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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修罗场预警(唐宓)


倪音靠在他的肩膀上,唇角微微翘起,“恐怕不行。”
薛临缓缓松开怀抱,心口疼得发木,目光晦暗地向她看来,“为何?”
遇到闻人巽他只能做备选,现在对上寒楼,他依旧没有一争之力,明明是他先遇到她的,倪音到底能不能公平一点?
“因为,我好像,找到与我体内毒素相克的毒了。”倪音缓缓说道。
听到这里,薛临的拳头不受控制地捏紧,喉咙一瞬间干涩沙哑得像是被人撒了一把灰,“你是说……”
“嗯,谢公子体内的毒素或许就是我要找到的那种。”倪音语气认真。
薛临却觉得荒谬,他不明白怎么就这般巧合。
那个人为什么偏偏就是寒楼?
薛临缓缓站起身来,脑中混乱不堪,“我要,好好想一想。”
说完,薛临转身往外走去。
刚踏出房门,抬头,脸色有些苍白的薛临便与院中的谢寒楼对视到一起。
这对昔日的好友忽然相对无言起来,拳头攥得更紧,薛临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他走后,谢寒楼才缓缓来到倪音休憩的房门前。
听见门口的动静,倪音蓦地抬眸,随即眼神一喜,“谢公子。”
“倪姑娘。”谢寒楼温和地与她打了声招呼。
打完招呼,嘴唇轻动,谢寒楼柔声说了句抱歉。
倪音眼神微讶,随即轻轻弯起嘴角,“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才对,因为昨晚是我先亲的你,不是吗?”
谢寒楼眸色微动。
是她先开始的没错,但她毫无内力傍身,会被药物所迷再正常不过。可他不同,身中奇毒后,他几乎百毒不侵,就连那种药对他的影响也不会太大,何况他还有内力在身。
昨晚分明就是他故意放任。
“不过幸亏昨晚和谢公子你亲了一下,才让我发现你体内的毒与我竟然相克。”没给谢寒楼过度思考的时间,倪音惊喜的声音响起。
谢寒楼不解地向她看来。
倪音上前两步,“谢公子你没有发现吗?昨晚我俩亲吻之后,体内的毒素顿时被压制下去,曾经我师父跟我说过……”
倪音又将那套互渡津液压制体内毒素的言论搬了出来。
谢寒楼面露思索之色,昨晚吻上那女子的唇后,他沉重犹如铅石的双腿好似确实轻松了许多,只是当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
“只可惜互渡津液需七日一次,否则我们现在就可以验证一番。”倪音的语气有些遗憾。
闻言,谢寒楼的喉间莫名有些发痒。
依照倪音话中的意思,类似昨晚的肌肤之亲,七日之后两人可能还得再试一次。
谢寒楼放在膝上的手指蜷紧,心跳无端快了一拍。
轻闭双眼,谢寒楼压下心头混乱纷杂的思绪,旋即抬起一双清明的眼,再次向倪音看来,“或许我们可以改道去往华佗谷,问一问宫家的长辈。”
“这样最好了,其实我本意就是想请华佗谷的前辈们帮忙看看体内的奇毒。”倪音笑着说道。
看见她的笑,谢寒楼的唇角也不由得轻轻扬起。
这时刚来到门前的谢一,看着自家公子与倪姑娘相视而笑的场景,下意识便想起昨晚他与谢二看到的衣衫凌乱的公子。
自家公子自幼便极有慧根,因为太有慧根,空禅寺的那帮老和尚们甚至还想公子去做他们下一任的佛子。可公子是谢家人,怎么可能去当和尚?后来虽然佛子没当成,空禅寺的老和尚们却依旧喜欢拉着谢寒楼论经,搞得公子长大成人后,好似一下断绝了世俗的欲望,整个人仿佛置身神坛之上,清冷又圣洁。
许是多年论经的结果,就连身中剧毒瘫痪之后,公子依旧自洽,如月光冷清。
