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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带我改嫁三次后/我娘四嫁(东风吹来)


她扎马步在相府的荷花池畔。
初来时还是满目翠绿的荷塘,在历经数月后,已经不再鼎盛,枯败发黄的叶梗裸露在清澈的池水间,原本圆圆嫩嫩的荷叶,如今全都皱皱巴巴成一团,像是她平日里练字时常废掉的纸张。
祁云渺面对着开阔的水面,目光寻找到落脚点,便专注地盯着前方,不再叫自己分散注意。
恰好如今天冷了,就算是平日里总是活蹦乱跳的鱼儿也不愿意多浮出水面,跳跃翻腾,池塘里也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是可以叫她分散注意的。
她全神贯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刻钟。
裴则的马车到家,正是申时一刻。
他将从国子监带回来的一些东西交给小厮,吩咐他们往里搬,自己则是披了件大氅,怀里抱着一卷画轴,朝自己院子率先走去。
穿过花园时,他原本不曾注意到一侧假山旁那道瘦小的身影。
是林周宜突如其来的声音提醒了他。
“身体挺直,不许打颤!”
“扎马步就要有扎马步的样子,是不是我之前对你的训练都太宽松了!”
那些严厉的吼叫实在是难以叫裴则忽视掉。
他微微蹙着眉心,将脑袋偏过去,然后,便看见了假山旁正在扎马步的小姑娘的身影。
祁云渺回到家里,衣裳换成了方便训练的浅葱色。
她的面前,此时此刻正站着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女人,女人竖着高马尾,站在她的面前,表情俨然一个严师。
虽然之前便早知道,祁云渺在学习武艺,但裴则其实一次也不曾见过她在训练的样子。
这回不想,倒是刚刚好碰上了。
他站在荷塘这边,既然看了,便忍不住对着祁云渺多看了几眼。
祁云渺的马步,怎么说呢,扎的的确不算很好。
不知她今日是刚开始扎马步,还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若是刚开始,那她的水平,可以说是相当差劲,若是已经过了一刻钟,那倒是情有可原。
国子监里有武学课,君子六艺,也要学习不少有关于校场的东西,是以,祁云渺如今训练的这些,其实裴则在国子监里,基本也都有学习。
他远远地看着祁云渺,见到她双腿微微还是有些打颤。
林周宜目光严峻,盯着她一动不动,终于,她手中用来计时的流沙见了底,她才同祁云渺道:“好了,一柱香到了,起来活动一番筋骨吧!”
祁云渺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终于可以直起了自己的腿。
“师傅,一柱香对于我来说好像还是太长了。”裴则听见祁云渺细小的声音道。
“是我之前对你太宽松了。”林周宜双手负在身后,却是回道,“日后咱们都得按照一柱香的训练来,习武之人,若是身体不稳,便是把自己的命直接送到了敌人的手上,明白了吗?”
祁云渺只能点点头。
接下来,裴则远远地站在荷塘这侧,见到祁云渺又在林周宜的指点下,开始活动自己的四肢,筋骨。
姑娘家身体柔韧性还是要比男子强许多,许多他做起来也费劲的动作,祁云渺倒是能完成得很好。
再接下来,便是跑步。
林周宜要她围着相府的这座花园,跑上两圈再进行射箭训练。
眼见着天色已经开始逐渐变暗,但是祁云渺的训练才刚刚完成了一半。
裴则不觉轻哂。
是他小看了祁云渺。
从前只知她要学习武艺,却不知道,她是真的在刻苦学习。
她要开始绕着花园跑步,难免要路过他这边。
裴则怀里单手抱着卷轴,并不打算再继续看下去。
这晚,等到祁云渺训练结束,天色已经彻底黯淡了下来。
她告别林周宜,拖着一身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小院,方嬷嬷便与她道:“厨房今日炖了新鲜的竹笋老鸭煲,还有炸鹌鹑、炙羊肉、胭脂鹅脯,小姐快洗了手,过来用饭吧!”
“这么多菜呢?”
