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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男主追悔莫及(伏菽)


贵妇人们游刃有余地和这对半路母女交流,杨氏耐着性子,听她们旁敲侧击了大半天,到最后终于露出了倦色,这些夫人们才纷纷作罢。
离宫的时候,杨氏已经没了好精神。
宫道漫长,汉白玉的长街上雕着凤鸟的浮雕。杏衫的宫娥提灯,引她们出宫。
朝笙走在杨氏身旁,杨氏的余光看到这女孩年轻而生机勃勃的脸庞,竟然有些羡慕。
“郡主。”她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客气,“知道今日那些夫人们的来意吧。”
朝笙有些意外,杨氏居然还能强打起精神与她说话。
她看向她,道:“无非是为着儿女婚事。”
杨氏喜欢她的直接,慢慢道:“是了。”
她声音细而轻,但说得很认真:“嫁人,是一件须得慎重的事情。”
“外表金玉饰着,没准内里是败絮。”
“人前光鲜的,可能人后不磊落。”
“我只是你的继母,但名义上终究也占了你母亲的身份。”
“无论如何,到底希望你能嫁得一个真正的好儿郎。”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远,仿佛忆起了什么。
“若往后遇到倾心的,尽管说来。”她轻声道,“我自不会插手你的选择,只不过帮你看看其人如何,给你应有的体面。”
她对于宿文舟的孩子很难有太多慈心,却愿意尽应尽的义务。
“嫁一个我倾心的好儿郎吗?”
杨氏听到她的疑问,答道:“对,须得你倾心,须得他是真正的好儿郎。”
杨氏似乎很少说这样多话,她为人冷淡,对谁都如此,加之身体确实不好。
朝笙收起在宿文舟面前的不逊,认真地听她把话说完了。
最后,也答了句:“多谢王妃。”
杨氏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话。

回到昌乐王府时,芳汀馆里静悄悄的。
露葵等人也正都是青春的年纪,爱玩爱闹,兼之是头一遭来洛都,等闲不会轻易归家。
玄衣的少年早就听到了少女发髻间清越的步摇声,知道是她独自回了芳汀馆。
在月色下,他如灵敏的黑猫,提着赤色的灯笼,从碧瓦上轻巧跃下。
衣袍翻飞,气流掀起他的高高束起的马尾,庭中月如积水空明,他踏在白石板上,与朝笙隔着三尺的距离,微微低头看向她。
“怎么从屋顶上下来的?”
锦鲤照亮了他们的周身。
“池暮。”她仰面与他说话,“你没有和露葵她们去看灯会吗?”
“屋顶上也能看到。”只不过,看的是她那处的灯火罢了。
“是吗?”她声音散漫,噙着笑,“我也想看。”
他嗅到了冷冽的青梅酒的气息。
“那便上去看看吧。”他询问地望向她,而朝笙随意拿起他手中的灯笼,让他腾出了双手。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身手。”打架尚可,逃课翻墙还需要小马奴接着。
池暮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习惯她浑然天成的骄矜,微微蹲下身来。
“冒犯您了。”他这样说着,轻易便打横抱起了她。青梅酒的酒香骤然离得很近,萦绕在他的鼻尖。而她的步摇轻轻抵在他的喉结处,冰凉的金珠沿着脉搏往里滑去。
他有一瞬间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呼吸。
但他同时将朝笙抱得很稳,他掩藏着他汹涌的内心,动作自然得仿佛并不曾对她生出任何心事。
锦鲤灯笼在半空中飞起又落下,烛火灭了,溅出几点细碎的火花来。
说起来好像漫长,但其实很快,他便借力带着朝笙跃上了屋顶。
她的丝履踏在了碧瓦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真上来了呀。”
他听出了她的赞扬,向来疏淡的眼中都溢出了笑:“物有所值的三千两。”
魏巡确实教了他很多。
屋顶的空气格外清净,比之笙歌袅袅的昭阳殿,简直是两个世界。
池暮边扶着她,边抬手拂去了屋脊上陈年的灰尘。
朝笙被人照顾惯了,自然而然地坐了下来。
“只能看到长街上一片亮堂,细细看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她托着脸,声音百无聊赖。
“一个人在这,不寂寞?”
