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愣住,反应过来急忙狡辩:“我没有!我……”
侍女打断他:“那你为何知晓我家小姐身份,还是说你是哪家府上公子,亦或才高八斗被谁府上特邀为卿者,这才有机会得见我家小姐容颜!”
“若都不是,那还敢说你不是有预谋谋害我家小姐!”
这话一出,众人恍然,是啊,侯府大小姐,那是高门后宅女子,轻易不外出,外男怎么会一眼得知其身份。
李向沅握紧了拳头,“昨日我去城外庙观上香,清晨归时遇上贼人与家丁四散逃离,因慌急报官才失了仪态,没成想竟被你寻了机会想要污蔑我!”
“贼人害我,此人想用流言蜚语置我于死地,定是同伙!”
青寻暗中点头,此女聪慧。
她上前一步,继续道:“天子脚下,竟有贼人土匪横行!”
那不可能有啊!
谁这么嫌命长,其中内情必定不少,百姓们可没那么糊涂,紧接着就听见一阵沉重的踏步声。
京城禁军到了。
百姓们纷纷避让,来者为朝廷南衙禁军,负责戍卫京城,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发生贼人晃荡,光天化日掳掠人的事情,简直就是打皇帝的脸,处理不好,禁军统领甚至还有玩忽职守的嫌疑。
来者身形魁梧,不怒自威,威严的目光划过众人。
李向沅身子僵硬,却没失了气度,镇静的行了一礼。
青寻上前半步,“敢问可是何副统领大人”
何副统领眼睛半眯,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眼前人,来时手下人已经禀报过了事情原委,对于他这种官场混迹半生的人来说,其中猫腻他大概也能猜到些,但这种方式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李老夫人,正是在下”
说罢他看向地上已经被捆好堵住嘴的男人,“发生这样的事,是我等失职,请各位放心,接下来我们必会查明真相,还李小姐一个公道”
“那便好,多谢何大人了”青寻点点头,让开半步,由他们出面更能说明李向沅的冤屈。
见她如此知理,并未胡搅蛮缠,何副统领很是满意,就怕她抓着他不放要当场给个交代。
挥挥手,手底下的士兵很快将男人拉起来拖走。
百姓们见他们如此威严,也不敢再乱说话,只剩同情或鄙夷的目光来回扫视。
重重的脚踏声离去,李向沅松了一口气,青寻瞧她一眼,“走吧”
她低着头跟在青寻身后,余光里看到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有一驾低调的马车,那马车她见过,是府里下人出来采买用的,此时车窗里露出了半张脸,她是那样的熟悉。
是母亲。
李向沅呼吸一窒,憋了许久的眼泪当即就要落下来。
青寻已经踏上马车,回头催促道:“天冷,赶紧回府喝碗热粥”
“……是”她语带哽咽。
第125章 十-拒牺牲品(2)
回了李府,青寻并没有让李向沅回她的院子,而是命人带着她就在自己的观澜苑中梳洗。
桌上布满了吃食,好一会儿才等到李向沅的到来。
李向沅屈身行了一礼,“祖母”
青寻点点头并未多说,她这次附身的原主为永宁侯府老侯夫人齐氏静安,出身武将左卫大将军府。
原主的愿望是能够拯救她的孙女,李向沅。
东楚四三年,四月初七,永宁侯府四小姐于闹市现身,被指失贞。
高岭之花跌落泥潭,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次日便上门退亲,加重了世人龌龊的猜想,为保府上清白名声与颜面,永宁侯与其夫人亲手毒杀了李向沅。
原主原本独自生活在远安城,只是因为李向沅的未婚夫家为国公府,二人即将成婚,为表对此婚事的重视,才上京而来。
孙子孙女众多,虽然原主一向冷淡不多理睬,但也绝不允许因为这般事情亲手葬送亲孙女的性命。
前世原主刚来京城,事情发生突然,府中无人禀报,等她知晓的时候李向沅已经“突发恶疾”没了,为此跟儿子永安侯大吵一架,彻底决裂。
这件事已经触碰到她的底线,她想不通为何为人父能这般对亲女痛下杀手,仅仅只是为了保全不痛不痒的名声而已。
原主想不通,她自小受父母疼爱,又是武将世家,性子直爽,虎毒食子的行为让她十分心寒,也十分愧对可怜因此丧命的孙女李向沅。
凭什么男子拈花惹草就是风流倜傥,女子露一下衣衫便是不洁,还要为此付出生命……
用过粥食过后,青寻将李向沅叫到跟前,开始细细询问。
这件事来的蹊跷,背后定有人使坏,但究竟是何人,这得好好查查,这般的胆大,肆意得罪侯府,身份绝不一般。
事到如今,李向沅已经没时间伤春悲秋了,她心性坚韧,本就不是一般弱女子,听到祖母的询问,顾不得难堪,开始回忆事情的经过。
“……庙观灵验,此时桃花美景,孙女忧心以后不能如此随意,便带着人出了门,哪知……”
青寻慢慢颦了眉,“你此去跟谁知会过”
李向沅犹豫着摇摇头,“前儿母亲允了我,我也想安静些,除了房里人,并未告知他人”
这有预谋的事,定是先安排好了人手的,李向沅的母亲不可能害她,那就是房里人说漏嘴了?
