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穗一弯腰躲了过去。
“嘿,小丫头,你还敢躲。我来看看这段时间你荒废了功夫没有。”
严雄不由分说就用上拳脚功夫开始抓香穗。
严老翁去了寨子上之后,她懒惰了,她已经好久没有练功夫了。
她又挡又躲的,用了全部的精力。
严雄只用了半成功夫,就这样,香穗眼看着就要躲不过去。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挡住了严雄的攻击。
香穗见有人帮她,赶紧顺势躲去一旁,严雄没有收手,就这么着跟程乾打了起来。
两个人赤手空拳,你来我往,打得难分伯仲。
香穗站在一旁看,看他们出招凌厉,暗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招式竟然变得这么猛。
石头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拉开灶房的门帘子往外看,刚巧看到程乾被严雄打得往后一个趔趄。
他赶紧向他娘告状,“阿娘,严哥哥打乾哥哥呢。”
马氏笑了笑,“他们两个玩呢。”
石头听了没有吭声,因为他又看到程乾在严雄腿上踢了一脚。
上次,跟佟家的打手打的时候,程乾觉着自己不如严雄,因而在寨子里他比谁都用心练武。
不过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他身手竟然突飞猛进。
严雄,程乾都用了全力,两人一时分不出上下来。
打了一盏茶多一些的时间,还不好分出胜负,且两人身上出了许多汗,程乾不喜就伸手叫停。
啪啪啪……
门口响起掌声。
众人纷纷转头往门口看。
此刻,程家门口,清风寨的大当家夏敞,穿了一身半旧的藏蓝色箭袖,站在那里赞许地拍手。
程严二人一看是寨子里的大当家,忙走向前行礼,“大当家。”
“两位,身手不错。”
石头也看到了夏敞,他转头又对他娘说:“阿娘,恩人来了。”
恩人?清风寨的大当家?
马氏从灶门口的小圆墩儿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木灰,捋了捋头发,牵着石头走了出去。
夏敞正站在门口跟程乾两人说话,香穗听程乾叫他大当家,忍不住在院子里多打量了他两眼。
清风寨的大当家,一双剑眉,下面是一对炯炯有神的虎目,下巴上留着短短的胡须,整个人又高又壮,看着威严十足。
马氏拉着石头走了过去,笑着跟夏敞见礼,想着还没有好好谢谢大当家,就邀他进门,“大当家快屋里坐。”
随后又转头对严雄说:“阿雄,你去隔壁叫你翁翁来,说婶子请他陪客。”
夏敞虽然很想进去,还是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我过来看严老哥,走到门口看到这俩小子在比试,不由得停下来看了一会儿。”
寡妇门前是非多,他即便是有什么想法,也得规规矩矩来,不能给她带来不好的名声。
夏敞看向马氏拱手一礼,走着去了隔壁严家。
她家孤儿寡母的,大当家一个正壮年的男子确实不好来家里坐。
马氏回了一礼,目送他离去。
大当家来了,程乾跟着严雄也跟着去了严家。
马氏见状伸手招来香穗,“穗儿,你去给你袁婶子说,让她请严老翁帮着谢谢大当家,若是留人用饭,回来说一声,娘做两个菜送过去。”
自家的事儿,让别人帮着感谢,不是那个理儿,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香穗过去找了袁婶子,袁婶子过去堂屋试探一番,严老翁的意思要留大当家在家用饭。
香穗得到消息,迅速跑回了家,马氏听了就开始准备菜。
家里有猪杂,豆芽,还有白菜,萝卜。
猪杂炖萝卜一个菜。
用现有的几个菜,她迅速做出来一碗豆芽爆炒肥肠,一碗大白菜炒猪肺,又切了一碗猪肝。
做好菜之后,她托盘端着去了严家。
袁婶子也正在做菜呢,跟马氏做出来的色香味俱全的菜相比,她做的非常平常,一盘回锅肉,一盘清炒白菜。
马氏一度以为那不是袁婶子的水平,毕竟在人家家里帮工的,活得做得好吧?
