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经停止哭泣。
“娘……娘,我是在做梦吧?”
“女儿是第一次做如此离谱的梦,竟然还发觉了自己是梦中人。”
她朝着不远处同样在打扫的母亲走去,却见母亲也是惊讶万分看着顶上的天幕,也是满脸糊涂的看着自己。
怪异感漫上吴志端心头,她却不知如何去表达。
“那天上的到底是哪来的妖魔鬼怪!”
“有伤风化!”
“不堪入耳!”
“那学子骂的对,的的确确是不要脸的女人,小小年纪不自爱,大庭广众下交换闺名已经是十分出格!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脏乱人家,竟养出这样的女儿来?!”
“居然还穿着如此衣着!手臂、大腿……”
吴志端陡然一惊,从外头那些议论声中知道这居然不是梦!
外头已经是乱哄哄一片。
有人以为是会害人性命的邪物妖法,躲了起来。
有人见里面都是人,大为惊奇,或因为天幕远在天边大肆点评,发表己见。
宋女吴志端的母亲也回神了。
她脸一虎,劲直拿着扫帚出门去骂路人,好教他们这又要看人手臂看人大腿又要批判的狂浪之徒离自家大门远点。
赶完人回来后,她对着树根“呸”一口,纳闷极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方蜻和袁萱说说笑笑爬到了六楼。
新时代小姑娘身体棒棒的,一口气到六楼气都没喘!
……大气不喘的是袁萱。
方蜻扶着墙,气喘吁吁。
袁萱叉着腰笑她:“六楼诶,以后上上下下爬一年呢,你身体有点拉啊以后上课不得累死。”
“看样子,那位叫方蜻的小姑娘身体是有点虚啊。”
秦良玉接过身边亲兵递过来水,喝了几口解渴,感叹一句,然后,长舒一口气,开始清点队伍情况。
前些时候,金兵包围了沈阳。
秦良玉的兄长秦邦屏在浑河一役战死,弟弟秦民屏幸运逃生,却也有伤在身。
至亲丧身之痛她甚至没有时间悲伤落泪,因为还要保护乡族家国的其他百姓。
山海关中,秦良玉翻身上马,想着现在也没有找出尸骨带回家的哥哥,冷静说了句“走吧”。
天上人经天上事。
地上人忙地下生。
何必多抬头?
“哥哥,你若有再天之灵,就看着我,看着我秦良玉剿灭金贼!为你报仇!”
门口的那位中年秃头男老师登记了两个女学生的名字。
发现她们身后没有家长,问了几句,表面没说什么。
一转头,九班的中年秃头班主任就抱着保温杯在教室办公室和同事说,“现在的小姑娘真是越来越独立了啊,腾腾腾地就自己来报名了,好些个比他们高一个头的男生还几个家长围着转,啧,还不如人家女娃娃胆子大。”
上课铃响了,办公室里的老师一个个都进入教室。
老师先自我介绍,再挨个点名。
黑板上写着中年秃头班主任的名字:冯、左、景。
方蜻念了两遍,觉得这个名字和班主任的外形真的很不搭。
到同学们自我介绍的环节了。
一个矮小的男生站起来:“我叫高义,高大威猛的高,义气的义!”
“李飞捷,性别男,我喜欢爬山和唱歌,你们放心,和我爬山我不会在山顶推人的……”
“唐天逸,唐宋元明清的唐,不许给我取外号糖葫芦……”
李世民把“唐宋元明清”念了几遍,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所在的国家,国号就是“唐”!
此时刚下朝会,不远处李建成和李元吉并行而走。
这两个人虽然是他的兄弟,却并不能用亲近信任来形容关系。
若有机会,李世民相信他们有很大可能会把自己给杀了。
他也很大可能会这样。
仅从这一点来说,他们不愧是真真正正的亲兄弟。
他一边慢慢走,一边听那天幕上的声音,把这迷惑带到了隋右骁卫将军长孙晟家门前。
恰巧见长孙无忌站门前望天:“辅机你也在看?我正有一事不太确定……”
“商向山,商鞅的商,没有爱好,人生最大梦想是睡到自然醒!”
商鞅愣住。
他一炷香之前才获得封地,封地在商,按道理来说往后别人可以叫他商鞅了。
然一炷香后就从上面那东西里听到了自己的新名字?!
