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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男主追悔莫及(伏菽)


善膳司外,云起云涌,长晏的声音落在身后。善膳星君答着他的话,又将食材、烹饪之法一一回禀了他,时不时感慨声“还是殿下想得周道”。
直到她就着茶水咽下最后一块糕点,长晏才终于与善膳星君确认完。
紫衣的少年望向百无聊赖的朝笙,温声道:“回玉坤宫吧。”
朝笙干脆利落地搁下了茶盏。
长晏腾了云头,看着朝笙踩了上来。
玉坤宫里,锦衣华服的天后望向屈身行礼的一双儿女,缓声笑道:“你们俩日日来请安,倒是勤勉。”
长晏声音恭谨:“为人子女的本分。”
天后眼中笑意愈深,让仙娥领着他们落了座。
“本宫何需你们如此挂心。”天后道,“陛下特地将烛阴上神请来学宫,多费些时间与上神请教。“
“他是唯一一个度过了上古大战的神只,你们的父君再敬重他不过。”说的是“你们”,天后的目光却始终只落在了长晏的身上,“虽凤燃也作了他的学生,可我听说,上神并不喜他?”
“上神公私分明,前几日罚了凤燃,此后便揭过了,仍一视同仁。”长晏如实以答。
但天后并不喜欢这个回答。
她秀美的长眉微微蹙起:“你妹妹与凤燃起了争执,这次虽瞒过了陛下,可陛下偏心闻箫宫,也没罚他。”
“朝朝,在学宫且收敛着性情,别让你兄长为难。”
朝笙点头应是,便听得长晏道:“上神并未介怀,还授予了朝朝天魔的传承玉简。”
天后的眉头终于松开,语气里的温和也真切了起来:“如此便好。”
“只是也不能因学宫的课业耽误了祭舞一事,你父君向来很看重上古祭祀。”
“因凤凰善音律、善舞,主祀的一向是他们这一族。”天后想起九千年前,于祭典上起舞的王女凰蕊。
绯衣翩然,就这一舞,拨动了天帝的心弦。
从此九重天多了个闻箫宫,里面种满了青竹与梧桐。
但如今天族有了一位帝姬,那祭舞的人选便是朝笙了。
天后看着朝笙,柔声道:“祭舞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别的,都先放一放也无妨。”
总不能,祭舞的人选又落到凤凰一族的哪个王女身上。
那这个女儿,还有什么用处呢?
朝笙垂头应是,脖颈的线条是一段顺从的弧。
午后的阳光铺满了九重天的宫阙,寂寂的院落之中,少女换了身跳舞的裙装,缃叶黄的水袖上,映着院中池水的波光。
上古的祭祀三千年一开,这支舞,朝笙已不知练了多少年岁。
天族的很多术法她学不了,因此跳这一支舞似乎更适合她。
天后是这么认为的,天帝或许也是如此默认的。
而她所会的那些术法,一半来自于天魔的天赋,一半,则从凤燃的拳头中领悟。
长晏是被期待的继承人,是天帝天后亲生的太子。
她作为养女,作为毫无依仗的天魔,理应成为太子兄长的助力。
天后和她明示、暗示了许多次。
水袖一扬,她踏在黄花梨木的长廊上。
足尖向前踏去,缃叶黄的裙摆上盛满了熠熠的日光。
每一个动作都烂熟于心,天后温柔的声音犹在耳畔,她回旋,垂手,全然不似与凤燃逞凶斗狠时那样。
可越跳,她便越烦躁。
学宫中游荡的星辉,那些她从未见过的天魔传承的术法,一一在脑海中浮现,在九重天中无法得见的事物于她的眼前展开——
朝笙顿步,低头凝视着长廊上自己的倒影。
下一秒,她的影子消失不见。
司命殿,娑罗树下。
洁白的娑罗花如倒垂的佛塔,宣珩捏着黑子,漫不经心落了个位置:“时暮,给我参谋参谋。师妹最终因剑骨被剥而入魔身死,师弟一无所知地被换了剑骨,却又死在师兄的箭下如何?”