想着她的小马奴,元夕坐在屋顶上,看着其余人热闹,而他只能独自去反复回忆着他的血海深仇,不管怎么看,都有点可怜。
寂寞吗?他垂眼,或许,看向昭阳殿上的月亮时,确实是有点的。
可今夜他不愿再想这些。
她就坐在他身旁。
“但郡主回来了。”他的声音轻淡。
朝笙听到他的话,吃吃笑起来:“这样就行了吗?”
在寂静的夜里,等着她回来,坐在她身旁,便可以了吗?
青梅酒的气息在夜风里散去,他因为她的话,似乎听出了某种不一样的意味。
少年的声音平静:“此刻,这样便行。”
那些不能为人所知的渴望与寂寞,那些沉默着的占有欲,在他尚还只是一个马奴的时候,没有任何意义。
“真乖。”她随口嘟哝着,任醉意把思绪冲散。
天上星河灿烂,她的话贴得太近。
“我是很害怕寂寞的。”他听到她沿着先前的话说。
“小时候还有母亲陪着,长大了就只剩下露葵她们。”
“外祖他们待我很好,不过总和母亲不一样。”
池暮坐的时候腰背也笔直,任这个有些醉的人靠着。
“他们希望我听话一点,安静一点,知书达礼,贞婉柔顺。”
“谁家的女郎当街纵马,还用马鞭逞凶斗狠?”
他安静地听着,她说起她的过往,今夜是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
“我母亲就是外祖他们所期待的那种女郎。”她声音听不出情绪,“她温柔而知礼,美丽而谦逊。”
“她顺从她的父母,顺从她的丈夫。”
“最后,她死在了狄人的刀下,而她托付一生的丈夫,躲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然后趁着她咽气的时候屁滚尿流的跑了。”
“割让了北疆十五城,屠城的狄人在霖州退了兵。皇帝仍是安居高位的皇帝,宿文舟仍是那个备受宠信的昌乐王,王府里又有了新的昌乐王妃,只有我的母亲零落成泥,凄然死去。”
“所以,恭谨,顺从,对于一个女子,又有多少意义呢?”
“这不能为我换来任何尊重,任何尊严。”
她的声音明明冷硬,然而侧着的脸上却落下泪来。
晚风盈袖,她的步摇也晃在夜风中。
池暮感到他的指尖轻轻蜷缩,最后只虚落在碧色的琉璃瓦上。她的眼泪明明只是短暂的一瞬,却把他的心浸在了酸涩的苦水之中。
他知道,若他机敏,他便应该去温言劝慰,安抚,此刻她难得脆弱,只有他一人侥幸在身旁。
或许只要软语几句,从此她便能待他不同。
但他不能借着她的脆弱来得到她的欢心。
玄衣的少年垂眼,坐得离她更近了些,却转过了脸,望向灯火渐暗的朱雀大街。
朝笙很快收起了眼泪,莹白的指尖随意划过眼角,换得满掌心的水痕。
她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软弱,于是扯了扯少年,池暮顺着她的动作望了过去,发现朝笙把泪水全蹭在了他的衣角。
“不能?”
她明知故问。
他无声地摇头,将手伸了过去,宽阔的袖角摊开在朝笙的面前,她湿漉漉的掌心扣在了池暮满是茧痕与伤疤的手上,又胡乱蹭了一把。
“好了。”她恶作剧得逞,拍着他的手,终于露出了个随意的笑。
池暮的手指轻蜷,反扣住朝笙的掌心。
朝笙惊愕地看过去,少年鸦羽似的长睫颤动。

明明这小马奴也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玄衣,掌心的温度却比自己暖和许多。
“郡主恕罪。”池暮桃花似的眼眸弯了弯,微微松开了些,朝笙却没有抽出手来,她温凉的眼泪都被他的掌心捂热。
池暮知道她的试探与默许,终于看着她认真道。
“我不觉得,人的尊严要靠顺从其他人来获得。”
“顺从是下位者的美德。子女顺从父母,妻子顺从丈夫,庶民顺从君主,诸如此类。”
朝笙有些意外:“你是这样觉得的。”
当然——因为他的父母便死于顺从。
他眼神微暗。
“骄傲是一件很好的事,郡主。”
那些翻涌着恨意化作静静流淌的暗河,他声音平和,“因为你能给自己底气。”
她第一次听到人这样说,毕竟连露葵也希望她伪装成世俗意义上的闺秀。
“但如果可以,我也想成为你的底气。”池暮的眼神一瞬也不瞬。
他还这样年少,说出这样的话,莫名却很动人。
朝笙笑了起来,不知是因为小马奴不知天高地厚,还是因为他眼中的感情确实真诚:“哈——那我需要顺从你,才能得到这样的底气吗?”
