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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巍巍(一两春风穿堂)


阿笙听得这话不由失笑,果然讨钱这种事还得看易澜山,雁过拔毛这种本事对黄字阶的学生来说几乎是手到擒来。
但玩笑归玩笑,易澜山还是不免摆出了一脸的正色。
“我曾经听我姑姑讲过,渚家老家主膝下三子,最得老家主欣赏的其实不是我姑丈,反而是这个二爷。”
“他十二岁便跟着老家主出来做生意了,十四岁开始打理粮行的生意,至今二十载,无有失利之处。”
“若不是有嫡长持家的规矩,整个渚家怕都会被他捏在手里。”
“听说这一次,老家主是拿着渚家南方产业为饵,才引得他出手参与两国之争。”
阿笙细细地听着易澜山与她讲述这位渚家二爷。末了,易澜山始终不忘那句嘱咐。
“千万莫要掉以轻心。”

第二百四十一章 心
这几日因冬集即将开启,南来北往的商人到帝京的多了许多,走在街道之上便能看到驮着货物的牛车、马车甚至羊车。
春、冬两次集市是帝京一年两度的大集,由朝廷主理,意在让南北之人互通贸易,也让不少寂寂无闻的商户在集市上能找到对口的买家。
彼时自尚御街起,四方主道连通,皆为集市场地,甚是热闹。
也因外来之人的增加,京畿府的巡查更加严格了些,今日刚到天水阁来做例行的询问。
彼时锦瑟正在查看着西行的货物清单,便听仆从前来报。
有人欲来谈商贸西行之事。
因北航的船只返航,能适当调配西行,因此此番往西的运力大增,锦瑟原也想再与商户谈谈,却不曾想,居然这么快便有人找上门来。
她刚将账目收好,便见男子推门而入。
青蝠玉璧的腰封首先印入眼帘,再抬眼便对上一双儒雅的眸子。
锦瑟微微一愣,此人不正是日前在码头见过的那人?
男子见她稍有迟疑,不由开口道:“可是打搅了?”
被人这般点到,锦瑟连连摇头,不由在心中嘲笑自己失态。
这男子自称商泽,在北方行商多年,此人在商道之上的见解深远,让锦瑟不由佩服,因此询问了他许多,待到醒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耽误了人家许久。
锦瑟连连告罪,那人却丝毫没有恼怒,自始自终端持着谦和的态度,二人又聊了许多航道合作上的事。
直至日上正中,与阿笙约好的时间到了,锦瑟才不得不将人送走。
二人此番相谈甚欢,就连仆从端上来的茶水也未来得及用。
待阿笙到时,商泽正好离去。
她此刻是自定山楼而来,路过城东的点心铺子便给锦瑟他们带了些。
刚推门而入便见锦瑟一人略有些发愣的模样,定定地看着手里的账目,却久久不见翻动。
待阿笙走近,才发现她手里的账目竟然拿反了。
锦瑟这心不在焉的情态可不常见。
见到阿笙到来,她心情极好,便与阿笙讲了那北边来的客商。
“原来,祁山那边经商的规矩跟我们真的不一样。”
锦瑟说到这里,眼里都是雀跃。
“还有南海湾产出的西果,汁水丰沛,甘甜味美,但我们东境却少见。”
“我们的航道其实也可做这部分生意。”
阿笙自认识锦瑟以来,少见她心情这般跃动,似乎那人的一席话,打开了锦瑟的世界。
阿笙并未打断她,就这般静静地听她讲从那客商嘴里得来的故事。
此人倒是南来北往了许多地方,才会有这般广博的见识。
而他的这些见识一字一句仿似敲打般,不断推着锦瑟去遥想着更广大的世界。
末了,锦瑟将账目一合,浅笑道:
“航道至今我一次随行都未做过,等到方菲他们上手了,我便也跟着去看看。”
这些年,锦瑟一直固守在帝京,她能有这般想法阿笙自然不会反对。
“你可知那客商都在北边哪些地方做生意?”
听得阿笙这般闻,锦瑟思虑片刻,方才报出一些名字。
“都是玉山关附近?”
锦瑟不似阿笙曾随着先生南北各处跑过,她不熟悉北地的情况,因此阿笙这么一问,她倒是答不上来。
“怎么了么?”
