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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面馆(松雪酥)


那什么灯下笑意温婉的女子也飞了。
他暗自咽了口唾沫,满脑子只有面前的鱼了。
不独独是他,湘姐儿更是已经拿好筷子捧着碗,早坐得板正了。孩子们自己坐一桌,吃的烤鱼口味也不同,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满满一大盆铺满了葱花胡荽与豆豉的鱼,只等长辈们开吃,她便也要下筷子了。
她已经被香得直咽口水了。
这时,济哥儿拿来了四五块速食汤饼,用干净的筷子将汤饼埋在鱼身下,浸泡在辛香浓郁的汤汁里,让其吸饱汤汁,慢慢地烫熟。
沈渺则最后进灶房了一趟灶房,炸好了一大勺热腾腾的青花椒油,飞快地跑出来,热热地淋在顾家人面前那盆烤鱼上。烤鱼滋滋作响,这花椒味霎那间便和着鱼香冲了出来。
沈渺满意地点点头:“这便齐活了。顾婶娘、顾叔、还有顾二哥,别干坐着了,快动筷子吧,都尝尝,这青花椒脆皮烤鱼,可合你们的胃口?”

第51章 书院开学
面前那陶盆中的烤鱼鱼皮煎得焦黄油亮, 诱人的香味不住地往人鼻子里钻,顾婶娘也不客气了,她实在也被香得都说不出什么客套话了, 便笑着举起筷子, 道:“大姐儿的手艺,我是早知道的,一定好吃。”
于是她和顾叔几乎同时下筷,两人分别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咬下去, 第一口先吃到的便是已经炸得酥脆的外皮,轻轻一咬, 便发出 “咔嚓” 一声。但这脆又不是那等干口的脆,鱼早已浸满了浓汤, 因此咀嚼起来是又入味又焦香。
第二口吃到的便是鲜嫩的鱼肉了,鱼肉是先烤后炖,早已被花椒以及其他的佐料腌制入味,在鱼肉本身的清甜之味上头, 堆叠出的是浓郁无比的料香和热油泼过之后的独特焦香,竟一点儿鱼腥味都吃不到了。
他们知晓沈大姐儿手艺好,因此顾婶娘和顾叔对这烤鱼也有些期许, 但没想到那么好吃。
“咱们都先吃鱼,鱼在里头咕嘟久了总难免老了,吃了鱼, 再吃底下的配菜与汤饼, 若是吃汤饼还不过瘾,我还蒸了米饭,用这烤鱼的汤汁浇在米饭上吃, 也极为美味。”沈渺笑着挟了一大块肥嫩的鱼肚子肉放进顾婶娘的碗里,“婶娘,顾叔,顾二哥,你们都多吃点啊,别客气。”
沈渺说得寥寥几句,倒又把大伙儿的馋虫勾了起来。
“这样边烤边炖鱼肉,竟这么香。”顾叔吃得一口接一口,都不用谁劝,筷子压根停不下来,他无意中还夹上来一筷子豆芽菜和白菘,那吸饱了汤汁的蔬菜,已经煨得软趴趴,但却一点儿也不失口感,吃起来辛辣中混着淡淡的甜——那是白菘与豆芽菜本身所具有的甘甜味,竟随着咀嚼,在辛辣之中一波一波被激发,脱颖而出。
顾屠苏一句话没有,只管埋头吃,鱼肉好嫩,又因被煎过多了几分紧实与弹性,轻轻一抿便将肉骨分离,顾屠苏时不时吐几根细骨,只觉着连这鱼骨都炸得脆了,用牙齿也能咬断。他甚至来不及如何回味,只顾着一口接一口。
尤其这烤鱼一直煨在炉子上,热热吃下肚,满腹都是香气。鱼这样的食物,只要一直是热乎的,便不会腥,还沾染上炭火独有的烟火气,更好吃了。
因太过美味,顾屠苏埋头吃了好一阵,才忽然想起来,赶忙将手里的酒递给刚坐下来的沈渺:“大姐儿,这是今春刚酿的青梅酒,你拿去。”
“来就来了,带东西作甚?”沈渺笑呵呵接过来:“正好!青梅酒酸甜又清爽,我给你们都倒上一杯。这下喝酒吃肉,岂不是更惬意了?”