“青梅竹马,形同陌路。生离死别,遗憾拉满。”
“我相信这么虐的话本子,一定会大卖的。”
九重天的仙女们想必都会为他流眼泪呢。
他眼神渐渐坚定,感觉自己的灵感飞流直下三千尺,顿时没了下棋的心思。
眼前突然出现张倒着的人脸,殷红的唇笑得轻慢:“司命星君,这样的话本子写出来,你会被九重天的女孩子们追杀的。”
“烂俗,太烂俗了。”
“啊啊啊啊!见鬼了啊啊啊啊——”
宣珩忽而噤声,自己可是个神仙,何况对面还坐着个上古战场里唯一存活的杀胚。
朝笙轻巧从墨绿的树冠中跃下,惊落几串雪色的娑罗花。
她施施然站定,望向玄衣玉带的青年:“老师,今日上午的课,学生有惑。”
娑罗花纷纷落在了时暮的眼前,青年的目光离开棋盘:“说吧。”
宣珩不满的声音响起:“喂!等一下!你还没给我参谋剧情呢!”

抱怨归抱怨,宣珩自个儿是很满意他想出来的故事的。
索性棋也不下了,横竖下不过时暮——上神烛阴如今有个温淡从容的性情,唯有下棋时,分毫不让,落子皆是杀伐。
宣珩撑着脸,看着朝笙以手掐诀,和时暮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青年微微低头,白发垂落在肩上,在阳光底下镀上了浅浅的金边。
宣珩看乐了,没想到万事不经心的上神烛阴,“长辈”确实做得得心应手。
而淡色罗裙的少女侧耳听着,很快露出了然的笑来。
她悟性很好——时暮心想。
天帝邀请他来学宫时,曾以自豪的语气说:“长晏亦是五爪金龙,生而要当大任。”
又说:“我那次子,虽有些顽皮,却天资聪颖。”
他听罢,默然几瞬,却发觉天帝没有提及小蜉蝣的意思。
他问:“三殿下呢?”
天帝赧然一笑:“小女任性,大半天族术法皆不擅长,怕是会让上神太费心神。”
“不会。”时暮说。
天帝便露出高兴的神情:“既如此,他们便都一起在学宫听上神的教诲吧。”
时暮便因此多了很多个学生。
九重天里,人人都说三殿下命好。
父君疼爱,母后宽宏,太子兄长亦袒护。
但如果真得父母慈爱,其实,凤燃的那句“野种”并不会有说出口的机会。
时暮远离喧嚣太多年,性情越发通透。
月色下,看到她报复凤燃时,也并不觉得她的性情是否太乖张,太锋利。
反倒高兴。
寄人篱下的小孩子,要懂事,又不能太懂事。
只知道懂事,就会被欺负、被忽视。
他垂眸,看向了她掌心明灭的光芒。
天魔的力量在识海翻涌,朝笙清晰地发觉,比之庭院里跳过千万遍的祭舞,她更热衷这样的事物。
有力的、足够成为她底气的事物。
诚然她顶着九重天帝姬的名头,诚然她是长晏的妹妹,诚然她不畏惧凤燃——可她依然渴望这样的力量。
“我都明白了。”
朝笙合上掌心,术法熄灭。
她的声音是纯然的快乐。
“只是——”
时暮听出了她的欲言又止,望向了她。
“上神为何这么了解天魔一族的传承?”
面前的人眼神真诚,时暮却难得有几分心虚。
几万年前,烛阴曾杀天魔。
他背上还有一道不可扭转的伤痕,来自于天魔中的佼佼者。
上古大战,没有正邪,只有立场。
年方五千的三殿下,对于这场战争没有概念,求知欲旺盛地看着自己的老师。
“从前与天魔一族,也算老相识。”
时暮声音温淡,在棋盘落下一子。
对面的宣珩乐不可支:“噗,这话说的——还挺爱护晚辈幼小的心灵。”
“三殿下,要是在上古战场上,您和上神可就不会是师徒了。”
司命星君乐于拆台。
他抬手作握刀状,弧度夸张地捅向了自己的腹部。
好吧——朝笙懂了。
但时暮见她并未露出害怕或者忌惮的神情。
他眼中便也带出笑,问道:“棋还下不下了?”
宣珩立马垮了脸,他径自抓了三枚白子,放在棋盘的一端。
“别投子认输呀,还有口气儿呢。”
朝笙挪了过来。
“会下棋?”
