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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带我改嫁三次后/我娘四嫁(东风吹来)


定国公夫人面上笑意不显,但却被这番恭维吹捧得着实心底舒畅。
京城之中,世家众多,原本他们定国公府,已经是在走下坡路的家族,但是谁曾想,皇帝突然看上了他们家的妹妹。
妹妹入宫做了贵妃,连带着整个定国公府,也如同枯木逢春。
如今的定国公在朝堂之中担任太仆寺卿,掌管着整个京城乃至全国上下的车马运行;贵妃前些年也已诞下皇子,后宫地位稳固,无可动摇。
整个定国公府,便说是如日中天,又有什么过分?
她眼神扫向祁云渺。
上回逐流回家来,说裴家得了个不得了的女儿,在国子监里年纪轻轻便把他的箭术都给比了下去,她还想看看是什么路数,不想她们母女俩竟如此不识好歹,直接不应她的帖子。
不应她的帖子,就该得到惩罚。
新得的火狐毛皮暖意无极,定国公夫人舒坦地靠在椅子里,面色安宁。
然而,片刻过后,便有人来报,道:“夫人,裴相府上的公子来了,说是来接妹妹回家。”
“裴相公子?”定国公夫人睁开眼睛,微有诧异,“裴镜宣?他亲自来了?”
“是。”护卫道。
定国公夫人哼笑着讽刺道:“不是说他最是看不上这个继母同妹妹么?怎么还亲自来接人了?”
护卫摇头:“不知,但的确是裴相公子没错。”
定国公夫人便又扫一眼风雪之中的祁云渺。
祁云渺今日是跟着宋家来的,她当然知道;宋家早晚会来寻她,她也知道。
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还是裴则亲自来的。
她都没见她整张脸冻到僵硬呢。
定国公夫人轻蔑地盯着祁云渺。
祁云渺也正远远地看着她。
自从站在雪地里无法动弹之后,那死丫头就一直在盯着她。
那眼神,定国公夫人知道,是不服输的意思。
定国公夫人遂眯了眼睛,想起几年前府中的一个小妾。
仗着有定国公的疼爱,于是胡作非为,肚子里揣了个种,便想爬到她的头上去。
她处置掉她和她的孩子的时候,她也是用这种倔强且不服输的眼神看着她。
不过后来就好了。
调教好了,便就好了。
得知裴镜宣到来的消息又过了许久,终于,定国公夫人才道:“把人给裴相公子送回去吧。顺便告诉他,如若他日后不想再在家中见到继母同妹妹,我有的是法子帮他。”
她的声音丝毫不避讳,顺着寒风钻入祁云渺的耳中,便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祁云渺终于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寒颤。
只是听到定国公夫人的话,她的眸中依然没有流露出半点畏惧。
她依旧镇定地看着她,像是一只从山野之中突然窜出来的雏兽。
雏兽初具尖利的獠牙,还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
祁云渺抱着毽子,从定国公府里走出来。
裴则站在门外等她。
见到裴则的那一刻,祁云渺原本是想咧开嘴角笑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笑不出来,只道:“今日多谢阿兄了。”
裴则蹙着眉心,显然并不想听到祁云渺的道谢。
如若可以,他只想祁云渺一辈子都别给自己惹麻烦,不需要他的照顾。
但是眼下显然不可能。
他微有不满地注视着她的眼睛,问:“东西都拿到了?”
