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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瘾(迁屿)


以为来的是她同伴,搭讪未果的人识趣地调了头。
仿佛是为了报复早上那杯冰美式,下腹的疼痛远超早晨起床时的数倍。
南蓁指望尼古丁能帮她压过这阵难受,却不料薄荷的清凉让这痛感愈演愈烈了。
她压着肚子蹲在树下,努力做着深呼吸。
余光里,有两个人一前一后从身边经过,似乎是没发现这还有个人,他们并未停留。
“老板,路导他们都已经到了。”
身后有人说话。
“嗯。”
极度沉冷的男声,口吻平淡,语调几乎是一条直线,哪怕只有一个字,也冷得叫人受不了。
南蓁这会儿经不住任何一丁点冷意,皱眉回头望去,门头上巨大的招牌晃得她眯了眯眼。
模糊中,她看见男人背部的剪影,轻微嘶吸声短暂停顿,好像是在抽烟。
他离她只有不到十步,微微侧着脸,紧致的下颌与挺阔的鼻梁被头顶刺眼的光勾勒出冷漠的白芒。
他拿烟的方式很特别,食指和拇指捏住烟身,其余三指握成拳头。宽阔的肩膀随呼吸缓缓抬高,后又慢慢放下。唇边逸出的淡色薄雾很快朦胧了他的脸庞。
夜风吹拂,白雾散开。
同苦涩的烟草一道在空气中飘开的,还有一股极其细微的莲花的气味。
南蓁猛地一怔。
“她呢。”男人全然未曾注意背后还有人在,含着烟的嗓子带了一点焦哑,是冰块在冒烟的感觉。
助理答:“来了,我和路导确认过。”
“嗯。”
指间的半支烟很快抽完,男人随意用脚尖碾灭,烟头顺着地势滚落,他抬脚进入店门。
南蓁怔怔看着脚边烟头上轻微的齿痕,一时间忘了动作。
是...他么?
包房里人多,导演、副导、制片人,还有演员和演员助理,豪包内起码塞了三十个人。
一身黑衣的男人坐在长沙发正中间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是想巴结他的执行导演和不知名女演员,他们脸上的谄媚,衬得他面无表情的脸格外高深莫测,冷如寒霜。
利落的短发,淡漠而阴郁的眉眼,几乎没有情绪泄露的黑眸里泛着没有温度的寒芒。周遭喧闹的光线中,他俊美的脸庞像一尊静止的雕像,顶上一束妖蓝的光将他无可挑剔的面容映照得妖异非常。
那女演员简直快要被他迷丢了魂,眼波迷离地叫着他“陈总。”
他不为所动地靠向沙发,与她拉开距离。眉目间淡淡的阴霾提示着他有点不耐烦了。
助理立刻会意上前,不留情地将拉走。
他身边暂时安静了下来。
南蓁几乎不敢相信,这个冷得叫人心寒的人...是陈厌吗?
她悄无声息地混进人群,在最角落的地方坐下。心绪一时难安。
思卉这时悄悄从身后摸过来,兴奋地分享她刚听来的八卦:“蓁姐,你看见那个穿黑衣服的人了吗?他就是陈厌,天幕的陈厌!”
陈,厌。
真的是他啊。
那个曾经如山泉般透明清澈的少年,如今已蜕变成她连认都不敢认的模样。
矜贵,疏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逼人的气势,冻人,也动人。
虽然早就听说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和从前大不相同,但亲眼见到,却还是有许多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现,叫她无从分辨。
他如今过得很好,她想,她应该是为他高兴的。
可不知为何,胸口沉闷地像有块石铁重重地压在那里。
思卉沉浸在见到陈厌真人的惊艳里,叽叽喳喳的,完全没发觉南蓁眼中异样的黯淡,“天幕可是咱们这戏最大的资方耶!我一直听说天幕的掌门人挺年轻的,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年轻!妈呀,他真的好帅啊!刚才他一来,整个包间都安静了。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从来都不上财经杂志了!要是把他的照片放在封面,就算是财经版也得卖断货啊!”
