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没成功,却惹怒了他,乌达鞮侯当时掐住她脖子掐了很久。
可后来,他想到拓跋骁娶的那个女人,她也用柔弱的表象欺骗过他在他脖子上划下一道痕迹。
但她现在是拓跋骁的女人,他动不了她,于是他留下姜银珠的性命,将这份复杂的嫉妒、仇恨、扭曲的情绪尽数发泄到她身上,把她当成凌虐想象的替身。
“你也是梁国公主,拓跋骁的女人也是梁国公主,可惜她现在被拓跋骁护得严严实实的,高高在上,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你却只能伏在我胯下哭泣,都是公主,你们一个天,一个地,你不嫉妒吗?你甘心吗……”
乌达鞮侯一边说一边撕开她的衣裳用力掐在她身上,她先前的淤青还没消散,又添新的伤痕。
姜银珠尽量忍,可她太痛了,眼角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喉咙里发出痛苦呜咽。
乌达鞮侯见状,终于满意了,放轻了动作。
每一次乌达鞮侯都会对她说许多话,她听不懂,但她知道他是在发泄情绪。
以前她还会反抗骂回去,可那样只会招来更严重的毒打,她就不骂了。
她想活着。
那晚刺杀他时她是抱着必死的心态的,可她没能杀了他,奇迹地,他竟也留了她一命,既然活了下来,她就要继续活着。
活着才有希望。
姜银珠任由乌达鞮侯凌虐,只当做自己被疯狗咬了几口。
一个多时辰后,他终于尽了兴,吩咐亲卫把她拖走。
又捱过了一天,她又多活了一天。
另一边,拓跋骁也登上了高高的瞭望塔,他举起一副望远镜,看到匈奴的动静后,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等他爬下瞭望塔,阿隆来报,“王,坚昆派人来了。”
拓跋骁眉峰一扬,“把人带过来。”
这人见到拓跋骁,一张口竟是匈奴话。
“将军说他已经说服乌达鞮侯将营寨迁入林子里了,希望漠北王信守承诺。”
原来是个内应。
五月初一场大战到现在,双方对峙了一个月,各自都在寻找突破的契机,拓跋骁当然也派过细作到匈奴,这次也混进了匈奴大军中,但都只是普通士兵,起不了大作用,却探听到点别的情况。
乌达鞮侯手下一个叫坚昆的将领整日心情忧郁,再一打听,发现他是在为远在匈奴王庭的妻子和几个孩子担心。
乌达鞮侯为了跟拓跋骁决一死战直接舍弃了匈奴王庭,如今三方联军围攻,王庭肯定保不住,跟乌达鞮侯这种为了追求称霸天下可以舍弃一切的人不同,坚昆跟他妻儿感情深厚,因此他怎么能不担心身在其中的妻子和孩子,尤其他最小的孩子,现在还不到两岁。
可他又反抗不了乌达鞮侯,只能沉默叹气。
拓跋骁得知这个消息后,脑子里飞快闪过一道亮光,他想,他找到突破的契机了。
他派人秘见了坚昆,主动提出跟他做个交易,只要坚昆说服乌达鞮侯将营帐迁入林中,他就承诺放过他妻儿的性命,让他们一家平安团聚。
这个条件对坚昆来说不可谓不诱人。
权力还是家人?
