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叶却不搭理他,自顾自地道:“尤其是在你父母去世后,就更没人愿意跟你在一起了。这么时日一久,你心里难免憋闷,却又别无他法。只能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无趣的日子……直到,你发现自己的眼睛能看见了。”
她看着李有良,笑容愈甚:“你发现哪怕自己当着她们的面看她们洗澡,她们也不会计较什么。”
“你开始迷上了这样的日子。”
“可是只是看又哪里够呢?你越发不满足,却又碍于都是村里的人,你不敢下手。”
“而这个时候,蔓蔓出现了。”
她看着李有良闪烁的眸子,听着他粗重了许多的呼吸,继续道:“一个外地的女孩儿,一个对本村并不熟悉的女孩儿……这是多大的诱惑啊。”
她一手指着下巴,笑眯眯地道:“让我猜一下……你喜欢去偷看村里的女人洗澡,那你有偷看过蔓蔓洗澡吗?”
李有良“咕咚”咽了一口唾沫,沈青叶拉长声音哦了一句,了然点头:“看来是偷看过了。”
李有良神色越发僵硬,沈青叶继续道:“她当时是什么表情呢?厌恶?害怕?还是无所谓?”
“我——”李有良干的起皮的嘴唇蠕动了片刻,沈青叶直接打断他的话:“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反应,但你,显然是注意到她了。”
“那天下午,她去小卖部买盐,却正好被你撞见。”
“李有良,你当时是一时兴起呢?还是早有预谋呢?”
李有良大口大口喘着气:“我说了,我没有——”
“你把她拖进了旁边的林子里。”
“当时周围两户人家没人住,其他的村民也都不在外面,她又是个小姑娘,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你很顺利地就把她拖进了旁边的林子里。”
“她拼命地挣扎,但你捂住她的嘴,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发不出来一点动静。”
“你眼睁睁地看着她从挣扎祈求到最后的绝望。”
李有良胸膛起伏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双目通红,整个人面色都有些狰狞。可所有的反应,在沈青叶接下来一句话后,就倏地平静了下来:
“然后,你怕她把这件事说出去,所以你杀了她。”
话音一落,李有良肩膀猛然一松。
他瞬间从方才的紧绷状态中缓了过来。
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的,他最开始没想到杀她,她猜错了,她猜错了!
李有良心神情绪早已被沈青叶完全控制,他听着她将当年的事一点一点地叙述出来,精确笃定,就好似她亲眼看到了一般,心下不由越发地慌乱。
可就在此时,她错了,她猜错了。
李有良猛地放松了下来。
哈哈,她根本不知道,她就只是运气好而已,她猜错了,她没有证据——
李有良不知道,自己的面部表情早已暴露了自己的情绪,沈青叶看着他无意识放松的眉头和松弛的面部肌肉,慢慢笑出了声:
“哦,不对,我说错了。”
“你原本是没打算杀她的。”
李有良猛地抬眸,沈青叶一手敲着桌面,慢条斯理地道:“你是没想杀她的,为什么呢?因为仅存的良心吗?不,显然不是。”
沈青叶撑着下巴,状似思索了片刻,忽地惊声开口:“啊,我想到了!”
她眼前一亮,在李有良死死盯着她的目光中,开口道:“你不想杀她,因为你并不满足于那一次。”
“你威胁她,要她乖乖听话,要她以后按时来这儿,要她配合你的残暴侵犯!”
“你在赌,赌她不敢把这件事说出去,她不敢告诉家里人!”
“你想继续这么下去,继续去欺负那个可怜的姑娘——”
“可是你没想到,她是个烈性子。”
沈青叶放缓了语气:“她不同意,然后,她伤了你,对吗?”
李有良布满褶皱的脸皮狠狠一抖,沈青叶愉悦一笑:“看来我说对了。”
“你捂着她的嘴,她动不了,也说不了话,那她是怎么伤你的呢?”
“她咬了你?”
“哦,不是。”
“她踹了你?也不是。”
“她用手打你了?不是。”
“我知道了,她用脑袋撞了你一下。”
沈青叶一双冷厉的眸子不复笑容,沉冷地看着他:“她撞了你一下,于是你恼羞成怒,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活生生掐死了!”
