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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欢(九月流火)


萧惊鸿一直玩世不恭地笑,哪怕吐了血也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听到容冲的话,他怔了下,勃然大怒。
他像一只被侵犯领地的兽,眼睛瞪得血红,咬牙切齿道:“她早就和你解除了婚约,我和她的事,不用你管。”
“呵。”容冲轻轻笑了声,目光冷得像冰刃,寒意如有实质,“如果我还在她身边,你以为会有你的一席之地吗?从一开始,我就会保护好她,不会让她落入任何危险中。”
流亡那些年,容冲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故人的消息。坚固得让他认为天生就该如此的家族一夜间覆灭,父母、大兄、二兄都死于非命,白玉京换了新掌门,他有家不能回,只能像丧家犬一样隐姓埋名,四处流浪。而曾经和他亲密无比的恋人,很快认识了新的人,发生了新的故事。
她依然是高贵美丽的公主,生活没有因他受到任何影响,一个驸马卷入谋反,那就再换一个,而新驸马偏偏是他从小比到大的对头——卫景云。
是谁不行,为何偏偏是卫景云?
当然,他的真实心绪或许更接近于——谁都不行,但绝对不能是卫景云。
那一段时间,赵沉茜和卫景云的存在不断提醒容冲,他不重要,这世上没有人需要他。容冲听不得任何和朝廷、云中城有关的事情,哪怕路上遇到一个姓卫的陌生人,都能让他失魂落魄许久。
幸亏仅过了一年,赵沉茜和卫景云就退婚了,要不然,容冲一定会走火入魔。
卫景云也被她毫不犹豫地放弃后,容冲终于能相对冷静地听朝廷的消息。她的第三任丈夫是书香世家,门阀之后,与他、卫景云都截然不同。如果仅是这样就罢了,她偏偏又收养了一个叫萧惊鸿的少年,无论去什么地方都带在身边,倚重到让外界怀疑这到底是侍卫还是面首。
偏偏,所有见过萧惊鸿的人,都说那个少年神似容冲。
容冲由此陷入新一轮的痛苦。比爱人绝情更让人意难平的,是她似乎对他还有情,却完全移情到新人身上。容冲没有享受过的温柔耐心,企之不及的朝夕陪伴,萧惊鸿轻而易举就拥有了。
容冲曾遗憾过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觉得如果他是萧惊鸿就好了,没有家恨血仇横亘在两人之间,没有错综复杂的家族势力惹她忌惮,他只是他自己,只需要追随她、陪伴她,帮助她实现她的政治理想。
容冲尤其恨萧惊鸿拥有了这一切,却又不珍惜。她最后一封信才发给容冲,不难想到之前她在向谁求助。萧惊鸿,谢徽,他们怎么敢如此怠慢他的心尖爱,将她一个人落在雪原,直到昏迷,都没等来救援?
容冲紧盯着近在咫尺的萧惊鸿,毫不掩饰敌意,萧惊鸿看着自己的“原件”,恨意亦翻江倒海。
萧惊鸿并不知道,在他因自己是容冲的替身而发疯时,容冲也曾羡慕过他。萧惊鸿只觉得容冲在嘲讽他,嘲讽他永远只是个替代品。
萧惊鸿突然向容冲扑去,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容冲还惦记着赵沉茜,不肯冒险,此消彼长之下,竟然被他挣了出来。谢徽带着人远远站在岸边,从容看着萧惊鸿拼命,完全没有援助同僚的意思。
显然,谢徽巴不得萧惊鸿死在这里,如果能拉上容冲,那可太好了。
容冲着急去找赵沉茜,实在被打烦了,正打算放大招将萧惊鸿解决时,四周隐约传来极细微的灵气波动,随即空中凭空出现几个墨点,墨迹抽长变成绳索,将萧惊鸿双手缚住。萧惊鸿奋力挣断,还要再举剑,断裂的墨点顷刻复原,并变成带刺的荆棘,牢牢将他捆住。
尖刺扎入萧惊鸿双臂,萧惊鸿流了血,脱力坠地,才终于冷静了些。他抬头,根本不顾自己的伤,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容冲,说:“你是叛国之将,她却是尊贵的长公主,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了。”
这句话正中容冲隐痛,容冲却还要笑着,以白月光的姿态对后来者说:“她一生为燕朝殚精竭虑,你们却坐视她孤独死去,这么多年都没找出害她的凶手,与帮凶何异?她这个人最恨背叛,从不宽恕叛徒,你,才是再也没有机会了。无论今生来世,她都不会允许你靠近了。”
萧惊鸿嘶吼一声,不管不顾要冲上前,被墨黑色的藤条紧紧缚住。萧惊鸿血红着眼回头,盯着另一艘船说:“卫景云,你为何帮他?云中城果然还是站队了,是吗?”
