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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想撕下他的面具(丛温)


沈嘉禾看也不看,拂袖将瓷碗推至地上:“你乱叫什么?”
陆敬祯握筷的手一颤,方想起刚才无意识地唤了她“郡主”,从前在私下,他喜欢这样叫她。
此刻他又意识到,这也是祝云意的特权。
饭菜汤汁溅了一地,陆敬祯的衣摆斑驳狼藉,他什么也没说,过去重新给她换了只干净瓷碗,小心翼翼摆在她面前。
沈嘉禾垂目见地上蜿蜒了一地血迹,他脸白得跟个死人差不多,不是挺能撑的吗?
祝云意看见血就会吓得腿软,站立不住。
真的太可笑了。
她从前是有多心软才被他那样拿捏!
郡主的呼吸声沉了许多,陆敬祯感觉得出她的气性又大了些,不敢再说话,低头认真给她夹菜,又盛了碗汤。
今晚所有的菜都挑了郡主喜欢的,日后他们再想这样坐在一张桌上都不会有了。
陆敬祯莫名就想到那时在杨家,她抱着他说他真的很像杨宁,那半句未尽之言,他其实知晓。
那时郡主也觉得自己很像杨夫人吧?
他垂目拧眉,半身往桌沿倚了倚,才止住突如其来的晕眩。
他宁愿祝云意在郡主心里是真的死了,也不愿是如今局面。
但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楼下传来急促脚步声。
徐成安回来了。
他推门入内,见里面两人沉默不语,气氛诡异非常,徐成安下意识愣了下,但他很快回过神来,上前将手里的小瓷瓶递给沈嘉禾:“将军,您要的东西。”
沈嘉禾面无表情倒出一粒药丸在掌心:“陆大人,请吧。”
陆敬祯没有一丝迟疑,伸手捏住药丸就往嘴里送,就着手边半杯凉茶直接吞咽入腹。
徐成安再次被惊到了,他都没问这是什么毒!
“给我三日时间,我必然给将军一个交代。”他放下茶盏道。
沈嘉禾也没想到他吞得这么快,愣了半瞬才开口:“解药一月服一次,你若谨守诺言,我会派人按时给你送去。”
他难得笑了笑:“好。”
沈嘉禾被他笑得一阵恍惚,但她很快稳住心神。
被戏耍过一回了,绝不会再有第2回!
从此豫北侯府只有沈将军沈慕禾,再没有什么沈嘉禾了!
会温柔唤她“郡主”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事情聊完,沈嘉禾径直起身。
“我送将军。”陆敬祯撑着桌沿站起来,他刚要跟上,什么东西被徐成安丢了过来,陆敬祯伸手没接住,那东西直接罩住了他半侧身。
原来是件披风。
披风上熏了浓郁的香,一时闻得陆敬祯皱起眉。
徐成安沉着脸道:“陆大人这副样子出去,不知外头要把我们将军传成什么样,还是遮一遮。”
陆敬祯点头盖住自己身上的血:“多谢。”
徐成安冷哼,又看了看陆敬祯披着的乌发。
陆敬祯意识到了什么,披风能遮住他一身血迹,但也不好这般披头散发出去。他深吸了口气,指腹摸到没入胸口的玉簪,他咬牙将它拔出,伤处顿时涌出的鲜血,他顾不得去按伤口,一面用披风掩住,一面颤抖地在桌布上擦尽簪子上的血迹,随意将乌发束好。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被抽光浑身力气,倚着桌沿短促低喘,身上更是冷汗直流。
“成安,磨蹭什么?”沈嘉禾已出了雅间。
“是。”徐成安应声跟上去。
陆敬祯指尖都在冒着寒气,他垂目将瞬间袭来的眩晕压下,这才追出门去。
沈嘉禾已经下了楼,她径直走向柜台:“掌柜的,结账。”
掌柜的愣了下,今夜雅间也是首辅大人订的,现下沈将军却要结账,他下意识看向跟下来的陆敬祯。
陆敬祯快步走过去:“今晚还是我来……”
话音未落,只听“咚”的一声,一块沉甸甸的金坨被沈嘉禾甩手砸在了柜面上。
掌柜的伸手一掂:“嗬,这一桌菜哪用得着这么多啊将军!”
沈嘉禾抚了抚衣袍往外走:“兑开多的就给陆大人,本来也是陆大人的钱。”
陆敬祯盯住那团金坨看了眼,突然看向沈嘉禾:“这金子……将军哪来的?”