宣珩往旁边坐了坐。
“长晏教过我。”朝笙声音自若。
她的兄长,起初也试着想规正她的性情,让她成为一位端庄高贵的帝姬,成为天后骄傲的女儿。
他是九重天的继承人,是帝后亲生,但她不是。
正如天后对她的期待无非是乖巧柔顺,是能翩然跳出那一支祭祀的舞。
朝笙拈起君山玉做的黑棋,落定在两枚白子之间,语气轻快:“断吃。”
时暮俯眼看去,被宣珩下入困境的黑棋又透出口气来。
他抬起一枚白子,心想,无论如何,长晏是不错的兄长。
宣珩索性端了盘瓜子儿出来。
“五香瓜子,我特地从人间带上来的。”他嗑开瓜子皮,十分厚道地将灰陶盘往朝笙旁边推了推。
“人间?”朝笙看着棋盘。
“是啊。”宣珩又抓了把瓜子放到时暮的手边,“哎,烛阴上神,甭和本君客气——”
“天地分三界,上为九重天,下为幽都,中间的便是人间。”宣珩侃侃而谈,“凡人居于此界,不见鬼神,不知长生。”
“我在人间历了十世的红尘,如今想起来,仍觉得颇有趣味。”
“我没去过。”朝笙手中的君山玉转了个圈,黑棋早被白棋围杀,赢的机会很渺茫,“有记忆起,我便在九重天了。”
天后为了压抑他们的玩心,无论是她,还是长晏,都未曾离开过九重天。
九重天浩渺,却也有尽头。
漫漫的五千年里,她有时跟在长晏的身后学习,有时与凤燃厮打斗狠,更多的时候,是听从天后的训诫,而后去跳那支烂熟于心的祭舞。
然后一点一点,长成现在的模样。
朝笙无法说出喜欢,也没得选。
“九重天外,哪儿都未曾去过吗?”时暮接过了话。
“未曾。”她声音散慢,落子,想替黑棋挣出一条路。
时暮心中的遗憾忽生。
赤水浩浩汤汤,钟山之北常年覆雪,皑皑若银甲,其南花开千岁,四时绚烂。
渡过赤水,可见人间,茫茫红尘万丈,繁华尘烟,与九重天截然不同。
而这一切,若她生于赤水,长于赤水,便都能得见。
指尖不自觉摩挲过白玉,朝笙忽而探身到他眼前,笑道:“上神,让我一子可好?宣珩先前下得太烂了。”
临近日暮,日光也变成柔软的绯色。
她并不知道眼前的神明惋惜于她的五千年,眼中都是潋滟的光华。
青年点头,看她又干净利落地落下一枚黑子。
“喂喂喂!”宣珩手里的瓜子顿时不香了,“之前怎么不让我?”
时暮睨他一眼,语气清淡:“我没见过要让黑棋三十六子的。”

第256章 落花时节(9)
“司命星君真人不露相。”朝笙闻言,道,“我刚学着下棋时,兄长也不过让我八子。”
宣珩更加不乐意了:“三殿下也笑话我!”
他望向棋盘,原本被他下入绝路的黑子确实挽回了几分颓势。
“不过,先前还不曾知道,三殿下善弈。”
“那星君先前知道哪些?”
宣珩把灰陶盘倒过来,磕下一堆瓜子皮。
“睚眦……快意恩仇,打架、不是——那个武学造诣颇深。”
——爱写话本子的司命星君稍稍美化了下。
朝笙听出了他话里有话,也不恼:“星君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比如——”她看向缃叶黄的衣摆,忽而想起,祭舞是天后的要求,弈棋起初是长晏的期望,若真要论起她自己本心的,其实并没有多少。
五千年光阴,便这般度过了。
要说什么时候快意?也许,凤燃挑衅她,而她不必掩藏爱恨时,才自在。
宣珩没看出她心绪的起伏,一脸八卦地催促。
“比如,星辰法则在整个学宫里学得最好。”
时暮的声音合着君山玉的白子,一同落在棋盘上。
宣珩立刻便被转移注意力,啧啧称奇:“哇,三殿下,这还真看不出来。”
朝笙一怔,看到了时暮低淡从容的神情。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移开目光,手中棋子当啷作响。
天穹将要暗去时,这一局棋终于结束。
娑罗花在晚风中摇曳,坠落在黑与白的君山玉之间。
宣珩临到这时候,才想起自己的话本子还没写几个字,立刻弹起来嚷嚷“送客”,似乎忘了自己先前花了多少时间与人玩笑。
时暮同朝笙刚走到司命殿外,便听到大门轰然合上的声音。
“司命星君这会儿又不同我们讲客气了。”
身侧的青年声音带着点无奈:“他素来如此。”
“上神同司命星君,应该认识很久了吧?”朝笙有些好奇。
“一万年的故友。”
然后时暮听到了朝笙的感慨:“果然很久。”
“除却司命星君,上神在九重天似乎没有其他故人了。”
时暮点头,他的故人尽数死在了两万年前的战争中。
若说谁还从前与他有旧,除却邕巳,眼前这全然忘却了赤水模样的少女,其实也算一个。
忘便忘了。
何须给她添一道她毫无记忆的旧事。
“不过,有一个也是好的。”朝笙踩在云上,,回过身来,笑道,“我就一个也没有。”
语气轻快,也未曾有什么遗憾。
她仰脸看向他,眼中映着皎然的月色。
“所以,上神将那枚玉简赠予我时,我很开心。”她张开手比划,动作带着一点孩子气的夸张。
“有这么多的开心吗?”
