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那只蝴蝶仿似全身长满眼睛,机警的很,每次都灵巧的躲开了她的捕捉。
 黑色的长尾划过天际,摇摇欲坠飞向上空,于细腻的微风下,在百兽园内的至高处悬停,宛如稀世的珠宝,散发着幽幽的暗蓝光。
 有一瞬间,薛均安愣了愣神,好似灵魂出窍般,被那蝴蝶吸引了神智。
 只是一秒,薛均安赶忙避开视线,奋力摇头。
 而待到她重新看向那只蝴蝶时,它正在蜕皮。
 无数颗闪闪的银色粉末脱落而下,如银色瀑布映入眼帘,美不胜收。
 美丽的东西往往是危险的。
 “哐当”一声。
 绝美的景象不仅吸引了薛均安的注意力,同时也吸引了一大批鬼迷心窍的动物。
 以巨虎为首的一大批动物,眼中闪烁着暗紫色的光,正用自己的身体猛烈撞击百兽园的铁栏杆。
 那声响很大,马上引来宫中人的围观。
 最先发现百兽园暴/乱的是个入宫没多久的太监。
 猛兽围住一人,虎视眈眈想将她吞进腹中的场面着实不多见,小太监被吓得不轻,直接一个屁/股墩儿摔倒在地上。
 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吸引了老虎的注意。
 两者对视的那一秒,小太监半跑半爬,踉踉跄跄离开了此处,口中大叫着,“不、不不不好啦!快、快快来人呐!”
 本就很细的嗓音在此刻变得比平常还要尖锐万分。
 看着小太监屁滚尿流的背影,薛均安无奈的叹了口气,视线最终停在已然挣脱铁栏的雄虎身上。
 看来,在后援赶来之前,得靠她一个人顶一顶了。
 这般想着,薛均安陡然间冷下脸来,眸光宛若锋利的刀刃,直射在雄虎身上。
 她勾了勾唇。
 指尖快速在空中画了个圈,随即冒出绿色的幽光。
 女人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口中念到,“区区蝼蚁,你可瞧好了。”
 而后,随着她指尖变化复杂的动作,薛均安一手指着万兽中心,另一只手托住手肘,“八表同昏,平陆成江!破!”
 语毕,那群猛兽甚至还未能近得了她的身,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在了假山上。
 “哐当”一声,山体崩坏,从中间裂开,慢慢延展到表面。
 一如那群被打伤的畜牲,血液从五脏六腑喷涌而出,哀鸣不止。
 好在薛均安也没想做的太绝。
 毕竟,她可不能亲手将她苦心经营的柔弱贤妻形象毁于一旦啊……
 一招结束,大多牲畜都被伤了个半残。
 薛均安及时收手,稳了稳内力,等待援兵到来。
 她慢慢走到为首雄虎面前,掖起裙边,慢条斯理蹲下/身,笑眯眯看着老虎的眼睛。
 那虎似乎也意识到眼前之人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般柔弱,目光逐渐从侵略转变为惊恐。
 它背靠假山,瘫在地上。
 眼看着薛均安越靠越近,无力的四肢动弹几下,想回到原来的栖身之所。
 下一秒,薛均安温柔的抬起手来,轻抚它嘴角的血迹。
 雄虎很有灵性的愣住了。
 呆呆看着薛均安添油加醋将牲畜的血液沾在她白净的脸上。
 这脸蛋若是太干净,可是要被怀疑的。薛均安想。
 也就是这走神的片刻功夫,一只蝎尾虫已顺着女人裙边的弧度,神不知鬼不觉爬上她白到有些泛红的脚腕。
 没给她反应的时间,蝎尾虫咬住她的脚踝,狠狠蜇了下去。
 剧痛传来,薛均安“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竖起手指,三下五除二施法击退蝎尾虫。
 蝎尾虫惨死在地上。
 可她殊不知,蝎尾虫只是个引子,忙着查看脚伤之时,一只山猫趁机朝她扑了过来。
 意料之外的展开让薛均安下意识瞪大双眼。
 “小心!”
