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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巍巍(一两春风穿堂)


阿笙缓缓呼了口气,理了理微乱的发,而后笑着看向裴钰,第一次到燕城时,他们也是这般赛马,这些年诸事繁杂,倒让她觉得那般岁月恍如隔世。
“等我回来,咱们再赛一场。”
听她这话,裴钰浅笑着应下。
“阿四,照顾好你家公子。”
阿笙吩咐了这话便跳下了马,走向窦氏众人,她登上马凳,再次抬头看向依旧等在原地的裴钰。这一刻阳光那般灿烂,却不知为何,她看向他之时,却只看到他留在天光之下的阴影。一时心中凉意攀升,但阿笙并未再多想,而是笑着朝他招了招手,遂才登车带着人马离去。
看着窦氏的队伍渐渐远离,马匹嘶鸣的声音提醒着裴钰该回去了,但他却依旧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阿笙远去的那一片青山,任风撩动他额前的发,吹皱了眸中的一潭静水。
“阿四……”
“公子?”阿四随即应着。
裴钰的声音幽幽,若空谷之声,让阿四不知如何接下。
“你说,我此生就只能这般了么?”

第三百一十章 合适的人选
侍奉午膳的仆从刚将食器撤下,便见前院小厮垂首赶来通报访客的消息。
现下日头正热,时人多爱午歇,这个时候就连长巷内往来的人都少了许多,但府内主家却没有这个习惯,因此敢这个时候来拜访的定然是熟识的人,并且不愿意被太多人见到。
管事招呼着正在做杂事的仆从赶紧退了下去,随即便见一个淑丽的身影款款自外走来,但她带着轻纱制成的帷帽,到了夏日这个季节,帝京的贵女们怕烈日,因而出行都爱戴这个,倒是也让旁人看不清那轻纱下的面容。
女子身旁的侍女上前与那管事一礼,“我家姑娘来拜访大长老。”
管事随即朝她身后的女子一礼,而后道:“请姑娘随我来。”
说着便在前引路,带着人往侧院走去。
现下茉莉正是盛放的时候,穿过花园的小径便能幽幽闻到这股清香,管事见贵客多看了几眼远处的茉莉花园,低首道:
“那是从前夫人种下的,主子一直精心养护着,若是哪一株枯亡了,便会有新的种上,每年这园子的花总能盛放一次。”
女子点了点头,大长老的夫人于十五年前过身,不曾想这府中至今还能留下她从其的痕迹。
“大长老与夫人当真是伉俪情深。”
说到这,管事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究还是没道多的话,只是垂首在前引路。
未久便在荷塘旁的凉亭下见到老者的身影,此刻他正在池垂钓,这池中活水与燕城外河相连,时常有不同各类的鱼在其中游动。
庭风鼓动着老者身上的玄袍翻飞几许,饶是暮年却依旧可见清朗之姿。
“我记得小时候见大长老爱着白、青二色,现下倒是玄袍不离身。”
管事闻此,道:“是夫人过世后,主人便偏爱这厚重的颜色了。”
女子闻此并未在意多的,与管事颔首后便抬步往老者的方向走去。
她款款走近,而后将帷帽取下,露出一张皎洁而淑美的脸,此女正是庄翎月。
“问大长老安。”
庄翎月低低欠了欠身,却见老者不过是带着笑扫了她一眼,温和而疏离。
庄翎月被他这一眼看得背脊发凉,她其实心中明白,眼前这位老者虽然在诸世家贵女中选择了她,但却并非有多么喜爱她。
“大姑娘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庄翎月见老者并不正视自己,遂顾自又往前走了几步,正是这几步,却当即引得老者身旁的武侍警觉,当即挡在了她面前。
庄翎月被武侍冷冽的眼神所慑,脸色有些苍白,但见老者并不出声制止,遂咬了咬唇,又退了回去。
“我听闻大长老近日身子不太爽利,遂从家中带了些滋补之物,特来问候。”
