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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风流人物陪我上课(坐下发呆)


“嘭——”
“该死的,王八蛋,保护——”
“嘭——”
“这有元人的火药!炸这!这!!”
万般凶嚣,付做尘土。
陆秀夫领军,险胜于人数多于宋人五倍的元兵。
趁夜色攻向长期围着开始松懈的敌军军营,先枪杀有能力排兵布阵的军中头脑,再舍命引炸敌营……
满地尸体,时不时能嗅到硫磺气息。
陆秀夫从脚边一具只有半截的元兵腰边取下水囊,一口气喝完,“快!搬火药兵器粮食!距离最近的元狗快到了!”
天快亮了。
“起来!不愿意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铸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辽~最危险的时候……[1]”
天空缓缓张开一方屏幕。
大声的、激昂的、冲破天空的歌声,从天幕中透出。
崖山内,以那批带回来的胜利品和陆秀夫这个将领为中心,流民萎靡低落的气势渐渐变成激昂!
一系顺着铁杆网上飘的红旗,一排排穿着整齐校服的乌泱学子,好似一直往前破阵的音乐……
越来越多流民的视线跟着望向那里。
“太傅说,那群天幕上出现的地方,不是神仙洞府或妖怪国度,是后世的人间……”
有道声音从人群中轻轻升起:“他们,那群人,有没有可能,是我们的后人?”
能吃饱、能换着彩衣穿、能读书习字、女儿长到十来岁也平安活泼无忧无虑、没有敌人、没有亡国之忧……多好啊!那就是他们的后人过的日子!
陆秀夫很早之前,就猜测后世人与此时人许多地方不同。
前人可以带进坟墓的东西,他们对于藏起来颇有些不屑一顾!
人人可看!
但他没有想到,连可为一国机密的“炸'药”配方和“枪”的图纸,都能随便让一个女学生翻看玩耍。
何等的霸气!
何等的底气!
他看了眼安静听着歌的小皇帝,目光和蔼了些:“陛下,越想来日喜乐,今朝越是不能松懈。”
方蜻努力瞪大眼睛克服睡意,大声跟着周围声音:“……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2]”

王莽:“最危险的时候?”
陆秀夫的小皇帝珍惜地啃咬着干硬的饼:“他们看着那么强,老少男女都能独自上街玩乐,每天都能见着他们吃零食,那么多女子都放着去读书识字而不是去耕种弄桑嫁人,随意拿来玩的一张图纸就足够太傅夺回一些粮食和军备……”
小皇帝的声音,逐渐因为吞咽含糊不清。
“他们,那些人,也会、也曾像宋一样,做亡国奴吗……”
陆秀夫怜惜地看了一眼瘦小的孩童,“他们熬过去了。”
“我们也能熬过去?”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陆秀夫对敌我双方实力心知肚明,他狠狠抓住敌人一时松懈,以崖山为基,撕下来好一块地。
他庆幸他当时看着天幕。
庆幸当时没有忽略那女学子折纸玩乐之举。
庆幸老天垂怜,宋国逃亡的百姓跟随帝王的名号追随军队之后,恰巧就有工匠能制作出更适宜当下战况的枪……
天时,地利,人和。
这一个平行时空的宋国,国家地盘失去九成,百姓颠沛流离难以饱腹,却凭借天幕一丝天时,一股仅剩的人用孤注一掷拧成一根绳的气势,由崖山一战险胜开始,打出了一场步履艰难的复国胜仗!
无数个日夜之后,当他们的时间河流走到方蜻这个时间节点时,知晓这段历史的人无不对这个时间所发生的事情起兴,对所谓“天幕”和由“天幕”开启的历史着迷探趣……
这方平行时空后人种种迷思和想不通,就和此时的嬴政一模一样。
皇帝冕旒下,嬴政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新的长城”是什么样子。
谁让现在……
他下令征造的长城还没完全成形呢。
那些人唱的“国歌”里,并没有太多的歌词内容了,但嬴政就是有这股信心,与“新的长城”相对应的“旧的长城”,就是他在此时下令铸造的长城!
嬴政心中豪气万千!
