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也是有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过日子就跟闯关似的, 关关难过关关过。”甄臻说道。
孟丽觉得她婶子说的有道理,“这蒋大姑以前肯定没少欺负我婆婆。现在我当家做主,可不能让她觉得我好欺负,要是开了这个头,蒋家那些乡下亲戚,不定要怎么欺负我们一家四口呢。”
孟丽挤到甄臻身边来,“婶子,快给我想个法子!治一治这蒋大姑!”
甄臻笑而不语,她瞥了眼桌上的橘子茶,孟丽连忙端给她,甄臻抿了口,这才缓声道:
“一句话,以毒攻毒。”
孟丽听得一头雾水。
“她带三孩子上门,就是想赖上你们家,知道你们年轻人脸皮薄,不好意思冲孩子嚷嚷。二十平米住九个人算什么?再多带几个孩子去,一起热闹热闹嘛!咱家又不是没孩子,就带最讨人喜欢的来弟去,再把淑芬家的盼弟、想弟、迎弟一起带去,再不济,我家三个娃也能借你用用!”
孟丽回味过来,笑着说:
“不用不用,四个孩子够了,来弟一人顶五!”
孟丽回家就跟孟大嫂说明了情况。
张巧红和周淑芬巴不得家里少几个孩子,安静安静。
要是能帮孟丽把极品亲戚给赶走了,婆婆也要记她们一功的。
再说孟丽这个小姑子也是会做人的,孩子去一趟县城,她肯定要有所表示的。
总之,孩子去了吃不了亏!
就这样,孟丽带着四个侄女回家了,蒋东平看到她把来弟带来了,推了推眼镜没说什么。
倒是蒋大姑不高兴了,“哎呦,孟丽啊,不是大姑说你,咱家才二十平,我来都得打地铺,你把她们带来,住哪啊?”
孟丽笑笑,“大姑,这不赶巧了嘛,你作为东平的亲戚想来咱家住段日子,我家亲戚也想来县城住几天,不过大姑放心,我这几个侄女都很懂事的。”
蒋大姑脸都拉下来了,她是老蒋家的人,来蹭吃蹭喝是正常的,毕竟这家有她死去的弟弟一份。
可孟丽这些侄女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凭什么来占老蒋家的便宜?
二十平的房子住了十三口人,那滋味可想而知了!
孟丽和蒋东平带俩孩子住床,蒋大姑带三个孩子打地铺,孟来弟几人睡蒋大姑边上。
孟来弟睡相不好,经常一脚蹬过去,脚就踹到蒋大姑脸上了,蒋大姑骂死她了,却又不能明着来,只能骂骂咧咧生了晚上闷气。
次日一早,心情不愉的蒋大姑等着孟丽做早饭伺候她,谁知等到快中午了,孟丽还是没动静。
蒋大姑气上了,“孟丽,有你这样招待客人的吗?不做饭让我们喝西北风吗?”
孟丽笑笑,“大姑,我刚出月子,身体不好,就辛苦你自己招待自己了。”
蒋大姑就没见过这么懒的婆娘,这样的女人也配进他们老蒋家的门?要不是弟弟死了,她非要叫蒋东平把孟丽休了不可!
“那总要给我钱买菜吧!”
“大姑,我跟东平拿不了几个钱,一下子生了两个儿子,哪里还吃的上饭?不如大姑先垫着,等东平发工资就还你。”孟丽依旧是笑。
蒋大姑感觉有哪里不对,可孟丽笑脸相迎,又不像个刺头。
她可以挨饿,但几个孩子不能不吃饭,蒋大姑只好咬牙买了个土豆和青菜回来,炒了两个小菜。
谁知等她从厨房出来,那菜已经被孟家四个丫头吃得一干二净。
这年头饭菜就是命!
蒋大姑脑梗都要被气出来了,“谁吃了我的饭?”
孟来弟撇撇嘴:“我们吃了,做饭不就是让人吃的吗?”
“你……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那是我做的饭!”
“你做的又怎样?摆在我姑家的饭我就能吃,不想让我吃就滚回你自己家去!”
蒋大姑差点一巴掌扇过去,她家三个孩子还饿肚子呢,孟家这四个丫头片子却吃得肚子鼓鼓,听说还欺负她家孩子,一脚把她孩子踹到地上去了,她孩子敢怒不敢言。
蒋大姑气饱了,解了围裙打算出去买个饼子给孩子吃,谁知找了半天,发现自己放在桌上的耳环不见了。
蒋大姑各处都找遍了,没找到自己耳环,一转头就看到孟来弟在把玩一个金色的东西,可不就是她那失踪的耳环?