闻此,一旁的侍女赶紧拿出盒中之物示人,正是一株难得的灵芝。
然老者却是头也不回,笑道:“大姑娘有心了。”
见老者这番态度,庄翎月微微蹙眉,她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道:
“帝京之事,是我能力不济,给大长老添了麻烦。”
她顿了顿,“但我心向九公子,亦向大长老,这份心意绝不会变。”
然她这话之后,却并未得来老者的答复。夏日的亭内还带着几分炽热,饶是有竹帘遮挡,庄翎月就这般站了良久,直到面色因炽热微红,也不肯就此离去。
良久,老者收了杆,而他这一杆上却是个直钩。今日他在此,不过是等一个愿者上钩。
他将那杆子递给了一旁的武侍,顺道吩咐人退下。
庄翎月见这良久,老者终于肯回头正眼看她,更不敢造次,随即乖顺地垂首以待。
“听闻庄家主禁了大姑娘的足,你该在家静思才是,不该此时来这。”
听闻老者这话,庄翎月随即道:“有些话若不说得及时,便是再无机会。”
“月儿自小便受裴氏教养,多得大长老的指点,如今大长老因我办事不力而受谴责,我自然该亲自来赔罪。”
大长老端倪着眼前的年轻女娘,庄氏大姑娘在外那是何等的风光,如今却为了裴氏这主母之位,一而再再而三委曲求全,这份态度是那窦氏之女绝不会有的,她对裴氏的顺从甚至超过对母族的依仗,而这份顺从也正是他所看重的。
“大姑娘言重了。”
大长老起身走向亭中的楠木桌,桌上蜿蜒的线条浅刻着北方的山水。他洗了洗茶,亲自泡上一壶天泉茶,而后递给庄翎月,后者恭敬地接下,至此方才得以坐下。
“事既已发生,此时再多说已无益。”
听闻老者愿意揭过此篇,庄翎月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大长老观庄翎月举止当中依旧谨慎,遂低敛了眉目,道:
“太祀如今已经开始商议主母之事,但钰儿始终不肯松口,这件事倒是让我甚是为难。”
说到这,大长老不由叹了口气。
“族内对他不愿逼迫过甚,但他这人自小主意大,除了圣贤礼法可以约束一二之外,我们这些老骨头说得话,他如今是半点不听。”
这话中的抱怨,庄翎月不便接下,因而默不作声地听着。
大长老紧接着又叹了口气,“可惜,如今你父兄的态度明确,不会支持你所行之事,你当知世家之女若失去家族支撑,便如无根之水,如今太祀也不再将你视为主母之选。”
听闻这话,庄翎月满是惊愕地抬首看向大长老。
“大长老……”
大长老见她神情终是松动,而后宽慰道:“我知你是个好孩子,但有些事强求不得,除了裴氏,你定然也能嫁入望族之家。”
“不可以!”
庄翎月下意识打断了大长老的话,却又惊觉自己行为有失,遂又收敛了性子。
“大长老。”庄翎月眉目微蹙,眸光中可见水色般,“您当知我这些年所言所行都是为了能配得上九公子。”
“父兄的目的全然是为了庄氏,但我却是万事以裴氏为先啊,自小裴氏的教诲我铭记于心,唯怕行差踏错半分,在我心中,裴氏的教养之恩如山重。”
“更何况,我父亲对裴氏甚是尊敬,若我当真嫁入裴氏,他们的态度定然改变。”
大长老听着庄翎月连连不断的话语,知她是当真急了,遂深深叹了口气。
“如今除非钰儿松口,太祀怕是不会再考虑庄氏了。”
面对大长老几分惋惜的话语,庄翎月不禁握紧了长袖之下的手,大长老先前的话此刻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至此时,她才明白眼前这位长者的意思。
她抿了抿唇,沉声道:“那便请圣贤礼法让九公子松口……”
这话说得凌冽,仿似下了莫大的决心。大长老扫了一眼庄翎月微沉的神色,却是低首将自己盏中已经凉了的茶水倒尽。
话已说到位,人亦懂了,便不用再多费唇舌了。
“我有些乏了,你先行回去吧。”
