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阔就要发章韵宜所在的这一组。
老赵站在讲台前, 随手拧开了保温杯,喝了口温水,下面学生们的一举一动全都尽收眼底。
陈阔一杯一杯地分着,很快就来到了章韵的课桌前。
徐诗诗推了推章韵宜,“接呀。”
章韵宜接过,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抿唇笑了笑,“谢谢班长。”
陈阔应道:“嗯。”
接着他又给后桌分奶茶,章韵宜迫不及待地戳开奶茶喝了一口,微微低着头,唇角翘起,而她身后的他,不着痕迹地回头再看她一眼。
谁都没有注意到,讲台上的老赵头疼得正在捏鼻梁。她这段时间还真是忙坏了,这么明显的事居然到现在才发现?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陈阔本来想把自己这杯奶茶给章韵宜,但她摆了摆手,捂着肚子说,“放过我吧,我现在肚子里可以撑一条船。”
蹦一蹦,扭一扭,估计还能听到水声。
一杯奶茶就把她给撂倒了,再来一杯,她今天绝对是去厕所打卡最多的那个人。
费世杰一把勾住陈阔的肩膀,向他伸手,叹气,“来吧,给我,离了我,还有谁会对你这么好?”
这边打打闹闹,老师办公室里,老赵却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她当老师这么多年了,并不是头一回遇到早恋这种事,但每一次碰到,还是会倍感头疼,轻了不行,重了更不行,尤其是现在这个阶段,稍有不慎,会给学生留下心理阴影。
那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很想搞清楚来龙去脉,但班上的学生都是一群十七八岁的孩子,很讲义气,陈阔很受男生们信服,章韵宜人缘更是好,就算找人来打听,那人要么不知道,要么知道也会帮着打掩护。
“干嘛呢?”另一个老师进来,问道。
“没事。”老赵侧身,拿了杯奶茶给她,“我今天请学生喝的,听说不错,多叫了几杯,你试试。”
“你这订了多少杯啊?”
“五十杯吧。”
“不重吗?”
“重,让陈阔他们帮忙拿的。”
“班长?”老师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那的确是有力气的,现在小孩都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那么高。”
老赵哑然失笑,思绪繁复,拉开抽屉,想翻翻这几次考试的成绩单,“陈阔确实不错,把三班管得也好,让我少操不少心。”
“就是话少了点。”同事补充,“很有自己的性格,你别说,他还挺酷的。”
老赵闻言不置可否。
她拿出文件夹,一页一页地翻着,毫无疑问,陈阔的成绩很稳,他不一定每次都能考第一,但从她带他开始,他就没掉出过前三,再看看章韵宜的成绩,她皱了下眉头,实际上,在处理早恋时,她更担心的是女生。
章韵宜上学期期末考试考得还不错,跟十七名只差几分,就只是一道选择题的差距。
想到这里,她看着上学期第一次月考的成绩排名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
那时候她就怀疑过,退步这么多,肯定是遇上什么事了。
现在再回头想想,会不会是陈阔影响到了她?
她记得那天在办公室里,章韵宜急得都快哭了,死也不肯说考得那么差的原因,是不想把他招出来?