李有良似乎被她的表情刺激到了,也似乎是她的话戳穿了她最后一层伪装,他猛地站了起来,神情狰狞嘶吼道:“没有,我没有!”
“我说了我没有!”
“我根本不认识她,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
沈青叶一按桌子,语气冰冷而锐利,以一个高高在上的视角,碾压着他的心理防线:“你杀了她,你还要处理尸体,你把她藏在哪儿了呢?”
“林子里?土坡后面?”
“不,都不是!”
“你把她藏在了坟墓里!”
“你处理邓海龙尸体的时候那么熟练,是因为你早有经验,你早就知道,把人藏在坟里,是最不会惹人怀疑的!”
“林地后面,就是你家的祖坟。”
沈青叶看着他,忽然又沉静了下来,语气也慢慢放缓轻柔了起来:“你把林蔓蔓藏在哪儿了?”
李有良看着她,额上青筋暴起,嘴唇都在打颤。
“你爷爷奶奶的墓里?不,不会,你爷爷奶奶去世得早,你跟他们并不算亲近,你不敢。”
“那就是你父母的坟里了。”
“究竟是你父亲还是母亲呢?”
沈青叶缓缓坐下,靠在椅背上,抬起下巴,垂下眼睛,姿态胜券在握:
“你父亲对你相对严厉,从小你犯了什么错,你父亲都会狠狠地教训你。但你母亲却要温柔许多。”
“所以,哪怕是他们已经死了,你还是会觉得,你父亲会怪罪你,而你母亲,会毫无理由的包庇你。”
“林蔓蔓,被你藏在你母亲的墓里了吧。”
李有良后牙紧要,一字一句,声音嘶哑难听:“我——不——知——道——”
此话一出,岳凌川却是笑了。
“李有良,你不会以为,我们在这儿审你,就真是你点证据都没有吧?”
他在李有良发颤的目光中,慢慢举起桌面上的一个透明的证物袋,对着他晃了晃:“还记得这个吗?”
李有良眯着眼睛看它,心下砰砰直跳。
岳凌川:“不记得也没关系,我来告诉你。”
“这是蔓蔓的发圈,我们在林子里找到的。”
“或许你已经忘了,当初你再发现它的时候,是怎么随手把它埋在土里的。”
“但是没关系,我们现在把它找出来了。”
“不仅如此,你猜,我们在上面发现了什么?”
岳凌川微微一笑:“我们在上面,发现了男人的精斑。”
李有良呼吸一窒。
岳凌川耐心地道:“你可能觉得,精斑而已,它能干什么呢?”
“我现在告诉你,我们完全可以凭借这处精斑,提取出里面的DNA。”
“再把这个DNA跟你的信息相匹配,最终确定凶手的身份。”
“当然,就是需要一点点时间而已。”
岳凌川好整以暇:“李有良,你觉得,那份匹配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
“或者,你再猜猜,我们的人,多久之后,能从你母亲的坟里,挖出那具尸体?”