盯着一个方向太久了,眼珠有点干涩,南蓁别开视线,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平常,“擦擦口水吧小姐。”
“......”思卉反应过来,红着脸捂住嘴,嘿嘿的直傻笑。
她们这位置离中心远得很,遥遥地望过去,陈厌貌似从坐下开始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哪怕这会儿导演到他身边去了,他也只是轻轻颔了颔首。
上位者冷淡睥睨的气场莫名被他演绎出了另一种分外优越的性感。
思卉咕咚咽了口唾沫,还是忍不住感叹:“他好帅啊...”
“你哟。”南蓁被她逗笑了,无奈地摇摇头,重新看过去,那边焦点中心的人正在看时间。
这是他第三次看表了。
像在等什么人,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看着门口。
思卉也发现了这点,环顾一圈包间,发现还有人没来,便压低了声音在南蓁耳边说:“我听路导说他是施嘉子的男朋友,咱这戏就是他为施嘉子投拍的。”
她故作高深地抄起手来,叹气感慨,“有钱人真会玩浪漫!”
她的话音落下,下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绞痛,失血过多让南蓁脑子里有些恍惚。
朦胧间,那边的人似乎有感应似的看了过来。
菲薄的眼皮轻轻掀起,时间刹那被按下静止。
陈厌黑眸深沉,亮而漠然。
轻轻划过南蓁所在的方位,很快就移开。
南蓁非常确定,刚才他们的视线有那么零点零几秒的相交,但他没有丝毫波动的神情又让她不得不怀疑这恐怕她的错觉。
直到施嘉子姗姗来迟,推开大门,“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男人于是眸光轻动,清晰地映出她美丽的身影。
南蓁的心突然往下一坠。
差点就要摔碎。
是啊,她怎么忘了。
那个曾经将她奉若神明的少年,再也不会看着她了。

出国前章俊良的那顿鸿门宴, 她至今记忆犹新。
当着陈厌的面,他突然在饭桌上提起她即将出国留学的事,装模作样地叮嘱她在外要保重身体, 国内的事情就不用她再操心了。
彼时的南蓁孑身一人, 除了陈厌, 她还有什么可操心的呢?
回忆里, 身边人阴沉的眼似乎并不对这事感到多意外,她猜, 陈厌大约是早就知道这件事的。可为什么他后来还会对她流露出那种充满不敢置信的背叛与绝望的神情呢?
那个晚上他们是怎么分开的, 南蓁完全没有印象。
她心痛的厉害, 都没办法好好地看向他。
记忆到这里出现短暂的空白, 再有画面,是后来的医院里,混乱的警笛声和仪器的嘶鸣纠缠成曲折杂乱的线条,狠狠刺入耳膜。
虽然早已时过境迁, 但南蓁至今还会被那声音困扰, 甚至整夜不能安睡。
她记得躺在监护室里的陈厌像具机械人偶,连在他身上的管道操控着他的生命, 醒过来后的他暴躁地试图挣脱一切捆在他身上的束缚,好些医护围了上去,七手八脚地修理着他身体的零件。
她站在门外, 呆滞地看着一切发生,直到监护室的门打开,她听见他支离破碎的嘶吼:
‘让她走!’……
陈朝清给了她一笔钱,当做她过去照顾陈厌的酬劳。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 每一道纹路里都藏着阴鸷和怨恨。
‘你也听见了,他不想见你。你在这儿守着也没用。听说你就要出国了, 不如尽早启程,机票我出。’……
从小到大,南蓁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的优点或特别,唯独选择性失忆的本领算是被她用的出神入化。
过去发生的所有事,这些就已经是她能记得的全部了。
心痛,哀伤,悲恸,无助。
她隐约还对自己隔着玻璃听到陈厌吼出那句“让她走”时的感觉有点印象——眼泪夺眶而出,膝盖软得无法站立,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胸腹部迸发出的剧烈疼痛让她连腰都直不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条回荡着刺耳嗡鸣的走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登上远赴国外的飞机,等一切知觉回归身体,看见林莫发来的信息说陈厌已经脱离危险,她才后知后觉,她跟陈厌已经,永远,不可能再见。
