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几位主将和十二神已经去了若水了。”昙华道。
落阶点点头。
“这是辰枢帝君和几位上神商议好的作战计划。”说着便把作战图交到落阶手里。
落阶一边走一边看,“辰枢应该没有交代把这个给我吧?”
“是。”昙华老实回答,辰枢帝君把魂阵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她主动问起作战图要一起给吗?当时辰枢帝君的回答是,“她不需要。”
她不知道为什么落阶上神不需要?
昙华也不知道洪荒时是怎么作战的,想了想,还是把作战图交给落阶上神。万一她需要呢?
她把作战图卷起来,“我看过了。”说完把作战图塞回她手里,往若水走去。
昙华:“……”
昙华拿着作战图怔愣了一瞬,看到独自往前走的身影也怔愣了一瞬。在风中层次绽开的裙摆,像路过人间的仙子,完全看不出是去参加神魔妖大战的模样。
怔愣间她已走远,昙华快步追上去,陪在落阶身侧,与她一同往若水的方向走去。
见她跟上来,觉得一路无话似乎太寂静了,落阶起了个话头,“昙华,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上神你问。”
“不是经历过洪荒大战的人,在战后都封神了么?你为什么还是个上仙?”洪荒大战结束,六界签订了休战条约。神族编写神籍,安排神职。所有参与洪荒大战的都记了功,不用经受雷劫便能飞升为神。
昙华有点惭愧,但是转念一想,上神竟然知道她是洪荒的人?有点受宠若惊。”我有灵识的时候,洪荒大战刚到尾声,我也没有出上力,所以……”
落阶感概,“生不逢时啊。”
并没有好吗?上神。昙华在心里默默道,谁不知道你们洪荒打架出了名的狠,而且,洪荒时期这么多人,最后封神的也没有多少个了。像我这样的,估计一开战就魂归故里了吧。
但是,她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
“上神,你不着急吗?”昙华见她慢吞吞的走着,不禁问道。十二位上神估计已经和魔族的八位魔君打起来了,她们得赶紧去帮忙。
“不急。”这美好的山河,苍苍莽莽的白雪,不多看几眼,万一,她回不来了呢?虽然这世间让人无趣,也没有多值得留恋。
“想喝杯苦杏酒。”给自己送行。
“嗯?”昙华有点想哭,“上神,这个时候去哪给你找苦杏酒啊?”
“没有也没关系,你再陪我走一段吧。”
昙华觉得这个时候的落阶上神和众人口中的落阶上神不一样。
传闻中的落阶上神,一把枯叶剑能杀穿昆仑山。
虽然她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觉得好离谱,当昆仑之主辰枢帝君是死的吗?但是司命星君说,辰枢帝君有可能打不过落阶上神,虽然落阶上神术法和剑法跟辰枢帝君对打不一定能赢,但是她阵法是世间无人能敌的存在。具体请看帝君手上的魂阵,那是落阶上神锻造的,能困住世间万物,至今无人复刻。
昙华觉得大家说得不对,落阶上神连常用法器都是一把紫竹伞,大抵连打架都是温柔祭出法器的那一挂。
但是昙华见到一到了若水便加入战局的落阶就是众人口中的落阶无疑了。
一道青色屏障护着若水,众位上神正在施法破结界。
白衣神女收起了紫竹伞,白光一闪已然从她身旁消失,转眼便见到她落在屏障前,提着神剑枯叶劈向魔族的结界,结界和枯叶剑碰撞,生出青色流光。众位上神愣了一瞬,继续施法。
昙华第一次看到这种简单粗暴的破结界方式。
几剑下去屏障出现裂缝,落阶旋身把剑尖插入裂缝,屏障应声而裂。落阶被一股强大法术冲撞出去,落在地面吐出一口血。
众神收了破结界的术法,没来得及看她如何,魔兵魔将提着兵器大喊着冲出来,众神迎战。
昙华也加入了战局。
落阶笑了笑,不待她起身,一双黑色的鹿皮靴子落在她视野。身后千兵万马在拼杀,他却从容地走过来把她抱起,“何必呢?”
