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安平国未来的皇帝啊。她心想。
等这个本结束,萧跃安就不再是平易近人的宣平王。届时他将黄袍加身,高居龙椅,睥睨天下。
听说御花园的腊梅开得正盛,容贵妃时常过去赏花,萧跃安带着人去御花园蹲点。
洛雪烟跟在他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挪步。
梅香扑鼻,她想起放在屋里的白斗篷,遗憾不能披着那件斗篷赏梅。斗篷的做工过于精细,和她现在的侍女身份严重不符。
江寒栖也被剥夺穿大氅的权利。
据说是因为他相貌生得太好,穿个普通的侍卫装都艳压群芳,再加个大氅站在萧跃安旁边搞不好会略胜一筹,怕引起容贵妃注意。
洛雪烟偷偷往回看了一眼,不出所料,她第一眼看见的还是江寒栖。
他跟在队伍最后,心不在焉地打量旁边的梅树,落了江羡年和今安在很大一块距离,她感觉中间都够再插一个人了。
今安在和江羡年有说有笑,衬得他像个孤家寡人一样。
洛雪烟不禁为江寒栖捏了把汗。
枉她在路上给他提供了一堆攻略方案,手把手教他追人,生怕他落下前面的进度谈不上恋爱。
他倒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一点也不主动,就会在后面当落寞断肠人。
江寒栖转过头,越过前面你侬我侬的两人,对上她的视线,像是什么也没看见。
洛雪烟感到头大。
小说里的江寒栖心思细腻,早早就发觉自己动了心,攻略心上人一套一套的;怎么现实中的江寒栖是个愣头青?她看今安在都比他上道。
她叹了口气,回过头,快走了两步追上萧跃安。
萧跃安在腊梅丛里等了半天也不见容贵妃的身影,他索性真将这次出游的目的当成赏梅,点了洛雪烟,要她介绍不同品种梅花的特色和习性。
江寒栖终于逮到打量洛雪烟正脸的机会,往前走了走,寻了个视野最好的地方站着听她讲解。
怎么发髻是歪的?
江寒栖眯着眼看了看洛雪烟的单螺髻,看不上忍冬的手艺,想给她拆了重编。
他不悦地把视线往下放了放,落到洛雪烟红扑扑的脸上,眉目舒展了些。
妆画得不错,很显气色。
他在心里点评完,想起洛雪烟之前开玩笑让他学学化妆顺便把她脸上的妆容也包了。
也不是不行。
江寒栖思量起提升化妆技术的法子,突然闻到一股异香,心头一紧,警惕地向后看去。
只见一貌美女子顶着双堕望仙髻从梅林中走出,雪白毛领,朱红披风,金线刺绣,仪态端庄,步稳如山。
容贵妃?
江寒栖认真辨了下她身上的气息,没有一丝妖气,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可她身上的香气……
江寒栖直觉不妙,那股香气有问题。
“竟是小圆儿在赏梅。”女子对上萧跃安的视线,先笑着开口打了招呼。
“皇姐。”萧跃安回以微笑。
全天下会唤他“小圆儿”的,估计只有一起长大的萧子善和萧子慕两人。
他名唤跃安,读快时连起来就成了“圆”;他在三人之中年纪最小,“小”字便当了前;再配上语气中的亲昵,“小圆儿”就诞生了。
女子看到江羡年和今安在,眼睛一亮:“阿年和小今也在。”
洛雪烟记得和庆公主跟萧跃安要过两人,猜测女子便是萧子善。
她端详萧子善的容貌,感觉比她大不了多少,看神态还有些许稚气,眼神干净到不像在深宫里待过的人。
这样的人,会被送去和亲吗?
