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大家也有所怀疑,但是那么多门派都交人进去了,还有昆仑派和阮家。这两家的掌舵人都至少是筑基上层,他们都看不出来的事,想来是真的没什么。”
连淮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不过天色已晚,他们也不急着进去,于是就在这附近找一片空地歇息下了。
“你们的门派在哪里?”崔莹对那三人道,“去借五个帐篷来,帮我们在这里扎好。”
那三哥于是跑过去借了,剩下两个人继续留在这里当人质,等东西借来后,则一起动手扎营。
夜色渐凉,崔莹一个人在光秃的山崖上坐着,吃了些点心,又喝了点琼浆。也许是今日的那番话起了作用,连淮果然没有再像这两日一样陪在她身边,与她分享东州佳肴。
连淮的储物空间可以隔热保鲜,完美的留存食物的原味,在大部分只能随身携带干粮的修士间堪称一绝。他与她分享的每道菜都是人间绝味,让她倒觉得活着也不是一无是处。
不过她却有点疑惑,到了连淮那样的修为,已辟谷了,根本不用吃饭,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这些。
晚饭过后,崔莹回头望了一眼,目光平静无波。
她穿着那袭雅致的白衣,飘飘然踏步于黑暗之中,敲了敲其中一个帐篷的帘子。
帐篷里,暖灯晦暗,死气弥漫。
“求你……”
“求什么?”摇曳的烛火,在神秘的昏黑中圈起微弱的暖光,暧昧地勾抚出崔莹娇美欲滴的唇瓣,微微启张,魂牵梦萦,“求我走?”
她此刻的声音娇柔婉转,让人只听见哪怕一声都觉得心口发紧,心荡神迷,颠倒销魂,只剩毫无底线的狂热,恐怕只要是她说的,就算让他当即自杀,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办。
四哥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脸皮逐渐泛出死气,阴冷的杀气早就迫近他的喉头,他却依旧贪婪地沉溺。
“不,不要离开我。”
崔莹唇角勾起冷然的笑意,目光中的火焰幽幽燃烧,正欲一掌了结这个东西,却忽然被一道莹光挡了下来。
火色诡谲,莹光温柔,相撞处在空气中荡开一阵灵波。
“崔姑娘。”
听到这清泉般悦耳,让人心安的声音,崔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她漠然地看着四哥扭曲痛苦,冷冷地说道。分明她是设了结界的。
“从你借五个帐篷开始。”
她不是关心旁人的人,要么不管这事,要么为了省事叫那三个腾龙帮的睡一起,点明要五个帐篷,确实不像是她会做的。既然他从那时候就留心关注,但发现异常也不稀奇。
“我就要杀他,”崔莹终于转头看向连淮,目光中的火光还未完全褪去,娇艳妖冶,摄人心魂,像勾人□□的妖魅,“你待如何?”
连淮轻轻地压住她腕上道:“他和你的仇怨不至死罪,你杀他有损因果,对你修行不利。”
重火熄灭,失去火焰控制的四哥立刻昏了过去,整个人应声栽倒在了地上。
“我又不修无情道,要这因果有何用。”崔莹用看死人的目光扫了一眼四哥,语气冷酷无波。
她做的禁忌之事太多,早已把寿命折的只有三十几天了,可那又如何?活着本就痛苦,假如惹她不快的人还能好端端的,那她就更没有活的必要了。
连淮安静了一瞬,道:“这世上大部分正道功法都或多或少讲求因果,倘若积怨太深,恐怕之后就只有走邪修一条道了。姑娘如今还未选择修行功法,不如给自己多留几条路。”
崔莹不爱听这些,打断他道:“邪修又如何了?”
她目光里带着极致的讽刺。除了自学那些邪祟典籍以外,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教她功法?就算能教,她也根本不放心学。
“用正道的法术杀人和用邪祟法术杀人有什么区别,殊途同归的东西,你有什么可看不上的?”