“临渊。”
“嗯?”周围厮杀声似乎远去,他只听到她唤他名讳里的温柔缱绻。
“杀了我吧?”她抬头看他,似万千流光落入瞳孔。
“我怎么舍得呢?”他轻笑,抬手擦掉她唇边血迹。“在魔族陪我不好吗?神族有什么好?不值得你卖命。”
但是神魔殊途。“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他把她揽入怀中,下巴垫在她的肩上,闭着眼吸了满腔馨香,是木槿花的香气。他低声在她耳畔道:“为什么不相信我?”
突然,一只断手落在他们身旁,瞬间发成齑粉消失不见。大家都在用命搏斗,他们不该在这里风花雪月。
她浅笑一声,摊开掌心念诀,落在地上的枯叶剑瞬息间出现在她手中,她毫不犹豫,提起枯叶剑便往他肚腹刺去,他飞身后退挡了这一剑。
“果然,上次是你故意不躲的,为什么?”
为什么?为你让你愧疚。怎么说出口呢?
临渊沉默不语,良久才化出渡魂剑。“回去吧,我不想伤了你。”
“临渊。”她捏紧了手上的枯叶剑,“我们打一场吧。”
她闪身向他而去,枯叶剑起,无数只枯叶蝶向临渊飞去。抬起渡魂剑把枯叶剑的剑气格挡,施法出一道黑色屏障,枯叶蝶撞上屏障顷刻消散宛若星光流转。枯叶剑便在万千枯叶蝶中出现击碎了屏障。
渡魂剑撞上枯叶剑剑锋。
一场恶斗。
谁都没有用术法,兵刃相击,从地上到云端到若水之上。
两把剑相碰撞出流光,她错身躲开往喉间而来的一剑,耳边长发被削去一缕。
临渊勾唇一笑,“你从前剑术便不如我。”
“以前的我输了吗?”
临渊想了想,“你只要祭出阵法,便永远不会输。”
“那再分一次胜负罢。”
剑锋再次碰撞。
落阶想,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但是,还是要结束了。
其实有时候,没有胜负成为遗憾也不错。她这一生从未求来圆满。
落阶凝聚全身法力祭出魂阵,撤去枯叶剑的法术,原本格挡渡魂剑的枯叶剑消失无踪,她轻笑,任由渡魂剑刺入腹中。
变故来得太快,临渊只来得及撤去法力,硬生生看着她受了这一剑。
她从若水上方坠落。
他飞身过去单手把她揽在怀中,另一只手捂住她腰腹的伤口,“是为了还那一剑吗?”
她轻轻一笑,吻上他毫无温度的嘴唇。
“为什么要自毁?”此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她根本就不想活。
“我没有自毁,我只是打不过你。”这么多年她没有辜负苍生也没有辜负神族,连封印魔尊这最后一件事,她都已经做好了。魂阵一经祭出,便没人能阻止,就算她身死。
魂阵已经祭出,画卷在云端缓缓铺开,泛出金色流光。
魂阵要把他吸入其中,他与法术相抵,不愿放开握着的手。
“落阶,别放手。”他低声恳求。下方是长年瘴气缭绕的若水,她放开手便是毫无法术掉下去。
但是,若水是她为自己选好的墓地,魂飞魄散若水是她选择的最终归宿。
她松开了临渊的手,毫无眷恋。
“落阶。”他大声嘶吼着叫她名字。终是抵挡不住上古神器的法力,他被吸入魂阵,看着她伤重掉入若水。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结束了,没有辜负神族的期望。
临渊觉得她是为了还他那一剑,其实不是,她只是厌倦这了无生趣的人生。世事莫测,她没有想到她会爱上一个魔尊,人生漫长却爱而不得,一辈子只能靠回忆活着,算了。
从前的事她想不起来,但是魔族的那段日子,她在永夜城孤寂的每一个日夜都在怀念。但是神魔殊途,她是落阶便永远不能顺从自己的心。
日渐一日像堕入魔障,每一日都是煎熬。
活了几万年,好像也够了,不如在今日结束罢了。
恨吗?其实有点。不过算了。
她闭眼,任由若水的黑暗扑面而来,冰冷彻骨。
辰枢重伤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南荒枫木林,魂阵封印所在枫木林。
在枫木林处遇到了看守枫木林的呈越。因为璃月重伤,呈越舍了半身修为给她疗伤,所以之前的神魔大战,他们都没有参加。所以辰枢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是你在这里?”
