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看了悠闲自在的陈父一眼,“你二哥没多久要高考,我们想给他好好补补身体。”
陈平河成绩不错,今年六月高中毕业,是应届毕业生,能直接参加高考。听说大学读出来能分配好工作,他不会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这个回答,在陈姝的意料之中。
县城里的工作不好找,陈平河毕业后回了村里。有他在家,陈家倒是安分了不少,没来找过陈姝。
“我没钱。”
陈母指着她洗的衣服,无端愤怒道:“有钱买衣服,和我们说你没钱?骗鬼呢。”
“我就是在骗鬼呢。”陈姝似笑非笑的问,“我二哥没在家吧?”
陈母慌张一瞬,很快镇定下来:“没、没在,怎么,找你二哥有事?”
怕她和儿子说今天的事,忙警告道:“你二哥最近要忙着准备高考,你要是敢去打扰他……”
陈姝轻笑,打断她的话:“放心,我不会去找二哥。”
陈家是陈家,陈平河是陈平河,划不着为了陈家这群渣渣影响去影响陈平河的高考。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没钱。衣服是祁寒给钱买的。你们想要钱,等祁寒回来找他要。”
陈母急眼了:“你和祁寒睡一张床,难道就不知道他钱放哪儿吗?平河是你二哥,要是他考上了,你这个当妹妹的脸上也有光啊。”
陈姝不为所动,真想辩驳一句:她和祁寒还没好到睡一张床。
她耸耸肩,依旧是那个回答:“不知道。”
但祁寒放钱票的地方,她知道,是个上锁的木盒子。
祁寒每个月会给她定量的钱票,似乎并不担心她会重蹈覆辙,将其拿给陈家。
她用钱的地方少,去县城来回一趟要走近三个小时,就更不愿意去了。祁寒偶尔会往家里添些必需品,她手里的钱票没地方花。
短短几个月,陈姝就存了二十元的巨款。票没要,还给祁寒了。
今时不同往日,陈母没法再像在家里那样用木棍把人打屈服。
没完成陈老婆子交代的事,陈母想想浑身发抖,向全程没说过话的陈父投去求助的眼神:“她爹,你说句话啊。”
陈父被打扰晒太阳,蹭得一下起身,边走边骂:“说啥说,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等着回去被妈打吧。走了,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他不参与母女俩的口舌战争,他就是来打酱油。要不是陈老婆子逼着他来,在家躺着睡觉不香吗?
至于媳妇没办成事的后果,他懒得想,也懒得管。
见陈父离去,陈母哀求的看向陈姝:“闺女,你手里真的没钱吗?票也行,给妈一点吧,你知道的,你奶要是知道我空手回去,肯定会打我的。”
秋季过半,临近冬季,木棍打在身上是实打实的疼痛。
陈姝想起了那些记忆。
在陈家,一切吃的紧着陈父和陈平河来,但凡有不顺的,陈母和两个闺女就成了陈老婆子出气的对象。
大姐嫁人后,最小的陈姝挨了最多的打骂。
陈母见有戏,忙挤出两滴泪,哭着述说:“以前你奶每次打我的时候,你不总是挡在我面前吗?闺女。”
陈姝嘴角扬起弧度,眼里冰冷没有一丝笑意。
她喊出了这具身体对陈母的第一声称呼:“妈,那是我主动挡在你前面的吗?”
“是你,我的亲妈。是你亲手把我拉到你身前,替你受下那些棍棒。”
陈姝一字一句说出实情,将这对母女之间最后一层遮羞布彻底掀开。
那些痛苦的记忆,逼着一个活生生的女孩,逐步走向原剧情里的悲惨结局。
但凡有人愿意拉她一把,也不会这样草草结束一生。原主从出生起遇到的所有人,没一个是无辜的。
男主祁寒也不例外。
陈姝的话,让试图打感情牌的陈母刹那间惊惶失措,忙不迭的辩解:“不是这样的,小姝,妈没有。”
陈姝很佩服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挑明来说:“我不是那个一心渴望你多看我一眼的那个傻子。行了,你走吧,在待下去也是相看两厌。”
确定她说的不是假话,陈母气急败坏,鼻孔朝天:“好好好,陈姝!你给老娘记住,等我儿子出息了你休想沾到丁点好处。”
陈姝微笑着杀人诛心:“再不走,我奶就要来找你了。”
陈母条件反射的身躯一抖,还想死缠烂打:“陈姝,你到底认不认我这个妈了?”