那一个没回头:“家里没用的金镯子融的,用来请陆大人吃饭很合适。”
陆敬祯一时没站稳,半身直接撞到了柜台。
掌柜的吓得不轻,忙绕出来想问他有没有撞伤,却见他踉踉跄跄追着沈将军出了门。
陆敬祯的胸口堵得厉害,眼眶酸涩非常,他颤声问她:“便是祝云意的东西,你也不要了吗?”

第47章 吃酒去
徐成安被陆敬祯一声“祝云意”说得头皮发麻,陆狗果然知道祝云意的存在了?难道祝云意不是死于契丹人之手,是陆狗杀的?他愤然按着佩刀回头,却见那站在客栈门口的人脸色煞白,双眼却尤其红,似是下一秒就会哭。
徐成安:“?”
突然提祝云意,徐成安还疑心陆狗是想打心理战击溃将军的防线,他大骇侧脸,又见自家将军面色依旧,甚至连陆敬祯为何会知晓祝云意都不觉得惊讶。
徐成安:“??”
沈嘉禾听到陆敬祯的话只是步子微顿,她没有回头,继续往外走。
陆敬祯此刻才突然发现今日沈嘉禾没带她的随身佩剑,他轻拢着披风的手下意识紧了些,他踉跄扶了下一侧的门框,往前追了几步,脱口问:“你的佩剑呢?”
徐成安头皮顿时又紧了紧,这陆狗今夜问的问题怎么都那么刁钻?
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万不能叫陆狗知晓将军的佩剑断了,毕竟真正的镇山河是不可能被轻易劈断的!
沈将军为何拿一把假镇山河,这解释起来又麻烦!
徐成安压着情绪冷脸道:“将军的佩剑自然在侯府,陆大人既是请我们将军吃饭,将军没必要非要带着佩剑来吧!难不成大人觉得我不能护将军左右?”
沈嘉禾心里很清楚陆敬祯问的不是佩剑。
他问的是剑穗上的随型碧玉。
她既能融了那对龙凤镯,又会怎么对那块玉呢?
沈嘉禾冷笑了声,终于回过头,望着身后摇摇欲坠的人道:“那玩意儿也融不了,被我磨成粉扬了。”
陆敬祯踉跄身形猛地一收,拢着披风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你……你怎么能这样!”陆府马车车帘被人一把挑起,青衣小道从里面钻出来。公子让他不许上楼也不许出来,但他实在听不下去了,“你不想要可以还给公子,为什么要毁掉?你难道不知这是他爹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了!他把最重要的东西给了你,你……”
“父母双亡那是祝云意的故事,云道长怎么还串戏呢?”沈嘉禾凉凉打断小道士的话。
小道士蓦地一噎。
陆首辅双亲健在,哪来什么父亲的遗物?
徐成安今晚全程听得云里雾里,此刻见云道长从陆府的马车里挑出来,一口一句“公子”直接把他震惊得愣在了当场。
云道长怎么会叫陆狗公子,他不是一直跟在祝云意身边……
“成安,你一晚上要发几回愣?”
徐成安猛地抽神,见将军不知何时已经上了马车,他觉得脚步有些不听使唤,连自己是怎么朝将军走去的都不太清楚。
他只知道心跳在莫名加速,徐成安的呼吸急促,脑子嗡声不停。
“回府。”
那人还站在那儿,似乎正在看她。
沈嘉禾一眼都没看过去,径直落了车帘。
马车是如何从福源酒楼离开的,徐成安记不清了,他只知道自己脑门发烫,掌心不停冒汗,被夜风吹了会儿,他整个人才像是回过魂来。
他想到今晚将军和陆狗那些匪夷所思的对话,还有陆狗居然知道祝云意,以及出现在陆府马车上的云道长……
他又想起那晚在城外十里亭捡到的那张祝云意的脸……
他娘的,原来祝云意真的只有一张脸!
一切都对上了!
徐成安猛地回头,掀开车帘道:“祝云意就是……”
“不是!”沈嘉禾厉声打断,目光灼灼看过来,字句清晰道,“你给我记好,祝、云、意、死、了。”
她只有不断地提醒自己这一点,才能把那两个人彻底分开,才不会对陆敬祯心软。
徐成安半噎住,将军不肯承认,但他们谁都明白祝云意是谁。
不同于沈嘉禾现下的冷静,刚得知这个真相的徐成安还陷在巨大的痛苦愤怒中,以为祝云意死了的日子里,他内疚自责自己对他不够好,难受得都恨不得替他披麻戴孝了!他若早点知道祝云意非但没死,还把他们所有人耍得团团转,那刚才在福源酒楼的雅间就该给陆狗补上一刀!