“妹子,这里加起来有六个菜了,你就别做了。我家没有盘子,将这三个菜装盘子里就行了。”
马氏看着那一大碗猪杂炖萝卜,又说:“这个就用碗装着吧。”
两人将菜从碗里倒腾到盘子里,袁婶子一一端去了堂屋。
将菜摆好,袁婶子笑着对大当家说了一句:“马姐姐感激大当家救了石头,六个菜有四个是她端过来感谢大当家的。”
一桌丰厚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夏敞盯着盘子里的菜,暗暗猜测哪四个是马氏做的。
严老翁一直在寨子上,他还不知道大当家救了石头这事。
怪不得,大当家来的时候,袁氏一直暗示他留大当家的在家吃饭。
严老翁眯着眼睛,稳稳当当地坐着,等袁婶子客气完了,将程乾跟严雄叫出去吃饭去了。
他才举起酒杯,“大当家,老夫敬你一杯。”
大当家拿起酒杯,跟严老翁碰了一下,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之后两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转到了石头身上。
说着说着,夏敞就说起来上次回村的事,他上次回来是找村长谈事情的。
他来问问官府有没有找村里的麻烦,村里村民有没有困难,能不能都吃饱穿暖。
到时候若是他们跟朝廷军干上了,万一失败了,村里该怎么防守?
他跟村长正在查探地形呢,就看到一水桶顺着水流往下漂,再仔细一看,旁边似是还有个孩子。
他赶紧就跑了过去,沉浮的水桶带着个孩子,好在他身高手长,一伸手就将人给提溜了出来。
严老翁哈哈一笑,“好在他小子抓着水桶没放手。”
大当家想起当时的情景,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后面,两人举杯又喝了一杯。
夏敞抹了一把嘴巴,沉默了几息说:“我最近收到的消息,凉王正慢慢向东南推进,前不久他们又拿下一座州城。现在凉王手中已经握着五州九十六县。”
严老翁认真听着不说话。
夏敞无比严肃地对严老翁说:“朝廷昏聩,民不聊生,总要有人扛起大旗伸张正义。若是朝廷赋税越来越重,总有一天,乡民们宁愿饿死也不愿意种地了。”
他说得没错,严老翁赞成地点了点头。
夏敞看了一眼严老翁,“寨子上的人,群起激昂,也总想着有一天能占了临阳县。”
他说完就盯着严老翁。
严老翁的责任只是保护好程乾,其他的他没有责任。
而对于程乾,这么几年相处下来,严老翁是打心里喜欢的。
人有了感情,就有了私心,他也私心地想要程乾更好。
为着以后着想,程乾最好也能攒下点儿自己的家业。
严老翁没有反驳夏大当家的想法,他只说了一句:“寨子上的青壮们,武力参差不全,还需再锻炼。朝廷现如今自顾不暇,城里的知县也拿咱们寨子没法。不如趁着这个时机,加紧练。
厉兵秣马,争取一击制胜。首战既胜,弟兄们信心满满,冲劲儿才够足,拿下县城轻而易举。”
严老翁就是个武人,没想到还能说出这么一番有道理的话。
夏敞仔细品了品,觉着他说的没错。自然而然地又将严老翁的话听到了心里,一高兴,举起酒杯敬了严老翁一杯。
两人喝了几杯之后,夏当家就不喝了,他笑着说:“寨子上的人有大半都回家了,我等会儿还要回去坐镇,酒先存着,等着下次再喝。让袁娘子上饼子,咱先吃饱。”
“好好好。”严老翁哈哈大笑着,叫袁婶子拿馒头,饼子过来。
马氏炒的菜多,从碗里盛到盘子里后,还剩下一些。
她走前说要带程乾跟严雄回去吃饭。
袁婶子看着余下的那些菜,就说让他们两个在灶房吃。
袁婶子猜,程家除了猪杂炖萝卜,定然没有留其他菜的。
灶房里,程乾跟严雄坐在案板前拿着白馒头吃得喷香。
袁婶子坐在灶门口暖手,突然听到堂屋里叫馒头,便拿筐子装了几个锅里热着的馒头送去了堂屋。
“大当家,吃好喝好啊。”袁婶子客气了一句。
大当家笑着说:“已经喝好了,再吃几个馒头就能吃好。”
没想到这大当家这么直爽幽默,袁婶子笑得合不拢嘴儿。
