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双坐在她床边,“你晕在酒楼里了, 五殿下送你回来的呢。”
“话说回来,姑娘你怎么去酒楼也没跟我们说啊。”
曲江大会开始, 闲杂人等不允许进去,洛府的下人就都在外面候着,不成想就接到了萧楚淮的消息,说洛笙昏迷,可把他们吓了一跳。
洛笙了然的点点头,没好意思告诉含双,她为什么会去酒楼。
思及此,洛笙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阿兄呢?昨晚我怎么也找不见阿兄了。”
“啊?大少爷没事,他被太子殿下叫去了,眼下也在东宫呢。”
“我听说,他昨晚半路离席了,是一直跟着太子殿下,还是才过去啊。”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含双接到消息就是他们家姑娘公子都来了东宫,她宽慰着洛笙,“不过姑娘你放心,大少爷好好的。”
洛笙略略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洛笙仍然不太放心,“我去看看阿兄。”
她起身,双脚刚沾地,却软得有些站不住,踉踉跄跄的扶住床架。
含双连忙伸手扶她,“方才有御医来给姑娘诊脉了,别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坏了身子。”
洛笙一听,浑身发僵,“啊?御医来诊脉了?”
“是啊。”
洛笙有些心慌,勾-引萧楚淮是一回事,可让他知道自己身体的秘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那,可看出什么来了?”
“只说姑娘该好好休息,内里亏空得厉害。”
洛笙不安的点了点头,“没别的了?”
“没说别的。”
洛笙垂眸,她还记得喝下那杯沾了蚀骨散的酒,邓煜与她说的话。
七日啊,这也太频繁了。
难道每七日她都要遭受那样的痛苦吗?
洛笙没把握自己真的能忍住。
罢了,日后再说。
洛笙站稳脚跟往外走,刚绕过中庭走到外间,看到此时夜色已深,但是东宫正殿仍然灯火通明。
洛笙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与正殿外的宫人说了一声,就乖乖的等在院子里。
初夏晚间稍显凉爽,晚风适宜。
洛笙呼吸到了些新鲜空气,感觉也好过了些,除了脸还是红的。
她等了一会儿,没见宫人过来回禀,反倒萧楚淮从里面出来了。
他并未看她,正要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突然被洛笙叫住,“殿下!”
萧楚淮自然而然的停下来,一如往常,“何事?”
洛笙眼尖的瞥见了萧楚淮颈间一颗红印。
不久前的事情电光火石的从脑海中闪过。
那是她咬的。
洛笙有些心虚,示意含双走远些,才靠近萧楚淮问着,“是……谁给我穿的衣服啊。”
萧楚淮脸上表情看不出端倪,“酒楼侍女。”
“本王与那些趁人之危,随意轻薄,试图坏人清白的姑娘可不同。”
洛笙听前半句还以为他在说邓煜,不成想听到后面,突然被点了一下。
她细眉拧紧,立马左右看了看有没有人听见,上前小声道,“我那是……不得已。”
“洛姑娘还挺不负责,”萧楚淮看向另一边又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声音并不低,足以让周围人听见,“不久前,在酒楼里那般亵渎我,轻薄我。原只是你不得已。”
洛笙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话来。
她低头纠结的扯着帕子,全然没注意到,萧楚淮看向的方向,正是殿中闻讯出来的洛清晏所站的方向。
洛清晏脚步慢慢停住。
洛笙抿唇一时半刻找不到什么借口,只好道,“也不是不得已。”
她垂眸,看见那原本应该戴在她手腕上的红琉璃佛珠不知什么时候,缠到了萧楚淮手腕上。
洛笙伸手指了指他手腕上的佛珠,“那,好像是我的。”
萧楚淮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就当做是洛姑娘给我的赔礼了。”
“啊?”洛笙还没见过这样要赔礼的。
“毕竟对我造成了挺严重的精神伤害。”
洛笙:“……”
萧楚淮也并未再多说什么,只好心提醒了一句,“你阿兄出来了。”
洛笙闻声抬头,看见洛清晏就站在不远处。
浓黑夜色将他身形笼罩遮盖住,看不清神色。
洛笙看见他没事,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洛笙上前几步,“阿兄你去哪了?”