一道由他嬴政而起的关卡,可以从秦留到天幕上那后世的时间,还成为天幕那些人国家国歌的一部分,谁人敢说,那不是他秦之遗脉!谁人敢否,那不是承他秦之遗志!
宫中豢养着的工匠在此时呈上了新的成果。
秦始皇心情大好道,“赏!”
天幕上画面流转,一大群学生排成队,散成几条不同方向的长龙,从操场返回教学楼教室去。
方蜻压根不知道,这时候,有五名从秦始皇那领了她那份赏的工匠,喜气洋洋地分着金子和布匹,分完后,隔着天幕和时空壁,拿着一些食物对她进行祭拜。
方蜻往前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手心有点点痒。
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挠了挠,颇有点嫌弃的发现,痒的地方,正是之前摔跤后留下红点那处。
什么祭拜,什么信仰,方蜻根本就领不到。
她只撇撇嘴角,心想,这手上多出来的红痣,怪丑的。
对于方蜻来说,王莽是一个在西汉时间线上生老病死的古人。
现如今,王莽正是新朝的皇帝。
且,他最近看天幕看的格外开心。
不夸张的说,自从看到了这一方天幕,每次看到里面的场景和人,王莽都觉得整个世间到处都是亮堂堂的光辉。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理想得到了实现!
他隔着天幕,单方面和他的诸位臣子表示,他和天幕里面的那位从未出现过的开国皇帝、在位皇帝、未来皇帝成了可把酒话未来的灵魂至交!
天知道,在看明白天幕播放内容的那一刹那,王莽有多么的喜极而泣。
他明白,从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他在人世间有人理解,有志同道合可为友者,哪怕千万人指着他王莽的鼻子骂“逆臣”、“逆贼”、“窃国者”、“王莽谦卑未篡时”,他也再不孤独!
“那是……大同啊!”
“百姓富足,没有买卖奴隶,人人都有谋生行当,官府让治下每个百姓盐铁无忧、钱财来自正道……”
只是这样看一看,想一想,王莽都无法自控的沉醉进去了。
人很难去理解自己见识层面之外的东西。
王莽看天幕上的现代生活,不知道什么是“现代”,也不知道偶尔听得一两句的“21世纪”指的是什么,更无法想象方蜻生活的这片土地上已经没有了皇帝这个职业。
他对此最大的理解,就是“天下大同”。
但这个理解,却又在某个点上,和古往今来数不胜数的悲苦心声融在了一起,无比准确的击中红旗上随风飘扬着的金色星星。
第一节课,开始了。
肚子胖脑袋秃的九班班主任老冯出现在九班门外。
他在走廊上,隔着窗户,用冷淡而警告的眼神扫视了一遍教室内的学生们,然后,消失不见。
方蜻知道他现在应该进隔壁班去了。
但袁萱不知道。
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真的很烦一些老师,好好的前门不走,干嘛总是爱从后门窜出来!站在后面偷看真的很爽吗?!”
“很爽吧,毕竟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我们很多动作,而且我们发现的时候都已经挨罚了。”
袁萱人不动眼神乱飞:你胆怎么变得这么肥了!居然不压低声音说话!不怕他突然窜出来?!
big胆方蜻把抄下来的课表往袁萱那边一推,“呐!”
看清内容,袁萱在确定班主任是真的离开后,从抽屉里拿出冷掉的油条,一口咬掉半截,又来一口,油条就全部进肚子了。
她犹有些委屈:“方蜻,我现在吃饱了,可等下又饿了,我都不知道我怎么这么能吃……”
老师拿着书进来了。
第一节是地理课。
地理老师是个高挑的女老师,中长发略松的扎着,穿着宽松的到膝盖的裙子,踩着一双平底鞋。
她姓刘,名字叫刘舒舒。
但没几个学生的视线落在黑板上的姓名上,学生们有意无意的将眼神落在她的腹部。
“老师你肚子……”
“肚子怎么了?没见过怀孕大肚子的人啊,看你们一个个大惊小怪的。”
地理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底下窃窃私语又偷瞄自己肚子的学生们,书一卷,表情淡定无比,“来,认真上课了,翻开书,看看目录,现在开始讲课……”
“伤风败俗!谁家妇人有孕在身还出门乱走的!那个刘氏还挺着大肚子当人老师!”