阿笙思虑了片刻,仿似在寻找合适的言语。
“央陈两国互商条例中,允许陈国商人经过玉山关在附近七个州做买卖,而无需向朝廷纳贡。”
“相对的,陈国也向我们开放同等的地域,央国商人北上在这些地方做买卖,也无需向陈国纳贡。”
这话一出,锦瑟得了要领。
“你的意思是,这商泽可能是陈国的商人?”
阿笙点了点头,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什么。
春、冬两集本就会吸引不少外地客商,借此机会来与云生谈合作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而引得阿笙注意的是此人一番话便能让锦瑟对他这般赞许。
地字阶的先生曾经讲过,这世上没有天生契合的人,每个人因为自己独特的生长经历,都有着自己的优势与缺憾。
正是这种不完美才有人与人之间的磨合和迁就。
战场上如是,生活亦如是。
所谓的一见如故大多都是一方刻意的迎合,是令对方轻战之举。
锦瑟因早年经历,很少与人这般敞开心扉,更何况还是一个陌生人。
这些年她见过的商户无数,倒未听过她夸过谁。
这个节骨眼上,又来自陈国,阿笙难免多一点质疑。
但她亦知,近日因为粮贸行的事,自己思虑过多,她也怕自己过度的猜测让锦瑟为难,毕竟没人喜欢他人无端的揣测。
“陈国亦在央国北边,说是北来的商客也不为过。”
见锦瑟点了点头,阿笙顺势提到了华清斋来的那几名生徒。
“他们的能力自不必我多说,就是方菲这孩子性子跳脱了些,过于不拘小节。”
听闻锦瑟这番评价,阿笙便顺着她的话,道:“那你更要多教她才行。”
“如今商道北上西行颇为繁忙,你带着她多指导一些,也能为你分忧。”
锦瑟觉得阿笙这话甚有道理,遂应道。
“这一次西行的安排便让她与我一同处理吧,我亲手教,姑娘可还满意?”
闻此,阿笙当即勾起了盈盈的笑意。
“阿姊做事总是最妥当的。”
得了阿笙这恭维的话,锦瑟不由失笑。
“但你可得好好嘱咐她一声,别到时候不听吩咐。”
“是是是,我这就去嘱咐她。”
阿笙一边打笑着,一边退出了房内,转身之间便淡了神色。
她会顺势将方菲放到锦瑟身边,还是心中有所顾虑。
如今粮贸行那边情势复杂,如若渚家因粮贸行的事而选择从云生下手,那么对锦瑟他们而言便是无妄之灾。
方菲等人要明年春日才能从华清斋正式结业,如今还算华清斋在读的生徒。
裴院首是个护犊子的,有他们在旁,既能给她帮把手,也能帮她挡一挡别有心思的谋划。
尤其阿笙如今还不知道,那个欲与渚家联手的央国之人究竟是谁……
阿笙回头看了看锦瑟在的那间屋子,来往的管事匆匆走过,引得那刚静歇下来的帘子又是叮当作响。
珠帘欲静而行人不止,究竟是世事过于浮华,还是人心太易撩动……

南鼓楼上,大钟敲响了冬集的序幕,大小商贩都涌到了冬集之上。
阿笙的马车因冬集的开始而不得不绕路,她唤停了马夫,打算自己走这一段,去凑一凑冬集的热闹。
春、冬两集所贩的货物各有特点,太祖开此集市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照顾南北那些生活在大山或大漠里的民族,让他们的货物能被东境的百姓看到,通过商贸促进他们的融和。
因此这两集的时间是依照这些民族春闲、冬休的时候而定。
时至先帝之时,帝京这两大集市便已经融合了内外大小商贩,规模更大,且更加规整。
不少商户也通过两集来了解别国的行情,相互交流。
阿笙刚下车马便见到一头巨大的骆驼卧在主人的脚边,他们的摊位上摆放了许多少见的织物,纹样和图式颇为新颖,阿笙顺势订了一些,打算先做成桌旗看看。
这一路她走走停停,挑得花了眼,这第一条长街便硬生生走了一个时辰。
定山楼那头,众管事候了良久不见东家来,倒是等来了各家商户来送货,没多久便在后院堆了一座小山出来。
前堂帮忙搬货的伙计瞠目结舌地看着众人帮忙分货的场景,听得是阿笙现下在冬集买的,不由咽了咽唾沫。
“东家到底买了多少东西?”