 好在有人从身后一把扶起了她。
 脚腕无力疲软,薛均安一下子瘫倒在对方怀里。
 在看见段尧的脸,薛均安一愣,皱眉,“你……”
 段尧看都没看她一眼,眉目淡淡,“奉太子殿下之命,即日起回宫恢复太子殿下贴身侍卫一职。”
 说罢,他随手一丢,将她抛向一边。
 薛均安安稳落地,想起什么。
 段尧……
 段尧在这儿,那他的主子也一定在这儿!
 薛均安忽地抬眼,不动声色朝四处张望。
 果然,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她望见徐让欢的身影。
 男人一袭玄衣,怀中惬意的抱着一只黑猫。
 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抚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徐让欢悠闲自得的隔岸观火。
 薛均安心里“咯噔”一声。
 他是何时来的?
 又是从何时开始看着她的?
 没等想明白,一大帮侍卫赶来,将百兽园里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御前带刀侍卫长看见薛均安失魂落魄的模样,还以为她被百兽园怪状吓丢了魂,关切的将她拉到一边,“太子妃娘娘怎会在这里?您可有事?”
 “无妨。”薛均安摇摇头,视线还是落在徐让欢身上。
 二人视线遥遥相对,撞上的瞬间,徐让欢讥笑了声。
 待到躁动的畜牲被全部制伏,侍卫长又过来薛均安身边,询问她可知晓为何野兽突然暴动。
 薛均安竖起一根手指,指着上空,“因为那只……”
 “蝴蝶”二字还未说出口,一个黑影陡然间出现。
 此人身穿绛紫色的长袍,头上戴着斗笠,在这妖怪横行的乱世中,宛若一个腾空出世的武林高手。
 神秘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蝴蝶重新抓回了铁盒,接着脚踩湖面,蜻蜓点水般跨过水道,来到徐让欢身处的凉亭。
 鹤丹笑眯眯的跪在徐让欢身前,将蝴蝶献上,“早就听闻中原男子相貌出众,举止不凡,如今一见,太子殿下果真属仙品。”
 彼时,徐让欢还不知其身份,看都没看她一眼,抱着黑猫,反身朝薛均安的方向走去。
 鹤丹跟上前,声里带笑,“太子殿下不记得我了?您之前与我可是有过书信往来。”
 徐让欢停下脚步,偏头睨她。
 鹤丹下跪行礼,“臣,东渊国国师,鹤丹。拜见太子殿下。”
 徐让欢缄默一瞬,移开视线,“段尧。”
 “带贵客好生歇息。”
 段尧收起佩剑,一路小跑过来,“太子殿下,那您……”
 “我还有要紧事。”徐让欢冷冷回答,随后偏身来到薛均安身边,一脸紧张,“夫人可曾受伤?”
 他俯身垂眼,心疼的看着她受伤的脚腕。
 微凉的手指触及她的脚踝,薛均安吃痛的往后缩了一下。
 徐让欢脸色骤然变了变,未等薛均安说什么,就将她拦腰抱起,“怪我,从今往后,徐某定不会再留夫人一人独自面对这险境。”
 至于他在说什么,薛均安压根儿没听。
 反正这话也不是说给她听的。
 女人顺势双手搂住他的后脖,生怕他发疯,将自己丢进河里。
 距离一下子被拉得很近,徐让欢凑近她耳边,声线恢复一如既往的阴冷,“我们的账,且等日后再算。”
 薛均安一肚子委屈。
 什么账?
 把蝴蝶放出来的账?
 薛均安皱了皱眉。
 不是吧?
 这也怪她?
 分明怪那四公主的刀剑无眼。
 不过……贵客?
 经过鹤丹和段尧身边,薛均安悄悄打量了下这个毫无征兆出现在宫中的“稀客”。
 她抿抿嘴。
 究竟是何等身份高贵之人才能叫徐让欢称得上为贵客?
 徐让欢冷笑一声,“薛姑娘胆子真大,如今,已经敢在我说话的时候公然走神了?”
 薛均安回过神来,小小声说,“妾身不敢。”
 徐让欢没再说什么,只是抱着她,一言不发走回东宫。
 他身上的体温很凉,凉到薛均安想逃离他的怀抱。
 这个愿望在回到东宫时实现。
 关上门,徐让欢直接将她摔在地上,居高临下睥她,“为何将黑尾蝶放出?”
