有些事情,殿下得来轻巧,自然是不懂苦心经营者的痛苦。”
“好在臣别的没有,有的是耐性。臣既等了这么多年,其实也不介意一直等下去。”
“这朝夕相处间,哪怕只有一眼,一次机会,臣也绝不会放过。”
萧楚淮默不作声的看着自己杯盏被撞出的层层波动,这是直接又隐晦的寻衅。
他起身离席,极轻的扔下一句,“可惜了,她只当你是兄长。”
洛清晏适时出声,“未必。”
萧楚淮脚步停了停,眸光沉了几分。
宴席外,洛笙刚跟着宫人过来,意外的撞上脸色冷沉的萧楚淮。
宫人行礼,洛笙也不得不屈膝行见礼,小心翼翼问了句,“殿下,我可以进去找我阿兄吗?”
萧楚淮看她,眸光深不可测,“晚宴有规矩,不许擅自离席,也不准外人擅入。”
“啊?”洛笙是听父亲说可以才来找的洛清晏。
宫女正疑惑的偷看萧楚淮,不准擅自离席……
多新鲜啊,那他怎么出来了?
萧楚淮触及宫女目光,冷声吩咐,“带她回去。”
宫女连忙低头应下来,“是。”
洛笙纳罕的跟着宫女离开,“你们晚宴还有这么个规矩呀。”
宫女点头,“我也才知道。”
洛笙没搞懂,只能回到自家营帐跟洛展说明情况。
洛展闻言也作罢,说到底还是听了点太子那边的风声,说月蚩公主好像对洛清晏有点感兴趣,他才想着叫洛清晏回来。
“你也不用担心,太子那顶着呢。”陶晗担心的不是这个,她担心的是洛笙明日献舞,“明日准备得如何了?”
“也还好吧。”洛笙的确有点紧张,“不过还有许多姐妹也需要献舞呢,她们多是自小就学的,比我跳得好多了,我那曲子也中规中矩,不至于出风头。”
陶晗点头,“那就好。”
入夜快要休息时,教坊司姑姑们挨个与明日宴会需要献艺的姑娘们说具体安排。
洛笙也不例外,姑姑给洛笙放了个册子,里面有明日清早去梳妆换衣的具体地点和位置。
洛笙住的地方偏了些,她不得不起了个大早梳洗,而后前去教坊司营帐上妆。
洛笙收拾好的时候,已过巳时。
坐在营帐里,隐约能听见外面仪式开始的号角和鼓点声。
屋内的姑娘们好奇的站在外面看着,洛笙只困顿的把玩着自己腰间的鱼符。
想阿姊了,算下来阿姊月份大了,萧楚淮人品她信得过,那边也不用她勾-引了,那不如多跟在阿姊身边,守好有孕的阿姊。
等秋猎结束,她直接搬到东宫吧。
洛笙撑着额角,歇了一会儿。
直到外间嬷嬷叫她准备换衣服。
洛笙才起身过去。
然而,洛笙推开换衣间的门,看到屋内的景象,猛然间倒吸一口凉气!
屏风后入眼即是一片混乱,衣物和旁边的笔墨混洒在一起,凌乱不已。
大片的墨渍泼在她干净整洁的舞裙之上,格外触目惊心。
嬷嬷也慌了神,忙上前拿起舞裙,“这是怎么回事?”
舞裙铺展开,上面黑一块白一块,根本没法看,更遑论穿上去献舞。
“我的天爷啊,姑娘你是独舞赶制的,这也没有备的舞裙。”嬷嬷脸色都变了,忙出去质问,“谁,是谁刚刚在这里?”
临献舞前出这样的岔子,她还是独舞。
要是上不去,这丢人是丢到别国去了。
皇帝怪罪下来,别说她跑不了,教坊司一样跑不了。
屋外一片低低议论声,可就是没有找到刚刚谁进去过。
洛笙走上前,看着那被墨迹染脏的白裙,听见外面的声音,“谁这么倒霉啊?”
“好像是太子妃那个庶妹。”
“啊,”屋外的声音低了些,“还好太子妃有孕不便来围猎,也不至于太丢人。”
洛笙一颗心脏被外面人的话语缓慢抓紧,窒息的难受,为什么一提到她都是给阿姊丢人。
她轻咬了下唇瓣,在凌乱的衣架前站了许久。
而后气鼓鼓的径直将衣裙拿起来,铺开在桌案上。
嬷嬷在外面转了一圈找不到人,着急忙慌的赶回来,“洛姑娘,还有三刻钟就是你了,这眼下再换也来不及了啊,这可如何是好。”
嬷嬷一时间眼前发黑,一时间仿佛天都要塌了,砍头刀都架在脖子上一般,偏偏半天都没有听见屏风后的动静。
“姑娘啊,你倒是说句话,这可是大罪啊,怪罪下来我们要砍头,你们也不可能轻……”嬷嬷焦急的绕过屏风,看见洛笙坐在桌前,旁边打翻的笔墨被她捡了起来,放在旁边。
嬷嬷疑惑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嬷嬷,”洛笙抬头示意了下旁边架着的大幅屏风纸张,这个东西本是围猎开始后,用来展示在外面围猎彩头情况的。
洛笙看向嬷嬷,“这个能给我一个吗?”
宴席上,歌舞升平,分成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月蚩来客献艺,另一部分是中原歌舞。
月蚩王室的歌舞文化与中原极为不同,偏向于豪放狂野,且献艺者多为男子。
两方歌舞交叉呈现,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台下众人越看愈发有兴致,月蚩剑阵结束,月蚩王上大呵一声“好”,下面人跟着鼓掌赞叹。
祯贵妃勾唇,看了一眼月蚩王上,“这月蚩的剑阵果真名不虚传。”
月蚩王上也不谦虚,“那是自然,不知你们下一场是什么?”
“这您可就问对了,”祯贵妃瞟了一眼那边的皇后和太子,“下一个听说是我们太子妃的妹妹,为您献舞《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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