呈越叹了口气,“落阶封印的临渊,现在落阶伤重,魂阵很薄弱,天君怕临渊破阵派我过来看着,而且你也知道,神族神不多,这一场战争更是折损了不少。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辰枢点头。辰枢没有告诉呈越,他在这里看守也无用,因为靠他这半身修为也挡不住魔族的八大魔君,而且临渊是知道魂阵的破阵之法的。
呈越问道:“据说妖族要求和谈?”
“是,天君已经打算把灵音山割让出去了,神族元气大伤,耗不起。我有事问临渊,回见。”话毕,身影消失在枫木林。
魂阵是落阶锻造的,但是千年之前,已经送给了辰枢。辰枢与魂阵结契,故而进入魂阵,如入无人之境。
魂阵里的景致是远在北荒的霜令花林,那是落阶的故乡。落阶曾说,魂阵是空白的画卷,里面的场景是被关押人的心中执念。
当时辰枢还打趣落阶,说你想知道别人心中的执念作甚?
落阶怎么说的?她说,这不是人文关怀吗?被关押在魂阵里,也能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东西。
如今与生花林一模一样的霜令花近在眼前,辰枢觉得一块石头压在心上。
走进花林深处,临渊就坐在纷纷扬扬的落花中喝茶,“坐。”
临渊给辰枢倒了一杯茶。
辰枢疑惑地在他对面的石凳坐下。
“来刺杀我的人是你派来的?”
“落阶现在如何?”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同时沉默。
还是辰枢先回答,“她重伤昏迷,至今未醒。”
临渊嘲讽一笑,“我让她来杀你,她竟然只把你捅伤了?”
“她是谁?”
“一只幻魅。”
临渊饶有兴致地看向他,“与我们一同生于洪荒,不死不灭。你不知道?”
辰枢:……
没听过。
他寻思着是不是临渊随便编造诓骗他的,但是,那一晚,他走出帐中,身后的人便是悄无声息地出现。没有任何气息。
临渊看他的模样便知道他不知道遗音,嘲讽一笑,“不愧是神族,就是高高在上的不接地气。”
辰枢:……
——我是多余过来被奚落的吗?
落阶睡了两个月才堪堪醒过来,睁眼不是若水冰冷的江水,也不是她在永夜城的小院。
入目是绣在白色纱帐里白梨花,桌上煮着的茶还冒着热气,有人刚刚离开不久。
她掀开被子走下床,推开门迎上了外头刺眼的日光,她下意识抬起袖子遮挡。
“你醒了?”外头的人惊喜问道。
她放下手,歪了一下头,思考了半晌,“我为什么在这里?”
云知觉得她一幅茫然的模样十分的可爱,是从没见过的样子。她拍了拍院中的凳子,“你刚醒别久站,过来坐。”
给她到了一杯水,云知才开口,“我帮辰枢解了瘴气,他醒过来非要去若水看一看,我拗不过他便跟他去了。
到若水的时候战事已结束,因为魔族临渊被关,魔族八位魔君带着众魔退回魔界。
妖主昼黎好像是跟魔族约定好似的,早就带着众妖退到灵音山。
神族许多人也受了重伤动弹不得。
辰枢从别人口中得知,你封印了魔尊掉入了若水,若水你也知道,瘴气丛生,正常人也不敢轻易进去,何况大家都受伤了。
辰枢执意要进去找你,谁也拦不住。我们都以为你和辰枢不能活了,谁知辰枢拼死带着只剩一口气的你回来了,送回了九重天医治。
辰枢比你伤得重多了,都醒了过来,只有你没有醒,九重天的药仙急得要死却半点办法没有,最后辰枢让人把你送到这里来了。”
“辰枢可能也看出来你没有什么求生意志,跟我说不用勉强,尽力就行。我也勉强不来是不是?如果你再不醒过来,我们碧水瑶天的脸就被我丢尽了。”
云瑶族是仙族,世代从医,医术名动六界。云知是现今云瑶族的族长,据说从继位以来就没有治不好的病。如果落阶死了,那她就得被六界耻笑,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得了,墓碑也不必立了。
落阶盯着院中的昙花出神,云知说了什么她没有仔细听。
云知看到她这个模样就来气,想打她又打不得。
“其实嘛,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都是活了几万年的神了,还玩寻死觅活这一套。”云知对着她做了个丑丑的鬼脸。
落阶迎上她的眼神,“我没有寻死觅活,我真是打不过。”
云知气笑了:我信了。
但她还是宽慰落阶,“你看啊,云瑶族都是几百岁的寿命,族中的人都眷念这人间,天道如此却无可奈何。你啊,就是不知道珍惜。”
大约是医者不自医的宿命,云瑶族虽是仙族,但是都很短命。于凡人来说,几百岁已是长寿,但是对于不死不灭的仙来说,便是短命的。
落阶认真地看着她,“你如今多少岁了?”