听闻小伙子问,一旁的管事哼笑了一声,只道稚子没见识。
“咱东家买东西,以她累了为准。”
果不其然,未久,定山楼的众人便见到阿笙略有些疲态地到来,。
她看到自己买的那一堆东西微微一愣,而后故作镇定地将天水阁的管事唤来了一些,让他们看看这里面是否有云生可以借鉴之处。
方菲便在其中,她看到阿笙给她打了个眼色,当即会意,一本正经地与阿笙聊这里面有多少是玲珑馆可以借鉴的,最后领着天水阁的人带走了一些,才让那座小山看起来不那么夸张。
阿笙原也是冲着生意去的,结果逛着逛着买了不少自己喜欢的东西。
待众人散去,阿笙复才松了口气,如今定山楼内除了窦氏的人,还有一些商行司和仓部的吏官进出,她这威严得端住了才行。
侍女将刚冲好的香茗呈了上来,阿笙尚未来得及执盏,便见一名管事躬身前来。
这冬寒的天,却见他浸出了一头的汗,显然是听闻阿笙到了,才急匆匆地赶来。
“姑娘,有客商欲以一倍的价格收购豆谷等主要粮食。”
闻此,阿笙微微一愣,“我并未听说田地收成欠缺,为何要高价收购?”
那管事拱了拱手,继续道:“听那客商讲,因北方战事,闹得陈国人心惶惶,不少粮商囤积粮食导致市价被拉高了一倍不止。”
“他们此番专门走水路带了两艘大船来,就为采购之用。”
管事见阿笙眉头微蹙,试探性地道:“我们如今仓储大有富裕,若是放一些出去也是无妨的。”
闻此,阿笙微微摇了摇头,“定山楼如今除了买卖也有稳定物价之用,我们的报价极大程度会影响央国的市价,这水涨船高的东西最后还得百姓承担。”
“你去回了那人,这粮定山楼不卖。”
听得这话,那管事不免有些失望,从前定山楼是以生意为主,有些想法还一时改不过来。
管事又拱手道:“但就怕这些人私下去收粮,如今还有些佃户尚未就价格跟我们谈妥。”
管事的担忧不无道理。
从佃户手里收回来的这部分粮食是按量分成过后以低于市价的价格收购,若市价略有浮动还好,若因粮食欠收等问题引得市价大起大落则需调整收购价。
而若是客商私下从他们手里收粮,便定然会影响定山楼的收购价。
“而且据我所知,已经有人私下与佃户有过接触,只不过现下还碍于跟咱们的协约,不敢随意卖出,但只要利高,人的胆子定然会更大。”
闻此,阿笙默了默,缓声道:“我知道了,此事我来处理,你们照常行事就好。”
得了她的话,管事躬身见礼,而后退了出去。
阿笙随即着人去查北边的粮价和粮食收成等事,在做决定之前,她须得知道这涨价之说究竟是否有真实的依据。
这一次,她并未着广寒楼的人,而是直接让人去上陵找裴五爷借了瞰卫。
不过三日便有消息递到了定山楼。
陈国等地粮食涨价确有其事,但根据瞰卫的摸索,涨价的商家都与陈国的渚家有生意往来,他们联合抬起了玉山关附近的粮食市价,并让北上的商人相信了囤积之说。
与此同时,不过三日光景,陈国囤粮的消息便借由冬集这人来人往之地传开了。
定山楼派去与佃户接触的人也反馈道,大量的佃户一致要求定山楼涨价。
在利益面前,道理是讲不明白的。
管事在阿笙面前愤慨了半晌,但最后还得让阿笙拿个主意。
正此时,前院的小厮来报,天水阁的方菲姑娘来了。
此时正该是天水阁繁忙的时候,方菲却拧着街前的桂花酿来寻阿笙。
她晃荡着两小壶酒刚踏进门便见有管事来此,遂当即将酒壶往身后藏了藏,而后恭敬见礼。
“怎得这个时候来了?”
