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苒研究出新菜了，是烧鸡！先炸得皮酥，然后泡进卤水里一起上锅蒸……我看视频里面，那撕开的烧鸡肉极其有弹性，夹起来拎在筷子上还会抖上几抖……”
“我到现在还没尝过这样的烧鸡，不知道跟荣宝斋的烧鸡比起来谁高谁低……”
邱娴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大早上的就在这放这个大招，谁受得了啊！
不过，她马上就反应过来，王钊山不会无缘无故地跟她说这个，是找到陈苒的下落了？
“找到陈苒姐了？”
“可以说找到，也可以说没找到，”王钊山迅速地把视频转发给邱娴，“这个博主拍的这个农村大席，就是陈苒烧的。你现在抓紧去找在哪，如果今天上午能找到，咱们或许还来得及吃一顿。”
“今天上午，这么急吗？”
邱娴看了一眼视频发布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半，这意味着博主很可能是熬了个大夜，这时候可能去补觉了。
“当然这么急，你看看视频热度！”
这会儿，已经六万多赞了！
“我都能刷到了，你想想那个粉丝团里多少人天天刷手机的？这可是农村大席啊，你不想吃？要是叫群里那帮大学生发现了，你还能吃上吗？”
邱娴迅速清醒了！
“明白了王叔，我挂电话了！”
她毕竟在《谈吃》杂志社任职，旗下也是有为数不少的自媒体账号的，一番打听之后，很快就找到了萧政的电话。
萧政在睡梦中接到了电话，稀里糊涂地把前塘村的名字报了出去，正准备躺倒继续睡，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再联想一下昨天那个编导，也是问出了前塘村的名字，然后就不说了……
萧政隐约觉得，今天去坐席的时间，还得提前！
顾不得多解释，他赶紧给昨天认识的祁颜发消息：“祁颜，今天咱们早点去吧，我感觉今天的升学宴很可能更难混进去。”
“行，我开车过去，咱俩抓紧出发。”
萧政放下手机，心里美滋滋的。他又重新背了一下今天升学宴那家的家庭关系，争取顺利把祁颜也领进去！
和通常在上午举行的婚宴不同，升学宴一般都是下午开始的，舒建民花了一上午采购食材，还额外多买了五只鲜嫩的小公鸡。
——昨天，他还是没吃到陈苒做的烧鸡。
几位帮厨大哥的怨念都快实质化了，昨天忍不住偷偷吃了两只鸡屁股，只吃得大家更馋了。
舒建民满脸堆着笑：“来吧哥哥们，咱先把这小鸡子杀了准备上。我琢磨着，让陈厨师多睡会儿，这点准备功夫就不让她操心了。”
“准备倒是可以，但是老板你也不能光惦记着赚钱，不考虑兄弟们的承受能力啊。”
舒建民主要的工作是在外面打招呼，全面协调指挥，甚至还要适当地陪主家招待客人。
可是几位帮厨加上王婶的工作，几乎全程都在后厨里待着。
烧鸡油炸的时候，他们看着；烧鸡蒸熟的时候，他们看着；烧鸡撕开摆盘的时候，他们看着。
然后烧鸡端出去上桌了，大家的口水流得三尺长，继续看着陈苒煎肘子……
“虽然之前开玩笑说，烧鸡撕开咱也能偷吃两块。但咱也都是讲究人，哪能办这事儿呢？闻着这么香的菜，到头来一点吃不着，这也太遭罪了吧？”
王婶也跟着点点头，天知道她到底要多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偷吃啊！
“今天，绝对不加……不多加桌了！”
舒建民陪着笑脸给几位帮厨。
几位帮厨和王婶的工资可都是固定的，加桌了，但是他们不加钱，有点怨念也是正常的。
而且，哪怕他不在后厨里待着，都能闻到后厨散出来的致命香气。不得不说，后厨这几位老哥们还真挺不容易的。
“今天我特地多买了五个小公鸡，您几位看好了，挑两只最嫩的让陈厨师做了，咱们自己吃，怎么样？两只够了吧？”
“再加一只大肘子！”
“……行！”
“要先清炖再油煎的！”