这很离谱好不好!
“呃,那个,我叫嬴长星,嬴政的赢,长短的长,星星的星,我人生最大的梦想是、是、是……”
方蜻听那个男生是了半天,感觉他大概是一紧张结巴翻了,就听到他大吼一声,“我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去西安秦始皇陵里装兵马俑吓人!”
整个班的人都被这个搞笑的梦想逗笑了,包括方蜻。
嬴政没笑。
嬴政身边所有人都没有笑。
“嬴政,秦始皇陵,爱卿,你说这天底下,会有除了此地之外的第二个秦始皇嬴政?”
李斯记载的刻刀划到了自己的手。
“臣,不敢答。”
嬴政看了眼李斯手下沾上血迹的竹简,没有怪罪于他。
班主任冯左景在讲台上笑,先鼓励了一下嬴长星同学的梦想,然后一挥手给了个主意,让后面的同学介绍自己的时候给自己的介绍和历史扯上点关系。
方蜻头皮一紧:“??!”
我好端端坐着,怎么就被你们这群往历史方向跑的人带累了!
“不会再有第二个被称作秦始皇的嬴政。”
“但此地之外,此时之后,会有一个死亡的帝王嬴政。”
秦始皇自言自语着。
他慢条斯理地保持着从容,就地盘腿而坐,“有生当有死,朕是人,不是神仙,会死是自然规律。可那些人嬉笑朕的皇陵,轻慢朕的安息之地,看来朕的秦国并没有如朕所想,千秋万代,世世相传。”
不是没有失望。
但语气冷淡、理智、多是帝王灵慧智略。
轮到袁萱了。
她挑着方蜻当同桌,就在方蜻前一个介绍。
她站起来,文静地介绍自己:“我叫袁萱,清代诗人袁枚的袁,萱是萱草花的萱,但你们可不要真的把我当草去吃,因为我今天才发现我骂人贼拉厉害!”
方蜻也拿古代诗人凑数:“方蜻,是宋杨万里的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赵瑜……”
“豆彩……”
“于小芫……”
“许念双……”
一个萝卜站起来,坐下去,换另一个萝卜站起来,再坐下去,往复循环,直到全班人认齐了声,班主任点了几个人去扛书发书,又定好班长,让小劳力班长负责给班上所有人发一发迷彩服。
方蜻所在的九班,气氛还不错,一半人开始聊天,认识新同学新朋友,另一半人是班主任眼中的乖伢子,安静坐在桌子上等发书发衣服。
有一群真正被班主任冯左景牵连的人。
他们不仅笑不太出来,还很尴尬。
唐宋元明清的帝王对着天幕上提到的自己所知的作古人物一笑而过,对自己所不知道的往后世事挠心挠肺。
这一刻,世上好多叫做袁枚的人……
于睡梦中被人摇醒!
而因为有一句具体的诗,杨万里被友人们精准定位。
天幕来处不可知。
但随着时间推进,影像播放,许许多多的聪明人已经从只言片语的信息中推断出来一个信息:影像中那些人是后人。
天幕之中原本是呈现初一九班的教室内环境,突然慢慢拉远。
六楼的走廊出现在无数人眼中,九班里面所有学生还端端正正着坐着,一横排过去,却有两个班级不停有学生往楼下涌。
带人观看的视角似乎在飞远,所呈现的场面越来越大。
方蜻他们班的人也出来了。
六楼走廊的画面切换为晋城八中初中部一整栋楼。
学生们像倾巢出动的蚂蚁,齐聚在空地上,一个个小方块之外游走或看顾着情况的老师,则是真正指挥的首脑。
“他们这是要去哪?”
太平公主坐在船头问宫女。
她一开始还蛮有兴致点一下人头,后面人太多,就懒得去数了。
宫女哪里知道?