如果跟着乌达鞮侯真能称霸天下,坚昆或许会犹豫,可现在乌达鞮侯明显陷入了劣势,大本营已经岌岌可危,他没有后路,又不能一举战胜拓跋骁,离所谓的称霸天下越来越远,这时候拓跋骁再用家人来跟他谈条件,坚昆怎么能不心动。
最终,他答应了。
“你告诉坚昆,本王向来说到做到。”拓跋骁对来人道。
那人得了准信,悄悄离开鲜卑大营,回去禀告了坚昆。
过了两日,大半匈奴大军都已迁入林中,拓跋骁又请来一位精通天文气象的先生询问他的意见。
众人聚在大帐内。
“某观天象,时机已到,烈日骄阳,近三日都不会下雨。”
“好!”拓跋骁拔身而起,大赞。
莫多娄他们也十分兴奋。
借着前几日假装挪动营帐的举动,鲜卑军已备上了大量的硫磺、硝石、茅草等引火物。
第二天夜里,拓跋骁率两万中军突袭匈奴营寨。
他遍设旌旗,又命军士在马尾捆上树枝,狂击牛鼓,山摇地动,声析江河,借着夜色的掩护,一时间仿佛有十万大军踏来。
乌达鞮侯以为拓跋骁终于按捺不住了,立马领兵迎战。
双方混战了一个时辰,乌达鞮侯感觉鲜卑似乎开始露出颓势,有后撤的迹象,心中得意,正要再加大进攻,后方却涌t起冲天火光。
拓跋骁在前面虚张声势,苏里、莫多娄趁匈奴后军不备,领兵冲入他们的营寨中,将茅草、硫磺等混合物一撒,泼上桐油,但凡有点火星子,触之即燃,匈奴大营瞬间成了一片火海。
匈奴士兵惊慌不已,忙要灭火,可火势闻风就长,鲜卑军撒了这么多助燃物,四周又都是树林,被烈火一烤,不光他们的营帐,整座山都烧了起来。
乌达鞮侯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
此时后悔已经完了,大营被毁,慌乱间他只能召集人手赶紧撤离这片山林。
可拓跋骁早设计好了一切,哪里会让他就这么逃跑。
乌达鞮侯刚朝西逃出一段路,就又遇到了鲜卑伏军,本就是溃军,现在又受到伏击,匈奴气势再度弱了下去。
“可汗,我们快渡河吧。”有人建议。
“是啊,快渡河,渡过黄河鲜卑就追不过来了。”
乌达鞮侯也知道这些提议是正确的,渡了河他才能保住性命,可他不甘心。
暂时保住性命有什么用,他的大军被拓跋骁破了,匈奴王庭被攻陷了,湟地也被凉州军截断,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一切都没了。
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跟死了又什么区别。
乌达鞮侯停了下来,扭过头,望着追兵方向,金绿色的眸子凶光闪烁。
“我要跟拓跋骁决一死战!”
“可汗!”
“不行啊!”
“我们现在打不过拓跋骁啊……”
任由别人怎么劝,乌达鞮侯都听不进去了,他已下定决心要跟拓跋骁做最后的殊死搏斗。
“跟我杀!”
他高声嘶吼着杀了回去,身后的亲卫紧随而上,另一些人却犹豫着没动。
“现在杀回去只能是死,我们要跟着白白送死吗?”
“走,渡河。”
有人起了个头,匈奴大军很快就分裂成了两个阵营。
乌达鞮侯冲出一段距离后才发现有人没跟上来,他也顾不上了。
兵刃相接,两军彻底厮杀到一起。
“王,有部分匈奴军想渡河逃跑。”探马来报。
拓跋骁眼睛眯了下,“不用管他们,全力围剿乌达鞮侯。”
“是!”
曾经,乌达鞮侯在凤鸣破围剿拓跋骁,现在,拓跋骁也用数万兵马围困住了乌达鞮侯。那一次拓跋骁等到援兵活下来了,但这一次,他绝不允许乌达鞮侯再有翻身的机会。
他必须死!
拓跋骁正面迎上匈奴军,又吩咐烧完营寨的莫多娄和苏里各自带兵绕后包抄,彻底绝了乌达鞮侯逃跑的可能。
数万大军厮杀了两天两夜,血肉横飞,双方都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但拓跋骁最终还是依靠人数战术和装备优势消灭了匈奴军。
包围圈越来越小,最后,乌达鞮侯身边只剩下了几百人,他也没有黄河可以跳了。
乌达鞮侯心知自己没有生路,寻到人群中的拓跋骁,朝他喊话,“拓跋骁,你自诩勇猛无双,敢跟我决一死战吗?”
“王,不行。”
“不能答应他。”
乌达鞮侯只剩这么点人,磨也能磨死他,凭什么要冒险答应他这个要求。
拓跋骁扬起小臂。
众人一静。
拓跋骁驾着骊鹰主动走上去。
“有何不敢。”
“王!”