“拿到了。”
祁云渺从怀中掏出那只孔雀羽毛的毽子,毽子完好无损,一根毛都没少。
裴则看了看那只毽子,想起宋青语刚刚回家同自己说的事情。
他站在原地,觉得自己开始有些看不懂这个胆大包天的继妹。
“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再给你收拾烂摊子。”他冷冰冰地和祁云渺警告道。
祁云渺也很无奈。
她知道定国公府的夫人也许不好对付,是以才叮嘱宋青语,若是自己一柱香的时辰不曾出来,便喊裴则来接自己。
毕竟阿娘说过的,裴则只是不喜欢照顾她,并不是真的会对她见死不救。
事实证明,她还是相当有先见之明的。
她静静地仰着脑袋,注视着裴则。
适才在大雪纷飞的天空底下站了有一刻钟的时间,虽然祁云渺的脸颊还没有完全冰凉,但是双脚已经差不多要冻到麻木。
她仰着脑袋,过了片刻,便
只道:“阿兄,我有点冷。”
“你怎么不冻死了再喊人来寻我?”裴则反问。
祁云渺吐吐舌头。
裴则便转过身,道:“既然冷,还不赶紧回去。”
他率先走在前面。
祁云渺见状,自然是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
只是刚走了没两步呢,她突然见到,走在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
祁云渺一时不察,脑袋撞在裴则的后背上。
她再度抬起头来。
便见到面前之人很突然的,竟开始解自己身上的大氅。
“阿兄……”
还没等她说完话呢,一身白色的狐皮大氅便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飘带系紧的瞬间,衣摆垂地。

祁云渺是披着裴则的大氅回到宋家别院的。
雪白的狐皮大氅看起来厚实暖和,实则披起来也一点儿不轻。祁云渺个子小,原本便不到裴则的胸膛,如今他又长高了,她便又显得矮了他一大截。
她披着他的大氅,浑身像只笨拙的白熊,一路上如果不能拎着,那么大氅的衣摆便只能垂在地上,变得很脏。
所以她这一路是走得相当费劲,才回到了宋家。
而一进自己和宋青语的小院子,祁云渺便见到了一堆正在院子等着她的小伙伴。
宋潇领着头,带人在祁云渺和宋青语的小院子里,已经等了快小半时辰了。
祁云渺若是再不回来,他都快以为,她定是要折在定国公府了。
幸好她回来了。
他赶紧跑上前去,一堆孩子们也跟在他身后,去看祁云渺的情况。
他们七嘴八舌地问祁云渺有没有事情,毽子有没有拿回来。
祁云渺便伸手,把孔雀羽毛的毽子从雪白的大氅里拿了出来。
宋潇大喜过望。
原本看着祁云渺浑身上下除了脑袋便只剩一个大氅,他还以为,他的毽子是没戏了。
不想祁云渺竟然真的拿回来了!
他赶紧接过自己的毽子,反复检查。
“你居然拿回来了?”他边检查还边道。
“嗯。”祁云渺道。
“祁云渺,你……”
宋潇一时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似乎想感谢她,但是感谢的话又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他便想起自己说过的,要请祁云渺吃一整年的点心。
“祁云渺,我说话算话,请你吃一整年的点心!”宋潇嚷嚷道。
祁云渺其实并不是很在乎宋潇的点心。
他的点心,基本都是宋夫人做的,而宋夫人自己便常常请她吃点心。
她去拿毽子,只是愿赌服输罢了。
“好了,东西拿到就走,她冻着了,让她好好梳洗,泡个澡。”
尚未等祁云渺想好要怎么回答宋潇呢,忽而,有一道声音自她的头顶后方传来,带着丝丝冰冷的凉意,像是今日雪地里的寒风。
祁云渺回头,瞥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裴则。
宋潇也抬头,看了看裴则。
仿佛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跟在祁云渺身后的还有一个人。
他仰着头,凛然道:“裴大哥!”