“好啊!你个小偷,叫你拿我东西,快还给我!”
孟来弟被她说得不高兴了,“我什么时候拿你东西了?我是在门口捡到的,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敢骂我!”
蒋大姑咬咬牙,恨不得把这小蹄子给撕了,“我再说最后一次,快把耳环还给我!”
“不还就不还!你威胁谁呀!我哪里捡到的就还哪里去!”
孟来弟说着,手一扬,那耳环就在空中做自由落体运动了。
蒋大姑跑到阳台上一看,哪里还能看到耳环的踪迹?
她就这么个耳环,平常收着藏着不敢戴,来城里想对孟丽显摆显摆,才偷偷放在兜里带来的。
谁知道孟来弟这小蹄子竟然把她耳环给扔了!
也是奇怪,明明就在眼皮底下扔出去,可那耳环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蒋大姑一直找到晚上,饥寒交迫,都没找到耳环,那脸色可想而知了。
孟丽就出来做和事佬了,“哎呦,大姑,小孩子不懂事,你可别跟她一般见识。”
蒋大姑听着这不痛不痒的话,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孟丽笑笑,把孩子朝蒋大姑怀里一塞,“大姑,我出去有点事,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孩子。”
蒋大姑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次是周母告诉她蒋东平买房子的事,她才想着来县城把弟弟住过的这套老房子给占下来。
她那个弟媳妇是个没用的,蒋东平又是个男人不好意思撕破脸,孟丽刚进门,更不敢跟她对着干。
这房子赖着赖着不久成她的了吗?
谁知来了县城,自己掏钱买菜做菜,折了一对耳环,还得伺候这几个小蹄子,伺候孟丽跟一对双胞胎,处处吃亏,没占到一点便宜!
蒋大姑那叫一个恨啊!
孟丽也是个能豁出去的,既然有蒋大姑帮她带孩子,她也就出去潇洒了,先是拿着券去供销社逛了一圈,又跟蒋东平去看了场电影,俩人还骑着自行车满县城乱逛,等天黑透了才回家。
蒋大姑带着双胞胎,还得带自家三个孩子,孟丽那四个侄女也不是省心的,这一家子九个孩子窝在二十平的房子里,那滋味可想而知了!
蒋大姑日日无眠,又吃不饱饭,很快消瘦下来,可孟丽像是赖上她了,动不动就把孩子塞给她自己跑出去快活了,蒋大姑真是有理没处讲。
她本就烦躁,偏偏两窝孩子还打架。
那个叫孟来弟可真不是好东西,欺负她家三个孩子。
蒋大姑真看不下去了!
她指着孟来弟鼻子就骂,孟来弟也不是好欺负的。
别看蒋大姑干农活力气大,可孟来弟是个不学好的,没少跟外村的女孩打架,扇人巴掌那是一个快狠准!
一巴掌就甩到蒋大姑脸上去了,声音是啪啪的!
这下可扯着引线了,蒋大姑那三个孩子护着妈妈,要跟她拼命,盼弟几人也上去帮孟来弟。
两边扭打成一团,孟来弟这边虽然也被打了几下,却都没打中要害,脸上看不出伤来,反倒蒋大姑头发快被扯成秃子了。
一把年纪还被几个小孩打成这样,蒋大姑那叫一个憋屈!心理受到不小的创伤。
打到最后,蒋大姑实在受不了,气冲冲地收拾东西。
恰好孟丽进门,看到这情景也是一愣。
“呦,大姑,脸被谁打了?怎么肿成这样了?您这是要去哪?您可不能走啊!我家大宝二宝可离不开您,您走了,我一个人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不如您就在我家住下吧?帮我把两个孩子带到大,我家孩子长大了一定会感谢大姑,给大姑养老买寿材!”
蒋大姑一听,还想叫她再带十几年双胞胎?看这便宜占的,门都没有!
蒋大姑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牵着孩子走了。
孟丽回头看向蒋东平,捕捉到他唇边浅浅的笑意,“我怎么觉得你很得意?”