想到这里,青寻转头看向侍女:“四小姐身边的下人找回来了没有”
李向沅也急急的看过去,她的贴身婢女和家丁们为了护她跟贼人缠斗,也不知如今情况如何。
刚好有护卫在院外来禀报,找到人了。
青寻询问道:“有无伤亡?”
“回老夫人,并无,只是所有人被打晕了扔在原地”
疑点加深。
冷笑一声,青寻让人将他们带进院中,一字排开,家丁有七人,婢女三人。
他们衣衫褶皱,面色惶恐,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家丁不熟悉闺阁小姐,但婢女与其朝夕相处,此时正泪眼朦胧的担忧的看着旁边的李向沅。
“小姐……”
李向沅此时也怀疑几个婢女,但终究是一起长大,数十年的主仆情义,会是她们背叛了她吗?
审视的目光从她们的身上划过,几人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身子。
青寻开口问道:“都是家生子吗?”
“绿衣和紫芙是,春裳是活契”
此话一出,春裳的手握得更紧了。
心里素质太低。
紧紧盯着她们的众人察觉到了她的细微变化,李向沅神情冷冽,不可置信般猛然站起:
“是你!”
在四个大丫鬟中,她最看重的就是春裳,相比其他几个,她平日也是最稳重最妥帖的,万想不到,出卖自己的竟是她!
春裳面上苍白,还在坚持道:“我不知……”
“去将她父母请来府上”青寻没跟她废话,是与不是一探便知。
果然春裳忍不住了,眼泪唰唰往下掉,开始磕头,一声一声,显然用了重力。
可惜李向沅如今境地,就是再贴心的婢女她也难以升起同情。
“小姐求您宽宏大量,求您求求您饶了我吧……”
饶了你,又有谁饶了我呢,李向沅紧紧咬着唇瓣,心中苦涩不已,父亲母亲定然已知晓今晨之事,从早上母亲的行径来看,必然是要放弃她了。
此时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在严声质问之下,春裳自知瞒不过去,同意交代事情的经过,唯一请求的是放过她的家人。
“你没资格跟我们谈条件”青寻冷道,“说了还能痛快的去蹲个大牢,不说结果也不会比这好”
春裳闭了眼,不敢再心存幻想,将事情一一道来。
一个月前,有个老婆子找到她,许以钱财与家人的性命相要挟,让她找准时机引诱四小姐外出,她不知他们想做什么,可她没得选,只能听命行事。
青寻轻嗤,没得选?若是她将事情原委事先告知侯府,这么一个潜在的敌人,难道侯府是柿子捏的会放过?
左不过其中还有她没说出的其他利益罢了。
李向沅也明白这一点,没心情再跟她掰扯。
原主此次带来的护卫都是她自己培养的,青寻让人将她拖下去,那个害人的老婆子和其他线索,他们有能力让她吐出来。
这一天发生的事,在衙上任职的永宁侯自有心腹下人禀报,女儿如此丢脸,他早已满心怒火,只是碍于同僚,不想被人看了笑话,忍了许久才等到下衙。
怒气冲冲的回到府中,永宁侯满脸寒霜道:“将那个逆女带过来!”