舒建民的脸一虎：“差不多行了啊，你们光想着自己吃啊，不想想人家陈厨师一个小姑娘多累？你们都知道她做菜香了，她自己不知道？”
“我昨天可是看见了啊，虽然说好了陈厨师只做菜，但是王婶忙不过来的时候人家也去帮忙了，”他又点了点另一名帮厨，“你落枕了，陈厨师是不是还上手给你推了两下？”
敲打完几名帮厨，舒建民又加了根胡萝卜：“大家好好干，千万别让陈厨师累着，我这几天就再雇个临时工，再给大家一人发个红包，行不行？”
陈苒走了之后，生意可未必还有这么好。加工资或者加提成都是不可能的，但是每人多发个红包还是可以的。
“放心吧老板，陈厨师这手艺，大伙都看在眼里呢。”
如果说最初雇佣陈苒的时候，几名帮厨心里还有点嘀咕，那么到第一天做完整场大席后，大家心里就只剩下敬佩了。
烧大席，可不光是味道绝佳就可以的！
十几道菜的统筹安排，这也是对一名厨师的极大考验。
不光是要安排好每一道菜的准备顺序和上菜顺序，还得用心观察几位帮厨，给不同的人派发不同的任务。
第一天的时候，他们几个就被陈苒使唤得团团转，一道菜都没耽误，每个人都一直在干活。
“这陈厨师，我估摸着也是在什么大酒楼干过的，不然哪有这本事啊。”
“我听陈厨师说了，人家是大学生！肯定脑子灵活……第一天的时候感觉还有点配合不畅，第二天周岁宴的时候，就利索多了。”
“确实，可惜不知道陈厨师为啥跑来干……我听小舒说，是因为认识他妈，帮个忙？”
“肯定是帮忙啊，不然就陈厨师这手艺，上哪不行啊？我昨天跟陈厨师加好友了，将来说不定还能给我介绍工作。”
“一会儿我也去加！就陈厨师这手艺，将来如果自己开饭店，肯定也挣钱！”
抻了个懒腰，陈苒终于从床上爬起来了。
久违地睡了个懒觉，起床的时候，感觉天都更蓝了。
这两天忙活下来，她实在是觉得受益颇多。
要说累，烧大席的活也不是最累的，最累还得是当初在阳连山小饭店的时候累。
不过，烧大席的过程对她来说，可以说是一次全面的提升。不光是自己的做菜技艺，还有对其他厨师的指挥和调配，感觉都是以后自己开店能用得上的技能。
她现在深深地觉得，系统给出的打工地点，还真不是白选的。
想到这，她打开了系统界面看了一眼，却意外有点惊喜。
打工进度已经变成了（8/100）了！
派出所和摆小摊、小饭店和剧组盒饭，这些都是分开算打工进度的。只是她没想到，去给人烧大席，居然是按照每家一次算进度的！
陈苒幸福得，甚至有种不真实感。
这样的话，她跟着舒建民这里做一个月下来，任务进度岂不是都能完成一半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打工一百次的任务得做个十年八年，但如果用这种计算方式的话，说不定过个两三年，她就能拿回味觉了！
陈苒狠狠地喝了一口可乐，感受着气泡在舌尖上破裂的感觉。
到时候，她就可以重新尝到那些美妙的味道，而不是每天靠着碳酸饮料来提神了。
洗漱完毕，对着镜子把每一根头发都仔细地理好，陈苒这才拎起背包下楼。
她要带的东西也不多，除了手机钱包之外，就是那把从不离身的玄铁菜刀了。
最近几天，她总觉得自己的刀工似乎到了一个很玄妙的瓶颈处，切再多土豆萝卜都没什么进步了。
甚至，昨天她还破天荒用青萝卜雕了一只小青龙，感觉上也没有太大的提升。
系统之前的任务奖励，只说给了技能提升任务的线索，难道要到下一次打工任务才能揭晓？
陈苒才下楼，就看见舒建民笑着迎了上来。
“苒苒，吃饭了吗？刘哥特地给你做了碗面条，没吃的话吃一口？”
帮厨刘哥刚刚把面条下进锅里：“陈厨师，别看我手艺不如你，这手擀面可是从小做到大的！来尝尝！”
“好嘞，谢谢刘哥！”
陈苒虽然失去了味觉，但是对口感还是能尝试到的。刘哥这一碗青椒肉丝面，可以说是做得分外用心。
一口气吃了一大碗，房车才慢慢悠悠地出发，赶往前塘村做最后一场大席。
“升学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讲究啊？”
几天下来，陈苒和几位帮厨也混熟了，她一边请教，一边自己上网搜索。