然而,此时此刻。
以为永远不会再见的人,就坐在不远处的人群里。
他成熟陌生的脸孔俊美得令人心碎。
施嘉子乖乖依在他身边,与周边人浅笑盈盈,纤薄窈窕的后背不时轻轻靠向身后人的肩膀。陈厌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看起来像在抱着她。
“路导,我真不能再喝了。”施嘉子脸上喝的红扑扑的,不胜酒力地回头想寻陈厌帮她说话,媚眼却在触及他侧脸神情时一怔。
包间里的人到的差不多了,大家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音乐和光线噪杂纷乱,谁也不曾注意门边一道清丽的身影悄悄退了出去。
陈厌收回视线,威士忌杯里的冰块映着他眼底冰凉的漆黑。他无动于衷的样子,仿佛施嘉子刚才看见的那一闪而过的浑浊是个幻觉。
她有些微醺地对他撒娇,“你帮我跟路导说说,我真不能再喝了。”
她身体后仰,微微腾空的后腰期待他的臂弯会接住她。
但陈厌并没有如她所愿。
他仰头将杯底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跟着起身,扔下一张卡片,黑色衬衫随他的动作散开领口,露出性感至极的锁骨,“我买单。”
说罢,他连眼神都不曾在她脸上停留,径直离开。
没有人敢拦他。
导演迷惑地看着施嘉子,“陈总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施嘉子脸色变了变,迷离的灯光下却不明显,“他太忙了。”
她语气有些勉强,听起来像是托词。
导演识趣地没有多问,转头招呼着大家玩的尽兴。
卫生间一侧的走廊连着天台,穿过昏暗狭窄的铁架子,推开门,燥热的夜风瞬间扑面而来。
南蓁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
她没吃饭,也没喝酒,甚至连水也没喝。
下腹的疼痛和胃里翻腾的恶心已经不算什么了。
她站到天台狭窄的边缘,艰难地在风里点了支烟。
滚烫的烟火气一碰到空气中的温度,顿时烧了起来。
身上那件披挂再薄如蝉翼此时都显得累赘。
她扯开扣子,脱下来,拎在指尖,内里抹胸式的长裙露出大片皙白的胸口与后肩,毫无保留地与夜风亲密接触着。
如海浪般的黑色长发松垮地簪在脑后,散下几缕蜷曲的发丝在脸颊边飞舞。
寂静的天台。姣白的月色。被风扬起的薄纱与裙角。她落寞吸烟的背影充满了颓废。
中式的典雅温柔与这颓唐的孤独碰撞出强烈的反差。
她像夜空中的矛盾体。
美得惊心。
沉缓的脚步声从身后靠近。
南蓁没有回头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她默默捏紧烟蒂,没有出声。
来人在身后停顿了一下。
接着,他越过地面的高台,站上来,和她并肩。
余光里的黑色衬衫与黑色西裤,让他比夜色还要深沉两分。
“借个火。”
男人低沉的声线已经找不出当年的青涩与稚嫩,充满磁性的沙哑透着陌生的疏离与性感。
陈厌夹着烟,鸦羽般的长睫微微低下来,不出意外从她脸上看见了强作镇定的痕迹,“好久不见。”
他黑沉沉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光亮,冷得人血液都快被凝固。
南蓁心头直颤,却还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与淡定,“好久不见。”
他刚才说什么?
借个火?
她有些僵硬地抬起手,细白的手腕轻轻伸过去。
还带着她体温的银质打火机落进掌心。
陈厌用拇指摩挲一下,咵嚓一声,火光溅起。
他眯着眼吐出一口白雾,瞥见火机底端刻着一排花体拉丁文。
Ars longa, vita brevis
“是什么意思?”