这一声将庄翎月从思绪中唤醒,她当即起身,又欠了欠身,遂带着侍女离开了凉亭之内。
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老者的神色不由沉了半分。
幸得她有一个尊贵的出生,否则如何配得上钰儿,但裴氏并不需要一个天资过人的主母,而一个肯放得下自我的庄氏嫡女却正正合适。
管事候在亭外,远远地听着老者长叹一声,遂抬眼看了过去,便见他又盯着那波光粼粼的池水陷入了神思。
此刻正遇上仆从前来收拾茶器,却被管事拦了下来。
“莫要去打扰。”
管事看了看那亭内,眉间蹙起不见松散,“主子是在怀念夫人。”
仆从顺着管事的目光看过去,便见老者站在亭边,低低地盯着涌动的池水。他听后厨的嬷嬷说过,夫人当年的凭借着才华而名动一时,央国女子恩科的开设便是受到她的启发,但她嫁入裴氏十年,最后却是郁结难解,跳进了这池水当中自了性命,着实让人惋惜,自那之后这惜兰院便再没有正经的女主子。
“先下去吧。”
得了管事这话,仆从遂才低身见礼,而后躬身退了下去。

第三百一十一章 太祀的决定
岁入正夏,天光未亮,这个时辰日头还算不得热,一队送冰的人马自侧门入,将整整五车的新冰拉到了宅内,宅内的仆从当即整理搬运,唯怕冰化了。
“冬日时也未想到主家会来,这宅子里也没存冬冰,现下还要从山里运,若不是姑爷派的人,怕是今年的夏日难过。”
侍女起身捶了捶自己的腰背,看着这五大车的冰又是一番感叹,夏日的冰珍贵,这大姑爷是真的孝顺。
今年因淮南适逢暴雨,山体滑落造成道路不通,山里送冰的本也出不来,前日里安氏觉得不太爽利,魏徵的人得知后当即派了一队兵马去山里开路,这才将冰拉到了。
“二姑娘说是要回江淮?可太折腾了,一个女娘照顾那么大的生意,多的时间都在途中。”
“可不是,窦府上下的大主意都是二姑娘在定,老夫人她们现下暂居淮南,而府内在江淮的生意越发多了起来,总要多些看顾的,但眼下她要回江淮听闻是为了裴氏的祭礼……”
说着,那侍女想了半晌,方才道:“嗯……我听我兄长说,裴氏这祭礼好像是为了纪念裴氏先祖携手先圣大士南传礼教,教化百万之众,天下文士都可去观礼。”
“昨日里江淮的帖子刚送到,这等盛宴府内必然是要派人去的,大姑娘与大姑爷现下不方便出现在江淮,总不能让两位老夫人去。”
见二人聊上了,一旁的嬷嬷当即呵斥着二人手脚麻利些,要是等到日头出来,冰化了谁能负责,这才将打开了的话匣子又关上。
这一番繁忙便又是一日的光景。
待江淮日暮渐暗,几名侍女手持着火烛,一一将廊下的灯笼点亮,忽而一阵风起,吹的手中烛火明明灭灭,几人赶紧护着,唯怕火燎到了廊下的竹帘。
“二长老,主人正在与人议事,不可擅闯啊!”
管事急匆匆的脚步追上昂首阔步的老者,却不敢伸手去拦,眼看着他离众人议事的书阁越来越近,心下一沉,这是拦不住了。
今日,太祀几位长老到惜兰园议事,这一论就到了现下这个时刻,原本二长老并未在其列,而此刻却是满是怒意地闯了进来。
侍女手持的烛火终是在老者阔步走过时灭了下去,她不敢抬头,唯有躬身向贵人见礼。
老者大步走向院内,远远便能看到一树凌霄映窗,大开的窗户透出其内的人与物,而里面的大长老等人亦看到了此刻脸色不佳的二长老。
堂室内,众人缄默,候着来人。
二长老一把将欲阻拦的文仆挥过,而后只身进入,此刻他已然没了往日里的仪态与礼数,横眉竖目地看着室内众人,出口的话几近质问。
“为何将候礼的仆从全都换成太祀的内侍,还命人将瞰卫引走?”
二长老眉头紧蹙,扫了一眼一旁的五长老,祭礼之前裴氏家主须得于霭山之上沐浴三日,这期间除了伺礼的文仆之外不得有人打扰,而此事正归如今坐于堂下的五长老管。
面对二长老的质问,五长老却只能垂首,不知如何谈起。
“还有庆芳院的那些女娃娃,为何让她们准备奉主?”