李有良怔怔地看着他们良久,终于忍不住,双腿一软,瘫坐在了椅子上。
他整个人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哆哆嗦嗦了半晌,终于开口:
“我说……”
事实的真相跟他们推断出来的相差无几。
李有良苦于没有女人,心下早就憋着一股火气, 却又碍于村里都是熟人, 不敢随意下手。知道那一次, 他照旧去那条小河边看她们洗澡, 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十五岁的女孩, 正是最稚嫩、鲜活的时候,虽然难掩青涩, 却又带着一种特殊的意味儿。再加上她又是在城里长大的,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村里女孩没有的气质,几乎是第一眼看过去,李有良便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但小姑娘的反应显然同他安全不同,见到陌生的男人,顿时惊呼出声, 尽管有玩伴在旁安慰解释,却仍旧难掩抗拒不满, 匆匆忙就收拾了回去。
事后在村里再见, 李有良依旧痴迷, 可女孩却每每紧皱眉头, 似有厌恶,仗着他“看不见”, 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转身就走。
这么次数一多,李有良也就心生不满,而这份不满,又逐渐演变成了一股恶意。
所以, 在那一天看到她一个人走在了路上的时候,他没有多想,直接就把人掳到了一旁的林子里……
李有良承认了自己对林蔓蔓先奸后杀,也承认了自己把她埋在了自己母亲的墓里的行为。到最后,他坐在审讯椅上,低垂着头,不住地懊悔。
沈青叶冷眼看着,面无表情。
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那么一个美好的女孩儿,就因为他的私欲,生命永远地停在了十五岁。
推门而出的时候,天边霞光正盛,沈青叶半眯着眼,沉沉地呼了一口气。
马队从旁边的监控室里走出来,拍了拍岳凌川的肩:“好小子。”
谁能想到,原本一个普普通通的案子,查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一个平平无奇的老人,身上背负着两条人命。
马队叹道:“这要不是小沈把这个案子翻出来了,那个女孩的事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相大白呢。”
沈青叶扯了扯唇角,心情有些沉重。
后续的调查就很顺利了,沈青叶跟岳凌川带着一批人,去李有良母亲的墓找尸体。
村里的人见状吓了一大跳,连忙闹着要阻止。岳凌川直接肃着脸将事实真相说了出来,众人大惊,一时看着李有良母亲的墓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刘翠花闻言更是险些哭死过去,直拍着大腿让他们挖。到后来,蔓蔓的家人也从匆忙赶了过来,他们等不及警察给出的结果,直接自己上手去挖。
林蔓蔓母亲一边挖一边掉哭,抬手抹去眼泪的时候,又把原本干净的脸上糊上了一层泥土。
向来爱干净的她却完全不顾,哭着哽咽着,用那一双往日保养良好的手,一点点刨过坚实的泥土。
众人齐上阵,不过半个小时后,就发现了林蔓蔓的衣角。
林蔓蔓母亲看着那熟悉的衣服,先是一顿,随后眼泪流得更是厉害,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手上的速度再次加快。
她现在就这么疼,那她的女儿那时候,又该有多疼?
她那么个娇气的女儿,从小到大没吃过一点苦的女儿,就这么被埋在这么个地方那么多年,她怕不怕啊,她会不会怨爸爸妈妈没有早点来接她啊?
手指,胳膊,脚,腿……一个完整的人形最终露出来的时候,林妈妈抱着那一堆骨头,嚎啕大哭。
林奶奶更是眼前一黑,不住地呢喃着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要回来,我不该让你自己一个人去买盐。
一直到日落时分,整副骨架才被收捡完毕。经了一天的混乱,此时终于稍稍平静了下来。
沈青叶站在一旁,看着差点哭干了泪水的林妈妈,看着强行保持冷静的林爸爸,再看着一脸懊悔的刘翠花,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岳凌川揽着她的肩膀,重重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案件资料整合完毕的时候,已经是周五。
别墅院子门前,车子停在那里许久,却迟迟没有动静。
驾驶座内,沈青叶不自觉地扬起下巴,眸中泛着朦胧的水光,鼻腔里轻轻哼着,手指插进男人的发间,声音微喘:
“岳凌川……”
“你够了……”
岳凌川探进她腰后的手顿了顿,埋头在女孩的脖颈间,忍不住沉沉吸了一口气。
沈青叶感觉到痒,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声音带着还未散去情欲:“干嘛啊?”
她抓了抓他的头发,无奈开口。
岳凌川声音闷闷的:“想你。”
沈青叶抬头看着车顶,小口小口地喘着气,无奈道:“在队里不是天天见面吗?”
岳凌川委屈:“那哪儿能一样?看得到又亲不到。”
尤其这两天还忙,尽管是亲,也都是浅尝辄止的那种。
沈青叶垂下眸子,眼尾带着笑:“那你想怎么样?”
岳凌川看了她片刻,按住她的后颈,在她唇上嘶磨轻咬,声音含糊不清:“真想公开了算了。”
他们的关系虽然高正明已经知道了,但还是没正经在队里说过。
沈青叶唇瓣张开条缝,声音濡湿,忍不住笑:“公开了又能怎么样?你还想再队里做什么?”