昨晚他和谢二还是头一回看见那样的公子,就像是……像是被人拉下神坛的高岭之雪,瞬间染上了世俗之味。
察觉到谢一的目光,谢寒楼缓缓转头。
见状,谢一快步上前,跟谢寒楼回禀起外头的热闹来。
因为他们路见不平,铲除了三个恶鬼,青口镇的百姓简直喜不自禁。一个两个全都要办答谢宴来感觉他们的拔刀相助,劝阻根本不听,如今外头已经彻底忙活起来。
很明显,这场答谢宴他们不吃怕是走不出青口镇的。
镇民的热情谁都招架不住,傍晚时分,一行人便在大家的极力邀请下,来到了镇中的空地上。
来的时候,这儿已经摆下满满当当的桌子,谢寒楼、倪音等人则被邀请着和镇长等人同坐一桌。
下午消失了一段时间的薛临这时同样被人拉着来到桌旁坐下,他的右手边就是倪音,而倪音的另一边正是谢寒楼。
因为之前养出的习惯,用餐的途中,薛临条件反射地便给倪音夹起她喜欢的菜肴来。
宫素衣顿时抬头向他看来,薛临动作微僵,但还是将菜放在了倪音的碗中。
同样瞥见他这个动作的谢寒楼,眼睑微垂。
“谢谢。”倪音大大方方地道了声谢。
“不客气。”薛临冰冷的眼眸染上了一点温度。
这时,与他们同坐一张桌子的镇长热心地邀请几人品尝独属于他们青口镇的青口米酒。前几年青口镇还算繁华的时候,四处都是闻名而来的酒客。
薛临向来对美酒感兴趣,听闻此言,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果然入口绵柔甘醇。
别说薛临,就连倪音也觉得这酒的滋味极好,倒是谢寒楼因为身体的缘故,只饮了一杯,没再继续。
夜幕降临,整个青口镇就更热闹非凡起来。饮下米酒的众人直接在空地之处载歌载舞起来,李氏武馆的人很快与大家打成一片,就连宫素衣都被感染得上去舞了一段剑舞。
江湖儿女,快意恩仇,也没有那么严重的男女大防,倪音还是蛮喜欢的。
又喝下一杯米酒,倪音的脸蛋红扑扑的,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大家闹腾。
谢寒楼瞥见她嘴角的笑意,眼中一片温和。
这时,刚舞完剑舞的宫素衣,可能是喝醉了,非要拉着薛临与他比试,谁劝也不听。
见薛临被宫素衣纠缠,倪音转头醉眼朦胧地看向身旁的谢寒楼。
谢寒楼同样转过头来。
下一秒,他却看见倪音冲他勾了勾手。
谢寒楼笑着偏过头。
“唔,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透透气啊,有一点吵……”倪音说话的气流喷洒在他的耳廓之上,一股莫名的痒意漫开。
谢寒楼点了点头,说好。
闻言,倪音眼睛一亮,起身推着谢寒楼的轮椅就要往外走去。
正在干饭的谢一谢二见状,互相使了个眼色,一人跟上自家公子,另一人则故意挡住薛公子的视线,不让他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自家公子从小就聪明乖巧又懂事,几乎没主动开口要过什么。难得他对一名女子起了心思,哪怕那名女子是位无颜女,他们也想公子能够得偿所愿。
一直推着谢寒楼来到镇上的一面湖旁,倪音主动在湖边的石凳上坐下。
“这里安静多了是不是?”倪音笑吟吟地看向身旁的谢寒楼。
谢寒楼颔首。
然后他注意到女子的视线忽然落到他的腰间,谢寒楼循着她的目光,同样落到他腰间的玉笛上。
“谢寒楼,你会吹笛吗?”倪音开口问道。
“嗯,你想听吗?”谢寒楼抬眸看她。
“想。”倪音点头。
谢寒楼噙着笑,慢条斯理取下自己的玉笛,递到唇边,便给倪音吹了一曲。
滑润纯净的一曲结束,倪音立刻鼓起掌来。
见她这般捧场,谢寒楼唇角扬起的弧度又高了些。
“先前你教过我下棋,那这个我可以学吗?”倪音试探询问。
谢寒楼眼神微讶,“自然。”
“那你教我。”
“现在?”
“不可以吗?”