他不应该给他拿什么披风,应该拿砒/霜!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徐成安将手里缰绳猛地一握,陆狗还有胆敢追上来!
他这是嫌今晚太平安了吗?
徐成安下意识握住手边的刀柄,刚要抽刀砍人,扭头就撞上乌洛侯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乌洛侯律坐在高头大马上,沐着月色策马而来,看见徐成安还挺高兴:“哟,徐校尉。”
徐成安将嘴边的脏话咽下,诧异地睁大眼睛:“王爷?”这么晚乌洛侯律怎么突然在这里?
“嗯,是我。”乌洛侯律无视满脸错愕的徐成安,径直驱马至马车边上,隔着车帘笑盈盈道,“沈将军,好巧啊。”
“巧个屁。”
沈嘉禾从福源酒楼出来时就见乌洛侯律的那匹汗血宝马被栓在对面的酒肆门口,她若猜的没错,乌洛侯律专程在那等她。
乌洛侯律丝毫没有被抓包的难堪,他借势跳上马车。
马车倏地一沉,徐成安快速抓住缰绳才不至于脱缰,他刚要拦着,却见乌洛侯律自顾挑起车帘弯腰入内。
“听说将军同陆首辅今夜聊婚事,我原本想听上一嘴,哪知陆首辅那么大的手笔把福源酒楼给包圆了。”他刚到门口就被陆府的随从给拦了回去,那随从作道士打扮,功夫不错,若不是这里是郢京,他还真想同那人打上一场。
沈嘉禾掀了眼皮看他一眼:“这事同王爷有何干系?”
“诶,这话说的。”乌洛侯律顺势就坐了下来,轻轻拍着衣摆的尘埃,“沈陆两家一旦结亲,那陆大人就是将军的妹夫了,我又是将军的人,这一来二去,怎能说和我没有关系?将军的事,桩桩件件都与我有关。”
沈嘉禾:“……”
徐成安在外头听得快吐了,这人脸好大,他一个外族人,这次回塞北后,没什么大事一辈子都不必再来郢京,好意思跟将军攀什么亲近!
乌洛侯律又道:“来日将军椒房之喜我怕已不在京中,不如今晚我请将军吃酒去,算我恭贺将军大婚!”
徐成安再是忍不了了,大声道:“纳妾还称不上大婚!也不能叫椒房之喜!在我们豫北侯府,能享此殊荣的只有我们夫人!”
“是吗?”乌洛侯律扭头看了眼,“徐校尉学识不错啊,是谁说徐校尉没读过什么书的?”
徐成安气昏:“这是常识!”
沈嘉禾今晚实在没精力同他闲话:“我没打算纳妾,要纳王爷自己纳去。”
“嗯?那今晚这是谈崩了?”乌洛侯律脸上笑意越发浓了,颇有种沈将军和陆首辅谈崩后的喜悦,“这么说将军后院不会失火了?
那我更要请将军吃酒了。”
他掀起车帘,“徐校尉,麻烦调个头。”
徐成安很想问他是不是有病,却听将军道:“也罢,那便去喝酒吧。”
月华如水,陆府的马车仍安静停在福源酒楼外。
车帘低垂,车厢内安静得很。
陆敬祯倚着车璧一言不发坐着,广袖下,那块沉甸甸的金坨被他握在掌心打磨,却像是怎么捂都捂不热。
他还记得郡主第一次收到金镯子时高兴的模样,走哪儿都戴着,逢人就问好不好看。
他记得那截漂亮坚韧的手腕,记得那环金镯挂在她腕间的样子。
现在,她把它们变成了完全认不出模样的金坨……
披风罩住了他满身狼狈,却不能消除身上的痛楚,浸透的半身早已在夜风里化凉,伤口又像是被狠狠捅穿至心脏,每一次跳动呼吸都疼得他冷汗直流。
祝云意的东西,郡主她全都不要了。
陆敬祯的喉结猛地上下滚动,悄然将那股腥甜压下。
车内光线昏暗,小道士悄悄看了陆敬祯好几眼,公子上车后就一言不发,也不叫走,大概是因为他生气了。
他自知失言,但好在沈将军不也没往别处想吗?