管家觑他一眼,轻声道:“四小姐在老夫人处……”
实际上夫人已经找过老夫人了,但老夫人并不理睬,也不放四小姐出来。
永宁侯一愣,到底是他的母亲,不能说她的不是,只是不满责备道:“她老人家刚到京城,怎拿这样的腌臜事去烦她”
“夫人呢”
门外侯夫人赶了过来,边哭边喊道:“侯爷……”
看见她,永宁侯就想起那个孽障,厉声呵斥:“哭哭哭,还有脸哭!今儿真是让我丢了好大脸!这都是你教的好女儿!”
侯夫人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捂着嘴道:“我有什么办法,沅沅自小便任性,为今之计是如何保重侯府颜面啊”
她说的在理,永宁侯冷着脸狠狠瞪她一眼,甩袖去了观澜苑。
永宁侯带着夫人进了院子,跟青寻问安之后,眼神就往旁边看。
李向沅被盯得心冷,委屈的屈膝行了一礼。
还没等青寻开口,侯夫人就哭哭啼啼的开了口:“沅沅,你糊涂啊!”
青寻不满的看着她,这又不是李向沅主动摊上的,怎么就是她糊涂了。
“胡说什么呢”
“此事背后有人作乱,现在要紧的是将那人抓出来,而不是在这里问罪受害者,沅沅近日就在我院中陪我抄写经书吧”
“不行”永宁侯语气深沉:“母亲,你可知如今外人如何看待我们侯府?”
青寻忽然‘砰’的一声摔了茶杯:“用嘴巴看!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性命竟是比所谓荒唐的流言脸面重要,你读的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永宁侯来不及躲避,被溅了一身的茶水。
侯夫人与李向沅立时惊愣。
被母亲如此怒骂,永宁侯憋了一肚子气,此时房中只有他们四人,他也不再装模作样,索性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李向沅。
“你如何说道,如今你存活一日,外面的流言蜚语便会一日胜过一日,便是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为你的姐姐妹妹们名声考虑?她们今后如何自处?”
李向沅身子僵硬,泪流满面,她知道父亲的意思,可她不想死,但念及姐妹们,她又清楚的知道那该是对所有人最好的选择。
她痛哭着:“我没有失去贞洁!”
“我想活着,我愿意出府,愿意进庙观青灯古佛一辈子不踏入侯府半步!”
这已是她最后的底线,她本就是冤枉的。
永宁侯步步紧逼:“你还不明白吗?!如今你是否清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侯府需要脸面,国公府需要脸面!”
“你去了,父亲定会抓住幕后凶手,为你报仇!”
侯夫人也劝着,她向来以夫为天,女儿的性命与侯府、与侯爷比起来,重量实在太轻。
“沅沅……是娘对不起你,可你的命运如此,下辈子咱们再做母女呜呜呜……”
她上前紧紧的抓住李向沅的手,哀泣的样子活像要逼死女儿的人不是她一样。
两个人渣父母的发言,听的系统不屑极了,“呸,什么东西”
青寻也被恶心到了,还下辈子再做母女,你说什么梦话呢?
若不是碍于身份,真想给他们一人捅一刀。
两人轮番上阵,目的急于纳亲生女儿性命,青寻烦死了,站起身一抬手,将大堂内放置的将军法长棍握于手间,直接招呼在两人身上。
霎时屋内痛呼声连连。
“娘!你!你这是做什么!”
“啊!侯爷!母亲!”
青寻面色平静,脚步不停的追着他们一直打,两人不敢闯出门去让下人看笑话,只在屋内四处躲避。
这方小小的空间,犹如瓮中捉鳖,青寻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粗壮的木棍,只要打不死,下手极重。
李向沅:“……”
李向沅愣愣的站在边上,泪珠子还挂在脸上,看着祖母如同痛打落水狗一般,父母二人狼狈不堪,这一幕震撼住了她。
“做什么?打死你这个虎毒食子的混账东西”
“还有你这个毫无慈母心肠的混账”
青寻短暂的停了两秒,给他二人休整的机会,要不然一下打死了怎么办。
“侯府的颜面,你一个大老爷们不去挣回来,倒是全怪罪在女子身上,外人如何说三道四,且让他们到我跟前儿说说试试看!”