方菲闻此扁了扁嘴,“这不是来跟你通消息来了。”
阿笙眉目微挑,此前她让方菲留意一下那名接触锦瑟的商客,不成想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那男人……不对,商客,隔三岔五就借着生意的事来寻锦瑟阿姊,我偶尔路过,听他们在内里聊得甚是投契。”
“今儿个聊完,锦瑟阿姊便道可以考虑让西行的航船在黑礁角提前出外海,还能顺道从西南岛屿带一些货物。”
方菲又没个重点地聊了许多,但阿笙却在听到“黑礁角提前出外海”之处微微一愣。
她勾了勾唇角,原来他们是做这个打算……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什么提议?”
阿笙将瞰卫送来的文册合上,唇边的笑意却未减过。
“我说,让航船提前从黑礁角出外海的提议。”
方菲闻此不由蹙眉,“可若是在此处出海,这一绕行,路程可就远了。”
阿笙微微敛目,唇边的浅笑却浸不进眼底。
“是啊,如此一来可就得提前启航了。”

高庭雅阁,重鼓罄乐在山间悠荡。
此处位于南山的关山庭,早年为太后母族所有,后来被一民商买下做了私园。
今日这席间不过两人。
青衣男子亲自为尊位之上的人斟酒,琉璃盏中流淌的是名为清茗的清酒,为姑苏姜氏所产。
姜家百年产酒,一壶可值千金,姜家的酒量少、质优,有稳定的市价,在不少钱庄、当铺可直接换成银钱。
今日虽主人家未出面,但拿此酒待客,也足见其诚意。
白衣男子倒是谦逊,接过酒盏便道谢,他一双温雅的眸子里却擒着淡淡的疏离。
“还是二爷有法子,能让那窦氏丫头提前将往西去的粮都送走了。”
“这下咱们才能施展得开。”
青衣男子借着贵客的面子才能得饮这好酒,不由多饮了几杯,这嘴里的话便开始没了边地跑。
“只要那些佃户相信市价上涨,便定然会跟她要钱。”
“朝廷如今正是缺钱的时候,哪里会给她批那么多的银子,初次办差都办不好,那是要挨罚的。”
“等到她急得欲拿私产填补的时候,咱们就可以联手收下她手中的优质产业。”
“这丫头趁着江淮之乱,在那里低价购置了不少产业,引得多少人眼红。”
说着,那青衣男子打了个酒嗝,“我们已经打点妥当,但凡她要出手资产,便只有江淮的产业能最快填补粮贸行的缺口。”
“到时候就该我们出手了。”
说到这里,青衣男子笑得几分虚浮,他此刻想到的是主家会给自己的赏赐。
“二爷这一手四两拨千斤当真玄妙。”
说着他也不忘夸自己主家,“当然,若没有我主家的斡旋,北方那些商户也不会那么轻易相信陈国屯粮之事。”
“二位这一番配合,当真是天衣无缝。”
渚泽扫了一眼那喝的有几分醉意的男子,并未接他这话。
若非渚家在央国不过客商,人脉之上略有不济,渚泽倒是看不上这自始自终连脸都不敢露的“主家”。
“虽然这法子可行,但我渚家为了抬市价已经垫了不少银子进去,接下来可得要贵主相助一二了。”
渚泽这话一出,便见那青衣男子罢了罢手。
“二爷放心,我主家诚意与您合作,自然不吝银钱,必要的时候,我们定然会助您一臂之力。”
渚泽听闻此话,当即顺着话头道:“不瞒你说,此前为了调集玉山关的商户,我已然用掉了不少银子,我家老爷子因此事专程书信一封,通篇都是责骂。”
“如今这个档口,当真是需要你主家的帮助。”
青衣男子听完这话,思索片刻,而后道:“这样,二爷,您容我三日时间,如今这事正顺,我主家不会不愿意帮您。”
“三日,我定给您将银钱带到,可行?”
渚泽听完这话,遂执杯朝那男子敬了敬。
得贵人敬酒,男子迫不及待拿起杯盏,欢喜地饮下这一盏。
直到他喝得抬不起头了,遂才发现,渚泽虽与他一同饮酒,量亦不少,但如今却是面色不改,就连一句浑话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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