祁云渺张望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菜肴,有些惊奇。
自从阿娘和裴荀走后,裴则也不住在家中,家中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厨房虽然每日都仍旧有新鲜又好吃的菜肴送上来,但通常是四菜一汤,外加几道开胃的点心。
但是今晚她看餐桌,光是荤菜就有四五个,还有一些冬日难得的绿色时蔬,琳琅满目摆了一整桌,叫人应接不暇。
“郎君今日回来了。”方嬷嬷道,“特地吩咐厨房多做了几道菜。”
“啊!”
原来是裴则回来了。
祁云渺恍然大悟。
方嬷嬷一边为她夹菜,一边道:“郎君难得回来,小姐快吃吧,这笋干是春日里便晾晒好的,放了一整年,正是好吃的时候。”
“好!”
这些菜都端上来了,祁云渺自然也不会客气,洗了手,坐到了桌边之后,她便将这整整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全部都扫空入腹了。
晚上在烛光下做完功课后,祁云渺难得的,没有直接倒在床榻上便睡着。
她在想,既然裴则回来了,那她要不要去同裴则道个谢。
昨日多亏了他,她才能那般迅速地离开定国公府。
如今想想当时的情景,祁云渺也不知道,如果裴则不曾及时赶到,自己还要在雪地里站多久。
祁云渺其实原本也没有特地想要谢裴则些什么,但是今日她在宋家,温庭珧送了她两个香囊,说是可以安神助眠,最适合她这种散了学还要习武之人了。
夜间睡得好,白日里精力才能充沛嘛。
两个香囊的话,她可以自己留一个,再送一个给裴则。
她坐在窗前的烛火下,对着面前的两个香囊思索一番,最后终于打定主意,这就去找裴则。
裴则平日里要住国子监,难得回家一趟,今日回了,下回再回来,便不知是何时了。
说干就干。
入夜了,再找人陪着自己也不好,祁云渺便独自拎了只灯笼,一路朝着裴则的院子走去。
她记得他院子的方向,到了之后,也不急着进去,规规矩矩地在门外,喊人通报。
裴则听到小厮的传话,人刚刚从净室里出来,头发披散,身上已经换上了入夜要穿的寝衣。
他在寝衣外随便披了一件大氅,便走到了祁云渺的面前。
“你找我有事?”他问道。
祁云渺何曾见过这般的裴则。
刚从净室里出来的少年,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脖颈上尚未擦透的清澈水珠,顺着身体的趋势往下,没入到她看不见的衣领之间;小院门前挂了几盏灯笼,比她手中这盏还要清亮不少,照得眼前月色下的人,直接像是玉做的一般。
祁云渺看直了眼,顿了好一会儿,才道:“阿兄,这个给你。”
她递出自己手中的香囊。
“这是什么?”
裴则低头,看着那香囊问道。
“是今日宋家婶母送我的香囊,说是可以安神助眠。她给了我两个,我便想着送你一个,多谢你昨日救我。”祁云渺道。
“你感谢我就是拿别人的东西送我?”
裴则对于祁云渺的这个想法,微微有些不满。
祁云渺忙解释道:“那我也不知道要送你些什么,婶母刚好送了我香囊,我便想,助眠那是每个人都需要的……”
“好了。”裴则接过香囊,显然并不想听她这些废话。
“东西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哦。”
祁云渺被问得有些措不及防,被打发得也有些措不及防。
她讷讷地看着裴则收了自己的香囊之后,便转身进了院子,她拎着自己手中的灯笼,终于也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他的院子。
回去的一路上,祁云渺都有些觉得不真切。
因为她见到了一个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裴则。
她掐了自己一把,甚至有些觉得那也许只是幻觉。
但是在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疼痛之后,祁云渺明白了,那不是幻觉。
她竟真的见到了披散着头发的裴则。
和平日里的高山雪松一点儿也不一样。
但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祁云渺只能迷迷糊糊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方嬷嬷伺候着她洗漱,帮她掖好被褥。
第二日晨起后,祁云渺就把昨夜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每日都忙得很,上学,练习武艺,做功课……这三样事情把她所有的时间都挤占得满满当当,几乎再腾不出多余的来。
这夜,祁云渺训练结束后,又回到自己的小院。
方嬷嬷又正好在为她布置菜肴。
见到桌上又是满满一桌的东西,祁云渺便问道:“阿兄今日还在家吗?”