她就只能闷闷摇头。
而太平公主现在看天幕,是从天上往下看,她年纪小,眼睛尖,看见除去地面排队的初一,初中部那两栋楼里,其他楼层的大房间居然都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学校、老师、校长、同学这些词汇,太平公主还是无缝理解的。
“你们刚刚听见了没有,他们管那大房间叫教室……”
“听见了。”
“我们都听见了。”
“那栋楼看着模样特别奇怪,可那窗户却像是、像是琉璃。”
“不是像,应该就是。”
太平公主往宫女身上泼水,边玩边感慨:“那个地方的学校蛮威风的啊,能聚齐那么多学子,我看那栋楼里的人已经数不清了,更不要说边上还有几栋看不清做什么用的楼,也是人来人往的。”
太平公主为唐高宗李治与女皇武则天的所生,自幼受宠。
“太平”是她八岁出家的道号。
虽然出家了,她却是一直在宫里和父母一起住,这时,她看见天幕上那些人被老师带着往“操场”去了,喊来宫女将船往岸上划。
“我贵为公主,寝殿的窗户都不是这种一整块的无色琉璃呢,我要去让母后把我的寝殿修一修,也要这样式的。”
秦良玉还在路上奔驰。
她看清了那些人整齐的排列。
看学生们听话的跟着领头的老师和同学往某个方向走,她不得不改变之前不关注天幕的主意。
“一柱香时间内几百人排列整齐,规规矩矩听人讲话……”
这哪里是学生与老师!
“这分明就是在练兵!”
蒙恬蒙毅两兄弟聚在一处,看着那天幕上学生们的一番动作,两位领兵打过仗的将军如此判断。
无数于兵事人心敏锐的人都意识到了这个事实,李世民在此时对着长孙无忌发出来同样的感慨。
方蜻站在排队的人群中,跟着前面走起,觉得肚子饿,揉揉肚子,一心等着放学。
上午报名,认认老师和同学的脸,先在学校和班级附近熟悉一下场地。真正的军训要下午才开始的。
没多久,方蜻和袁萱挥手告别,将新书塞进书桌,背上书包,兜上家门钥匙回家了。
和学校的距离不算远也不会太近。
在学校和家这段路程上,单程需要四十分钟左右,往返靠11路车大概连吃饭都赶不上。
幸好是有公交车。
幸好小区门口就有个公交车站点。
换成乘坐交通工具的话,一下子把时间缩短许多,走路一个半钟刚刚看见家门,坐公交车一个来回三四十分钟。
能赶上吃饭。
吃的快还可以短短地躺床上眯一眼。
太困的话,车上的时间也可以用来休息……方蜻坐着一个靠窗的位置,看见了小区的单元门出现。
“叮咚咚——”
公交车到站了。
“桦烟花园北门到了,下车请往后走。”
“桦烟花园北门到了,下车请往后走。”
提示声响了两遍,许多坐着的人起身。
方蜻等着前面的乘客下车。
桦烟花园是住宅区,在这个站点下车的人平时可能少些,但今天是学校报名的日子。
同小区在上学的人跨年龄段蛮大,方蜻就和好几个年纪差不多的人混了个脸熟……不过这辆车上暂时没看见比较熟悉的那几个。
等待的这一小会,方蜻看见司机乘机拿起方向盘边上放着的茶杯喝水,褐色的茶叶打着旋,展出几多句话的模样来,贴附在保温杯的内壁上。
东汉末年。建安。
今天是个热辣的晴天。
张仲景带着药童,将房间中病人的医案拿出来晒晒,免得记录着病人病情的竹简和书页潮湿发霉或被虫子吃了去。
太阳在天上。
天幕居其下。
里里外外的忙活,难免会说些什么来打散体力劳累的苦,几个药童就凑在一起说起话来。
“真的没办法去想那天上住的人过的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日子,他们的房子看着和我们平常看见的不一样,又高又亮,四四方方,而且连木头都看不见,都是一片片的粉刷过的,那得多有钱啊。”
“可是看那路上的树啊花啊什么的,看着也和我们地面上的差别不大啊?”这药童摇摇头,“有一些树看那树杠子还蛮细的。”
晒竹简和书页的百米外,直直立着一棵需要三个药童合抱才能围住的老树。
“可能……可能神仙都不需这些花花草草,不是说花草树木上了百年通人性,上了几百年就修成人形了吗?”
“我怎么没听过?”
“话本里就这么写的!”
“你想想,要不是话本,哪里有这样像大铁牛一样的车子,开车的车夫,哦,他们管车夫叫司机,司机是个女人,坐车的很多女人,她们甚至……“
药童年纪太小了。
他不曾见过太多世事。
他无法用言语形容人在封建乱世的面貌和人在平和现代长出来的面貌和气质的差别。
“哦?什么话本啊?”