岳凌川一顿,随后忍不住咬了她一下。
沈青叶顿时轻嘶了一声,往后退了退,捂着嘴恼道:“你属狗的啊?怎么还咬人呢?”
岳凌川哑然:“我都没用力。”
说是咬,还不如说是调情。
他哪里舍得?
沈青叶哼哼了两声,搂着他的脖子,拉长了声音:“那你想怎么办嘛?”
岳凌川终于开口:“明天跟我出去玩。”
沈青叶无奈:“就这啊?”
岳凌川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上个星期,你都没跟我出去。”
沈青叶闻言,顿时有些心虚,眼神游移不定:“那不是我妈刚出差回来嘛……”
她说着,有理直气壮了起来,颇有些不讲理的样子:“怎么,你有意见啊?”
岳凌川无奈:“我哪儿敢啊?”
女朋友是妈妈的宝宝,他能怎么办呢?
他又亲她:“我想你嘛……”
“咱们都好长时间没出去约过会了……”
沈青叶看着他的样子,也不免有些心疼,到底放软了身体:“好了好了,我陪你就是了。”
岳凌川这才心满意足,又摩挲着她的唇:
“再亲一会儿。”
等沈青叶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唇瓣红肿,色泽艳丽,眸中也带着水润的春意,整个人都像是被好好滋润过的花朵一般。
她面颊泛红,说是亲一会儿,结果他又是抱又是哄……要是再晚一会儿,她妈就要回来了。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狠狠瞪了岳凌川一眼,转身就往回走。
岳凌川见她这般模样,又是心痒又是无奈。
他都没干什么,就是亲的深了点而已……
等看着女朋友的背影进了屋里,岳凌川才发动车子,心情愉悦地离开了。
——但他的愉悦心情显然没持续到第二天。
周六一大早,省厅急召,他跟沈青叶两人被调进了专案组。
淮阳传媒学院女大学生跳楼自杀案。
会议室内,岳凌川翻看着手中的案件材料,眉头紧皱。
闫海峰叹了一声:“这个案子, 表面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 但细细一琢磨, 又觉得怎么都不对。”
案子其实很简单。本月十七号中午十三点二十五分的时候, 传媒学院有人报警, 说是有人跳楼自杀了。
警察立刻赶到,迅速封锁现场进行调查, 最后查出来,死者夏婷仪,不久前刚失恋,据说好像是她男友先提出的分手。之后她就一直郁郁寡欢,状态不佳。昨天上课的时候,还因此被老师批评了一顿。
据她的室友所说, 当天中午她回宿舍后,脸色就不太好看, 一直闷着不吭声。十七号当天上午上完课后, 大家吃过饭都上床休息了, 不知道夏婷仪是什么时候离开宿舍的, 再接到她的消息,就是听说她跳楼了。
整个案子因果明了, 乍一眼看上去, 好像没有丝毫问题。但细细追究之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理由呢?”岳凌川抬头看着他们:“你们觉得她不是自杀,总得有个理由吧。”
闫海峰揉了揉额角,道:“案发之后, 我们去找了那位批评过夏婷仪的老师。对方姓乔,是学校的一位老教授,教学态度一向以严谨著称。我们去了之后,她也承认了,案发前一天上课的时候,夏婷仪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跟她平时的表现大相庭径。乔教授气急之下,才出言批评了几句。而夏婷仪当时脸色也的确不太好,看起来要哭出来似的。但是——”
闫海峰话语一转:“那位教授又跟我们说,夏婷仪一直以来都是她十分看好的学生,以后没意外的话,她是想让她跟自己读研的,因此对她的要求也就高了一些。那天批评了她之后,她也了解到了最近夏婷仪的异常跟失恋有关,就在当天下午,专门找上了她,在办公室里跟她好好聊了一会儿。”
“据她所说,夏婷仪很诚恳地跟她道了歉,说以后不会了,会学着慢慢放下,不会在影响学习状态——乔老师看好像真的把她说通了一些,这才让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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