开车的舒建民听到了，忍不住大笑：“不是我说，陈大厨师，您想想，现在是什么日子？”
“现在什么日子……不是九月下旬吗？”
舒建民更乐了：“那您再想想，都能九月下旬办升学宴了，还能有啥讲究啊？”
陈苒也忍不住笑出来了。
确实，一般升学宴都是高考甚至中考结束的暑假办，现在办这么个升学宴，搞不好升学宴的主角还在学校里上学呢……
确实不像是有什么讲究的样子。
“嘿，还不是咱们陈苒厨师的手艺太好了！这就是我穷，我要是有钱，高低回村里头开一趟流水席，叫俺村里的人看看我也出息了！”
刘哥之前说过一点自己的身世，他从小没爹没妈，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的。面相看起来像四十多，其实今年才刚33岁。
“行啊，刘哥，将来你要是有回村摆流水宴的那一天，要是还愿意请我，我就还去给你当一天主厨，怎么样？”
刘哥大喜过望：“苒苒，谢谢你了！”
舒建民在一边有点酸：“我可是一天给陈大厨师开好几千块啊，到时候我也去帮忙，不能叫你亏待了咱苒苒！”
陈苒不觉得这是多大个事儿，但还是感谢地冲舒建民笑了笑。
跟着系统给的打工任务，她的厨艺提升了，认识的人也多了，现在甚至觉得连自己的性格都改了很多。
过去还在陈家自己的酒楼学厨那会，她甚至连使唤伙计都不好意思，现在也能指挥着几位帮厨做好几十桌的宴席了。
想必，有这样的经验，以后她自己开店的时候，也会上手更快吧？
房车重新又开到了前塘村，在这里一连做了两天大席，村民们已经认识这辆大车了。
只不过，昨天还有人过来打招呼，今天一堆小孩却是看见这辆大房车转身就跑。
舒建民：？？？
直到他把车开到了预定好的地方，这才发现，厨子都没到、桌子都没摆上，这家院子里已经挤挤挨挨地站满了人了！
主家一脸无奈：“小舒啊，虽然昨天你说好了不能加桌……但是你瞅瞅，也不能把人往外赶啊是不是？”
“我琢磨着，要不做流水席？先摆十五桌，等这批人都吃完走了，再上十五桌。”
好家伙，升学宴都摆上流水席了！
村里大席虽然也会接到流水席的单子，但一般都是非常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半是大寿或者婚宴才摆得起的。
升学宴摆流水席？又不是考上清北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而且，本来定的是二十五桌，如果改成十五桌的流水席，那舒建民预留出来的五只小公鸡可就又没了。
他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几名员工瞪在他后背上的实质化目光。
“这不太好吧，咱这菜也没多买……”
对方似乎正等着他这句话呢！
“没事儿，你瞅瞅，我今天早上在村里现抓了八个小公鸡！都杀好了！除了坐席的，再多给做两只，中不中？还有菜，你直接上后面菜园子里薅！”
眼看着舒建民挣扎的表情，对方又加码：“多加的桌钱不算，再给你多加一千块钱，行不？别的事儿咱也明白，厨师那边肯定塞红包！”
“……行！”
舒建民咬着牙同意了。
“哦对了，那个横幅现在就扯上？”
“没事，横幅有没有就那么回事吧，”老太太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横竖就是借她们家那大馋丫头的名号补一回宴席，“挂那边就行！”
于是，王钊山和煮男赶到的时候，看着横幅，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王钊山拍了小视频，发在了“天天都有狮子头”群里，忍不住问祝辰辰。
“辰辰啊，今天是你升学宴？”
祝辰辰一脸懵地点开了小视频，看见姥姥家熟悉的房子上扯着一条横幅，庆祝自己升学。
而背景里，是煮男笑到破音的无情嘲笑声。
“怎么回事啊？什么升学宴啊？”