湘姐儿听到了,匆忙咽下嘴里的鱼肉举手:“阿姊,我也要喝。”
沈渺微笑且拒绝:“小孩儿喝酒会变傻,给你们额外煮了锅鱼汤,喝那个吧。”
湘姐儿做了个鬼脸,重新坐回去吃了。
沈渺趁着倒酒的功夫,顺带把灶房里和豆腐一块儿咕嘟的鱼汤端了出来,特意放得离陈汌近一些:“小汌多喝汤,烤鱼的鱼肉还是咸了点儿,你腿还没好,少吃。”
几个孩子自己在旁边的一桌,守着一大锅不辣的烤鱼,他们这一锅没有放花椒,沈渺还特意用干锅煎的,也就没怎么放油,几个小孩儿吃不了太辣,也是怕陈汌吃不了。因此这一锅做出来是豆豉味的,干煎出来后酱香极浓,又是另一种鲜美风味了。
沈渺只嘱咐了他们一句别烫着,仔细骨头,便由着他们自个吃。沈济自己先挟一筷子,烫得哈气,又忙给湘姐儿、陈汌挟一筷子,还记得给俩弟弟妹妹挑鱼刺少的鱼肚肉。
湘姐儿也是吃得着急忙慌,烫得一边“哈哈”地张着嘴,又忙不迭要去挟下一筷子,屁股有一半都悬在半空,捧着碗里的馋着锅里的,一个劲问:“阿兄,汤饼熟了吗?”
她好想吃一碗这满是汤汁的速食汤饼,把汤饼往里头拌一拌,每根汤饼都裹着汤汁,闻着就觉着好吃极了!
沈济另取了一双筷子,搅动了一下鱼身下的汤饼,挑出一根来试了试,汤饼吸饱汤汁,香溢齿颊,好生入味,煮得正好!他赶忙咽下去,招呼妹妹将碗递来:“好了好了,给你盛。”
湘姐儿飞快递上了自己的碗,顺道伸手帮陈汌的也拿来递过去了。两人很快得到一碗吸饱了鱼汁的汤饼,沈济还给他们每人又挟了一大块鱼肉,铺在汤饼上。这样烫熟的汤饼爽滑劲道,吃一口汤饼,再吃一口鱼肉,皮焦肉嫩,油脂微渗出后又融在那一根根汤饼上,鲜醇交融,两个孩子都吃得头也不抬。
陈汌一直没吭声,筷子下得飞快,舌头熟练飞快地抿掉骨头,吞下去后也忍不住露出满足的神情。
湘姐儿好吃惊:“陈汌你剔骨头好干净啊。”
她很努力了,可吐出来的刺上还总是会有鱼肉,给她心疼坏了。
陈汌愣愣地热气氤氲中抬头,竟不知怎么回答。
在还没被沈家救下之前,他被装在麻袋里,捆扎住手脚,每天仅有吃喝拉撒时才会被解开一会儿,那时他一日只能吃一块饼子。他实在饿了太久了。后来,那拐走他的络腮胡之所以不捆着他了,是因为他的腿已经断了,连跑也跑不了多远。
络腮胡不止拐了他一个人,他有好几个麻布口袋,里头装着有男孩儿,也有女孩儿。他时常会凶狠地问他们自己叫什么、家在哪里,若是他们能说出来,便会狠狠地打他,直到他们下次因害怕挨打而再也不敢说。
他还会给他们取新名字。
后来真的有些孩子,慢慢不记得自己原来的名字了。这时候,络腮胡便会哼着曲把他们卖了。
陈汌是里头最倔的那个,他每回都仇恨地看着他,清清楚楚地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也就挨了更多的打。所以他成了里头唯一被打断腿的、也是最后一个被卖掉的。
等到了汴京,终于有了逃命的机会,他拼死滚下排水渠,拼命往里爬往里钻,他也不知自己为何有这样的勇气。他年幼懵懂,却天生是个硬骨头,不肯妥协也不肯放弃。
所以直到今日,他虽然也忘了许多,却仍然记得家大致的模样,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他家住在水边,他自小便会吃鱼,阿娘时常会买来几条小小的稻花鱼,家里每人蒸一条,他与爹爹每次都能完整地剔下一整副鱼骨。
他的亲阿姊与弟弟吃鱼都不如他。
陈汌又垂下头去,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在沈家这几日,是自从离家以来,他过得最好的日子,能吃饱能穿暖,不会挨打,夜里也不必害怕随时被提着脚卖掉。
陈汌其实还是会被开门声惊醒,但他已不会吓得缩起来了。
因为,他已能听出沈家阿姊的脚步声。她夜里忙活完,便会轻轻地推开房门。沈家的木门是新做的,门轴只会发出十分轻微的“吱”声。这样的声音是吵不醒人的,但陈汌不知为何,即便睡着也总能听见。
之后,沈家阿姊会蹑手蹑脚进来为他和济哥儿盖被,还会担忧地轻轻摸一摸他的额头。她似乎很害怕他因腿伤而发热,总要摸了摸,确保没问题,才肯放心回去歇息。
这些他都知道。他只是闭着眼,假装睡熟了。他下意识觉着,这样或许能让沈家阿姊更放心一些,少为他操心,于是他哪怕时常疼得睡不着或是夜里疼醒了,也不想让人知晓。
他出神时,湘姐儿正和济哥儿抢一块儿煎得最焦香的鱼皮。湘姐儿生得胖嘟嘟的,扒在济哥儿身上嬉笑打闹,最后把济哥儿都压趴在桌上。
济哥儿被她闹得笑得浑身都没力气了,认输地把那块鱼皮放进了她的碗里,她才善罢甘休。
谁知,湘姐儿转手便将那块鱼皮挟到了陈汌的碗里。
陈汌看了眼碗,又看了眼湘姐儿。
湘姐儿眼睛很大很圆,像黑葡萄似的,笑起来却又弯弯的,和沈家阿姊特别像。但沈家阿姊的笑更多像温柔的水波,像家门口那平静的河流。湘姐儿因生得更圆乎些,笑起来是甜丝丝的,像多加了一勺蜜的酪浆。
“我好不容易抢到的,给你吃。”湘姐儿得意地左歪歪头又右歪歪头,然后挪动着屁股蹭到他身边来,伏在他耳边小小声地说,“陈汌,你是不是想你爹娘了?”