陈姝指了指她身后,幽幽的说:“我奶来了。”
四个字如催命符般,使得陈母满脑子慌张,转过身头也不敢抬的求饶,“妈,我错了,我们回去再说……”
她惶恐认错了好些时间,只差跪下了。跟前一片寂静,丝毫不像陈老婆子火爆的性子。
陈母忐忑的抬头,院子外空无一人。连篇认错的话,像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
面上挂不住,也清楚要是再晚些回去,陈老婆子说不定真会找过来。
“陈姝,我对你很失望。我的小姝不是这样的。”走前还假惺惺的说了这样一句。
陈姝对此只有一个字:“哦。”
院子清静了,没了讨厌的人,母鸡‘咯咯咯’的叫声听起来也格外喜庆。
隔壁观望的王芳华,等人一走就赶忙跑出来,关心道:“小姝,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家里就她一人,不敢贸然掺和进去。肚子七八个月了,隆起好大一个弧度,走路费劲了不少。
陈姝每天看着她肚子像气球一样,一点点变大。
路面不平坦,坑坑洼洼的。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在上面快步走着,看着就吓人。
陈姝跑过去小心扶住她,忧心说:“姐,我没事,你走慢点。”
王芳华摸着肚子,笑得温柔:“我有数的。你家祁寒不在家,我不放心你,没事就好。”
相处几个月,王芳华发现陈姝并不像大多数村民口中说的那样。在接触中,她看到了这妹子身上的乐观活泼、干活认真勤劳。
就是腿上被划到一条口子都能掉眼泪,不知道过去这么些年哭了多少次。人是娇气了些,但大体没坏毛病。
在陈姝甜言蜜语的攻势下,王芳华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家妹子,平时有事没事就去串串门。
陈姝嘿嘿笑,扶着她坐下:“我知道他们心里没我这个女儿,不会像以前那么傻了。”
王芳华拍拍她的手:“想通就好。你和祁寒好好过日子,这里就是你的家。”
陈姝乖巧应声:“嗯嗯。”
闲聊一会儿,王芳华就疲倦了。
陈姝搀扶着送她回屋:“姐,有需要大声喊我就是,我基本上都在家。”
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一个人在家,光是想想就胆战心惊。不过这年头是常事,挺着大肚子下地干活的也不少。
“好。”
王芳华侧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小把水果糖,叫住走到院子里的陈姝,“小姝,等一下,这水果糖给你当零嘴吃。”
陈姝眼睛一亮,“谢谢姐,就知道你最好啦。”
从县城回来的祁寒,在一墙之隔的路边恰好听到这话,脚步微顿。随后面色如常的走进自家院子,不小心碰倒了凳子,发出声响。
陈姝背对着院门口,自是没看到路过的某人,“姐,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我先回去了哈。”
门没关,虽说大白天进贼的可能性不大,但不为零。
王芳华笑着看穿一切:“快回去吧。”
陈姝一进院子,看到堂屋正中间的背筐。
这是早上祁寒带走的那个。
原本空无一物的木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东西,有吃的有用的。凳子上放着一床崭新的棉被。
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人呢?