袁婶子在的时候,严雄不说话,袁婶子一出去送馒头,他就小声对程乾说:“马婶子这菜做得这么好吃,真羡慕你天天能吃到。”
“你之前不是也吃过?”严雄跟着他去柳林村帮着收割,饭也没有少吃。
严雄停下来郑重说:“我说你天天能吃到。”
好像说的也没错,回来这些天,他天天能吃到。
程乾见严雄可怜兮兮的,就笑了,他指着碗里剩下的菜说:“都给你吃吧。”
“这才是亲兄弟,你日日都能吃这么好吃的饭菜,我偶尔才能吃一次。”严雄毫不客气的往嘴里塞。
堂屋里,夏当家吃饱喝足就起身跟严老翁告别,严老翁知道寨子上今晚只留了两个百户跟一个千户,群龙不能无首,便拱手送走了他。
夏当家跨上马,走出李家庄,被原野里清凉的小风一吹,他好像清醒了。
当时光顾着跟严老哥聊正事儿了,他竟然没好意思开口说马氏的事儿,大当家有点儿后悔。
他拉住马缰绳,转过马头往村里看了看,天色已暗,村里只有几家燃了灯火。
兴许是今儿家中郎君回来了,村头的严家跟程家还都亮着灯火呢。
过了岁节再说吧,光棍了三十几年也不差这几日。
酒足饭饱,严老翁坐在堂屋里吃茶。
袁婶子将屋里收拾干净,程乾也过来跟严老翁告别。
程乾回了家,家里马氏母子女三人已经用过饭了。
马氏见程乾回来,她忙过来问:“你袁婶子说,让你在那里吃,吃得好吗?锅里我还给你留了饭呢。”
“伯母,吃好了,锅里的明儿再吃吧。”
堂屋里桌子上放这个针线笸箩,香穗坐在旁边好像在劈线,石头不在应该已经睡下了。
就这么一瞬间,马氏去了灶房,将风炉上的小锅端了出来。
“阿乾,这里有热水,你要不要回屋擦擦身子?若是不想擦,烫烫脚就睡下吧。”
程乾见马氏将水端了出来,他忙拿墙根下放着的木盆走了过去,“伯母,你休息去吧,我自己来。”
“嗯,好,你自己整吧,水用完了,加上大半锅水再放风炉上。大灶下面碳灰里藏的有炭火,到时候扒出来塞风炉里。”
“好,知道了。”
马氏仔细叮嘱了几句,才回了屋。
马氏在教香穗针线活,她让香穗给自己绣个荷包,她这会儿正在劈线呢。
天儿不早了,马氏催香穗去睡,“回去睡吧,明儿再学。”
“明儿还起来卖豆芽呢。”香穗嘟囔。
“等有空了,白天再绣,晚上伤眼睛。”马氏撵了香穗去睡觉。
她收拾了东西,也吹了灯去睡去了。
村里能回来的人都回来了,岁节前的李家庄比以往热闹许多。
香穗趁着将要过节,想法子多生了些豆芽,程乾在家这几日帮着她做了许多活,她轻松了,钱可没少挣。
香穗心情不错。
马氏是真忙,她除了给孩子们做好吃的,还加紧时间给三个孩子做鞋子。
他们没有地,吃的每一粒粮食都要花钱买,之前她做衣裳挣的那几两银子不能都花了。过了岁节,她得赶紧拿绣活回来做。
李家庄跟别的村比,都能吃饱穿暖,可也没有到富裕的程度。
很多人家也不舍得花钱买春联,之前去镇上,一副春联贵的要几钱银子,便宜的也要十几文。
袁婶子看了看想买,马氏说她家不买了,给孩子们多买点吃的比这个强。
马氏不买,袁婶子也没有买。
袁婶子以为这个年就这么光秃秃的过去了,谁知道除夕这日,余师爷写了几副对联,给了严家跟程家两幅。
门上好歹有个彩头,看着喜庆许多。
除夕之夜,村里也没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最多家里都吃好一些。
程家这边,马氏包了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一家人吃得开心。
开始守岁了,程乾三人跪下给马氏磕头,她又拿出三个红封给了三个孩子。
钱不多,主要是为应景,除夕夜要压祟。
一家人坐在堂屋守岁,马氏将之前买的酥糖拿了出来。
一家人人人嘴里放着一块儿酥糖。
香穗想着说:“以后,等咱们挣了更多钱,岁节就买炮竹回来放,噼里啪啦的,那才喜庆。”
香穗又笑着说小时候村上放炮竹,黑灯瞎火地她跟着爹爹,哥哥到处看,最主要去村长家看,他家的炮竹能放好久。
石头生的不是时候,他二三岁上爹爹生病去了,哥哥离了家,他对他们俩没有太多的记忆。