洛清晏视线从萧楚淮身上收回来,看着洛笙身上衣衫单薄,便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
萧楚淮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两人视线相触,路边石幢灯火下,细微尘埃轻轻浮动。
气氛有些怪异。
只有慢半拍的洛笙没有注意到。
她还扯着洛清晏衣角,细声细气的,“你吓死我了。”
萧楚淮移开目光,佛珠缠在掌心轻轻转动,缓步离开。
“抱歉,”洛清晏看起来很是愧疚,“我晚宴进行到一半,突然有宫人来与我说,你找我,我一时心急就去了,结果半路找你时被人捂走,才发现不对劲。”
“不过多亏你早上提醒我,让我提前做了打算,”洛清晏也隐去了里面一些事情,“后来碰到了五殿下的人,一并把我带过来了。”
洛笙听着洛清晏的话,有些后怕,“没事就好。”
她还是过于担心阿兄了,阿兄能考上进士,遇到危险也是能想出对策,哪里跟她一样啊。
洛笙仍是心慌,“我太笨了。”
“这是关心则乱,”洛清晏正色道,“我不也被人骗出去中计了吗?上次我与笙笙说过什么,错的是加害人,不是受害人。”
洛清晏看着她,“你没事吧?”
洛笙肯定不能说自己喝了蚀骨散那事,心虚道,“没事。”
“怎么会在酒楼晕倒?”
洛笙开始胡编乱造,“我就是四处找你找不到,一时急火攻心……”
洛清晏知道她没说实话,看了她片刻,也没强求她说不愿意提的事,“没事就好。”
“正好邓家最近犯事,被抄家收监,邓煜在酒楼被捕。因着这次事关于我,我又是新科,我与太子殿下争取让我直接调查处置。”
“这样你的婚事暂时不用担心了。”
洛笙听来眼前一亮,“真的啊。”
她这会儿倒是高兴起来,像是解决了一件心头大患,“这也太好了。”
洛清晏见她开心,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你放心,这事我主理,他们若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也可以反咬诬蔑,况且他们家的事也牵扯不到咱们家。”
洛笙上前挽住洛清晏手臂,“阿兄你太好了。”
洛清晏身形一顿,“这也不能算我的功劳,到底是他们咎由自取。”
洛笙一整日的阴霾一扫而光,“这是非功过要分清的。”
东宫宣明殿,萧楚淮安静的坐在殿中。
身侧烛灯将他手中文书映照得澄明清晰,他却一言不发的盯着缠在掌心的佛珠。
掌心文书已有两刻钟没有再翻过。
萧楚淮无法解释今晚自己的许多举动,直到看到这串佛珠,他兴许是找到了借口。
他一早就认出来,这是之前邓娄从长明寺,他母亲那里给他弄来的佛珠,其实里面每颗珠子里面都刻了个淮。
那个人惯是离经叛道,她送来的东西萧楚淮不知道藏了什么心思,从来不收。
如今他将近来自己异常的原因,归结于这串佛珠。
就不该落在洛笙手里,否则也不会自她戴上之后,就一直扰他心神。
外面紧跟着传来一阵敲门声。
萧楚淮敛起思绪,换了一本文书,“进来。”
章御医从外面进来,俯身行礼,“殿下。”
“看得怎么样?”