祁寒从里屋出来,眉眼冷淡:“棉被和衣服你的,那些吃的你自己找地方放。”
原主来到祁家,仅带了两身旧衣服。棉被是没有的。
天气冷了,夜晚寒气袭人。
陈姝这几天每晚都被冷醒,手脚冰凉,把身子蜷缩成一团,才暖和些。
她本想着过两天去趟县城,看能不能买些过冬的衣物。
刷好感度难,她不想麻烦祁寒,免得被冤枉贪得无厌。
陈姝瞪大眼,不可置信的去翻看,果然是女孩穿的款式和颜色。
眼睛热热的,她没想到祁寒会给她买这些东西。
祁寒站在门槛处,身高挺拔修长,穿着普通、打着补丁的衣服,也难掩他清贵的气质,宛如冬日雪中傲然屹立的绿竹。
陈姝从小说描述中脱离出来,认真的观察起这个还未满十七岁的少年,言语诚恳真挚:“祁寒,谢谢你。”
祁寒轻飘飘的“嗯”了声,仍旧站在原地。
陈姝抱起棉被和衣物放回里屋,迫不及待的将棉被铺好。
她也不嫌弃没洗过就盖,洗了等晾干不知啥时候去了。
祁寒默默看着她来来回回,期间愣是一眼没落在他身上,心中升起一股闷气。
他买了这么多东西,五个字就打发了?其中两个字还是他名字。
王芳华给了几颗糖就是对她最好的人了?他给买了那么多东西,也不见她说几句好听的话。
祁寒越想胸口越发紧,冷哼一声不再看她,拿水桶挑水去了。
狼心狗肺、不知好歹,小蠢货一个,连最清晰的道理都理不清。
早知不管她了,冷死算了。
沉浸在喜悦中的陈姝,对祁寒内心的弯弯绕绕是一点不知晓。
收拾那堆吃的,发现有一堆干核桃、两桶麦乳精、一袋大白兔奶糖和一支雅霜牌的雪花膏。
陈姝不确定这些是给谁的,就没拿到屋子,去灶房准备午饭。
祁寒挑完水,顺手往快熄火的灶台里添了几根柴。
微弱的火苗爬上干柴,迅速蔓延整根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午饭吃红薯汤和馍馍,疙瘩汤她还没学会,难上手。
上回她照着祁寒的步骤做,做出来的样子和味道,她都下不了口。
“祁寒,麦乳精和奶糖是给隔壁张大娘的吗?”
祁寒瞅她,不理解她的脑回路,隔壁王芳华距离生产还有两三个月,这么早送干什么。
算了,小蠢货脑子不好,不跟她计较这些鸡毛小事。
“那些给你吃,补脑子。”
“又矮又瘦,像竹竿一样。”
“大队长家的闺女都比你高。”
大队长的闺女,今年十一岁。
实话像刀子扎进陈姝的心里,偏偏她还反驳不了。
有个讯息让她又喜又愁:这具身体十五岁了,还没来例假。
“别说了别说了。”太扎心了。
有祁寒在,家里明面上没缺过吃的。
陈姝很努力的在吃了,几个月来,就是不长个不长肉。她能有什么法子。
还有,他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补脑子,她很笨吗?!
陈姝不乐意的撅嘴,暂时不想和祁寒说话。
拒绝人身攻击。
祁寒收敛了语气:“张大娘那里过些时候再送礼。”
陈姝不吭声,揪着面团搓圆一个个放入铁锅里,盖上锅盖气冲冲的哼了声,就啥也不管回屋了。
祁寒心情舒畅,挑了挑眉,接手了剩下的活儿。拿两鸡蛋,蒸了碗鸡蛋羹。
起锅前,把猪油和酱油放进去。猪油化了,就可以起锅了。
饭菜端上桌,祁寒站里屋门前,伸手叩了叩门,“吃饭。”
陈姝正在尝试单手捏核桃,换了一颗又一颗,结果一颗都没捏碎。
更气了。
随手扔袋子里,出去吃饭。
看到她座位前那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羹后,气一下就消了。
陈姝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好哄。
H省的冬季,会下一两个月的雪。大多是从十二月开始。
所以在秋季,各家各户会上山砍柴,储存柴火。
陈姝午觉睡醒,家里没人。院里院外,也没见着人。
扛着一捆柴回来的张大娘,笑眯眯的问:“姝丫头在找小寒吧?”
陈姝笑着应答:“对,张大娘,你们家的柴火怕是都备好了吧。”
张大娘:“快了。我回来时碰着小寒拿着砍刀和绳索,应该也是去砍柴了。”
“好嘞。”陈姝忙回屋背上大竹筐,往山那边跑。
没进山,视野开阔。出了村子就看到远处熟悉的背影。
“祁寒!”
“祁寒!等等我!”
进山了要想找着人就难了。
祁寒回头望了一眼,停下脚步。
陈姝一路狂奔,喘。着粗气追上去,“你上山砍柴怎么不喊我一声啊?”