萧子善先前见过萧跃安身边的人,看梅树前的少女有些眼生。
她将少女和梅树枝头上的雪放一块比了下,讶异真有人肤白胜雪,由衷赞叹:“跃安的人一如既往地赏心悦目。”
江羡年,今安在,如今又多了个雪捏出来的少女,萧子善对萧跃安搜刮俊男靓女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
萧跃安好美色人尽皆知,她感觉一半的功劳属于他遇到妙人儿的运气。她以前溜出宫玩的时候从没找到过美人。
“皇姐又看上哪个了?”萧跃安调笑她。
“都看上了。”萧子善走过去,突然看到站在边上的江寒栖,惊为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洛雪烟见她眼都看直了,默默在心里笑又有无知女子被江寒栖的外表迷惑了,转头想看江寒栖的反应,却看到他一反常态地冷着脸,像猫感到危险似的后退了一小步,下意识摸上平时放千咒的地方,摸了个空,低头扫了一眼,抓住了佩剑的剑柄。
萧子善不会是妖吧?
洛雪烟急忙看了看江羡年和今安在的反应。他们两个的姿态明显是放松的,和江寒栖那边的紧绷天差地别。
江寒栖怎么对萧子善这么大敌意?不对劲。
洛雪烟想把萧子善的目光往她这边引,看了看四周没有可供发挥的物件,心一横,装作脚滑,刻意搞出动静,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哎哟,这地好滑。”
“因因。”
“小洛!”
忍冬和江羡年几乎同一时间冲了过去,一人一只胳膊搀起了她,齐刷刷问她有没有摔到哪里。
“没事,就是滑了一下。”
洛雪烟庆幸刚才没人看到她拙劣的演技,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假摔。
她偷偷看了眼萧子善,见她看过来松了口气,又往江寒栖的方向瞥了一眼,发现他好像走近了一些。
撞上担忧的视线,洛雪烟眼睛盯着江寒栖,话却是对身边的两人说的:“哪里都没事,别担心。”
她冲江寒栖小幅度地摆了摆手。
江寒栖退回去,掩住了口鼻。
捂鼻子?难道是萧子善身上的味道不好闻?
洛雪烟感到莫名其妙,收回视线,拍了拍衣服上的雪。
洛雪烟平地摔的小插曲很快过去。
萧子善加入赏梅队伍里,跟其他人一起听洛雪烟讲梅花,时不时出声和萧跃安交谈两句。
萧子善离得距离不算远,又背着风,洛雪烟借风闻到了她身上的气味。
香气怪异,却不难闻。
像花香,又像是茶香,闻久了还带点寺庙的香火味。各种味道揉在一起,组成了难以描述的香气。
浑身的血液像在沸腾一般,烧得头昏脑胀。
艳红的雪梅在视线中格外诱人,宛如引人堕落的精怪,惑人心魄。
余光里的点红不断涨大,直至铺满全部视线。
嗜血的本能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
江寒栖扶着额头,难受地晃了晃头。
杀掉所有人。
不可以。
夺去他们的生命。
不能那么做。
扭断脖子,掏出肝脏,拆出骨头,然后——
江寒栖睁开眼,看到眼前血淋淋的一片,他再一恍神,又见到了洁白的雪。
身处梅林,梅花朵朵,可他闻不到一缕梅香,鼻腔里充斥着那股奇异的香气。那香气诱出被莲心针压制的妖性,唤醒嗜杀的本性,不动声色地引他步入深渊。
江寒栖咬牙看了萧子善一眼。她待了还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但他的妖性已经强到足以触动莲心针进行压制的地步。
萧子善身上绝对有问题!
江寒栖快要控住不住妖性,不敢久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御花园,寻了个隐秘的僻静处。
他大口喘息,冷冽的空气一点点替换掉残留在鼻腔里的异香,眉心莲的红渐渐消去,心脏不再抽疼,暴动的妖性慢慢平复下来。
他摊开手,看见手心横着四道指甲印,混在掌纹间,几乎和掌纹一般深,里面泛着紫。
那股香气到底是什么?