以墨入道,挥笔成真,这项神通根本不需要认,全天下只有一个人会使。
对面二楼,一扇房门轻轻打开,两个美貌侍女袅娜而出,一个给空气熏香,另一个撑起精致的伞盖,等一切做好后,她们退到一边,毕恭毕敬道:“城主,请。”
一个锦衣公子这才徐徐而来。他头戴玉冠,广袖博带,容貌昳丽,连身边空气都要用香提前熏过,讲究的不像一个江湖人,更像京城里锦衣玉食的贵公子。
容冲抱着剑,忍无可忍啧了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如此恶心。
习武之人耳力好,容冲完全没打算掩饰的啧声自然传到卫景云耳中。卫景云淡淡扫了一眼,讽道:“几年不见,你的功力越发弱了,连一只鹰犬都控制不住。莫非这些年你和南朝廷那些人一样,都钻在女人裙下,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卫景云长了一张温雅贵公子的脸,一开口却十分毒舌,一句话把容冲、萧惊鸿、谢徽都得罪了。谢徽不动声色审量着每个人的表情,开口道:“卫城主,久违。城主无需欲盖弥彰,你的行动早就证明了你的立场。看来,号称中立的云中城,终于还是表态了?”
卫景云拂袖,神情冷傲矜贵:“别把这一套用在我身上,云中城富可敌国,只有你们求着云中城,断没有我求你们的时候。我拦住他,无非是你们燕朝这位指挥使太吵,影响我的心情了。”
殷夫人这时候款款走出来,笑着道:“诸位大人远道而来,妾身不甚荣幸。只不过我们蓬莱岛有规矩,只论风月,不谈朝事,诸位若来参加拍卖会,妾身扫榻以迎,但若在岛上动武,妾身可就不依了。”
谢徽微微一笑,说:“萧指挥使年轻冲动,坏了夫人的规矩,在下替他赔罪。萧指挥使。”
谢徽看向萧惊鸿,神情明明再平静不过,却仿佛有万钧之力压下:“别忘了你的来意。下来吧,莫要让人看笑话。”
萧惊鸿不说话,目光还是阴沉沉盯着容冲。谢徽毫不在意萧惊鸿的怠慢,平静地看向卫景云:“卫城主。”
显然,谢徽的话比萧惊鸿的有分量多了,卫景云要是还置之不理,那就坐实了要帮容冲。卫景云可不想给外界造成这种误会,他手指轻挥,水火不侵的藤条瞬间变成墨迹,随便一挣就散了。
谢徽笑了笑,对着卫景云浅淡颔首:“多谢。此事因燕朝而起,我在此向诸位说声抱歉。这艘船的修缮花销,我愿一力承担,诸位若有谁刚才受了伤,也可以来找我。”
谢徽处变不惊、从容得体,颇有宰相风范,很快赢得众人好感。另一艘船上的客人知道没有免费热闹可看了,顺势下船,路过谢徽时主动拱手:“谢相,久仰。”
谢徽一一回礼,无论敌友贵贱,他态度如一,举手投足间都是权臣的庄重从容。容冲看着谢徽这副作态,倒胃口至极,他随意撩开衣摆,从高高的船舷上一跃而下,吊儿郎当道:“伪君子,让开,我要去里面找那个姓钱的商人。”
两个白衣婢女立即上前,一板一眼道:“请出示请帖。”
容冲挑眉,手中剑铮铮长鸣,眼中透着一股凌厉恣睢:“江湖中人给你们面子,称你们一声仙岛,你们就真觉得自己是仙人了?我看你们谁拦得住我?”