她本就在家里没事做,又让祁寒一个人干活,良心实在过不去。
祁寒稳步走在前面,没吱声。
一个人说话无趣得很,陈姝也不说了,琢磨着等下要干什么。
几分钟后,
“陈姝,过两天我要出一趟远门。”
这趟远门不确定因素太多,一直迟迟没定下来。
最主要的不确定因素,是几个月前的陈姝,比现在蠢多了。
地里没活儿,空闲时间多,出去一趟十天半个月没人会多想。勉强不用担心家里那小蠢货,会把他出远门的消息告诉陈家人。
去县城和左礼商量后,最终决定了出发的具体时间。
他想了想,还是把事情和陈姝说一遍。
一是让她心里有数,二是他想看看小蠢货还会不会犯蠢。
“哦哦,去呗。”陈姝随口应下,后知后觉他说的是啥。
怪她想的太入神,差点错过重要节点。
她懂,男主这是要出门搞事业了,那必须大大的支持。
没有起伏的语调,令祁寒微微凝眉,眼眸漆黑深邃,看不出眼底神色。
山上砍柴的村民不少,陈姝一路笑着招呼。
离祁寒回到祁家,还有一年多。陈家那些人毕竟是原主的血缘上的亲人,这年头断绝关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除非她离开村子,去外省生活。这样陈家能找到她的几率很小。
和村民们打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两人找了块没人的林子,放下工具。
陈姝挽起裤脚:“你先砍,我把你砍的堆一起。”
祁寒沉默了一路,垂眼看着弯下腰的某人,意味不明的问:“我出远门,你就没想问的?”
明明什么都不问才是他想要,可就是心里烦躁、不爽利。
仿佛不管他去做什么,小蠢货都不在意。
陈姝茫然抬头,“问什么?”
她这不是相信他吗?有什么好问的。万一问到不愿意说的,那岂不是过界了。
到时候她哭都来不及。
祁寒仔细扫过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发现她的茫然不似作假。
全是真诚,没一丝假的。
祁寒觉得此时的他连小蠢货都比不上,为这点小事磨磨唧唧的。
意识到自己的反常,眼神一下变得冷冽,恢复那副生人莫近的模样,冷漠道:“没什么。”
陈姝心里踏实了,还是这个样子的祁寒让她安心。
两人的相处模式,又回到她刚来的那段日子。
陈姝很满意现状,话少、做饭好吃、会做家务的男人最帅了。除了家里穷点,没别的毛病。
交流少不是事儿,她要想说话了,就跑去隔壁和王芳华聊聊天。
祁寒走的那天,外面下着细细绵绵的小雨。
他端着煤油灯,起床路过在小床上酣睡的陈姝,严严实实裹成粗长的毛毛虫,只露出炸毛的脑袋。
屋里静悄悄的,祁寒甚至能听到她的呼吸声,暖黄色灯光打在她粉色脸颊上。
到底是没打扰她睡觉,拿上备好的包袱,轻声关上了里屋的门。
天亮得晚,七点左右,外面雾蒙蒙的一片。
来到堂屋的祁寒愣住了。
桌上赫然是陈姝不知什么时候给他准备的东西,没拆开就能闻到浅浅的糕点香。
他猜,应该是吃的。
祁寒淡定的把这包吃的装进包袱里,熄灯转身出门。
寒风瑟瑟,高挺的黑色背影,脚步轻盈的悄然消失在细雨蒙蒙中。
在县城和左礼汇合,随即坐上大巴车去往市里的火车站。
两人都是第一次出远门,左礼明显对要经过的陌生程序无措很多。全程不安谨慎的跟在祁寒身后,就怕走丢了。
好在两人座位是挨在一起的。穿过拥挤的人群,找到座位。
左礼紧紧抱着包袱坐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祁哥,你怎么什么都会啊。我啥都不会,好怕弄错啊。”
座位灰扑扑的,好些脏污的痕迹。祁寒眉头紧锁,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前面的人让让啊,挡在路中间干什么。”
“别挤了,我鞋掉了,让我捡下鞋啊。”
“你踩到我了!”
身后嘈杂声起伏不停,闹哄哄的。
左礼说:“祁哥你就别嫌弃了,快坐下吧。”
祁寒闭了闭眼,侧身坐下,这才有空回答他的问题,“怕什么,错了再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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