江寒栖皱眉看着指甲印,回忆香气的特征。
不是花香,跟他熟知的香料也对不上,正常人类闻着没什么异常,洛雪烟似乎也没有感到不适,只有他对香气有反应。
口鼻捂得严严实实,但他还是隔绝不掉那股异香。闻的时间越长,体内的妖性越活跃。
他取完梦魂的妖丹后就没开过杀戒,妖性平和,莲心针一直处于怠惰的状态,连鲛歌都不需要。
可萧子善来了片刻,妖性就迅速失控,再晚些,搞不好他连原形都现出来了。
江寒栖吹了会冷风,感觉头脑稍微清醒了些。他不知道萧子善是否还在御花园,不敢贸然回去,想着晚些直接回鹤羽殿,着手调查萧子善的底细。
“江观南——”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头已经转了过去,江寒栖看到四处找他的洛雪烟。他心知一定是她,旁人不会喊他表字。
“我在这。”江寒栖走出隐蔽处。
洛雪烟小跑着到江寒栖面前,担心地看了看他的眉间莲,顺手握住递来的手,紧紧捂住:“你还好吗?是不是莲心针又发作了?”
“现在没事了,”江寒栖看着洛雪烟被冻的通红的鼻尖,轻轻摁了下她的拇指,感觉踏实了不少,“萧子善有问题。”
洛雪烟愣了愣,随口问道:“她怎么了?是身上的香气有问题吗?”
“你也闻到了?”江寒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能闻到。
“闻到了,味道挺特别的。那香怎么了?”洛雪烟见到江寒栖捂住口鼻,猜到他应该是对那股香气敏感。
“那不是普通的香。我刚才差点失控。”
“需要鲛歌吗?”
江寒栖摇了摇头:“没事,我离开那儿立刻就好了。你对那香没反应吗?”
“没有,我只是闻到了,”洛雪烟回想了一下闻香时候的感受,闻的时间长了还有些上头,“那香是有点奇怪,也不知道是什么香料制出来的。”
“人类也可以闻到吗?”
“这个要去问阿年他们了,反正我们两只妖能闻到。”
江寒栖的心忽然被这个字眼触动了一下。
是了,他和洛雪烟都是妖,但江羡年是人类。他们才是同类。
“你的发髻是歪的。”
被江寒栖一打岔,洛雪烟的思维完全发散不起来。她大为不解地望着盯上她发髻的江寒栖。
他是怎么从异香蹦到发髻的?
“这个不重要,先回去,阿年发现你不见了在找你呢。”洛雪烟要拉着江寒栖回去,没拉得动。
“重要,我看不顺眼。”江寒栖挣脱洛雪烟的手,伸手把发髻拆了。
“哎,你都没梳子拆了”
洛雪烟话说了没一半,看到江寒栖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木梳,给她梳顺头发,三下五除二地拿簪子盘起头发,绾了个规整的单螺髻。
她一堆话卡在嗓子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江寒栖往后退了些,看到单螺髻立在正正好的位置,终于舒心了,说道:“以后我给你编发,不用旁人。”
“我们离得又不近,怎么找你编?”洛雪烟搞不懂江寒栖的脑回路。
她就找江寒栖编过几次发,怎么他还上瘾了?
“回头找个地方。你早起,我在那处等你。”
“起不来。”
“早点睡。”
“我觉得忍冬编的挺好的。”
“不好,她盘的发髻是歪的,很难看。”
“不编不行吗?天太冷了,真起不来。”
洛雪烟说完,看到江寒栖失落地垂下眼眸,细看还能看出些委屈的意味。
她虽然不懂江寒栖为什么对编发的执念这么深,但看他这样,还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松了口:“我尽量,不能保证每天早上都能起的来。”
“起不来也没关系,我每天早上都会去那里的。你去,我肯定在。”目的达成,江寒栖满意地勾起嘴角。
他之前发现放低姿态会换来洛雪烟的纵容,试过几次,屡试不爽。
心善之人难以拒绝柔弱者的请求。他虽非柔弱,却可以装得柔弱。
两人前后脚回到鹤羽殿。
江寒栖解释说自己有要事需单独处理,所以才离开片刻。他有意把话题引到萧子善身上的异香,看江羡年他们对异香没什么反应,便打探萧跃安对那香是否知情。
“和庆公主身上的香气本王也是第一次闻,辨不出是何种香料。那香有哪里不对吗?”萧跃安问道。
“我以前闻到过这种香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香是针对妖邪的,”江寒栖面不改色地扯谎,把矛头指向萧子善,“此香非凡物,极少有人会当熏香用,也不知和庆公主是怎么寻到的。”
“妖邪?”萧跃安一下想到揣测容贵妃为妖邪的只言片语。
难道皇姐也在暗地里调查容贵妃?