其余人还想再劝,拓跋骁已经打定主意。
乌达鞮侯见他竟真的答应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拓跋骁果然傲慢又狂妄。
数万大军围困,他知道自己活了不了,但要是能杀了拓跋骁拉他垫背多值得,就算杀不了,狠狠砍他几刀也能发泄恨意。
两人很快战到一起。
他们都战了两天两夜未曾休息,然而此时打斗的速度、力道、反应能力,却根本不像力竭之人。
大开大合,气吞万里如虎。
如果不是在这样一个紧张的环境下,大家或许还会欣赏这样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斗,可莫多娄他们现在只关心王能不能顺利杀掉乌达鞮侯。
他们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乌达鞮侯知道拓跋骁勇猛,却发现他比上次交手时又厉害了。
拓跋骁才二十五岁,正值壮年,自然是越来越勇猛,可乌达鞮侯已经快四十岁了,体力在走下坡路。
战了六七十回合,乌达鞮侯终于露出破绽,被拓跋骁一枪挑下马。
他重重跌到地上,五脏六腑似都移了位,却顾不上疼痛,飞快滚到旁边,险险避开要害,脸上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血痕。
他一个翻身站起来,还想作最后的困兽之斗,下一秒,拓跋骁的长枪直直扎进他胸膛,力道之大将他整个人捅了个对穿,最后重重扎到身后硬实的土地上。
乌达鞮侯死了!
“乌达鞮侯死了!”
“死了!”
“王勇猛无双!”
“王!王!王!”
鲜卑士兵狂欢。
拓跋骁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居高临下地看着乌达鞮侯,他嘴角在不断往外吐血,胸膛还微微起伏着,剩最后一口气。
“我说过,我会亲手杀了你。”
乌达鞮侯瞪大眼睛看着他,喉咙“嗬”了几声,似想说什么,但最终也没能说出来。
直到气息断绝,他脸上的表情肌肉依旧维持着不甘和恨意。
拓跋骁将他头颅砍下,捅在枪上高高举起,鲜卑军的气势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疯狂。
乌达鞮侯死了,意味着他们最大的一个敌人被消灭了,从今以后,再也没人能阻止他们称霸天下。
不少匈奴人趁拓跋骁围剿乌达鞮侯时渡过黄河逃回了关中,萧关那边的战事也还在焦灼,拓跋骁短暂地修整了一日,命莫多娄、苏里、叱干拔列各自追击匈奴残部,自己亲率四万兵马直驱长安。
第181章 这一跪,为梁国丧命的……
吩咐完, 众人各自散去整顿兵马,阿隆来报说有件事需要王拿主意。
“什么事?”
“莫多娄在匈奴营帐放火时,发现一个女人。”
拓跋骁皱眉,这种事也要他处理?
阿隆见他面色不好, 赶紧解释, “这个女人好像是梁国公主。”
那日匈奴营帐着火, 四下一片混乱, 姜银珠从没有一晚安睡过, 很快听到动静, 悄悄警惕起来。
不一会儿,大火果然蔓延过来。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却隐约感觉到匈奴似乎出了什么变故。
果然,没多久到处都乱了起来,火也要烧到自己这里了。
姜银珠一咬牙, 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往外逃。
到处都是火光和浓烟, 她被呛得不行,只能用袖子捂住口鼻往没有着火的地方逃去,然而刚逃出去她就被鲜卑士兵抓到了。
当时姜银珠心如死灰,以为自己从一个狼窝落入了另一个狼窝。
对方问了她几句话,她没听懂。
片刻后,又来了个人, 依旧是胡人的样貌, 开口却是汉语,虽然说得很蹩脚, 还颠三倒四的,可她听出来了,是汉语。
她这时才知道这些是鲜卑军, 她不知这是好是坏,只说自己是被乌达鞮侯掳来的汉人女子,然后被带走了。
她逃离了被大火烧死的命运,可又落到了胡人手里,正绝望时,过了两三日又来了个人,这人的铠甲比别人的都精良,看守她的鲜卑人对他很尊敬,她猜是个将军。
“你是梁国公主?”