“我没有看不上,只是古往今来,修邪者的没有几人能得善终。”连淮凝视着她的眼眸,轻轻叹道,“邪祟之气的反噬极其厉害,修到最后大多都痛不欲生,活成了行尸走肉……是我私心冒昧了,但我只是,不想姑娘再吃这个苦。”
崔莹没有说话,他的真诚和温柔让她失去了再用言语抵抗他的意愿。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使他在她身边,他们也依旧离得很远很远。
就在此刻,崔莹忽然感到身上有些发烫,连带着意识也没有那么清醒。
“崔姑娘?”连淮见她一双剪水秋瞳怔怔的望着他,有些懵懂,仿佛从温暖的软榻上刚起,慢慢覆上了娇气的水泽,竟有几分惺忪可爱。
朦胧间,他的声音好听极了,低沉温柔,在这寂静的夜里缓缓淌进崔莹心底,清澈,温凉,撩拨起丝丝涟漪,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她惊觉自己的脸颊也开始发烫,越来越烫,浑身竟然有些酥软,比弱柳扶风更娇三分。
这是怎么了?
崔莹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就算是气极的时候,她也很少这样脸红,更别说浑身发烫和这些奇怪的感觉。
这根本就不正常。
连淮看出了她的异样,低声问道:“怎么了。”
然而他靠近的时候,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钻入她心底,让她浑身发软,竟有些站不住,往他身上软倒去。
“我……”她闭上眼睛,脸上一片绯红,娇息微微,声音软糯地像在撒娇。
连淮不再多想,立刻接住她,将她打横抱起往外面走。
就在这回头的瞬间,他看到四哥衣服旁的地上有一小滩水泽。
他用灵力将那处扫开,看见一个小瓶子倒在地上,似乎是四哥倒地时从衣襟里摔出来的,瓶口碎开,里面的液体正在缓缓往外蔓延。
他几乎瞬间明白了。
那是……催/情香。
好烫……
她像被遗弃的孩子,在寻找什么,却又懵懂地不知道该往何处去,直到挨近了他身上才觉得稍解,于是下意识地蹭在他的怀里,将脸庞贴着他胸口的衣襟,亲密至极,却彷佛觉得还不够。
连淮身子微僵,快步抱她走进帐篷,遮帘划过崔莹洁白轻盈的裙摆,在他们身后封落。
他到软席边将她放下,哪知刚抽开手想起身时,却被她伸手搂住了脖子,不愿他走。
“嗯……”
崔莹滚烫的指尖触到了他清凉的肌肤,顿时一阵颤/栗,手指不由的微微蜷起,一股清泉似从他们肌肤相亲的地方流入她心底,说不出的舒畅。
她好似知道了什么,趁势更搂紧他,手上的动作却软绵无力,胜似撒娇。她纤细的玉指扯开他恼人的衣襟,另一只手贴在他的脖颈上,天真懵懂地滑向他的喉结……
“崔姑娘!”连淮慌忙伸手按住她不规矩的手,领口的衣襟却已被她扯得有些凌乱。
少女娇软的身驱依偎着他,甜淡的清香与他的气息纠缠,柔情动人,让他竟连呼吸都不敢,搂着她的左手更不能动一下。
【to审核:只是抱着,衣服都在,什么都没做】
此刻她白皙的脸颊红晕缠绵,迷离的目光水波潋滟,像细雨中落下的一瓣嫣红落花,掉落在溪水中,被流水温柔地托起,在阳光映射下的波光中荡漾,美得惊心动魄。
连淮不敢再看,只将她的手拉开。“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她反抗着不愿意松手,他怕伤了她,只能伸手从她手背处反扣入她的指间,十指相扣,将她带了出来。
获得短暂的自由后,连淮立刻用玉笛吹奏清心曲。
迷香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修为越高越不受影响。崔莹的修为虽不高,但神意很强,理应片刻就能恢复。
然而在舒缓的笛声中,她神色间的情思却越来越浓,难受得在榻上辗转反侧,衣裳或被蹭掉,露出小节雪肌,青丝凌/乱地散在软绸上,水目中流露出痛苦和渴望,任再无情的人见了也难免心荡神迷。
【to审核:女主一个人躺在床上,男主在外面,什么都没做】
连淮稳了稳心神,感到她越来越痛苦了,而魂魄中流露出的不仅是情玉,竟还慢慢燃起悠悠重火。
他心中顿时一沉,猜想到了那种可能。
崔莹没有真正成为重火的主人,她只是一直在用强大的怨气与它抗争。重火是由天下众多负面情绪和欲望组成的,随时都有可能反噬,而一旦她本人被勾起了任何一丝欲望,就会立刻成为破绽,引来滔滔不绝的欲望和反噬。
就在此时,火光闪耀,崔莹身周升腾起火焰,一路向四面八方蔓延。
连淮落下结界将这里与外面隔绝,却在此时,他看见火光中央崔莹痛苦地呻/吟着,火焰竟然烧到了她的身上。
失控的重火竟连她也会伤害。
连淮再也顾不得什么,撤掉两人之间的屏障,衣袖一挥,将她身周的火焰压灭。
火光朦胧间,她的衣服被烧烬了大半,连淮闭上双眼将外袍脱下来盖在她身上,这才敢睁开。
崔莹此刻终于清醒了一瞬,暗沉的绝望夹杂在娇媚勾人的水目里,坠向无尽深渊。
“杀了我。”她几乎是第一次用带着请求的语气说道。
“告诉我该怎么办?”连淮摇头道。
“你不杀了我,是想看我在你身下求饶吗?”