药童犟嘴到一半卡住词,听到反问刚想接着话题往后聊,看见老师张仲景站在自己边上顿时头皮一炸。
张仲景没多苛责,只叮嘱着:“闲聊玩乐是一回事,言语谨慎些,要牢记敬鬼神而远之。”
几个药童应声:“是。”
张仲景检查病案,脑中想着那司机所喝的茶水中舒展开的菊花,喊来一个童子,也来尝试制成茶。
“车起步,刚上车的乘客请坐稳扶好。”
“前方到站,麒麟新村。”
“为构建和谐车厢氛围,乘车时请您讲究文明礼貌,尊老爱幼,从每一个做起……”
桦烟花园三单元202是方蜻家。
一个上午过去,单元楼边上的垃圾桶有环卫阿姨清理,垃圾桶空了……嗯,地面的积水还是很脏的样子。
方蜻瘪了下嘴。
很明显,环卫阿姨很尽责,太阳却是个懒货。
它没将地面的积水晒干净!
还没推开家门,方蜻就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一进屋就是餐桌,桌上满当当摆满了菜。
方蜻的妈妈叶芳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大瓶的椰汁:“方蜻把门关上,吃饭吃饭!”
大明皇宫。
一处少有宫人关注的宫殿。
朱见深抬着头,看着天幕上那一桌的鱼、肉、虾、鸡、饮料……
他说不出来那些菜叫什么名字。
他不知道那奶白色的液体是什么。
他只知道方蜻一家四口在一个饭桌上吃午饭,有说有笑。
“咕噜、咕噜、咕噜。”
他……很饿。
比身体更饿的是对父母的渴求。
他母亲离得远,如今父亲亲征被俘,怕是也回不来了。
万贞儿沉默的将朱见深抱住,和他一起看天。
朱见深贪恋地看着上方那一家四口吃饭的模样,仿佛这样就能让口舌品尝到一样的美味,就能让打雷的五脏庙充盈发撑,就能让孤独和不安消散。
方爸方妈坐在沙发上边打盹边聊天,方盛畅进了房间睡觉。
方蜻手受伤了,端碗和用筷子夹菜都会扯到,生出点点痛感,是最慢吃完的一个。
方蜻家里,从方蜻大了之后都是由妈妈叶芳和方蜻收拾碗筷的,手不想沾水,她将碗筷扫到洗碗池里,也睡觉去了。
这时的朱见深才刚刚吃饭。
万贞儿端来饭菜,朱见深左看右看,都不及那天幕上一家人吃的那般好吃,见万贞儿眼中挂着担忧,他在她将饭菜递到嘴边时张口吞咽。
“殿下不再闷着气亏待自己就好,饿了总是不吃饭,你还是小孩子,这样下去怎么得了,身体会坏掉的……”
万贞儿哄朱见深吃饭,又劝着让朱见深多多见见宫中的太后,毕竟太后和新皇之间隔了一层吗,他才是亲孙子。
万贞儿民间出身,年幼入宫,以宫女身份在太后娘娘孙氏身边陪伴侍奉许久。
孙氏是朱见深的奶奶,是被俘虏的朱祁镇的生母。
她不像朱见深一样是个受诸多太傅大臣教导的皇子,却也不似他年幼。
活的年头比别人长的乌龟都能成神兽呢,何况如何是太后的孙氏。
有哪位帝王在坐上皇位之后,容许不是自己血脉的子嗣继位?!
太后没听过这种事情。
朱见深也没有听过这种案例,他只听到太傅们含蓄提点他新皇仁厚,平定局势后安抚人心,让·他不要忧虑过多。
太后相护?
太后只是后宫妃嫔,她不能干前朝政事,她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压制大臣们立她的亲孙子为幼主垂帘听政。
纵然有孝道压着新皇,她未必还能活几年。
朱见深小声道:“多谢贞儿姐姐愿意陪着我。”
万贞儿笑弯眼,收拾起碗筷,“都怪那天幕,好端端地突然出现在天上,惹了殿下伤感,不过下次就不要说这种生疏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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