庆芳院代代为裴氏培养女奉,这些女子虽无高贵的出身却身家清白,自小接受裴氏教养,只为将来助家主诞下子嗣。每代裴氏家主都有至少两位女奉,女奉的地位虽是侍女无法比的,但也算不得正经的姬妾,唯有他们的子嗣能入裴氏族谱。
自裴钰出生,族内便已经选好了一批女娃,由庆芳院教养。二长老是无意间得知,庆芳院接到太祀之令,进行洗礼以侍奉家主。
这桩桩件件让他不得不怀疑,太祀中是否有人私下做了什么决定。
“你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二长老怒火中烧的模样让下首的几位长老都微垂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最后却是大长老发话,让其余几人先去偏庭等候。
几人如获大赦,当即垂首,忙不迭地离开了书阁之内。
此刻的夜风吹得凉了些,大长老看了看二长老怒目微瞪的模样,却并未动怒,而是着人先将大开的窗户关上了几分。
“你先坐下,容我慢慢说。”
大长老这缓和的语气倒让二长老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满腔的怒意一时不知如何宣泄。他顺着大长老的话坐了下来,遂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我问你,太祀的职责何在?”
听大长老这般问,二长老遂道:“自然是戍守族规,匡正族人行为。”
闻此,大长老点了点头,“好,家主若行差踏错,我等是否有责匡正?”
“自然有。”
“那延续家主血脉是否是家主之责?”
这话倒是问得二长老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答案显而易见,是。
“我不过是想让钰儿行他家主之责。”
“利用祭礼谋算他,这未免太过荒唐,你们到底把他当成什么!?”
见二长老出声斥责,大长老继续道:“我裴氏的身后有多少虎视眈眈的眼睛,如今除了各国世族,还有来自旁系的窥望,家主血脉的传承不能一拖再拖。”
说到这,他顿了顿,“钰儿冠礼至今房中空虚,先家主又唯有他这一个子嗣,家主血脉的承继全系于他一人之身,若将来再出什么意外……我们如何与祖宗交代?”
听闻这话,二长老反驳道:“我听闻他不是与窦氏那丫头走得近?”
大长老挥了挥手,“不可能,那丫头绝不可能为我裴氏主母。”
“无论家世还是性格,她都非上上之选。”
说到这,大长老的神色沉了几分,“我不否认,那丫头是个有能耐的,但她的能耐在裴氏之中不会带来好的结果。”
烛光下,老者的眸光深沉,二长老见此便知他是想到了什么。
“你认为她会是第二个翩然?”
听二长老提及亡妻的名字,大长老不由蹙了蹙眉。此刻,他不由想到了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子和她临终之时憔悴的面容。
骄傲的花应该长在辽阔的天地中,任根系深耕大地,向阳盛放,若将其拘于方寸之地,花若不枯萎,则必会全力争夺泥土仅有的养分,届时,便是我花开时百花杀。
黑袍撩动,老者起身,步履之间带着些许沉重。
“当年翩然欲助皇帝改制,削弱裴氏的礼教地位,她认为裴氏不该独占盛誉,圣贤文法当归于天下文士所有,裴氏应广开门路,扶持百家兴盛,并凭借自己的身份擅自在裴氏族内广宣此类言论……”
老者的话断在了此处,彼时的事堂中二人皆十分清楚。那时章翩然以太祀长老夫人的身份,引得不少裴氏子弟自忏族内行为。
他们认为,央国建立之初,是裴氏借圣贤之道替太祖收拢人心,那么如今便该“将圣贤之道还给天下人”。
此事引得太祀震怒,欲斩杀章翩然,以儆效尤。最后是大长老将人保了下来,遂后将其拘禁在惜兰院,这一关便是七年,直到她不堪岁月蹉跎,自了性命。
“窦氏当年靠皇帝起家,三代国商,窦氏与天家走得太近,而窦长笙的性格和手段与当年的翩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者的声音坚定而沉着,“她这般的人绝不能放在主母之位上。”
听完大长老的这些话,二长老却是找不到反驳的言语,因他知晓,几位长老所行是出于太祀的立场,但庆芳院的这番安排却并未过裴钰的眼,太祀的谋划于裴钰而言,与折辱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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