永宁侯颤抖着手整了整衣衫,艰涩道:“母亲!实在……实在有辱斯文!”
因为老夫人娘家是武将,习惯舞枪弄棒,祖母不喜她那一套,便将他从小带在身旁,学的也是世家贵子行事。
如今青寻一动手,他就想起了幼时被母亲提棍训斥的场景,为何自己的母亲是如此粗鄙之人!
青寻转了转棍子,吓得两人脸色一青。
“行了,我不愿与你们多加计较”青寻撇过头,冲着门外喊了一声:“易莲,将春裳给侯爷送去”
“滚吧滚吧,你们俩我看了就心烦”
逃过接下来的毒打,两个不敢还手的人松了一口气,迅速整理好衣着,铁青着脸出去了。
事情如此发展,青寻的坚持,让李向沅明白,她逃过了一劫,至少如今性命无忧。
她是庆幸的,又是委屈的,扑在青寻膝头放声哭泣。
衣底透来一阵湿润的凉意,青寻低头看她一眼,没说让她起身的话。
次日一早,信国公府来人,不出所料,是来退亲的。
彼时,青寻正带着李向沅在小书房中静心笔书,听见下人禀报,她手抖了一下,一滴浓墨跌在白纸上。
青寻从她手中接过毛笔,不在意的询问道:“来着有谁”
下人顿了顿,头埋的深了些。
“回老夫人,是……是国公府管事……”
退亲,来的只是一个管事?
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青寻冷道:“侯爷可在府中?让他和夫人过来”
下人不敢耽搁,当即去了。
永宁侯不知青寻何意,但母亲传唤,更何况他也对国公府如此行径不满,索性将人晾在大厅,径直离开。
夫妻两人来时面色有些冷淡,青寻也不在意,让他们将两家的结亲信物拿出来,而后又将国公府管事送出府。
侯府门口,看着好言相送的侯府人,国公府管事眼中不屑,李四小姐如今已经不洁,怎配的上他家清风明月的世子?
若是识趣,就该把姿态放低点儿,主动解除婚约才是,竟然还妄想扒着国公府不放,哼,真是无耻。
回府后,必得和国公爷与夫人好好说道说道才是,周管事这般想着,领着人趾高气扬的离开。
“周管事,稍等”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周管事十分不满的皱了眉,怎么以前不知永宁侯府的人这般麻烦,难道是要求他在国公爷面前为他们美言?
他刚刚转身,忽然有人冲了上来,在他瞪大的双眼中,一把夺过他们手中的木盒。
然后被强塞了一张纸。
条件反射下,他打开一看,是一张契约纸。
服饰淡雅的侍女神情平淡,边打开木盒边道:
“我家老夫人有命,让我等前来归还与国公府结契信物,言此事虽不是我家小姐之故,但世人愚蠢,是非不辨,也只能委屈我们小姐了”
她顿了顿,笑意犹在,说话却极为犀利:“对了,当初结亲,我们侯府可是赠与国公府有宝物,金玉珊瑚手镯一对,万年嵩金簪,青玉缠枝莲玟瓶,属青石砚一匣,紫竹雕牧童戏牛洗笔,百宝嵌柜,紫檀玉石花卉屏风,墨玉周鱼佩,羊脂玉佛手,白玉金佛,玄武听经石……等等等等”
“不知今日国公府前来退亲可曾一并带来?”
周管事:“……”
他僵立在原地,看眼前侍女在他们身上四处探寻,似乎是要找出这些东西。
四周的百姓开始齐聚,听她报出这些东西,都十分震撼,早知高门大户底蕴强横,却没想到这结个亲都能得到如此多的宝物!
众人议论纷纷,见周管事几人身形单着的来退亲,眼里皆是看笑话,这也太离谱了些,不管因为什么退亲,那人家的东西就不还了吗?
周管事心里着急,怎么办怎么办!
侯府送出来的好些东西他都在国公爷夫人少爷那里见过,正用着呢!怎么还啊!
这侯府也是无耻!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能要回去,明明是他们家姑娘不知廉耻才导致退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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