章御医神色略显凝重,“回禀殿下,洛姑娘的身体内里亏空,但肾水过旺,与寻常姑娘……有些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章御医动了动唇,像是没好意思当着萧楚淮的面说出来别的,只模糊道,“好像是常年吃药导致,这药也不是补身的药,更像是在她很小的年纪,就需要她尽快的长大,抽得太快,以至于内里亏空。”
萧楚淮沉默着,思索着章御医的话。
洛笙虽然是庶女,但完全可以看出来洛家从上到下,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养着。
怎么可能喂这种药。
“这种东西看起来像是乡间的偏方,老臣也很少见,因此无法跟殿下说得更详细,还请殿下恕罪。”
章御医是犹豫了下,他一直跟在宸妃与萧楚淮身边,因而也知道些过去的事情,尤其是那位医术高超的游医,“不过,宸妃娘娘从前那位坐上宾,应该比老臣懂一些。”
萧楚淮闻言思绪沉了几分。
章御医继续,“今日洛姑娘的身体反应的确很像是中了春-药,但其实非也。在酒楼中的酒杯也没有验出来任何春-药。”
他停顿片刻,“但老臣验出来了一味蚀骨散,这种东西喝下去,与她从前养的药性相融合,就会……”
萧楚淮凝眉,沉沉看他,“会什么?”
洛笙与洛清晏一回到家, 将事情简单与陶晗洛展说清楚。
不过心照不宣的忽略了他们两人遇到的危险。
陶晗听后立马火急火燎的招呼着备车马,非要他们去长明寺还愿。
她一面领路,一面说着, “这可真是神了, 清晏放榜没事,怀夕的婚事也解决了, 真是菩萨显灵。”
陶晗着急忙慌的拉着他们, “咱们得赶紧去还愿, 万一去晚了菩萨生气了就不好了。”
洛笙与洛清晏拗不过陶晗, 也确实觉得这一遭应当去拜一拜, 便也没有拒绝。
山林间比京城中更为凉爽舒适, 长明寺外层层叠叠的菩提树影遮盖在洛府车马上。
草木露珠气息沁人心脾。
洛笙扶着陶晗下车, 进了寺庙。
进门之时, 洛笙远远看见不远处小路上, 留仙台的小尼姑来打水。
像是察觉到洛笙的目光,她抬起头迎上, 认出洛笙后笑盈盈的点头示意。
洛笙简单回了个礼, 才想起来自己好久没有去看过静宸师太了。
上次问了那个话,她实在是太准了。
只不过萧楚淮现在还没有对她动心, 真的很难搞。
洛笙随母亲拜了拜, 就去了留仙台。
不成想静宸师太早早的准备好茶水在等她,见她进来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笑了笑, “还以为你要忘了我了。”
“怎么会, 就是最近好多事情绊着我,才没来看师太。”洛笙顺着她的示意, 坐在了她身边。
洛笙也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谁料静宸看着她, 径直开口,“遇见麻烦了?”
洛笙偷瞄了静宸两眼,“什么都瞒不过您。”
“瞧你面色,不像是遇见了什么好事。”静宸端坐在桌旁,“怎么了?”
洛笙也不想总是自己闷着,没有发泄口,“我从前没回家前,在外面交了个朋友,叫春晴。”
“她手里捏着我一些不好的把柄,不知怎么的,如今看我回家过得好了,就总想要害我。”
“正好,我还有一个很坏的表兄……”洛笙想着,反正邓煜一家现在已经入狱了,提他们也无妨,就把邓煜对她做的腌臜事情全盘托出。
当然模糊掉了她在青楼长大的事情。
静宸摇着扇子的动作慢慢停下来,伸手递给了身边的小尼姑,面上仍然是一派平和。
但目光俨然有些冰冷。
说出来,洛笙倒是好受多了,她强颜欢笑这半个多月,实在是太过痛苦,“不过好在现在他们都咎由自取,入狱了。”
静宸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你那个朋友,春晴不是还在外面吗?”
“哎,”洛笙想起春晴,就觉得麻烦,“但她丈夫是新科进士,从前不在京来往不多,又是朝官,一直不好处理这个。”
“不过我被她捏住的把柄,她也有,我们家想着既然她以此做威胁,那我们也可以威胁她,兴许还好。”
静宸听着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你们一家人,可当真是良善正直之辈,做什么事都需要讲道理,讲证据,也难怪能跟皇后太子结亲。”
“卑劣之人,最爱钻你们家这种空子。”
“父亲总说人活着要讲究问心无愧,母亲还蛮信天神的,”洛笙想着,“他们说,天道轮回,因果是非,造下的善恶兴许都有果报。”
静宸弯唇,“你与之前问的那小子,还有来往吗?”