殷夫人摇着扇子,娉娉袅袅走过来,轻声呵斥婢女:“放肆。妾身早就给容将军送了请帖,只是容将军一直没回复,妾身还以为将军不来了。将军来了,已是妾身之幸,不过是忘了带请柬,岂能因此怠慢贵客?小丫头不懂事,将军莫和她们一般计较,这边请。”
容冲淡淡扫了她一眼,大步往岛内走。
三个月前,容冲确实收到所谓蓬莱仙岛的请帖,帖子上号称岛主寻到了起死回生的灵药,将首次展出复活的前第一美人福庆公主。容冲看完后,二话不说扔到了废纸篓里。
放屁,真正的赵沉茜他才去看过,殷夫人复活的是个谁?骗钱都骗到了他头上,简直搞笑。
容冲在心里狠狠嘲讽了一通,但并没有提醒其他人,甚至有人打探他是否去蓬莱岛时,他从不正面回答,刻意营造出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他亲手将赵沉茜从雪地里带走,所以知道殷夫人在骗人,但在许多人眼里,赵沉茜自那夜郊外遇袭后,就彻底失踪了。
皇城司侍卫全部战死,狐妖自爆,唯独赵沉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敌我双方都拿不准她的下落。这些年一直有人觉得赵沉茜没死,新党、旧党、北梁人、野心家,私底下许多人都在寻找赵沉茜,但面上谁都不愿意承认,并要痛骂几句妖女来划清界限。
容冲乐得看戏,很想看看这次又是哪个冤大头被骗,所以没拆穿殷夫人。没想到回旋镖这么快就扎到他自己身上,赵沉茜意外被洪水冲走,由一个商人捞起,真的被带到了蓬莱岛上。
他心里气得要死,但捅出来的篓子不得不解决。他看着对蓬莱岛不屑一顾,其实早就等不及登岛了。
嘴比谁都硬,行动上却很配合,甚至他还得顺着殷夫人的说法,将那三个男人骗进去。不需要很久,只要够让他将赵沉茜转移就行了。
容冲不屑一顾地往岛上走,卫景云揽袖站在甲板上,静静看着容冲的背影,忽然开口:“容冲,你忘了带一件东西。”
容冲心神一凛,知道卫景云这个阴批又要出损招,他装作漫不经心回身,不耐烦道:“什么东西?”
空中洇出一滩墨,飞快抽出绳索,将水晶棺材吊起,稳稳当当放在容冲面前。容冲看着再熟悉不过的东西,眸中却是一派不在意:“关我什么事?”
“哦?”卫景云紧盯着他问,“你一露面就劈碎了这个箱子,我还以为你很紧张这里面的东西呢。真的不是你的吗?”
容冲坦坦荡荡,道:“卫城主,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无所事事,我有正事要做的。海州一批重要军械失窃,我追着气息而来,发现货已经被掉包了。至于奸细如何掉包军械,标记为什么会出现在钱掌柜船上,我也很想知道。你要是实在闲的没事,就和你的侍女吟诗作对去,别耽误我办事。”
说完容冲转身,大步流星走了,仿佛完全不在意那副水晶棺材的下场。卫景云睫毛下敛,暗暗掂量容冲的话,他眸色本来就浅,认真思索时琥珀色的眸子越发如名贵宝石,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美好的让人不忍心打断。
云中城本是取闲云野鹤、不染世俗之意,但现任城主实在太美貌,导致江湖中不少人觉得云中城是云中仙人所住之城的意思。从这个角度看卫景云,倒也不负云中仙人的美誉。
殷夫人欣赏了一会卫城主的美貌,说:“卫城主,刚才那个客人说,这座水晶棺材是他的货物,今晚要拍卖。妾身答应了要替他送货,城主你看……”
卫景云回过神,扫了眼前方头也不回的容冲,依然觉得能让容冲乘着鹰杀气腾腾跳下海面的事,绝不会是追查叛徒。直觉告诉他,容冲在搞鬼,关键就在这座由紫府水晶打造的棺椁。
既然容冲坚称这不是他的,卫景云倒要看看,他要怎么收场。卫景云便也大度挥手,道:“夫人请便。”
殷夫人娇媚一笑,让婢女上前搬东西,柔声提醒:“城主,您的请柬。”
卫景云长袖一挥,一封请柬像雪片一样飞向殷夫人,殷夫人手指接住的瞬间,请柬上墨黑色的丝带消融,化作墨滴飞回后方,卫景云正好从半空落下,墨滴绕着卫景云飞了两圈,乖乖停在他的袖摆上,化做山茶花心的墨蕊。
他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飘然若仙,连上前搬棺材的婢女都忍不住偷偷看他。卫景云有些厌恶地拧了拧眉尖,抬头,正好和对面的谢徽视线相撞。
谢徽似在打量他,又似在打量水晶棺材。卫景云看着这个男人,实在没法摆出任何好脸色,冷淡道:“谢相在看什么?”