 质问的语气让薛均安很是不爽,不过,她还是一五一十将缘由告诉了徐让欢,并且装出一副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
 怆然泪下,我见犹怜。
 徐让欢俯下/身来,食指挑起她的下颌,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原来是徐某错怪夫人了。”
 指腹温柔的抹去她脸上的血液,徐让欢垂头看着她白皙的脚踝。
 准确来说,是白皙脚踝上的两个咬痕。
 “夫人的伤,该如何是好呢?”徐让欢慢条斯理说,“蝎尾虫的毒素无人不知,可纵览这皇宫中大大小小各人,究竟哪一位才配得上为夫人将毒素吸出来呢?”
 徐让欢佯装苦恼,实则换上警告的语气,“夫人亦知,我的东西,是不允许旁人触碰的。”
 薛均安没有说话。
 “知道该如何做了?”徐让欢问。
 薛均安拧眉。
 徐让欢的意思,她自然是明白的。
 他无非是想告诉她,凭她现在的身份不配让他亲自将毒吮出来,而作为太子妃,他亦不允许其他人和她有肌肤之亲,有失颜面。
 所以,能帮助她解毒之人只有一个。
 只有她自己。
 薛均安淡淡的说,“明白。断然不能让妾身的血污染了您的心上人,可不是?”
 空气安静几秒。
 徐让欢松开她的下巴,不置可否,“明白了就好好执行。夫人也知,这宫中不止一双眼睛在盯着你。”
 她并未将斗篷摘下,依旧半遮面庞。
 许是不懂中原礼仪,也可能是单纯不想遵守,闻见徐让欢来了,她边品茶点边打趣说,“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真是恩爱有加。”
 “那是自然,”徐让欢在她对面坐下,“家妻自然得宠着。”
 修长手指拿起茶壶在面前斟了一杯,却没有喝,徐让欢微笑着看鹤丹,“东渊国师千里迢迢赶来中原,所为何事?”
 “自然是好事。”鹤丹放下咬了一半的茶糕,笑眼弯弯看着徐让欢的眼睛,“臣此次前来不仅仅带来了黑尾蝶,还带来了太子殿下心心念念的‘长亭怨’秘籍。”
 说罢,她从袖中拿出一本古籍,推至徐让欢面前。
 徐让欢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
 鹤丹又说,“‘长亭怨’。也就是,能助太子殿下功成名就的致胜法宝。”
 另外一边,
 薛均安艰难将体内毒素吸出来后,特意苦捱到天黑,才拖着虚弱的身子,一步步往太医院走。
 她想着同御医讨些药材,也好痊愈的快些。
 彼时,天色且刚过夜半。
 好巧不巧,太医院门口,她撞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女子身着紫袍,行为怪异,此刻正在同宫中侍女交代些什么。
 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格外诡异。
 薛均安提着手中那根燃着的蜡烛上前,装作脚踝无恙,“何事在太医院门口喧哗?”
 “微臣鹤丹,见过太子妃娘娘。”鹤丹笑着行礼。
 “免礼。”薛均安面无表情看着她,“你认得我?”
 “太子妃娘娘温柔贤淑,体恤百姓,臣自然认得。”鹤丹说。
 视线略过薛均安的手腕,鹤丹笑而不语,“中原可真是个好地方,男子生的俊俏,女子也生的曼妙。不过……太子妃您似乎有些配不上太子殿下。”
 鹤丹的上下文一贯毫无逻辑,话里话外不禁让薛均安脸色一沉,随即以玩笑话一笔带过,“太子殿下非人间之物,妾身自是配不上的。”
 鹤丹似乎压根儿没想听她说什么,自说自话道,“依微臣看,这世上能配得上太子殿下的只有一人。”
 薛均安皱了下眉。
 鹤丹朝她走了两步,“那自然是能够助太子殿下功成名就之人。”
 说完,她后退两步,毕恭毕敬道,“太子殿下还在等着臣,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哦对了,”抬起头时,鹤丹眼中满是叫嚣的味道,“娘娘今日便早些休息吧。”
 “太子殿下恐是不会回宫了。”鹤丹说。
 鹤丹说的没错,徐让欢当夜没回东宫。
 而至于他在哪儿,薛均安寻了一夜未果,最后只得草草作罢。
 就在她准备回宫睡觉之时,路过宫女院,隐约听见下人们正在议论纷纷。
 “欸,你听说了吗?小莲方才被召去养心殿,险些被陛下……结果、结果陛下突然就失踪了!”其中一个小侍女咋咋呼呼的,说起话来没轻没重。
 “啊?此话当真?深更半夜的失踪?”另外一个问。
 “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啊!”