崔莹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想起刚才的种种,想起现在还半裸着身子被他用衣服掩着,只觉得宁愿自己死千遍万遍。她强行用意志抵抗身体的本能,松开了搂着他的手,用尽全力决绝地将头向一旁的木桌撞去。
连淮忙把她护住,心中不自觉得一疼。
她分明知道他们不会怎样,可她在乎的只是那一点尊严,这好像是她身上最高傲的地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在常人看来情有可原的中毒反应,对她而言却重得让她宁愿牺牲生命……也许,只有当尊严是一个人生命中唯一拥有和值得在乎的东西时,才会如此选择吧。
火焰熊熊燃烧直往他二人身上扑过来,结界开始承受不住。
连淮感受到她求死的决心融入到了上古重火之中,因此威力无敌,心知再无办法,只能伸手放在她额头。
一道月牙白的光芒亮起,温柔地包裹着崔莹,她的意识被牵引着陷入沉睡……
连淮忽然间感到胸口闷痛,各种欲望和悲愤的情绪似乎要把他撕裂——他刚才用了催眠术,然而崔莹的意识一旦陷入沉睡,她心中的痛苦就再也没有了管束,直接外溢了出来。
欲望……那是被重火刻意放大的属于她的欲望。
崔莹再度伸手抱他,蹭在他怀里,感受到他没有回抱她,更没有什么回应之后,似乎很伤心,就这么楚楚地,失落地看着他。
她仿佛陷入了初生婴儿般的干净状态,什么都卸去之后,向他流露出的就是她最本真的样子。
“你知道我是谁吗?”连淮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难言的情绪。
“你……”崔莹摇了摇头,伤心道,“你是谁有什么关系,反正是谁都不会喜欢我。”
连淮不再说话,这次他直接伸手抚在她额上,将神识灌进了她的体内帮忙化解欲望。
然而神识刚进去,就像触到了一团散乱的棉絮,崔莹痛得蹙紧眉间,脸色顿时白了。
连淮却不能停下,这是最后的方法。他见她越来越痛不欲生,也只能将她搂住了不停地温柔安抚,哪怕他其实因为两人的神识相通而承受着同样的痛苦。
崔莹埋在他怀里,忽然轻轻地说了些什么,然而连淮听清楚她的话之后,忍不住浑身一僵。
“少川。”她唤道。
连淮从没听到过她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说话,那几乎是绝迹在她如今冷酷的气质中的。
“你先回家吧……我没有家。”她的声音就此停住。
一滴珠泪从她的眼角滑落,缓缓地,在她的脸庞上留下一点点莹亮,落入她的鬓发里。
像夜空里滑落的流星,一闪即逝,仿佛用梦幻来美化它就不会被人瞧见脆弱。
连淮不由得一怔。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崔莹流泪。
婚礼那天亲眼见到爱人背叛,踏入生不如死的重活之中,在红月下决定自刎复仇,她都没有哭,可是现在,仅仅是因为一个人,一句话,她哭了。
原来她也会哭。
连淮从没有爱过什么人,他也许不明白感情对一个人来说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却觉得心口隐隐钝痛。
“你爱我吗?”崔莹睁开了眼睛,迷离而懵懂的水眸好像在看他。
连淮胸口忽而有些发闷。他想再问她一遍知不知道他是谁,但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许应该回答爱她,让她好受一点,可是他没有这个权利替别人撒谎。
他也明白想要她平息下去,只能满足她内心最深处的欲望。情/欲是可以控制的冲动,只要她能摆脱心底的欲望,解决它不成问题。
“你想要什么?”连淮喉头微动,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我都会答应你。”
他没回答有关爱的问题,但这句话能起到相同的作用。
崔莹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唇角微微扬起,高兴地往他怀里依着,“我想要的很多,你都答应吗?”