南蓁在出神,身边人突然出声,她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艺海无涯,人生苦短。”她说。
这火机是前年纪向隅送她的。她那会儿忙着做毕设,成天不吃不喝不睡觉,他怕她把自己累死了,所以刻了这句,提醒她玩命要适度。
只是一个毕业礼物而已。
没什么特别。
陈厌似乎对这火机很感兴趣,他将火机举高,对着月色端详,只留下侧脸给她,“送我了。”
夜风从他的方向吹向她,带来幽微的莲花香气,空气里温温的热度让南蓁有瞬间恍惚,她望着陈厌的后脑,仿佛看见当年那个躲在厕所里抽烟的小孩在向她讨要赏赐。
可他已经不是她的小孩了。
喉间干涩发紧,南蓁眸光轻动,“你喜欢,就拿去吧。”
天台不高,离地不过三层楼的距离。
对面商铺的霓虹招牌映在她素白的脸上,莫名有了几分哀伤的凄婉。
陈厌回眸,没有错过她眼帘低垂的瞬间。
眼底有幽暗的光亮一闪而过。
“回来多久了。”他问。
南蓁上来太久了,风吹得她有点冷,她缩了一下肩膀,无形中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八个月。”
陈厌咬着烟,南蓁听不清他说话,“怎么没来找我。”
他语气很淡,几乎没有起伏。
南蓁一时分不清他问这句话的意图,她下意识反问:“你希望我找你么?”
陈厌没说话。
上来的太久,风吹得她有点麻木。
南蓁缩了一下肩膀,无形中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气氛在沉默中一点点冷却。
半晌,他才开口。
“希望有用的话,你现在怎么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陈厌淡漠到极致的嗓音,凉薄得不可思议。
南蓁心头蓦地一坠。
抬眼望向他冷如霜雪的侧脸。
曾经如山泉般清冽的少年,已然凝结成冰。
没有低微的依恋,甚至连一点柔软和温驯都看不见。
他指尖掸了掸,烟灰便扑簌簌飘落,然后被风吹远。
轻易非常。
诡异的呵笑从他喉间滚出,陈厌垂眸,看见她眼中显而易见的紧张,他轻轻侧身,抬起手,指间未熄的火光在她眼角燃烧,“害怕了?”
他的手停在半空,即将碰到她的时候,他停住了。
尽管如此,南蓁仍能感觉到烟头滚烫的温度随时可能在她太阳穴烧出一个洞来。
眉间不由蹙起,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你故意的?”
什么所谓的资方请吃饭,不过是他设下的圈套。
刚才在门口,他口中的那个“她”,大约就是指她南蓁。
陈厌早就知道她回来了,兜了这么大个圈子,无非是想让她看看他如今的成就与地位。
她看见了。
然后呢?
刚才那些问话是在试探她对他是否诚实?
南蓁不明白,“陈厌,你想做什么?”
‘陈厌,你没事吧?’
‘陈厌,痛吗?’
‘陈厌,怎么还不回家?’
‘陈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听过有人这样叫他的名字。
没有畏惧的惊恐,不带谄媚的讨好,更不是诅咒的怨恨。
南蓁的声音一如往昔般清柔,哪怕此刻的口吻是质问和指责,但,只有她会这样叫他。
就好像,陈厌。
对她来说,
只是,陈厌。
一阵强风,呼啸着从两人身旁袭来。
天台边缘的南蓁身形摇晃了一下。
等她站定,再抬眼,却见陈厌黑眸中不知何时弥漫出滔天的浓雾。雾里似有火光,逐渐烧得越发猛烈的势头让她心惊得一怔。
她拧紧眉头。
然而不等她看得更清楚些,那隐约失控的苗头却在陈厌别开眼的一瞬消失殆尽。
一支烟燃尽。
他跃下高台,背对着她的背影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南蓁心尖倏地一缩。
她莫名有股想要追过去的冲动,但很快,陈厌又恢复了冷漠的声线浇灭了这念头。
“你的礼物,我收下了。”
他收紧的下颌微微侧向她,“下次,我会回礼。”
说完,不等南蓁再说些什么,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台。
空旷的夜空中,一颗流星急速坠落。
地面被繁华的烟火淹没,无人抬头看一眼那短暂燃烧的星星。
回到车里的陈厌赶走了司机,锁上车门。
封闭的车厢里,几乎没有空气的流通。
烦躁地解开衣领。
搁置在膝上的手悄无声息地握紧,掌心里汗津津的粘滞感是瘾发的前兆。
他长长吁气,仍旧无法阻止。
很快,心跳开始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随之而来的是身体里仿佛有无数蚁虫出没,同时啃噬着他每一根神经。
陈厌眉头紧蹙,粗暴地扯开衣襟,豆大的汗珠眨眼间布满额角。
车内没有旁人,他大力扼住喉管深处无法抑制的奇痒,肉色的伤疤在他掌心里痛苦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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