“可以。”
谢寒楼将手中的玉笛递到女子的面前,看着她学着他举起手中的笛子,然后将嫣红的唇贴上他刚刚贴过的位置,谢寒楼呼吸微窒。
倪音却只吹出了一段气音。
“手指需要按住这几个孔。”谢寒楼来到她的身边,轻声说完后,伸手帮倪音纠正起姿势来。
倪音听从他的动作,竟然真的吹出一小段曲子来,她立刻惊喜地向谢寒楼看来,却不想刚好对上一双如玉般温润纯粹的眼眸。
四目相对间,倪音轻咬下唇,许是喝醉了,甜蜜的话语脱口而出,“谢寒楼,你生得真好看。”
谢寒楼心口轻跳,“你生得也好看。”
“不,我才不好看,从小我就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无颜女。”倪音的语气有些低落。
“可我觉得很好看。”谢寒楼的话脱口而出。
倪音讶异地向他看来,“我好看?真的吗?”
谢寒楼点头。
倪音笑了起来,“你是第一个夸我好看的男子,谢寒楼你真好。”
倪音的声音像是含了糖,听得谢寒楼的心口一片软柔。
可紧接着他便看到倪音的眼神落在他的唇上,一时间昨晚那些意乱情迷的记忆如潮水般翻涌而来。
谢寒楼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他看着喝醉的倪音缓缓、缓缓向他靠近……
一次还能狡辩成意外,两次就是趁人之危。
谢寒楼及时避开倪音的靠近,哑着嗓子说道:“倪姑娘你醉了,而且如今并非互渡的时机,免得造成身体不适。”
真是稀奇。
之前都是倪音用这样的借口拒绝别人的亲吻,今天她竟然被人用同样的借口拒绝了。
倪音蹙着眉向他看来,“谁说我要与你互渡,我只是觉得你的嘴唇软软的,想贴一下,就只贴一下……”
倪音竖起一根手指。
谢寒楼立刻听懂了她话中的含义,只是贴上不互渡,对身体应该没有损害。
“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去找别人贴……”后面的话倪音还没说完,手腕忽然被人攥住,随意一扯,倪音便跌坐到谢寒楼的身上。
还没来得及抬眸,倪音便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人轻轻捏住,随后一点温热啄上她的唇角。
“你喝醉了,不要找别人,我给你贴。”
谢寒楼沙哑的声音于两人的唇角溢散出来。
倪音愣愣地看着谢寒楼再次染上温度的眼眸,然后笑着重重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被亲得连脊柱都是麻的谢寒楼眼眸越来越深,贴着她的唇便开始辗转研磨起来,呼吸略略有些急促。
远远守着两人的谢二看着湖边的两人,之前还在学玉笛,现在忽然亲到了一起,惊得直接张大了嘴巴。
这还是他清冷出尘、白璧无瑕的公子吗?
青口镇的米酒虽然喝起来滋味很好,可第二天醒来,倪音却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爆炸了,早知道她就不嘴馋喝那么多了。
即使上了谢寒楼的马车,她依旧丧着一张小脸,人也蔫蔫的。
“怎么了?”谢寒楼开口问她。
“头疼。”倪音哼唧。
所谓久病成良医,谢寒楼这些年也看过不少医书,见倪音皱着小脸说她头疼,谢寒楼犹豫了瞬,温声开口道:“要不要我帮你按一按头顶的穴位?会舒缓很多。”
“真的吗?”倪音惊讶地向他看来。
“要试试吗?”