方嬷嬷抬起头来,稀奇道:“郎君昨日便从国子监搬回家里来住了,小姐难道不知道吗?”
“啊?他搬回家来了?”
祁云渺眨着一双清澈的眼眸,全然不知。

祁云渺不知道,裴则为何会突然搬回家里住。
她猜测,难道是因为国子监快要放假了?抑或是他想家了?反正总不会是因为突然觉得还是得照顾她,所以才搬回家吧?
她天然地觉得,裴则回家应当同自己关系不会很大,是以对这件事情惊讶归惊讶,但却没放在心上。
这夜用完晚饭后,祁云渺便只专心对着自己的功课,掰着手指头数自己还有多久要放假。
前日京郊初雪,昨日回到学堂之后,大家便开始传,学堂快要放假了。
因为往年宋家的学堂,都是在京城下雪前后给孩子们放假,假期足足有两个月,等到明年开春,大家才会再次聚回来上学呢。
祁云渺尚未在宋家的学堂里体会过这般长的假期,听小伙伴们这么一说,她整个人便期盼得不得了。
持续将近一个月的习武,给祁云渺带来了无尽的活力,虽然对于祁云渺来说,如今每日早起上学,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上学念书对她来说,却实在是个难事。
她在宋家念了好几个月的书,这才勉强跟上了大家的进度,学会了一些之乎者也。
但这可完全不代表,她便喜爱上念书了。
祁云渺还是期待能睡懒觉的日子,期待不用每日抱着书本掉书袋的日子。
她如是期盼着,过了不到三日,果然,学堂里便正式下了消息,在冬月二十二日之后,今年学堂里的课业,便算是正式结束了。
祁云渺差点没高兴到跳起来。
但是夫子给大家告诉了放假的消息的同时,也给大家布置了一番任务。
那就是在假期里,大家需要完成并上交一幅以冬日为题的书画作品。
可以是临摹的名家字帖,也可以是自己做的诗、自己画的画,总之,开春之后,每个人都需要带着作品,才能重新回到学堂。
祁云渺的字,可以说只是比狗爬的要稍微好看一些,是以她当然不会想着要带字帖回去,做一个士别三日,便教人刮目相看的美梦;诗也是同理。
她最后选择了作一幅画。
可是祁云渺这辈子见过的画,也很有限,不用去上学之后,她在家里苦思冥想了几日,也想不到要怎么才能下笔。
方嬷嬷知道她在纠结什么之后,便建议道:“老爷同少爷的书房倒是有不少的画作,小姐不若等下午少爷回家之后,去问问少爷,麻烦少爷将东西借给您看看?”
“唔……”
那就是又得去找裴则了。
祁云渺犹豫片刻过后,便点了点头,接受了方嬷嬷这项提议。
没办法,阿娘和裴荀已经离开京城有半个多月了,具体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她如今除了问裴则,好似也找不到别的人可以帮忙。
方嬷嬷便又为她做好了一些糕点,方便她下午等待裴则回来,送去给裴则。
自从假期开始后,祁云渺每日习武的时辰变成了上午,下午的时间倒是空了出来,很是悠闲。
下午时,她便端着方嬷嬷给的糕点,坐在前厅里等待裴则。
虽然祁云渺的学堂已经放了假,但是裴则的国子监好像尚未放假。祁云渺白日里在家,便从未碰到过裴则的身影,倒是从前上学时,会有时候和他撞上一道出门。
她晃着一双脚丫子,在前厅里等呀等,终于,等到一抹青色的身影自门口出现,祁云渺忙不迭跳下椅子,面对人而站。
“阿兄!”
她规矩道。
裴则远远的,一进门便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他定睛站在门口,见到祁云渺的身影。
“嗯。”他走近了问,“你有事寻我?”