章韵宜的闹钟又提前了十分钟,现在回暖了,起床也没有那么痛苦,走出宿舍楼后她会去操场跑一圈热身,把脑子叫醒再直奔教室刷题。
早读主攻语文背诵和记单词。
陈阔会趁着没人注意,给她一个茶叶蛋。这是她要求的,白水蛋吃多了想吐,正儿八经带碳水的早餐吃多了想睡。
早自习时,老赵来了教室巡逻,在陈阔的课桌前停下,敲了敲他的桌子,语气寻常地说,“跟我去一趟办公室,搬点复习讲义过来。”
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不对。
作为老赵最得意最信任的学生,陈阔还是班长,不少事她都会叫他帮把手,就连旁边正在跟英语死磕的费世杰都没抬眼皮。
陈阔同样也没多想,合上笔记,跟在老赵身后走出教室,师生二人经过好几个班,拐弯来了办公室。
现在还早,其他老师没来,办公室里很安静。
“老师,讲义在哪?”陈阔问。
老赵坐在椅子上,“你去把门带一下,我有事要问你。”
陈阔微愣,还是去了门口,将门虚掩。
长达几分钟的沉默后,老赵神情严肃,她昨晚翻来覆去,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从陈阔这儿入手,至少,她要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以及两个人到哪一步了。
“你跟章韵宜的事我都知道了。”老赵沉声道。
要说陈阔完全措手不及那是假的,在老师沉默的时候,他就有种不太好的直觉,但他仍然怔在原地,抿着唇不说话。
这样的反应老赵并不陌生。
她见过的早恋情侣多了去了,有人惊慌,有人害怕,也有人倔强。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问。
陈阔依然不肯吭声。
但在他面前的是带了他近三年的老师,在逼问下,他总算开口了,“我不想说。”
老赵以前没发现他性子还这样犟,抬手按了按额头,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行,行,陈阔,你糊涂!都什么时候了,高考的倒计时我都让人写在了黑板上,你是看不到?”
“看到了。”陈阔声线紧绷。
十八岁的年纪,并不觉得自己喜欢一个人是错。
他没做错什么,他又没在上课跟考试的时候分心。
“高三谈恋爱,你是觉得自己还有理了?”老赵撑着脸,闭了闭眼睛,试图平复从昨晚就有的怒意。
“没有。”陈阔顿了顿,低声,“也没谈。”
老赵掀开眼帘,瞥他一眼,都那样了还叫没谈?糊弄谁呢。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寂中。
“老师。”陈阔主动打破了静默,他艰涩也艰难地说,“您不要找她说这件事,好吗?”
“她压力很大。”他说,“每天早上都起得很早,中午也不休息,在教室刷题,您可以去问别的同学,他们都知道,星期六放学后去补习到晚上十点才到家,星期天吃过饭又去。”
如果老师见过她从居民楼下来时的疲倦模样。
如果老师见过她在考试前焦虑到把咖啡当水喝的模样。
他低头,“您别找她,行吗?”
老赵愣了愣,今天究竟是她找他,还是他找她,怎么角色对调了,她轻叹一声,“行了,你先回教室吧,这事之后再说。”
陈阔沉默。
听出老师话语里的松动还有疲惫,他也有一瞬间的茫然。老赵或许已经处理过很多这样的事,可对于陈阔来说,这是他第一次遇到,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他应该转身回教室。
可他的腿还是不肯动,身体并没有收到大脑传达的命令,还不能走。
老赵没有想到他还有这样固执的一面,她看得出来,他看似镇定,实则也慌乱,但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另一个女生。
僵持片刻,要是换作别的脾气暴躁的老师早就发火了,老赵在心里暗骂,真是一群讨债的,不过现阶段而言,在敲打之后,她也想尽力稳住他们。
她没好气地说:“先回去,我暂时不找她。”
章韵宜吃饱喝足从食堂出来,在超市外面碰到了陈阔。
他手里拿着瓶茉莉蜜茶,帮她拧开了瓶盖才递给她,问道:“是回宿舍午睡,还是去教室?”
“教室。”章韵宜抿了口饮料,略痛苦地说,“老赵发的复习讲义有好多我都没记,啊啊啊。”
陈阔短促地笑笑,怕她会恼怒,偏过头咳嗽几声来掩饰,“那好,你去教室。”
章韵宜白了他一眼。
没有同情心的人真的很讨厌。
她这才注意到他单手抱着篮球,外套也脱了,不知道放哪去了,只穿着件长袖,随意卷到手肘,腕上是她送的护腕。
“你要去打球吗?”她蹙眉问道。
在高考体检前,陈阔已经很少会打球了,老赵都不搞委婉暗示那一套,直接下了圣旨,让他们在高考前都不要再剧烈运动。
“没事。”陈阔说,“有点烦,打球会好一点。不会太久。”
“烦什么啊?”