“简直、简直叫人火大!”
“对!也不嫌晦气!”
三个男人走在一园林石径上,以一种格外忌惮的厌恶眼神看向天幕,尤其是落在那明显凸起的腹部,更是脚步越快,说话声音越高,好似这样就可以让天幕上那孕妇马上消失!
“我看那天幕就是个礼乐崩坏的妖魔地,看看,一个个的,都不成样子!”
“产妇最是污浊,最容易给人招来霉气,原以为天幕上那学校是个好的,再乱了男尊女卑那也让人人有书读,谁知道……”
“谁知道你娘生了你,你在这里大发狂言孕妇晦气,就该让你娘怀你的时候把胎盘留下把你丢泥地里去!”
那人被人抢着呛了一句,脸色不好看了,再一看,原来是石子小路旁一个提着水桶的奴仆。
“我等是主人家请来的客人,你一个奴婢,居然敢对客人无礼!”
女奴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孕妇晦气,该死,我说生你的老母最应当第一个死,这不是和你说的一模一样吗?难道我顺着你的话说也是错了?”
她提着水桶要走,走前对三人阴阳怪气,“要知道,天下所有王侯将相都是从女人肚子里出来的,你看不起女人,以后可千万别让女人给你生儿育女,到你老了孤魂野鬼一个,还要记得和别的野鬼说女人生怀晦气啊。”
那男人对着胆大女奴背影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想冲上去打,又觉得失了男儿风度,转头回了宴会,对着主人家告状,索要女婢,想好好训教一通。
这个女婢性格本来就胆大,见到人多也不怯场。
她快言快语把之前几人的对话一五一十复述一遍,正要搬出主人家的老母亲和老祖母来给自己脱身,就听到旁边赴宴的人群中,有人出声给她说情。
是个和那三人年纪相仿的男人。
他觉得她说的话话糙理不糙,而且对那三人不想学问、不念亲眷、不关注民生,就想着怎么居高临下点评天幕和女人的愚蠢表示不屑……
那人道:“羞与你等为伍!”

有了第一个开头发表意见的, 后续这一场宴会,就分成了两派各抒己见。
女婢退到角落处,成为了无人在意的背景组成部分。
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群身份比奴高的人里, 会有这么多比我一个奴愚蠢、傲慢、恶毒的家伙?而像我这样懂事明理的人,居然只能做奴?
女婢胆大, 干活的时候偷听过先生教主人家小少爷读书,因此偷偷认识了几个字。
她看着那个叫方蜻的女子翻过目录, 匆匆看得几个“第二节地图的运用”、“第三章陆地与海洋”、“第四章天气与气候”[1]……
“方蜻老师教的那些内容, 好像和先生教小少爷的不一样……”女婢感叹着,没有停下手上的活。
但她也想……那样正大光明的坐在宽敞明亮的大教室里读书。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样更快活!!!
人站在大地上,从来不缺人自傲于自己是万物之灵长,但文明和科技的进步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这段时间漫长的以千年计, 更有书名《中华上下五千年》。
天幕所在的时间、出现的事情向来无比引人注意, 更不用说, 这次明显就是在授课!
孔子端坐, 打算认真听听后世人在学些什么。
春秋战国, 四处战乱,游离城邦之外的野人也常见, 能遇到老师、出得起学费、跟着游学的人……绝无可能是吃不饱饭的平民。
战国、秦汉、隋唐、魏晋、南北朝、五代十国、宋辽、元、明、清……数不胜数的人,将目光投向天幕。
便是之前方蜻军训, 心里有过过家家念头的那些个,这种时候也多了几分认真。
因为“知识”。
对于方蜻来说是充斥在空气中司空见惯的东西, 义务教育直接能在刑法上找到, 在很多朝代、在很多朝代中贫瘠穷困地区, 别说义务教育这种事,连会写自己的名字, 都已经是无比幸运的事情。
那是无数片举断了手都挨不到“知识”的苦海。
刘舒舒老师站讲台上:“好,大家也都拿到书翻开了,也认识老师了,现在咱们开始正式上课。”
“地理课虽然不是主课,但也蛮重要的哈,同学们,我们学地理学的是什么呢?”