——你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他不觉得被轻视,坦然看向她泠泠的双眼。
“若需要你顺从,那我的所作所为便没有意义了。”
“每年秋天结束时,祁连山下的狄人会越过草原,抵达宣朝的城池。”
“在杀人劫掠之后,他们满载而归。”他继续道。
朝笙的神情微变。
“我要去霖州,郡主,洛都是天子的洛都,霖州却已在割裂之中。我相信我能依仗我的长枪,闯出一番功业来。”
“那是我要挣的尊严。”
“然后呢?”她眨了眨眼,道,“我后年便及笄啦,小马奴,我可不会等你功成名就哦。”
她柔软的鬓发低垂,把原本凛冽的眉眼勾勒得有几分柔和。
夜风中,少年微哑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他许下他人生中第一个诺言。
“现在的我如何值得你等。你当去过你的生活。”他要成为她的底气,不是她的枷锁。
“这是我救了你,你的报答吗?”朝笙忽然问道。
“一为偿恩,一为诉情。”他得到她的允许,直接地告诉了她。
“郡主,我发誓,纵然今时今日我一无所有,我也会从祁连山下回到洛都,成为你一生的依仗。”
年少的时候,似乎总容易许下不知天高地厚的誓言,正如这枪法了得的小马奴,坚信未来的自己能成为一个郡主的底气。
他还不知道他以后会成为踏破四海的名将,成为金銮殿的新主人。
那条满是荆棘的路他才刚刚踏上,并非是相信自己乃人中龙凤,必定能一飞冲天,而是相信——
纵然骨销血冷,他也会挡在她的身前。
因为曲江冰冷的水中,是她轻描淡写把他救下。
书院外的梅花底下,是她站在了他的面前。
长街无尽的灯火中,是她投来惊鸿般的一眼。
祁连千里,战火侵边,连仇恨他们都共有了一半。
他的话语直白而热烈,朝笙毫不意外,听到了好感度到达80的声音。
她的手指藏回了袖中,轻轻蜷着。
半晌,朝笙开口,并没有回应他的誓言,反而道:“所以,秋天的时候你就要离开洛都,去霖州了。”
池暮看着她,轻声应了个“是”。
朝笙仰脸,望向天穹上若隐若现的星河,亘古不变的月亮照着一世又一世的他们。
“那你去吧。”她说,“你去证明你的话。”
“我依然会这样快意的活。”
“你若能成为我的底气,便在两年后回洛都。”
那时她正好及笄。
她顿了顿,池暮问道,“若不能呢?”
“若不能,便在我成亲时替我牵马吧。”她恣意无束,在夜风中放声笑了起来。
“好。”
少年桃花似的眼睛干净而坚定。
朝笙撑着池暮的半边肩膀站来起来,琉璃瓦在她的脚下发出琤啷的声响。
半臂披帛因风而起,飘摇随意。
“该回去了。”
他抱着她一跃而下。
青梅酒的气息早已经散开来。
他们离得这样近,近到朝笙仰着脸,就看到了他衣领里微微露出的赤色小痣。
她的手臂因抱着的动作而屈起,手指拢在她的宽袖之中,她按捺住想要去触碰那颗小痣的冲动。
院中的白石板已结了一层薄露,池暮抱着她,身姿同样灵敏而自然地站定了。
他放下她时,胸膛里的温热迅速离去,几乎让人有些遗憾。
“郡主,早些休息吧。”但他很快就释然了,温声开口。
遥遥听到了鼓声,朝笙有些无奈了:“都已经卯时一刻了。”
刚刚还在直接地剖白心意,等情绪退潮,突然就嘴笨了起来。
他也感觉到自己现在的笨拙,不好意思地露出个笑,桃花似的眼睛映照着朝笙微微戏谑的神情。
“那就,好梦。”
她看着池暮红了耳尖,满意了。
芳汀馆外,终于回来了的露葵和蓝玉踌躇着,不知是否要进去。
玄衣的郎君俊秀,罗裳的少女昳丽,站在月亮底下,任谁来说,都是相衬。