“嗯。”裴则神色淡淡,道,“带着他们先出去,她需要休息。”
宋潇其实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问题,还想再问祁云渺,譬如她进了国公府,是什么感觉,譬如国公府里的雪景又是如何,国公夫人有没有刁难她……
但是裴则都如此发话了。
他是万万不敢再和祁云渺多废话一句的。
笑话,这可是裴则,可是成日里冷着一张脸,大了他好几岁,总同他大哥哥在一处的裴家大哥。
京城里有大半的小孩子都知道,那不好惹。
宋潇遂抱着自己的毽子,也不再多说话,和祁云渺告别之后,便赶紧溜了出去。
一群的孩子们全都跟在他的身后,做鸟兽状散去。
祁云渺看看他们的身影,惊讶裴则的话竟有如此的威慑力。
原本叽叽喳喳的院子,在一瞬间,便只剩下祁云渺和宋青语,还有裴则。
她抱着大氅走进到屋里,把东西还给裴则。
“多谢阿兄。”祁云渺郑重道。
“嗯。”
这是裴则今日第二次听到祁云渺说这话了。
果然事与愿违,他越是不想要什么,上天便总是为他安排些什么。
但他这回好歹没有表现出与上回一般的嫌弃和厌恶。
他只是接过自己的大氅,又叮嘱道:“好好休息吧,去泡个温泉,今日哪里都别去了。”
祁云渺点点头。
她正有此意。
她看着裴则的身影,看他转身,开始重新披上大氅。
祁云渺想了想,其实今日裴则愿意来接她,她便已经很感激了,她和宋青语说的原话是先去找裴则,若是裴则不愿意来接她,那便再去找宋夫人。
而祁云渺怎么也没有想到,裴则不仅愿意来接自己,还会把他的大氅也借给她。
穿在她身上十分违和与臃肿的大氅,披在裴则的身上,却是修长与暖和都恰到好处。
祁云渺盯着裴则的身影,扒在门框上,在他离开之前,突然又道:“阿兄!”
裴则回头。
祁云渺便笑了笑,道:“阿兄再见!”
裴则一头雾水。
但见到少女倚在门框边上,笑得纯真又灿烂,如同夏日里热烈的向阳葵,他到底还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这才离开得小院。
祁云渺这日在宋家的温泉池水里泡了许久的温泉。
这是她第一次泡温泉。
泡完温泉后,她又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和宋青语聊了许久的天。
她这一整日,当真再也没有出过小院的门。
宋夫人给她和宋青语的小院安排了一扇很大的窗户,只用支起窗户,她们便是坐在床上,也能看到漫天的飘雪。
小姐妹俩便在京城初雪的时节里,玩了许多屋子里可以玩的游戏,说了许多别的小伙伴之间的趣事。
京郊的雪从白日下到晚上,原本还只是如同细碎流沙一般的小雪,但到了后面,越下越大,每片雪花,竟都生生有鹅毛一般夸张。
她们边玩乐边赏雪,别提有多舒服了。
这一整日下来,唯一的意外是宋夫人。
原本祁云渺去国公府拿毽子的事情,宋夫人是不知道的。
她本就不许宋潇他们去靠近国公府的院墙那边玩,宋潇更是不敢让她知道,自己的毽子掉进了国公府的院子里,是祁云渺去拿的。
但也不知到底是谁说漏的嘴,温庭珧最后还是知道了。
她在傍晚时分,亲自端了热腾腾的晚饭到了祁云渺同宋青语的小屋里。
她拉着祁云渺的手,念叨了许多宋潇不懂事的话,又告诉祁云渺,她明日回家定会狠狠惩罚宋潇,最后,才同祁云渺表示了自己的愧疚同心疼。
祁云渺其实真没觉得有什么。
去捡毽子是因为她自己玩游戏输的,院墙那边也是她自己想和宋青语一道去玩的,这都不能怪到别人头上。
但是温庭珧摇摇头,看着她仍旧是满目疼爱。
围着定国公府的那堆夫人们有多难缠,她是见识过的。那群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成日里只以嘲讽他人为乐。
若非必要的场合,她也是断断不愿意同她们交际的。
而这些事情,宋潇早都知道,却还怂恿他人过去。
“定国公夫人没刁难你什么吧?”她与祁云渺问道。
祁云渺想了想,如实道:“她们笑话我和阿娘。”
温庭珧惊讶。
不过旋即,又觉在意料之中,问:“她们都说什么了?”
那些话太难听,祁云渺又想了想,便摇摇头,觉得不好说出口。
她只道:“就是笑话我和阿娘,不过我没任她们笑话,我反击回去了!”
温庭珧又是吓了一大跳。
“那你是怎么说的?”