 “不会吧?真当御林军是吃干饭的?小莲现在怎么样了?”
 小侍女叹了口气,颇为无奈,“一动不动,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呢。”
 起初,这只是一群还没洗完衣服的侍女,闲来无事的几片碎语。
 不过入了薛均安的耳,一切似乎都变了味。
 失踪……
 匿在昏暗的光线里,薛均安眯了眯眼,直觉这事和徐让欢脱不了干系。
 思索片刻,她干脆的走进宫女院,直白问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啊……”小侍女们为数不多见到主子,一时间惶恐不安,将头死死埋在肮脏的土地上,“参参、参见太子妃娘娘。”
 “抬起头来,”薛均安面无表情,“将你们刚才说的话一字不拉重复给我听。”
 女人的语气里藏着股容置疑的坚硬,宫女们面面相觑良久,惴惴不安开口道,“……是。”
 从宫女的视角来看,事情的经过甚是简单。
 即陛下欲侵犯小莲未果,深夜离奇消失在养心殿内。
 不过细细想来,其中的前因后果实在是经不起推敲。
 离开宫女院,薛均安漫无目的在宫中游走,不知不觉走到藏着尸体的空地上。
 四下张望,见空无一人,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小绿,我需要你的帮助。”薛均安闭上眼,喃喃自语道。
 下一秒,被召唤出来的系统打了个呵欠出现,“主人,有何吩咐?”
 薛均安不由分说,“你是清汀道长的弟子,应该习过逆转之术?”
 系统点点头,“那是自然。”
 薛均安欣慰的笑了,“算你还有点用。”
 一个响指的功夫,时间倒转到下午,也就是徐让欢丢下她、独自离开东宫的前夕。
 在这个世界里,薛均安是没有身份的,无人能看见,亦无人能听见,只能依靠魂魄过活。
 不过,倒也不是没好处,至少她可以肆意跟随徐让欢来任何地方。
 光是这点,就足够了。
 薛均安冷眼旁观徐让欢将她拦腰抱起,又将她摔在地上,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又将她抛弃离开。
 她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一路跟着他,来到东宫附近的一处雅居。
 刚进去,鹤丹就非常自豪的诉说着长亭怨的厉害之处。
 “‘长亭怨’乃我国失传已久的秘籍,世代国君均是仰仗于此称帝,今日特将其献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若能习得此功,日后必将登峰造极,享极乐盛世!”
 反观徐让欢的表情,他似乎对此颇感兴趣。
 薛均安在徐让欢身边坐下。
 她敢断定,二人不是第一次见面。
 否则,徐让欢怎会相信一个刚见面之人所说的话呢?
 目光扫过他手上的古籍。
 薛均安默默的想。
 想必这套功法亦在旁人身上做了实验,确保万无一失后才决定用在自己身上。
 薛均安冷笑一声,托起下巴,“啧。果然还是那个疑心病重的徐让欢。”
 尾音落下,男人忽然放下古籍,拧眉看向她的位置。
 锐利的眸光直勾勾看着她,薛均安一时间慌了神。
 难道是系统的法力不佳,又或者,是法术时间有限?
 还没等她搞清楚自己现在是否现身,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陡然间靠近过来。
 精致的眉眼停在她鼻梁之前,两道鼻息合二为一。
 薛均安下意识屏住呼吸。
 她看着男人天生温柔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下,他的眸中并未有她的倒映。
 就这么诡异的僵持了不下十几秒。
 鹤丹打断道,“太子殿下怎么了?”
 徐让欢撇开视线,重新拾起那本破破烂烂的古籍,“无事。”
 薛均安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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