热乎乎的气息,还夹着一股烤鱼味,拂在他的耳边。
陈汌被问得又是一呆。
湘姐儿却又一字一句,自顾自的,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地说:“我也好想我爹爹和阿娘。可大伯娘说,他们早就去天上了,这辈子都见不着了。可是你不一样,你爹娘还在,指不定他们也在找你呢,总有一日你还能见到的。只要还有相见的希望,就比我们三个都强多了。”
她声音软软的,挠在耳边痒痒的。
“所以你别想家了,多吃点,我们一起快快长大吧。”湘姐儿伸出她满是烤鱼味的胖手,抓住了他又瘦又满是疤的手,“等我长大了,我会变得像阿姊一样厉害,我变厉害了便再不会偷偷地想爹娘了。等你长大,你爹娘说不准也找到你,把接你回家去了。”
“不过……你爹娘日后若是来接你了,你可别把我忘了,要记得给我写信。”湘姐儿捏着他的手指,黑葡萄般的眼睛饱圆,她认真地注视着他,“拉钩。”
胖而白的小指头勾住了他的手轻轻地摇晃,他的心猛地窜起一股压抑许久的酸涩,那酸意熏得他喉咙发紧眼眶发涩,他拼命地眨着眼,才把眼泪憋回去。
慢慢的,他总算把那股想哭的劲忍过去了,低低地“嗯”了一声,他也笨拙地蜷起了自己的小指,搭在湘姐儿柔软的手指上,“我不忘,我给你写信。”
“我在跟阿兄学写字了,以后我也会给你写的。”湘姐儿咧开嘴,又笑了。
两个孩子稚气地许下约定,更因此紧紧挨在一块儿,肩抵着肩,手拉着手。那些隐藏在心底,平日里不会时常想起、也似乎不好意思对兄长、对大人述说的沉重思念,便在这热气腾腾的夜色中,像是两根相互依靠的藤蔓,全勾在了彼此的指间。
沈渺起初并没有发现两个小孩儿之间有什么变化。自打那天烤鱼得到顾家人的一致好评后,她便开始忙活在铺子里上烤鱼这个新菜的事。
她反复试验斟酌了烤鱼的配菜、调料、汤底的用量和搭配,连着做了好几次,把一家人吃得连打嗝都全是烤鱼味,好悬没吃上火,她终于试出了最完美的比例,算是完美复刻了后世夜市大排档的独特味道。
之后又比对了好几家鱼铺子,最后还是选择了狸花猫所讨食的那家鱼铺子作为供货源。不得不说猫猫严选还是有道理的,在汴京城中打下那么大江山的它知道哪家鱼最新鲜,也知道哪家鱼铺子的店主心地最好、最厚道,后来沈渺与那家鱼铺子谈好了长期供应的批发价钱,鱼铺老板很高兴,因为铺子里一直是花鲢鲈鱼之类卖得好,他塘里好多草鱼长得又大又卖不出去,如今正好能供给沈渺,便按比平常售价便宜三成半的价钱出售,他能多卖鱼挣钱,还能清掉一个鱼塘,双赢!