坐讲台左边的男生看着书大声捧哏:“辨别方向、天气与气候、地形与河流、农业生产、工业生产与分布、城市规划与交通布局、生态环境与环境保护![2]”
刘老师端着意味深长的笑,看了眼调皮捣蛋专座,“不错,我们生活完全离不开地理……”
刘彻呵呵笑了下,对卫青道:“辨别方向?朕看这门地理课李广得好好跟着学学,免得哪天用上他了,他又带着兵不知道迷路到了哪里去。”
匈奴从刘彻还没有登上皇位开始,就是刘家的忧患,一个又一个的刘家女人送到草原去和亲,一个马邑之谋失败,就有再一次为战提拔的卫霍……
要不是这方天幕出现的刚好,李广率军大漠迷路,哪来今天大好局面!那匈奴单于就给逃了!
这个平行世界的汉,天幕恰好出现在漠北之战的时间点,那单于被吓了一跳,军心溃散下,直接被卫青率兵给削了脑袋带回给刘彻复命。
“天有日月星辰谓之文,地有山川陵谷谓之理[3]……”有人跟着天幕所说,从所学之中去理解。
“等下,那女老师讲的那是什么?什么球体,什么地球仪?不是‘天圆地方’吗?荒缪!”
“兀那骗人的鬼东西快从天上下来!”有人极不认可这种否定过往所知所学的内容,怒而向天幕投石。
石子砸空,落地。
方蜻坐在课桌上,跟着上面老师讲的话开始翻动书页。
地理虽然是一门小学阶段没有的新课程,但好像也不是很难。
老师课堂上说的内容,九成九都是照着书上来的。
像证明地球形状的麦哲伦船队航行、计算赤道、经纬线、地球自转,都挺好懂的。
方蜻这样想着,对地理这门课接受良好,甚至觉察到了几分好好上课被知识吹拂的乐趣。
一群看着天幕的历史人物:“…………”
天幕你放的是什么东西?
我们接受不良好!!
后世人上课学的东西对我们这些古人来说太挑战了!整个世界就像被外界重锤打破的鸡子一样!
想到这,刘邦咬住一口肉,唾了声,和他那些狐朋狗友聊:“他奶奶的,按照那刘老师说的,这天地浑圆如鸡子一点倒是对上号了!”
一节课不过就四十分钟。
刘舒舒照着备课内容给学生讲课,看着时间差不多到下课了,就挑了个经纬线的题让学生自行讨论答案,而她,则在教室里上下转悠,观察着学生。
方蜻和同桌袁萱翻着书对照答案,两人的答案一样,正确!
两人就都笑开了,脑袋开始凑前,举着其他类似的问题换着答。
方蜻的地理老师刘舒舒虽然怀孕了身体有些不方便,但她并不是刚刚入职的新老师。
作为教学老手,她卡着个时间,让学生的自由讨论停留在聊完答案有些发散、但并不怎么能大聊特聊开小差的点上。
这节课的最后一点时间,刚好够她慢悠悠地一圈走完停下来后,从一群学生里拔了个课代表。
“同学们,马上就下课了,大家觉得地理这门课是不是很简单很有意思啊?”
“简单!”“有意思!”
“特别好懂,听不懂的都是傻叉!”
老师站在台上笑眯眯的,啧了声,“你给我好好讲话!别天天跟个流氓一样!”
“好了,马上就要下课了,废话不多说,有没有哪位同学有兴趣当地理课代表的?“
方蜻在底下看时钟,看到离下课就剩三分钟了。
课堂上安静地可以。
“怎么没人说话呢?刚刚不是说咱们这节地理课上的还挺不错的吗,也不难,对吧。一个毛遂自荐的都没有,老师有点下不来台啊。”
方蜻安静闭嘴,双手端端正正放在桌面上……在等下课。
反正她是没有当课代表的心思的。
“老师,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看我!”
讲台左边的男生手举巨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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