祁云渺赶紧搬出午时方嬷嬷做的点心,讨好地端到裴则的面前。
“阿兄,学堂夫子布置了课业,要作一幅冬日的画作,但是我没怎么看过冬日里的画,你能借我几幅画看看吗?”她问道。
裴则看一眼祁云渺准备的点心。
栗子糕、马奶糕、柿子饼、桂花酥酪。
对他的口味倒是把握得很精准,一看就知道,是方嬷嬷为她准备的。
他不曾吃祁云渺送上来的东西,只是又问:“冬日里的画,你想好要画什么了吗?”
祁云渺摇摇头。她一点儿思绪也没有。
裴则便道:“那你看了画又有何用?直接借鉴他人的灵感?”
“……”祁云渺噎了下,有些想不到,裴则会这般询问。
“我就是想先看看别人冬日里都画些什么,这样我才能知道我自己也可以画些什么。”她辩解道。
“冬日荷塘,枯树,雪景,你不是都见过了,有哪些是不能画的?”
“我……”祁云渺噎了又噎,“那我也得看看人家是怎么画的呀!”
裴则唇角泄出一丝轻笑,似乎是明白了祁云渺的狡辩。
祁云渺不爱念书,裴则一早便看出来了。
她狗爬一般的字迹,和她娘亲一点儿也不像。
之前去宋家,他偶然见到过一次她写的课业,他捧着那份功课,额头上紧锁的眉心便全程都没有松下来过。
不过裴则并不是个有心思会主动去督促继妹念书的人,是以这件事情,他知道归知道,也不曾和什么人提过。
此番会问祁云渺这些问题,也就是本能地问一问。
“行了,你想看便看吧。”他道,“进了书房,东西不许乱动。”
祁云渺赶紧点了点头。
祁云渺终于如愿又来到裴则的书房了。
她把方嬷嬷给准备好的糕点放在裴则的书桌上,脚步跟紧了裴则的步伐,和他一道走到了一面装满了书画的柜子前。
柜子上层摆的全部都是古书典籍,有许多的史书,有许多的名家大作,祁云渺从前便见识过了,如今再看一次,还是觉得眼花缭乱。
幸好她今日的目标只是画。
裴则的画被摆在柜子的偏下方,占了好几个格子的位置。
祁云渺其实看不太懂,每个格子里的字画都有些什么规律,但是在裴则眼中,这些字画似乎全都做上了标记,他站在柜子前,随手抽出了十几幅卷轴,摊开在祁云渺的面前,便全是她想看的冬日图景。
祁云渺看得啧啧称奇。
她一幅一幅地品味过去,终于知道,别人都是怎么作冬日画作的。
他们有画池塘边上的枯木,有画湖心亭的雪景,有画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也有画各色各样的行人,逆着风雪前行,身形佝偻,风骨却在。
祁云渺看得一幅比一幅震撼。
看到最后一幅画的时候,她将画卷紧紧地握在手里,入目痴迷。
这是一幅侠客行走在天地之间的画卷。
画卷的背景是漫天苍茫的风雪,白茫茫一片大地,除了零星几棵枯树之外,什么也不剩。
侠客的身影行走在雪地之间,在苍茫的天地里,他的身影显得是如此得渺小,不值一提,但仔细看却又会发现,他实则生长得比一些枯树还要高大,还要挺拔。
饶是祁云渺再不懂什么远景近景,不懂什么对比什么白描,也能读懂这幅画卷所想要表达的风骨。
她牢牢地盯着这幅画卷,须臾,竟然想起了她的阿爹。
因为这个在漫天风雪之中逆风而行的人,太像她的阿爹了。
祁云渺永远忘不了,自己那时送阿爹离去,也是这般的场景。
那个雪天里,她以为,阿爹只是和从前一样,离家一阵子,很快便会回来的。
可是他再也没有回来了。
逆着风雪前行的人,消失在了漫天的风雪中,最后只剩下了累累白骨。
倏尔,祁云渺眼角涮的一下落下了泪来,滴在了裴则的画卷上。
裴则听到动静,立马伸手去夺过画卷。
他下意识拧眉喝道:“你——”
可是垂眸看到祁云渺的泪水,他的话音又消散在了书房淡淡的泽兰香气间。
他静静地打量着祁云渺,又迟疑地看了眼她刚刚拿着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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