章韵宜艳羡地想,要是她有他这样的成绩,她将是这个世界上最开朗的人。
不能想了,不然又想对着他的脑门敲毛栗。
陈阔不甚在意地耸肩,“一模王序然比我高两分,有点烦。”
章韵宜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好的,告辞。”
鲨鲨鲨,豆沙了!
他忍俊不禁,在她扬长而去之后,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无奈地垂下眼眸。
下课铃响, 章韵宜看向手表时间,急急忙忙地起来,奔向戴佳的课桌。
陈阔知道她不会来找他, 但听到她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仔细听她那边的动静,整理课本跟笔记的动作都慢了很多。
“佳姐,快!”
章韵宜偶尔也是急性子, 直接上手帮戴佳将水性笔装进笔袋里, 拉着她就要火急火燎往外冲,就连戴佳的同桌都被她逗笑, 打趣道:“章韵宜,这么饿吗, 你是吃饭积极分子, 第一名!”
“我要是连吃饭都不积极, 那我可就完了。”
不过今天章韵宜不是急着去觅食,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戴佳也知道,赶忙起身跟着她一块儿走出教室,两个人都风风火火的,一眨眼就没影了。
陈阔收回目光,他没什么胃口,不想出去,让费世杰给他带包饼干。
费世杰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减肥啊?还是没钱了?”
这两个猜测很快就被否决, 这哥零花钱不少,别看他不爱串门拜年,收压岁红包时是一点都没客气, 全拿了存在小金库,虽说现在跟章韵宜关系更近了一步,但在学校也花不了什么钱,早上买个蛋,中午买瓶饮料或者红豆冰,几块钱的事,吃得穷谁啊。
陈阔从桌肚里拿出耳机塞上,懒懒道:“对,没钱了,所以饼干你请。”
费世杰装作没听到,一溜烟跑了。
陈阔在手机里找了首比较轻快的歌,是她推荐的,想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一些。他知道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老师应该也在犹豫该怎么处理,可他不能什么都不做干等着结果。
但要怎么做,他没有半点思绪,大脑好像也迟钝到没法正常运作。
他很挫败,原来这么一件事,也能把他难倒,他好像很没用。
章韵宜跟戴佳在学校后门保安室的门口等着,没一会儿,她看到了小姨的车,激动雀跃地挥着手臂,“小姨,这里!”
尹文珊把车停好,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外甥女蹦蹦跳跳,不由得失笑,拿起副驾的大包小包下了车,跟保安说了几句,还没站稳,章韵宜就扑了过来,“小姨,我爱你~”
“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这家,你看看。”尹文珊带来了很多吃的,其中就有一包炒板栗,还带着些温度。
“就是这家!”章韵宜眉开眼笑,忍不住又张开手臂幸福地抱了抱小姨,“太好啦。”
尹文珊笑笑,“还给你带了全家桶,记得跟好朋友一起吃啊。”
戴佳害羞腼腆地道谢。
“哎,我生日还没到,生日愿望就提前用了。”章韵宜故意可怜巴巴地说。
这是她记事起跟小姨勾手指定下的约定,每年她的生日都可以对小姨许一个愿望,只要小姨能办到的,都会满足她。
今天她就用了。
尹文珊摸了摸她的头发,“走了,好好学习,好好吃饭啊。”
目送着小姨上车离开后,章韵宜挽着戴佳的手往回走,两人一边走一边共享全家桶,要说这东西有多好吃也不是,但在学校待久了,每天吃的都是食堂,那么这也成为了人间美味。
“你小姨好好哦。”
“是吧!因为她跟我妈是亲姐妹啊,我妈的第一份工资跟她买了个索尼的cd机,她跟我说,那时候她觉得我妈就是她的天神哈哈哈。”
两人把全家桶解决了,打了饱嗝。
章韵宜拜托戴佳,如果陈阔在教室,就帮她把他叫下来,她吃饱了实在不想多跑一趟,“他不管在不在,你都跟我发个消息,悄悄滴。”
戴佳非常不解,“这么麻烦?你为什么不直接给他发消息让他来?”
何必让她这个电灯泡在中间传话?