想到此,他硬着头皮叫了声:“公子?”
一直低头不语的陆敬祯终于微抬起头看过来,须臾,他哑声问:“你知道我是谁?”
就在刚才他突然冲出来质问郡主为何毁掉那块碧玉的瞬间,陆敬祯才回过神来。
梦里那个未来,他们处心积虑接近他,培养他,原来不是因为他位高权重,他们一直知道他是谁。
去做当年先太子和慎御司没做完的事,还有谁比慎御司主事祝聆的嫡子更合适的?
小道士噎了噎,小声嘟囔:“师父当年去过晋州找你,没能找着。后来师兄被你无意救下,他看见你身上的随型碧玉就认出来了。”他上前靠近了些,借着外头映入的微弱光线仰头看他,“公子,这些都是缘分。”
陆敬祯垂目凝视他片刻,蓦然失笑。
命运将上一辈的齿轮又转到了他们身上,勉强也能算缘分。
可这所谓的缘分又将他们这些人再次困在了宿命里,所有人都将身不由己。
小道士看他脸色实在不好,心里担心:“夜深了,我们先回去吧。”
这次陆敬祯没拒绝,小道士刚要通知车夫,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陆敬祯起初以为是来酒楼的客人,没在意,他往后轻靠了些,刚闭上眼便听外头有人叫了声“将军”。
那是……徐成安的声音!
陆敬祯急急掀起窗帘,闻声望去。
外头,果然是豫北侯府的马车回来了,陆敬祯见郡主利落从马车上跳下来。
陆敬祯抓着窗帘的手指倏然一收,郡主是来回来找他的吗?
沈嘉禾下车就发现陆府的马车没走,她不觉蹙眉驻足看了眼。
陆敬祯见她看过来,心跳猛地加快,他正欲下车,却见又一个人跟着郡主下了马车。
“果真是这家酒楼的酒最好吗?”乌洛侯律笑着走到沈嘉禾身侧,倾身道,“那今夜我们不醉不归啊,将军。”
眼前的马车被乌洛侯律高大身躯轻易挡住,沈嘉禾将目光收回,转身往里走,似已完全不够今夜之事的影响,话里也带了几分笑意:“王爷酒量如何?”
“那必须千杯不醉。”乌洛侯律得意跟上,“将军,我们喝什么?”
安静楼里传来郡主清亮声音:“花雕。”
徐成安骂骂咧咧跟着进去,高声道:“掌柜的,把你们楼里十年陈的花雕酒都搬上来!”
花雕……
偏偏是花雕。
小道士见陆敬祯抓着帘子的手抖得厉害,刚想叫他,便见他捂嘴一咳,殷红自指缝间顺流溢出。
“公子!”小道士呼了声。
那块金坨从掌心滚落掉出车外,陆敬祯本能急着俯身想去捡。
小道士以为他要摔倒,忙伸手往他身前一挡,这才发现他胸前一片湿凉。小道士掀开披风一看,里头那件霜白锦缎的外衣早染成一片血色,他脸色大变看向酒楼,“是沈将军伤你的?”
“不是。”陆敬祯的呼吸短促,“我自己扎的……”
小道士瞪大眼睛,什么自己扎的,他又不是傻子!
他刚要质疑,感觉撑着陆敬祯的手臂又沉了些。
陆敬祯俯身道:“我的金镯子……”
小道士先前看他从掌柜的手里要回那块金坨时,还觉得奇怪。大周金锭大多都有固定模子制造,这块怎么像是随便融的?
本来是金镯子吗?
“大人,您的东西。”外头随从将掉出去的金坨捡了回来,小心翼翼从车帘缝隙塞进来。
小道士伸手接住,又想起沈嘉禾要纳陆玉贞为妾的事,他是知晓民间聘礼中金镯子是很常见的首饰,但他没想到沈将军还把聘礼给融了再送,这算什么?简直欺人太甚!
他正愤怒地想着,手上一轻,金坨被陆敬祯拿走了。
陆敬祯跟宝贝似的握在手心里。
郡主还说只要是他送的东西,她一样都不会丢。
她不止丢了,还丢得比谁都干净绝情,便是再找回来,也不是本来模样了。
陆敬祯垂目自嘲笑起来。
小道士被他笑得头皮发麻:“公子?”
浑身都痛到了极致,视线开始阵阵发黑,陆敬祯甚至快看不清眼前的人了,他往身后软垫上靠了靠,话语轻得几乎听不清:“叫什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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