“当然。”
倪音赶紧挤到他的身旁,顺着他的指令,在一旁躺下,谢寒楼则伸过手来给她按压头顶的穴位来。
果然很舒服,倪音的神情一松,闭上双眼。
按着按着她没忍住便沉沉睡了过去。
睡着后,她几乎下意识枕上谢寒楼的手掌,少女清浅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指尖,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迅速弥漫开来。
谢寒楼停下了按压的动作,一只手就这么由倪音枕着,另一只手则自己跟自己下起棋来。
青口镇本就处于宫家与平家的交界处,而今年的武林大会则是由宫家主办,这也就导致离开青口镇后,路上车马忽然多了起来。
在进入华佗谷之前,绝大多数江湖人都会在华佗谷外的城镇住下。
倪音他们的队伍因为道路堵塞,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而因为头疼睡了大半天的倪音,睁开惺忪的眼后才发现她一直枕着的竟是谢寒楼的手掌。
“抱歉抱歉,谢公子,你是不是手都被我枕麻了?”倪音有些歉疚。
就在这时,谢二前来禀告,说是前方有人闹事,过不去。薛公子的意思是如今天色已晚,他们可以在城中歇息一晚,明日再去叨扰宫家的长辈。
“也可。”谢寒楼同意了这个安排。
倪音和他都下了车,看着谢寒楼的手掌,倪音依旧觉得不好意思,“要不我帮你揉揉吧。”
倪音建议。
听她这么说,谢寒楼看了她的眼睛半响,轻轻点头。
“好。”他说。
倪音赶紧抓起谢寒楼的手,还没揉上两下,便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眼神径直落到她的身上。
倪音心头一颤,拉着谢寒楼的手,下意识回头,恰好与不远处酒楼二楼之上,一个戴着银质面具的黑衣男子对视到一起。
而在他的头顶倪音看到了熟悉的两心半好感度。
闻人巽。

倪音眼眸轻垂:“怕什么。”
闻人巽这一身打扮, 再加上站在他身后的那些冷面煞神,一看便知他现在的身份是斩月教主。先前斩月教出事,闻人巽明知薛临在一旁虎视眈眈, 却还是把她留了下来, 只能证明他暂时还不准备让她知晓他真正的身份,所以一时半会某人根本不会发难。
何况就算发难, 也没什么好怕的。
了解完自家宿主的心中所想后,44417仿佛也被倪音的淡定自若感染了, 整个统瞬间安静下来。
就是,没什么好怕的。
它要相信它的宿主,再大的修罗场, 音音也能游刃有余。
感受到小系统的充分信任,倪音没忍住在心里弯了下嘴角。
眼角余光再次瞥了闻人巽一眼,倪音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武林大会召开在即,身为魔教教主, 闻人巽就这么领着人大喇喇出现,简直嚣张至极。
其实不仅倪音注意到闻人巽等人,长街上的其他武林人士同样留意到了。
窃窃私语不断响起——
“听闻这伙人直接包了城中最大的陵游客栈,不许任何人轻易踏入,实在霸道至极。”
“这个我知道,听闻白虎刀林威之前就是不服这伙人的蛮横,非要入住陵游客栈,结果直接被人打断双腿扔了出来,丢了大人。”
“你们看为首的男子脸上的面具, 有没有可能是传闻中的那位来了?”
“王兄你说的那位该不是我想的那位吧?如果真是他,这届武林大会可太有意思了!”
“那位是哪位?莫非是斩……”
“噤声。”
话都没说完, 此人便被随行的伙伴掩住口鼻。
以那位的内功,只要他想,即便是相隔这样远的距离,他一样能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可不是四大家族中人,小心祸从口出。
这帮人怕得噤若寒蝉,殊不知此刻的某人根本没兴趣理会他们这些小喽啰,闻人巽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在楼下的倪音身上。
看着她始终捏着谢寒楼的手没有松开,闻人巽面具下的嘴角冰冷地勾起,眼底寒气弥漫。
先前他牵她抱她,女子总是推三阻四,现在却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拉起另一个男人的手……
闻人巽搭在栏杆上的手指不自觉用力,顿时在木制的栏杆上留下几枚指痕。
如若当下他的身后不是正跟着暗使等人,他甚至想现在就对谢寒楼出手。
离开之前,她躺在他的怀中任由他采撷的模样,让闻人巽以为她能稍微听话一点。现在看来,她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听话。
闻人巽眼底的寒意更甚。
而在倪音下意识看向陵游客栈二楼时,薛临与谢寒楼同样注意到戴着面具的闻人巽。
如果说之前两人对闻人巽的身份有八分怀疑的话,现在基本完全可以肯定闻人巽就是斩月教主。
薛临眼眸轻眯,转头想要关注一下倪音的表情,谁曾想看到的竟然是倪音专心给谢寒楼按揉手掌的场景。
薛临的心头发酸。
只是亲了两回,就已经这般亲近了吗?论起来,他才是第一个跟倪音互渡津液的人不是吗?怎么从未见她这般待过自己?
何况寒楼不能动的是腿,又不是手,就非要倪音给他按揉吗?
“天色已晚,城中的武林人士太多,再迟些恐怕连下榻的地方都寻不到。你们确定,要继续揉下去?”薛临已经在尽力控制自己的语气,可说到最后,仍不受控制地泄出一丝酸意。
闻言,谢寒楼手指轻蜷,抬眸向倪音看来,“不用揉了,已经好很多了。”
“真的吗?”倪音关心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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