还包杀鱼。
搞定了供鱼商,她又核算了一下成本:鱼、辅菜、调料、陶盘、炭火等等都要算进去。她琢磨了好几个晚上,最终还是决定做成九十八文一份。毕竟这是一道大菜,加上辅菜很丰富,适合好几人围桌一起吃,独特的烹饪方式和丰富的食材,值得这个价。
且从经营上谈,这价格已算是利薄的了。
之后,陶窑送来了陶盘和配套的小炉子,一切都准备好了,沈渺便让济哥儿按照后世宣传海报的形式,画了一幅巨大的围炉烤鱼图。
图上一家人围着一张大桌,大桌上一口巨大的锅,锅里卧着一条炸得金黄的大鱼,鱼身下也满满当当,刻意画得各色菜肴都要满溢出来似的。
顶上还写上了广告词:“一炉烤鱼,一场欢聚”,并且附上火辣辣的火焰,火焰上标着“限时特价,一百八十八文(划掉)”旁边再用更加巨大的红字写上“惊爆!限今日!九十八文!”。海报底端再附上“金梁桥杨柳东巷,沈记汤饼铺”的地址。
宣传海报沈渺让济哥儿画了好几幅,一张贴在自家门板上,另外两幅,分别交给了两个走街串巷的闲汉,给了他们一人二十文,让他们将宣传海报贴在前胸后背上,当移动人形广告牌。
再让他们吹着小喇叭,滴哩哩地满街到处去喊:“杨柳东巷的沈记汤饼铺新出炖烤鱼啦!一锅烤鱼半锅料,真材实料好味道!”
“三五好友、一家小聚,沈记喊你来吃鱼啦!”
“沈记专注烤鱼二十年,祖传的老手艺!买了不吃亏,吃了不上当!”
有认得沈渺的路人听了,哭笑不得地反驳道:“这不是胡说么!那沈娘子年纪轻轻,连双十年华都还差了点儿,哪来的二十年手艺?怎么,她还在娘胎里便会烤鱼啦?”
闲汉笑嘻嘻,反应倒是快:“都说了祖传的手艺,这手艺的年岁自然是打祖上起算的!沈娘子承袭至今,二十年有什么稀奇?百年老店、百年老汤的那都多了去了!”
不得不说,这样行走广告牌的奇特宣传方式果真吸引眼球,大中午便有人来问了这鱼是怎么炖烤的?沈渺笑道:“要夜市时分才有呢,您晚点来。”
沈渺从上午到中午,除了为来客做面,其余时候都在备烤鱼的配菜、调料、调汤底、腌鱼。
到时候客人来了,现点现烤,鱼一煎好便能点上炉子上菜,便快速多了。
等她忙完手里的活。铺子里正好是青黄不接、没什么人的午后,她便催着济哥儿收拾铺盖和行装准备出发——辟雍书院前两日特意遣了个年轻的讲学博士来“家访”,不仅告知了童子启学的日子,还给了张单子,写明了要带十日至半月的米粮、铺盖、衣裳鞋袜、盆、学具等等。要采买的东西果然不少,幸好先前她已买齐了,如今捆到车上,便能走了。
沈渺暂时关了店门,嘱咐湘姐儿不要带着有余和陈汌胡闹,有事儿去对门找顾婶娘,不许乱跑,不许进灶房,不许点柴火,不许去井边,不许和刘豆花打架,不许拔鸡尾巴毛做毽子……唠叨得湘姐儿两眼发直地捧住了脑袋:“阿姊阿姊你快别念啦……”
沈渺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急忙给济哥儿装上新炸的小黄鱼零嘴,领着他飞快往书院去。
沈渺与济哥儿到的时候都算晚了,不少人家一大早便领着孩子来了,毕竟还要擦洗床板、挂帐子、打水、归置东西等等。还有些人是以为书院里的学舍是大通铺,便早早起来,想给自家孩子争一个离尿桶远一些的位置。
但沈渺那天在兰心书局已跟九哥儿打听过了,辟雍书院毕竟是官学,学舍是一排排的廊房,粉刷一新,住得也宽敞,每人都有一张小床,床上都刻有字号,是入学前便按照录取的排行排好的。尿桶也不放在屋子里,学舍外建有专门的茅厕,茅厕也有杂役时常清扫、倾倒,算是洁净的了。
所以沈渺便悠哉悠哉让济哥儿在家里又多吃了两顿饭、多呆了大半天才送他去,不像旁人急赶慢赶。他们到了书院时是未时末了。炎日正盛,书院里倒是凉爽,一路走来都有浓荫,也有三三两两如她一般送孩子上学的人家,都在张望书院的景致。
辟雍书院果然如传言般宽广,亭台楼阁掩映在湖光水色与花叶茂葳之中,堪比后世大学美景,倒让沈渺步入其中时,也有些怀念了。
当年自己的学生时代……额,她好似高中毕业后才开始寄宿的哎……这么想想,沈渺侧头看向济哥儿,有些心疼这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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