祝辰辰非常懵, 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吃了很大的亏，迅速在“相亲相爱一家人”里连环发了一堆语音。
很可惜，没人回复她。
她又跑到狮子头群里连环轰炸, 煮男和王钊山大概是终于笑够了，赶紧在群里给她解释。
“我们又发现陈苒的踪迹了, 她这次跑来乡下烧大席了，过来一看，结果居然哈哈哈哈哈哈。”
他真不是故意继续笑的, 没办法, 根本忍不住啊。
什么？！
祝辰辰的天塌了！
让她理一理现在的情况。
陈苒难得地去做全席, 结果跑到了她姥姥家那个偏僻的前塘村, 然后她姥姥还请到了陈苒去家里做大席。
这一切，都是打着她祝辰辰的名义做的？
而她这个当事人, 不但显而易见地赶不上吃席，甚至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她今年都大二了！还用她的名义开升学宴，甚至都不告知本人，大家的心都不痛的吗？
那可是……苒苒姐做的大席啊！
偏偏煮男还在群里呱噪：“本来我和王钊山邱娴还在这担心呢, 莫名其妙地人家能让咱进去吗？现在可好了！我直接给人家看，我跟祝辰辰还有好友呢！”
“可不是嘛, 我还有上次厨艺比赛时候的合影呢！”
“之前祝辰辰去派出所被陈苒发现，然后被她妈妈送去乡下姥姥家喂猪，我还留着她发的视频呢！”
祝辰辰宽面条泪。
大家兴高采烈地借着她的名义进去吃陈苒做的席面, 而她这个当事人，被硬控在距离姥姥家一千多公里的大学宿舍里……
“不行！我这就跟我姥姥说, 一个也不放你们进去！”
她要哭死了！
更巧的是，因为升学宴是在下午，她在群里收到消息的时候, 人正在食堂。
她一边吃着没滋没味的盖浇饭，一边想着她的苒苒姐会在大席上做什么菜。
狮子头肯定会有吧？说不定酸梅排骨也会有，至于后面的……
因为远在千里之外上大学，后面的新菜谱，祝辰辰是一样也没吃过啊！
偏偏群里大家无视了她的抗议，已经开始在讨论了。
“听说这次多了个烧鸡？之前在白天鹅吃到的那个炸鸡腿我就没吃过瘾，这会连整个的烧鸡都出来了？”
“真想尝尝陈苒做的烧鸡是什么味儿啊……”
说这话的是高淑娴，王女士把她和顺子也都拉进了狮子头群里。
“我现在就去！”
顺子的行动力是最高的！
高淑娴离开了白天鹅之后，他也不在那干了。反正他一个熟手服务生，去哪不能找到点活儿？
继续留在白天鹅，还被高家的人歧视。
他还在群里打小报告：“淑娴姐，你可千万把自己藏好了。我看你们家现在到处找你呢，我们这帮人都被问好几遍了。”
分发狮子头的第二天，高淑娴就带着营业额跑路了。
带着这一小笔钱，还有她之前的积蓄，高淑娴准备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慢慢再找个工作做着。
重点是离家里要远。
“嗯，别担心我，我没事的，不会被找到的。”
高淑娴也很快融入了群里的氛围，迅速又把话题拉回到了祝辰辰的身上。
“辰辰，你真的回不来吗？你家好大手笔啊，能请到陈厨师去掌厨……那岂不是想吃什么菜都能直接点了？”
祝辰辰拒绝进行对话，并想退出群聊。
她绷不住了，迅速给平时口口声声最爱她的姥姥去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听见，姥姥那边的背景音明显非常喧闹。
“姥！你干嘛呢？怎么搞上升学宴了都不告诉我啊！”
祝辰辰的姥姥对此气定神闲：“你不是上学呢吗？告诉你，你还能回来啊？之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还说正在什么杀没时间，不陪你姥唠嗑……”
老太太业务十分娴熟地先扎了祝辰辰一下，这才继续说：“你个大馋丫头消息还挺灵通的，放心吧，过两天十一了，姥给你留个小鸡抽真空寄过去！”
祝辰辰有点满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