连淮点头。
她想了很久,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哭了?”连淮见她安静地流着泪,柔软的脸颊水泽晶莹,让人见之心碎,竟不知如何是好。若这世上能千金换得她转悲为喜,他会立刻同意,但是没有。
他从怀中拿出帕子为她拭泪,她却躲他。
“不哭了,”连淮好像莫名明白了什么,隔着帕子轻轻地托起她藏在他衣袍里的脸,“那你就随便说一样,说什么我都做到,绝不骗你。”
她抬了抬沾泪的睫毛,目光恰落在他的腰带和玉笛上。
“你吹的笛子真好听……你什么时候学会吹笛子的?”
连淮心中一顿,将话题转开道。
“你喜欢就好。”
“那你每天晚上都吹给我听,伴我入睡,好吗?”
“好。”
她就显得很开心,像得到了最想要的。
“我身上好难受……”她委屈道,声音却很轻,明明是说给他听见的,却害怕他听见。
连淮恍然间明白了什么,于是第一次主动地,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抱了她一下。
在这个瞬间,他感受到自己和崔莹神识相接的地方,痛苦骤然之间减轻。
她不再抗拒他,意识中所携带的怨气和欲望,似乎也再慢慢褪淡。
连淮感觉到这风暴的平息之后,却不由地一震。
只是这样吗?
他心中忽然有些酸涩,和难以言喻的震颤。
她的所有的欲望,就只是这样吗?
他低头见她再度陷入了沉睡,于是终于能抽开抱着她的手。
连淮在她身边坐下,运气功法,继续帮助她洗涤神识。他从他的回忆中看见了很多,寒冷的房间,旁人说笑的书院,漆黑的监狱,冲天的火光,四处火海和怪异的鸟鸣……
记忆每推进一段,他的心就随之撕痛,仅仅是作为旁观者见证回忆中的沧海一粟,就能感到如此伤痛,他无法想象她当时该是如何情景。
白光落下。
连淮看着她睡去的脸庞,神容虽是安静的,眉间却似蹙非蹙,颇有不能承受之态,好像永远沉浸在灼烧的痛苦里,无法安心。
他知道她醒来之后,一定没有办法接受,所以把她刚才的所有记忆都消除了。
她醒来之后什么都不会记得。会和从前一样把他视作仇敌,想要毁了他,杀了他。
连淮垂眸站起身,抬眼见到了帘缝间露出的月光。
他走到帘外,看着黑蓝色天上的悠悠朗月,和几颗散星。
夜风吹过。
温柔空灵的笛声响起。
天光渐明。
他感受着心跳的波动,想到:他如果能将自己的记忆也清除就好了。
崔莹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亮了。
这是到了第二天吗?她只记得自己昏过去了,然后沉沉睡了一觉,不想竟一觉睡到第二天了。
她侧转过身,看到床边叠放整齐的新衣时,不由得蹙眉。她记得昨天穿的是一套白裙,怎么床边放的竟是一套红色的。
正在此时,传音石亮了起来。
崔莹没有理会,穿好衣裳之后,才慢悠悠接起。
“昨日夜间紫金阁众人到达之后,我已接待妥当,不知阁下这边如何了?”阮玉阙的声音自那端传来。
“我刻意耽搁了些时间让你们多做准备,因此还没有到窄天门。”崔莹淡淡道,平静地将他们的进度打了些谎,“也许今天下午就会到了。通过窄天门之后,我自会按照原来的计划将麒麟神君引往地图上所画的汐日谷。”
相似小说推荐
-
娇美人撩错年代文大佬后(当年明央) [穿越重生] 《娇美人撩错年代文大佬后》作者:当年明央【完结】晋江VIP2024-11-20完结总书评数:2286 当前被收...
-
失控( 荣容蓉) [BG同人] 《(韩娱同人)[娱乐圈]失控》作者: 荣容蓉【完结】晋江VIP2024-12-17完结总书评数:1626 当前被收藏数:41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