蒋东平摇头,“我是觉得我娶到宝了,果然,娶老婆就是要娶个彪悍的。”
夫妻俩击了个掌,送走蒋大姑这个瘟神,他们就开开心心收拾包裹准备搬家了。
搬家可不轻松,好在家里人多,孟来弟这四个孩子也能帮忙,孟丽收拾好东西就叫她们拎过去,半天时间就搬得差不多了。
那边地方宽敞,曹大爷和曹大娘见她不方便,不仅帮她整理,还帮她哄孩子,甚至连晚饭都给他们做好了,把孟丽感动坏了。
孟丽也是个利索的,回头就把那二十平的房子租给了一个杀猪匠,那杀猪匠长得五大三粗,杀猪刀不离手,饶是喜欢剪电线的周母都不敢得罪,总算消停了一阵子。
孟丽也没亏待几个侄女,给她们每人一块钱五斤米,两个嫂子见了自然也眉开眼笑的。
又要到年关了,吃吃喝喝这一年又过去了,甄臻觉着时间过得真挺快。
家里现在条件好了,农村又花不着钱,最大的负担就是饮食开销了。
吃得那是相当好了,没有顿顿澳龙鲍鱼,就是排骨、母鸡、羊肉、牛肉这些寻常食材,可在吃不饱的七十年代,那真是神仙标准了!
家里每个人脸色都挺红润的,她也就觉得,那些好东西没白喂。
焦蕙兰虽然生个孩子,却也叫她养得白里透红的,那皮肤比从前更水润了,小妇人的韵味也出来了,等政策放开后,再烫个头化个妆,怎么着也算得上小美女了。
腊月里下了一场雪,雪把山道农田都染成了白色,北方的冬天一旦下了雪,颜色就素淡了,远远瞧着,山脚下的坝头村,只有炊烟在动。
“阿奶,我去滑冰了!”大丫在门口喊。
甄臻从厨房探出头来,这雪下的挺大,村里的河都结冰了,农村孩子冬天没别的消遣,就喜欢跑去河上滑冰,不过要是摔一跤那也是不轻的。
她回房拿了个棉护具出来,“膝盖和屁股套一个,省得帅疼了。”
大丫最怕摔,穿上护膝就很高兴,马屁拍的也响亮。
“阿奶最好了!”
甄臻拍拍她的屁股,大丫六周岁了,模样也长开不少,眉眼间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甄臻从秋天开始就给她做启蒙了。
先教了认字,又带她认了数字。
有产品包装她就叫大丫读一读。
她煮红豆汤,就把豆子倒在筐子里叫大丫数,一来二去,孩子认字了,数学概念也有了,甄臻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如今农村人不兴这个,孩子生出来就是散养,学习?那都是自己的事,哪有父母提前给孩子学的?没有高考,学了也没用不是?
不过甄臻是知道以后要恢复高考的。
她想早点把大丫的基础打好,以后要是转去外地读书,也不至于跟不上。
不过农村人的散养教育也是有优点的,户外活动多,晒太阳多,孩子很少有近视的,有时候甄臻真羡慕这些孩子的视力。
孩子一窝蜂走了,大丫还把小伙伴带上了,全村三分之一人都围到河里滑冰去了。
这时候辈分高就不好了,甄臻也是想去玩一玩的,只可惜她身份放在这呢,真跑去胡闹,那不得让全村人看笑话?
甄臻炖了黄豆猪蹄打算给焦蕙兰补补。
甄臻也叫这香味馋住了,外头下着雪,空气都是清冷的,厨房里却冒着猪蹄汤的鲜香,谁不想把舌头吞下去?她尝了一口,浑身都热的舒坦了,咬一口蹄筋,那香的真是没边了!
甄臻想起她大学时一个同学,整天炖猪蹄汤说要丰胸,结果吃了一学期的猪蹄,胖了足足有二十斤,胸却一点没大,可把她同学难过坏了。
程素喂完猪进来,把猪蹄汤端给了焦蕙兰。
陶爱红自己端走了一碗,甄臻又给程素盛了一碗。
“素素,天气冷,喝完热汤补补。”
程素小脸冻得通红,捧着猪蹄汤冲甄臻笑,“甄大娘,这猪蹄汤真好喝。”
甄臻笑着回房间里取出一件毛衣来,“我给你织的毛衣,你回房间试试,哪里不合适告诉我,我帮你改一下。”
程素明显惊讶,她天天看到甄大娘织毛衣,以为是织给她儿媳妇的,谁知道竟然是给她准备的?
这毛衣好软和,领口拼接了一圈兔毛,衬得她皮肤更为莹白,与屋外的雪一样纯净。
她妈妈去世后就再也没人为她织过毛衣了。
程素心里暖呼呼的,冲上去一把抱住甄大娘的腰,软声道:
“甄大娘,你跟我妈一样好!”