那人问。
姜银珠惊讶地看着他,这人的汉语十分流利。
“我从匈奴人那里审问出来了,说你是被献给乌达鞮侯的梁国公主。”他继续说。
事已至此,姜银珠只好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她以为自己会重复先前的命运,但这个鲜卑人竟没动她,只丢下句“看好她”就离开了。
拓跋骁听了阿隆禀告的情况,皱了皱眉。
要是一般女人让他们各自归家或者统一按流民安置就行了,这个梁国公主……拓跋骁想起姜从珚。
“把人送到可敦那儿,任由她处置。”
“是。”
姜从珚先收到了战报,飞快过了遍,拓跋骁用火攻大破了匈奴营寨,还亲手杀了乌达鞮侯。
太好了。
先前战事焦灼,姜从珚不是不担心的。
她相信拓跋骁会赢,可战场上的变故太多了,而且,能早一天消灭匈奴人,梁国的百姓就能少过一天水深火热的日子。
乌达鞮侯已亡,剩下的匈奴残军成不了气候,鲜卑一统天下的大势已定。
平复下内心的激动,姜从珚又从头把这封信看了一遍。
火攻?姜从珚笑了,他还真是活学活用,历史上因火大胜或因火大败的例子实在太多了,只怪乌达鞮侯读书太少不了解中原的战争史才中了拓跋骁的计。
河东既已平定,当地百姓需要安抚,姜从珚也准备跟在大军后面继续南下了。
她花了几天时间安排好平阳城中的t事,带上人马转至河东安邑,却在路上遇到被送回来的姜银珠,负责押送的亲卫详将怎么发现姜银珠又怎么被安排过来的告给她。
姜从珚听完,心里五味杂陈。
姜银珠的遭遇不仅仅是她自己,更是梁国这片土地上千万女子的苦难。
“把她带过来吧,我见见她。”
然后命令队伍原地修整。
片刻,姜银珠被鲜卑亲卫带到姜从珚面前。
姜从珚看着走过来的女孩儿,头发枯黄,面容瘦削憔悴、饱经风霜,眼神如同一潭死水,要不是还记得她的五官,几乎不敢相信她就是记忆中那个刁蛮天真的姑娘。
“银珠。”姜从珚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唤了她名字。
姜银珠听到声音,终于抬起一双枯槁般的眼睛朝她看去。
看清她的模样,姜银珠怔住了。
他们半路相遇,此时只在路边的树荫下搭了个简单的敞口篷顶遮阳避暑,她坐在一个小凳子上,明明打扮得十分简单,身着一袭浅绿色薄纱裙,头发全部挽起,没有多余装饰,只插了几只珍珠钗固定,露出洁白修长的脖颈,犹如一汪清泉清爽宜人,把这简陋的环境衬得都风雅起来,真正让人明白了蓬荜生辉这几个字是什么感觉。
再看自己,姜银珠感受到云与泥的区别。
她现在是云,自己现在是泥。
她当初哭死哭活都不肯嫁给拓跋骁,还觉得姜从珚嫁到草原上后日子肯定不好过,没想到世事变迁,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若问她后悔吗?她是后悔的,却不是后悔没嫁给拓跋骁,是后悔嫁给了罗通,后悔自己年少无知,没成长起来掌握自己的人生。
这些年她断断续续听到了些姜从珚的消息,扪心自问,她能做到她做的那些事吗?
她也是渐渐才明白,一个人的命运虽与时局有关,更重要的是要靠自己。
对视片刻,姜银珠一直沉默着。
姜从珚叹了声:“你受了这一路的苦难还能坚持着活下来,今后就好好活着吧。”
“好好活着,怎么才算好好活着?”姜银珠问。
姜从珚想了想,道:“梁国亡了,但桓均把控住了南边的局势,你可以去建康,以桓均的为人会承认你的公主身份,让你衣食无忧。”
姜银珠摇头,“我不想去。”
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天真的公主了,以她的身份去了南边,要不成为那些人争权夺利的棋子,要不成为一只笼中雀。
“那你可以选个想去的地方,我安排人你过去,隐姓埋名,过上平凡安稳的日子。”
姜银珠想了想,这也不是她想过的日子。
“我想跟着你。”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觉得姜从珚肯定会拒绝自己。
是啊,凭什么答应她呢?她们以前本就没什么交情,阿娘还算计过她,她不报复自己都算仁慈了,凭什么要答应她。
姜从珚没说话。
姜银珠越发没底了,她甚至想逃离这里,站立不安。
姜从珚沉思片刻,“你为什么想跟着我?”
姜银珠是梁帝的女儿,她跟梁帝有着血海深仇,但她对姜银珠也谈不上恨,上一代的恩怨就终结在上一代里吧。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跟着你。”
“只是我身边不养闲人,你跟着我的话,能做什么呢?”姜从珚故意问。
姜银珠被问住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最后垂下头,讷讷道:“我好像什么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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