短短两个字扯出无数思绪,他联想到萧子善的双生子哥哥——萧子慕。
萧子慕几月前领五万将士和煌月国的一万大军交战。
凉州是守住了,但五万将士全军覆没,只有他一个人存活下来。
那时他远在越冬,听说父皇龙颜大怒,在朝堂上发了很大一通火,放话说要狠狠处置萧子慕,萧子善去求了好几次情。
萧子慕进京面圣后被褫夺大将军王的封号,罚了禁足,关在王府里思过。
民间皆传是他无能,不善用兵,白白葬送了五万将士的性命,让安平国丢了颜面。
可他不信萧子慕无能至此。
他这皇兄曾经率三千精兵七进七出煌月国的十万大军,取下煌月国常胜将军的头颅,铩了煌月国的傲气,镇边疆数年无战。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打不赢一场数量上占绝对优势的战役?
他怀疑其中有容贵妃的手笔。
她多年前对萧子善和萧子慕的生母柔妃下手,将她送下黄泉,稳居贵妃之位。多年之后,她容不下柔妃的一双儿女,恐怕要对兄妹两人下手了。
萧跃安揉了揉眉头,忽然想起柔妃下葬时,他身着缟素,脊背挺得很直,牵着萧子善的手,漠然地看着容贵妃假惺惺地宽慰父皇。
柔妃曾是最得宠的妃子,萧子慕性情温良,最有望成为太子;可他现在除了一身骂名,什么也没了。
“本王得空去问下皇姐,”萧跃安叹了口气,冲四人摆了摆手,“本王乏了,先退下吧。”
四人离开鹤羽殿。
江羡年说从咕噜庄带了礼物给洛雪烟,兴冲冲地拉着她回到两人的居所,找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交到她手里。
“这是什么?”洛雪烟掂了掂盒子的重量,感觉里面的东西轻飘飘的,没什么实感。
“你打开看看,”江羡年卖起关子,“我敢保证,你看到绝对会尖叫起来。”
“是吓人的东西吗?”江羡年说得洛雪烟心里没底,盖子打开一点点又合了回去。
“哎呀,都说了是礼物,怎么可能吓人?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江羡年怂恿洛雪烟开盒子。
“真的不吓人?”洛雪烟又问了一遍。
“我原来在因因心里是这么差劲的一个人吗?伤心了。”江羡年故作难过地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还吸了下鼻子,做足全套戏。
“我开还不行吗?让我看看我们阿年带了什么好东西给我……”洛雪烟一把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倒吸一口凉气。
下一刻,她激动地尖叫起来。
盒子里装着一个小小的咕噜兽!
“啊啊啊!咕噜兽!”洛雪烟把盒子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捧出咕噜兽,怕惊动它,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屏息和咕噜兽大眼对小眼,激动得手都在抖。
“不是真的咕噜兽啦,因因你不用那么紧张,”江羡年拍了拍洛雪烟僵硬的肩膀,笑得花枝乱颤,“这是咕噜兽的毛做的假咕噜兽,不是活的。”
“假的?”洛雪烟抖了抖,看到假咕噜兽像果冻一样前摇后晃,耳边自动放起来“duang”的音效。
“因因不是很想见见咕噜兽嘛,我就拜托咕噜兽们照着最可爱的那只捏了个小咕噜兽带回来啦。喜欢吗?”
“我可太喜欢了!阿年!我的亲亲阿年!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洛雪烟高兴到语无伦次,对小咕噜兽爱不释手。
那云一般的触感搞得她心都要化了。
她现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
“嘿嘿,别客气。”江羡年被洛雪烟说得不太好意思,看着她笑,也跟着高兴。
“我也带了礼物给你!在包里放着。我现在拿给你!”洛雪烟轻轻放下小咕噜兽,从袋子里找出一套华美的苗疆银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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