洛笙眨了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萧楚淮。
“有是有,不过近来也耽误了许多。”
静宸叹了口气,“不必担心,最近困扰你的人和事,很快就都会消失不见的。”
“真的吗?”洛笙听来欣喜。
“不信我?”
洛笙弯起眼睛,“我最相信您了。”
洛笙摸出来一盒桂花油,“我瞧着您是带发修行,但山里不好打理头发,这个桂花油是我亲手做的,您不要嫌弃。”
洛笙小心翼翼的塞进了静宸怀里。
静宸看着她塞过来的精巧瓷瓶,未打开就闻到了里面的桂花香气,心情舒畅,“不必给我带东西,你能来陪我说话就是好的。”
这个简单,“那我也可以常来。”
“乖孩子,”静宸摸了摸她的脸颊,这姑娘比那个小子是要讨人喜欢的多,便宜他了,“回去吧。”
洛笙简单与她告别,就活蹦乱跳的跑了回去。
静宸握着手里的瓷瓶,目送小姑娘离开,直到看不见人影才收回视线。
静宸淡然自若的摘下尼姑帽,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那张本就遮不住美艳的面容,愈发明媚。
她把玩着自己的长发,仪态仍是端庄,凤眸却无比尖锐。
嗓音一改方才的端庄迤逦,冰冷刺骨又沾了几分诡秘的血腥气,“孤影。”
佛堂暗处,不知何处出现了一个人影,跪在她面前。
“都听见是谁了吧。”女人上扬的眼尾染着寒戾,风轻云淡道,“本宫眼里见不得脏东西。麻烦的,都处理干净点。”
屋内一阵死一般的沉静。
此时,她身上的尼姑衣衫显得格格不入。
女人身后的同样身着尼姑衣装的侍女心尖颤了下,下意识看向身边高大的佛像,压低声音提醒静宸,“娘娘,佛前不可言啊。”
她并没有多在意,“出去说也一样。”
侍女哑然,她虽然是一直跟在宸妃身边,熟知宸妃的行事风格。
但如今他们也在佛寺中住了这么多年,她有些担心真牵扯到朝中新贵,“可那春晴的丈夫是新贵,擅自处理的话……”
“死人不问身份。”
“邓娄一家也还在牢里,我们断不能僭越行事。”
“那就等他们出来再解决。”女人淡淡道,“本宫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讲道理。”
“奴婢只是担心,会再度惹陛下不高兴。”
“他高不高兴重要吗?”她指尖缠上长发,“他把我关在这里二十余年,他不高兴,能有我不高兴。”
“如今本宫好不容易遇到个知心小乖乖,他算个什么东西。”
侍女听着她的语气,也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这位主子说话办事,从来不整虚的。
从长明寺出来,洛笙整个人就容光焕发。
她总觉得静宸师太应当是和父亲母亲阿兄阿姊一样的贵人。
以至于她每次来,都会觉得心情舒畅,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能够烟消云散。
回家之后,洛清晏很快接到了宫中的旨意,前去御史台。
一连几日都在查案。
京城长街之上,日光映照,夏日明媚,街市上琳琅满目。
洛笙没了那些烦心事,开开心心的与含双逛着集市。
她已经有好久都没有这般身心舒畅的出来玩了。
洛笙带着含双采买了许多小玩意,又转了好些铺子,盘算着给洛清晏选个礼物。
她从衣料铺子出来,也没看上什么衣服布料,夏日好像也不方便做什么穿戴的,洛笙有些发愁,“送阿兄什么好呢。”
含双看她绞尽脑汁的样子,不由得笑道,“其实姑娘就算不送什么,与他吃个饭,少爷也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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