“唔……”
祁云渺又抿紧了唇瓣。
那些话也难听,她也不好对温庭珧说。
温庭珧大致便明白了。
她拉着祁云渺,心中愧疚更上一重,陪着她同宋青语一道吃过了晚饭,这才离开了她们的小院子。
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回城,温庭珧原本打算出了院子,便回自己的主院。
但她望着夜晚的飞雪,脚步在院外停顿片刻,旋即,调转方向,又喊仆人撑伞,
她们一道朝着南边的院落走去。
宋家别院南边的院落里,住的是裴则同宋宿。
这日下雪,宋宿一整日都在诗兴大发,拉着裴则念自己做的诗,喋喋不休。
温庭珧进来的时候,宋宿正又做完了一首诗。
“照林?”温庭珧站在门外道。
“母亲?”宋宿抬起头来,惊讶温庭珧这时竟会过来。
温庭珧笑了笑,问:“镜宣在吗?母亲找他有些事情。”
宋宿忙朝着屋子那头的裴则喊道:“镜宣!母亲找你!”
裴则自屏风后出来,同温庭珧行礼。
温庭珧脸颊上始终挂着浅笑,等到裴则同自己出门之后,她才深吸一口气,道:“镜宣,婶母今日找你,是想说说云渺的事情。”
裴则问:“婶母是指她今日去定国公府的事情?”
是的,今日定国公府的事情,不是旁人,正是裴则喊人去告诉的温庭珧。
宋潇和宋宿虽为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是行事作风实在相差太大,宋宿为人乐观,性情开朗,不管什么事情都勇于承担,从来不会逃避责任。
宋潇却不一样了。
他惯会躲懒,不愿意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事情,也不敢承担事情。
裴则实在有些看不惯。
温庭珧点了点头:“婶母很高兴,你能想到把这件事情告诉婶母,宋潇的确需要好好教导一下了。只是云渺那孩子,婶母是想,她今日去到国公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定国公府什么样子,你也知道,婶母是担心,她如今独自一人在家,日后国公府若是想找她的麻烦,那简直轻而易举……”
而要祁云渺搬到宋家去,她也是说什么都不愿意的。
那么今日温庭珧来找他的目的,便昭然若揭了。
“距离国子监冬日放假只有不到几日了,镜宣,婶母不知道,你们兄妹感情到底如何,只是云渺到底是裴相如今名正言顺的女儿,是你的妹妹……”
“婶母的意思,我明白了。”裴则道。
温庭珧顿了顿,看着裴则。
她的话尚未说完,被裴则打断了。
而裴则素来是个顶聪明的孩子。
她便道:“那你好好考虑一下,若实在不方便住回家里,我再想办法,问问云渺愿不愿意来宋府住几日,不论如何,总比她独自一人强。”
裴则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今夜是上京城的初雪,下了雪,却难得,月色也没有泯灭。
这是自然间极为罕见的一道景象。
在这般罕见的雪色与月色交相辉映下,他站了许久。
最后,才道:“好。”

翌日,众人启程回京,路上比出城时要难走许多。
厚厚的积雪沿着两侧山路,堆满了皑皑,枝头树梢,全都是经过大雪侵蚀的痕迹,天地间一片苍茫,风声过处,一只鸟儿的踪影也寻不到。
辗转终于到了城门口,城门大开后,一行人便回家的回家,上学堂的上学堂,在城门口分道扬镳。
祁云渺在昨日出城的时候就把自己的书箱给带到了京郊,是以,这日并不用回家,直接便和宋青语一道先去了宋家的学堂,待到下午散学之后,再回家去。
昨夜的京郊下了一天一夜的雪,今日回到上京城当中,却倒是还没有发现什么落雪的迹象。
祁云渺在宋家待到下午,下午时,散学回家,便果然见到林周宜已经等在家中。
祁云渺昨日已经耽误有一整日的训练,于是这日,林周宜喊她先扎一柱香时辰的马步。
“一柱香?”祁云渺诧异。
平常时候,林周宜念在祁云渺年纪小,基本都是喊她先扎一刻钟的马步,待她做完别的训练之后,再扎一刻钟的马步,她们练习便算是结束了。
但这次一上来就是一柱香的时辰。
林周宜挑眉,问道:“怎么,不行?”
“不是!”
祁云渺摇摇头,当然不能说不行。
她知道,林周宜喊她扎马步,是为了训练她身体的稳定性与思想的专注性,射箭之人,如若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控制住稳定,那射出去的箭,自然也就不能保证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祁云渺深吸一口气,便按照自己林周宜要求的,开始扎起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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