可是香穗说得高兴,他也跟着笑。
程乾小时候是幸福的,他家有钱,家中还有个使唤的女使。
每到岁节,他娘除了给他,也会给家中女使三钱银子压祟。
香穗听着眼睛都直了,给女使压祟钱都是三钱银子啊。
家中会买炮竹,还会给他买大红灯笼,挂在屋檐下。
上元节他爹会给他买兔子灯笼回来,有时是四角宫灯,各式各样,年年不同。
程乾高兴,以前一直藏在心中不愿回忆的过去,也在这温馨的氛围里说了出来。
“阿乾的爹娘心里是疼惜阿乾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此疼爱孩子的两个人,怎么能那么狠心,一个跑了,一个自杀。
马氏在心里叹息一声。
香穗跟石头听得羡慕不已。
他们的岁节,屋外没有红灯笼,屋里也没有红蜡烛,只有桌子上一盏昏黄的桐油灯,因要守岁才燃起来的。
李家庄没有人放鞭炮,但是偶尔也能听到从远处传来的一阵鞭炮声。
即便如此,石头也兴奋的不行。
马氏见了,说:“咱们在院里燃点柴火,烧大了也噼里啪啦响。”
香穗马上说:“好。”
他们家就柴火多,都是香穗爬树砍的。
三人急忙出了堂屋,程乾去柴火垛上抱来一捆柴,香穗去灶房拿来一把树叶子,又从灶膛里扒拉出一块没有燃烬的炭火。
她将炭火丢在枯树叶上弯着腰猛吹。
吹两下没燃,程乾拍了拍她,“我来。”
程乾中气十足,一口气吹了老长,树叶子猛地燃了起来。
“着了。”石头拍着手叫。
火燃着了,他们慢慢从细小的树枝到大树枝往上加,不一会儿火势烧得很旺,燃烧的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一家四口围着火堆暖手。
“真的像放鞭炮啊。”石头高兴地围着火堆转悠。
一大捆柴火燃烬,天儿也不早了。
守岁守到此时差不多也该到子时了,石头精神头也不如刚开始精神。
马氏就让大家都回去睡觉了。
烤得热乎乎的,睡觉正舒服。
初一一大早,贺岁拜年拿压祟钱,然后一群孩子跑出去玩。
家里清静,难得也不用干活,马氏就抄手坐在堂屋门口晒太阳。
没坐一会儿,袁婶子就过来了,两人拿了小板凳放到院里。
院里有阳光可比屋里暖和。
袁婶子坐下,抄着手,说:“过节了,听说临阳城张灯结彩可热闹,村里的一堆孩子嚷嚷着要去玩。”
“去了?”马氏问。
县城那么远,一群孩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被村长吵了一顿,老实了,都在外面玩呢。”
“那么远,也就孩子愿意跑。”
两人聊着天儿,夏娘子过来了,客气了几句后,说:“马嫂子,今儿三叔请人来家里吃饭,让我做一桌席面。”
夏娘子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做不出几个菜,麻烦嫂子过去帮帮我。”
邻里邻居的,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
马氏欣然同意,笑着站了起来,“走吧。”
袁婶子也站了起来,“你们去忙吧我回去了。”
夏娘子叫袁婶子一起,袁婶子笑:“咱俩做饭的手艺半斤八两。”
袁婶子回了家,马氏跟着去了夏家。
夏家堂屋里有说话声,听声音人还真不少。
夏娘子直接领着马氏进了灶房。
马氏打眼一瞧,灶房里放着鸡鸭鱼,萝卜白菜,还有一些菜干。
再仔细一看,还有兔子跟鹌鹑。
这些菜着实丰富。
她问夏娘子,有没有想过怎么做?夏娘子让她做主。
马氏问了有几个人后,便盯着那些处理好的菜,看了许久,然后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夏家堂屋坐着夏家叔侄,余师爷,村长还有严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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