甄臻无语望天,良久才咬牙切齿地拍拍她的肩膀。
程素套上毛衣就暖和多了,她来时姑姑没给她准备衣服,坝头村比她想象中冷,她只能靠叠穿春秋的衣服来度过寒冬。
往年一冷就生病,今年加了件软和的毛衣,手脚都热乎起来了。
甄臻把红糖姜茶给烧上了,等孟大国和孟二勇带孩子回来后,她一人盛了一碗。
“多喝点驱寒,省得感冒挂吊针。”
这话很管用,大丫最怕吊针了,立刻端起碗斯哈斯哈地喝起来。
喝完姜茶,全身就热乎了,孟大国下意识就去厨房找吃的了。
炖猪蹄还在锅里热着,那粘稠的猪蹄汤看得他直咽口水。
娘还做了里脊肉馅饼,又把鸡肉撕碎,调好蘸料做了个手撕鸡。
这一顿饭有汤有水又有肉,吃的那叫一个舒坦!
吃完饭就回屋生炉子,炉子一生起来屋里就暖和了,炉子上烧着热水,渴了就喝一杯,不渴就嗑嗑瓜子,吃吃板栗,闲聊家常。
这日子再平凡不过了。
晚上,甄臻把孟老太和孟老太爹喊来一起吃晚饭了。
入冬后,大房那边吃得还不如以前好,那菜瞧着真是一点营养都没有的,甄臻也不说有多孝顺,可是人年纪大了就得吃好点,吃好点才不容易生病,不生病才不给子女添负担。
就当甄臻是为了自己吧,她实在不想等老俩口生病住院了,再去照顾。
还不如把他们身体养好,让他们少生病比较好。
所以,家里做好吃的,甄臻就会把他们叫来。
孟老太在听大丫背古诗,她就认识几个字,古诗那是一窍不通,听大丫一首一首背完,简直惊呆了。
“这孩子怎么会这么多!”
孟老太爹说:“咱们老孟家该不会要出个神童吧?”
甄臻听笑了,说神童也太夸张了,只是启蒙早而已,不过大丫确实是有点小聪明的。
“谁说女娃不如男娃的?咱家大丫就是考大学的料。”
孟老太真觉得稀奇,人年纪大了,就盼着子孙后代能好,大丫让她觉得未来很有盼头。
“大丫,再给老太背几句。”孟老太笑笑。
大丫也不怯场,开口就背了几句骈文,把孟老太唬的一愣一愣的。
孟老太再一盘问,发现大丫识字多,数学也学得不错,看大丫的眼神那叫一个崇拜,好像大丫明天就能考大学、搞研究、走向人生巅峰似的。
孟老太还特地交代:“大丫,你将来赚大钱,可一定要把老太带去享享福啊!”
老俩口身上穿的棉衣还是甄臻去年叫人做的。
这棉衣虽然好,可布料还是普通了点,甄臻觉得没有美感。
今年家里有缝纫机,她就买了布,叫焦蕙兰给老俩口重新做了一套棉衣,这一套衣服不论布料还是颜色,那都是一顶一的,里头塞的是新棉花,暖和的不行。
“我手心都流汗。”孟老太说。
“也就你实诚,给我们用这么好的棉花,这么好的布料。换成别人,可舍不得下这么大的本钱。”孟老太爹说。
他真心觉得这儿媳不错。
有好东西永远想着他们老俩口,吃喝用都没缺过,那真是拿他们当自己人看待的。
再想到儿媳对甄老太一家那态度,老俩口就更加庆幸了。
幸亏他们从没苛待过儿媳妇。
像村里钱家老俩口那样,年轻时磋磨儿媳妇,寒冬腊月叫坐月子的儿媳洗衣服,儿媳不高兴,他俩就指挥小叔子打儿媳,儿媳虽然当时不能反抗,却把账记在心里了。
这不,钱老太前天摔了一跤,本来是不严重的,可儿媳却死活不肯出钱带她去县城治病,叫她一个人躺在冰冷冷的厨房里,炭不烧,棉被都舍不得给盖。
今早就有村民说,钱老太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有人说钱老太活该,有人说她可怜,要孟老太说,做公婆的都要和善,和才能生财,才能把日子过好。
这场雪下了两天,用了七八天,道路才能正常通行,甄臻真是急坏了,年关正是忙的时候,不仅大国的养猪场要宰猪,她也想去县城卖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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