云知差点跳起来,“你问就问,用看死人的眼神看我作什么?”
“是我冒昧了。”
“知道就好。”云知冷哼。
落阶转移话题,“所以辰枢是没什么事了罢。”刚刚云知说的,辰枢早就醒过来了,那便是平安无事了。
“没事了,还亲自去跟妖族谈判。”
“谈什么?”她有些意外。
“你们神族的事我也晓得不多,据说是天君接受了妖族的提议,把灵音山割舍出去给妖族。”
呵,她笑得讽刺,觉得自己为了神族出生入死真是个笑话。
云知被她的笑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落阶没有回答,反倒问道:“现在魂阵谁在看着?”
“呈越。”
“我明日离开。”
“……”云知叹气,“你法力只恢复了一成。”
“不碍事。”
永夜城是辰枢用法术锻造的城镇,满城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之余就只有落阶一个神长居在此,而辰枢一直都居在永夜城外的昆仑山之巅。
落阶没有回永夜城,径直上昆仑山找辰枢,彼时辰枢躲在藏书阁翻上古残卷。
“你在找什么?我帮你?”裙摆拖过地上的一堆书籍,落阶捡起一本《北荒记》,合上放回书架上。
辰枢头也不抬,“关于幻魅,你知道吗?”
“不知。”
辰枢才反应过来她醒来,还从云瑶族回来昆仑山,“你怎么不在云瑶族多待些时日?”
“去哪里待不也是一样?”
“那也不用急着回来,不是跟云知许久没见了吗?多叙几日。”她伤得太重,沉睡太久,一醒来就回来昆仑,总觉得不放心。
“云知只会让我在那里打工。”
辰枢:……
五百年前她从无界灵狱醒来,辰枢不放心,非要她去云瑶族住一段时间。
云知觉得她精神奕奕毫无问题,但也没让她走,也没让她闲着,说她最近有些忙,让落阶帮一下。
结果这个忙帮的就是,夜里去山上给仙草浇水,早上把药庐里的草药出去晾晒,晒干后还要分门别类存放,长好的药草要收割。
落阶足足在云瑶族忙活了一个月,终于,把所有事情忙完了之后,云知说她没什么问题了,观察了一个月觉得落阶上神身心健康,让她回去。
落阶:……
从此没有事情绝不去云瑶族,去了也绝不久待。
“云知她……这么剥削你吗?”
没有回应。
他抬头看她,见她径直拿过书架上的残卷翻找,辰枢叹了一口气。
“刺杀你的是幻魅?”关于幻魅,她记忆里没有。
辰枢点头,“应该是,临渊说的,他与幻魅做了交易,让幻魅来杀我。但是,神族从未听说过幻魅的存在。”
这本没有,她又换了一本。翻了三本,她是烦了,与其在这里找不如直接去问临渊。
“我过几天去替呈越罢,我亲自看守魂阵。”
辰枢讶然,“你……”
“嗯?”她抬头不解地看向他。
辰枢自知阻止无用,落阶不会听的。“去吧。现在神族兵荒马乱,折损多人,许多神职空缺。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的。”
“所以,这是签和谈书的缘由吗?”人手空缺,所以一再忍让,把他们誓死守护的灵音山割让了出去,让以前所坚持之事化为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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