她的袖摆也在晚风中飘扬,时暮为她的情绪所感染,眼中便也带出了笑。
九重天的云海在眼前翻涌,他心念一动,忽而道:“以后,若还有不明白的,仍可如今日这样来找我。”
她应得很快,后又问:“若上神不在司命殿,我当去哪儿?”
那些纷繁如烟海的术法,俱已经埋葬在古战场的枯骨中,五千年前,金乌盘踞扶桑树,他沉于水底之时,也未曾想过,会和匆匆一面的蜉蝣成为师生。
前缘浅,来路却可深远。
他垂眸,温声答她:“赤水,钟山。”
——那个她羽化、新生,然后忘却的地方。
“好啊。”她抬袖,行了一个再周全不过的弟子礼。
“很晚了,回去吧。”
朝笙眨了眨眼,正色道:“我送老师。”
“尊师重道”四个字只差写在脸上。
玄衣白发的青年长眉微挑,随意招了一朵云过来。
云随心动,把朝笙吞了进去。
“住哪?”
朝笙听得她的老师这样问她。
“东边,玉坤宫丹若殿。”
没料到时暮不领她殷殷相送的弟子情,朝笙只好从善如流地回答他。
云便飘飘摇摇地升了起来,她陷在其中,被带着飞去。
直到这朵云远去,时暮才转过身来。
“送我?”上神烛阴难得有些无奈,“我看起来,也不是很年长的长辈吧?”
虚长她六万五千岁,而已。
从此,九重天外的钟山多了一个来客。
而凤燃则日渐发现,要找朝笙报仇变得艰难了起来。
除却在两仪学宫外,他哪都碰不到这个便宜妹妹。
长晏在忙天后的寿宴,那朝笙呢,也在忙着尽孝?
凤燃貌不经意地路过玉坤宫,只得到宫外的仙侍警觉的目光。
凤二殿下一甩袖子,化成灰雀飞走了。
翅膀扑棱时不忘咬牙切齿地骂朝笙大怂包,怕他报复就缩在了玉坤宫里不出来。
钟山之北,风雪千年,黛青罗裙的朝笙打了个喷嚏。
顷刻间,她掌中霜花如流萤散去,刚刚勾勒出的符文熄灭。
时暮指尖微动,霜花又重新绽开。
“符文落笔错了一处,再试试。”
一旁的司命星君看热闹:“哎呀,是不是有人在念叨你呢,三殿下。”
朝笙凝神,没分心去理插科打诨的宣珩,反倒是时暮睨了好友一眼。
“她是来学术法的,你呢?”
支着泥炉正打算烤肉的宣珩手一僵。
他抗议:“先前你在我的司命殿嗑了多少瓜子儿?这会儿又嫌弃我。”
棋盘旁的瓜子皮堆积如小山包,大多是朝笙与他的杰作。
宣珩自个儿细细想了想,这尊琉璃似的尊神确实没吃他的五香瓜子。
遂哼哼唧唧地搪塞过去了。
大半的光阴就这样走过。
凤二殿下扑棱着翅膀满世界找朝笙算账时,朝笙已将玉简里的术法消化了大半。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术法学起来都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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