都有手机啊。
“因为我的面子很重要。”章韵宜一本正经地说,“他不相信我会忍着在放学后才玩手机,让他知道了,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戴佳静静地看着她,“……”
虽然不懂章韵宜的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但她还是点头答应了。
章韵宜将板栗抱在怀里,试图留下这一点点温度,在乒乓球台这里等着,她发现他很喜欢来这里,她都碰到过几次了,但让她惊喜的是,这里居然有一对偷偷约会的小情侣。
等待的过程想必也不会枯燥乏味了!
戴佳回到教室,看到陈阔趴在桌子上时,她的心也落地了,才懒得管他是不是在睡觉,章韵宜还在等他呢,她径直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课桌前,喊了一声,“班长,醒醒。”
陈阔蹙眉,抬起头来,见是戴佳,看向她的身后,寻找某个人的身影。
“有人找你,在乒乓球台那里。”
戴佳说完后,没有再停留,回了自己的座位,她的话语还有表情都很淡定,淡定到了费世杰都觉得如果他不是清楚内情,他都不会发现这话有什么不对劲。
陈阔没有犹豫,也没有耽误时间,立刻站了起来,随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大步往外走去。
等他走后,费世杰扭过头朝着戴佳嘶嘶两声,“佳姐,我会算命,江湖人称神算子,我刚算出找阔哥的人姓章对不对?”
戴佳撕下一页草稿纸揉成团,朝他砸了过去,翻了个白眼。
走开,男生真是幼稚死了。
章韵宜有些失望,她正兴致勃勃地盯着那对小情侣瞧呢,这俩怎么就要走了?别走,留下来啊,让她看看现在十七八岁的小可爱们都是怎么谈恋爱的,她想取取经呢。
小情侣在经过她身边时,闷头加快步伐,都不想再被她目不转睛地看着。
什么鬼啊啊啊,他们好不容易来说悄悄话,总感觉被一道强烈的目光反复打量,浑身都不自在,只能败下阵来,选择遁走。
章韵宜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抬头望天,趣味节目结束了,好无聊,要不是怕像街溜子,她都想吹口哨。
没过多久,奔跑的脚步声传来,她侧过头,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眼里有笑意漾开,“这里!”
陈阔来得比较急,但克制着喘息,问的第一句话也是关心,“你吃了吗?”
章韵宜轻笑,虽然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至少她这辈子都无法理解考那么好为什么还要心烦,但他已经说出“有点烦”这三个字了,那她能不管吗?
他是个情绪并不外露的人,有时候她真想钻到他的内心世界去瞧一瞧,一定很有意思。
“吃了。”她将板栗藏在身后的乒乓球台上,不着痕迹地动了动身子,挡得更严实,“我找你有事的,你先把眼睛闭上!”
陈阔神情怔忪,不太明白……为什么要他闭上眼睛呢?
“快啊!”她催促。
他迟疑几秒,慢慢闭上眼睛,可似乎有些紧张,喉结轻微地在咽动。
章韵宜傻眼了,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凝固,等等,她只是要给他一个惊喜,因为一时半会儿她也没法学魔术,只能用最老套的套路,可问题来了,他干嘛要这样不知所措,该不会以为她要亲他吧?
????
她一个激灵,不再卖关子,赶紧把藏起来的炒板栗拿了出来,迫不及待地说:“可以了可以了!”
陈阔的一颗心还悬着,闻言愣了愣,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鼻子先嗅到了若有似无的甜味。
章韵宜捧着这袋炒板栗,含笑看他,“就是这个啦,吃点喜欢吃的,不要心烦呀,两分而已,以你的实力追上去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一刹那,陈阔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
他出神地看着这包香甜的板栗,目光轻移,落在了她的脸上。
章韵宜还在绞尽脑汁地安慰他。
怎么说呢,她都有一种悲凉感,这次一模她考得也还行,江州排名就不必说了,说多了都是泪,但在班上她又悄悄前进了三名,冲到了十五,她相当满意,学习就像游泳,越往上就越难,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努力——但话说回来,她一个十五名,去安慰要上清大的学霸,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善良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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