可一个,是来路不明地位卑微的马奴,另一个,却是宣朝的郡主。
“郡主,怎么能和池小郎……”蓝玉压低了声音,不愿惊扰院中的人。
她不讨厌池暮,甚至说,这个温和沉默的俊秀少年,很受芳汀馆的人喜欢。
但郡主,不能喜欢一个马奴。
露葵咬唇,移开了目光,平心而论,池暮当然不错,可他和洛都的贵族们完全没有相比的可能性。
在容止品行之上的,是煊赫的门第。
这是洛都贵族心照不宣的默契,身为郡主的朝笙不会不明白。
她深吸了口气,最终轻声道:“先绕去后头的屋里歇着吧,更深露重,别扰了郡主。”
蓝玉点点头,随着露葵轻手轻脚地离开,而后从芳汀馆后的杂院小心地进来了。
翌日,芳汀馆里的人不约而同都睡了个懒觉,唯有池暮和露葵起得很早。
准确的说,他俩一晚上都没能睡着。
池暮是因为些许的亢奋,再如何沉静的人,得到了心慕之人的回应,也忍不住天马行空起来。
但到底年少,熬了一晚仍很精神,等到早晨牵着砚白出来时,他仍是一身玄衣,却显得清俊利落,一点倦色也不带。
露葵则是彻夜难眠,辗转反侧。
她睁着眼睛,思索了半宿,郡主是如何与池暮熟悉,又是什么时候待这马奴不同。
越想越心惊,被忽略的细节实在太多。
等到天光大亮,她便顶着黑眼圈去在院中给半醒不醒的朝笙煎茶了。
横竖睡不着。
因此见到池暮经过时,她还颇有怨念——一脸平淡从容的池小郎,看起来昨夜休息得甚好。
但她还是打了声招呼:“池小郎,你起得好早。”
池暮驻足于院外,同她见礼,一眼便看到了露葵眼下硕大的青黑。
他耳力向来好,知道露葵和蓝玉那时正好回来。可她们不愿进来,而他又想多和朝笙待会儿,居然也就默契的不提及了。
看来昨晚不止他没睡。
他一时失笑,也敏锐的明白,朝笙身旁的婢女都知他们并不相配,露葵甚至为此彻夜不眠。
不过,他的心动不带任何对朝笙的索求。
是他自己想要为她做些什么罢了。
“城外青草初生,我带砚白去那儿转转。”池暮眼神清明,声音平和。
砚白十分配合的踏了踏马蹄,想去吃初春的第一茬青草。
他抚了抚这乌骓黑亮的鬃毛,道,“顺便沽酒去拜访魏先生。”
魏巡教了他这么久,元夕之后的第一日,按理他也应当去拜会。
露葵看着池暮娓娓道来,他站在清晨的阳光里,俊美的面孔都似乎镀上了一圈淡淡的荧光。
池暮总是着黑衣,春日的头一天也一身玄色,起先觉得他有些闷,可养好了伤再去看,少年玄衣也可见姿容俊美。
许是新岁,他用一根靛青的绸带束起了高高的马尾,平添一点沉静的亮色来。
露葵不自觉在心里评判——虽是马奴,却知礼聪慧,生得也确实十分的不错……她有些摇摆不定,心道,若郡主喜欢,其实留在身边也未尝不可。
圣祖爷的时候,新城公主养了好些面首,那位驸马也捏着鼻子认了,身为郡主的朝笙现下不过瞧上了这么一个,而已。
她摇了摇头,越想越离谱了!

待到池暮同她道别,露葵的茶也煎好了。
她托着茶盏,旋身进去,朝笙正歪在贵妃椅上眯眼,一副春日觉懒的模样。
阳羡雪芽的茶香散开来。
春日的阳光又薄又浅,笼罩着她明艳的面孔。露葵看着朝笙微微抿了口茶,神情也松软了几分。
蓝玉打着帘子进来了,道:“元夕一过,府里就来了好些帖子。”
露葵眼睛一亮,问道:“都有哪些人?”
蓝玉也好奇,一张一张的罗列出来:“最早的是城阳公主的,她邀郡主去汤泉宫——那是新封给她的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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