谢徽笑了笑,气度从容不迫:“没什么。只是好奇,元符元年那场历练据说伤及城主经脉,如今看来,也没什么影响。”
卫景云冷冷道:“侥幸恢复得好,谢相看起来很遗憾?”
“怎么会。”谢徽笑道,“若遗憾也该是城主遗憾,如果她知道城主的伤可以痊愈,或许,就不会退婚了。”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卫景云哪里,卫景云骤然冷若冰霜,和谢徽连客套话都不说,甩袖走向岛内。殷夫人验过卫景云的请帖,正要将帖子还给卫景云,却发现他已经走了。
“卫城主?”殷夫人懊恼,“城主怎么走得这么快,帖子还在我这里呢。”
“怪我,兴许是我不会说话,得罪了城主吧。”谢徽伸出一双修长白皙,明显是读书人的手,说,“夫人给我吧,待我向卫城主道歉时,顺便替夫人转交。”
“那就有劳谢相了。”殷夫人将请柬放到谢徽手中,嗔道,“竟然让谢相站了这么久,实在是妾身的罪过。谢相快里面请。”
谢相很有风度,伸手道:“夫人请。”
殷夫人也不推辞,波光流转地睇了谢徽一眼,就转身走在前方。她行动起来时,腰肢一扭一摆极有韵律,越发凸显诱人身材。
谢徽目光虚虚落在地面上,一眼都没往殷夫人身上扫。在无人看到的角度,他的目光一层层冷了下来。
容冲似乎对赵沉茜死时的情形太了解了。他怎么知道,赵沉茜是孤独一人死去的?
在朝廷对外公布的说法中,只说赵沉茜在出城时遇到大妖,和妖怪同归于尽。外人都以为赵沉茜葬身妖腹,只有他们几个知情人知道,赵沉茜的死亡,其实从未被确认。
容冲看起来,似乎比他们还笃定呢。
众女跟着钱掌柜登岛,蓬莱岛婢女引着他们走到一个临海的院子,推开门,说:“这就是客房,你们暂且在此休息片刻,等晚上,夫人会遣人来,带你们去拍卖会。”
钱掌柜扫了眼小院,地方很小,只有两间房,一个小花圃,人多些都站不开。钱掌柜忙问:“仙子,我带来的舞姬还得练舞,附近可有宽敞些的院子?”
婢女冷冰冰摇头:“没有,所有院子都安排好了。”
钱掌柜遗憾,他瞧见不远处的凉亭,忙问:“那个亭子呢?总没人吧。”
殷夫人没吩咐她亭子怎么安排,婢女目露疑惑,想了许久后摇头:“没有人。”
钱掌柜抚掌,得意道:“好,那我们就占了。谢仙子,仙子慢走。”
才一会的功夫,钱掌柜已经掌握了和蓬莱岛婢女打交道的窍门,这些女子看着高冷,其实呆里呆气,很好糊弄。钱掌柜将婢女打发走后,回头,看向赵沉茜等人。
赵沉茜以为钱掌柜至少会分一间房间给她们,毕竟她们是最值钱的货物,她们在海上漂泊了这么久,卖钱前至少得让她们养养精神吧。然而她远远低估了钱掌柜的扒皮程度,钱掌柜毫不留情将她们赶去凉亭练舞,空下来的那间房,用来存放棺材。
赵沉茜:“……”
一副水晶棺材,竟然比一群活生生的人值钱。
赵沉茜坐了半天船,又在太阳底下走了这么久,连口水都喝不上就被赶到凉亭练舞。她进来后根本顾不得公主仪态,立刻找地方坐下。其他女子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她们东倒西歪挤满了凉亭,歇了一会后,忍不住窃窃私语。
一个圆脸女子脸红扑扑的,不知道热的还是激动,捧着脸道:“原来那就是镇国将军,果然名不虚传!他拔剑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一阵阵剑气刺在我骨头里,吓得我连气都不会喘了,难怪他能打赢北梁人呢。”
打开了这个话题后,其他女子也七嘴八舌道:“还有谢宰执,竟然就住在我们隔壁。亲娘呦,我这辈子都没想到,我竟然能见到宰相和殿前司指挥使这么大的官!”
“容将军和萧大人武功真俊,他们在船上打架的时候,飞天遁地,神武不凡,我几乎都看不清他们的动作。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人要活成他们那个样子,才不枉来人间走一趟呢。”
“会武功算什么,谢相泰然自若,不怒而威,才是真厉害。我以为宰相都是七老八十的,没想到谢相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长相还如此俊美。能嫁给他,该有多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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