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红叶此时意识到,宫主和他的关系,只怕不止仇敌那么简单……
随后她与薛紫烟一同来到宫主主殿。
推开半掩的门,殿内一片狼藉,沈灵淇唇角染血,已经贴着墙昏了过去,空气中还残留着浓重的甜香之气。
廖红叶也用过薛紫烟调过的情香,一闻就闻了出来。
她转身皱眉问跟在身后的薛紫烟:“这催情香是你给他的?”
“是啊,他说是宫主要用……”薛紫烟见状,也有点慌了,“难道宫主不知情?是沈侍宫他擅自用了情香?”
廖红叶用“这还用问,你闯大祸了”的眼神瞥她一眼,随后从储物袋中拿出止血的丹丸,掰开沈灵淇的下巴塞了进去,护住了他微弱的气息。
催情香用好了是闺房乐趣,但若是侍宫在宫主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地用,那意味可就变了。
无辜背锅的薛紫烟盯着那昏迷的少年,气不打一处来。
好哇,她就知道这沈侍宫主意多,迟早要惹出事,结果临了,还把她给拖下了水!
糜月挪用了停靠在琼山山腰处的一艘小型灵舟。
长时间御风而行,损耗灵力不说,还得时不时地停下歇息。眼下要赶回隐剑宗去,还是乘坐灵舟最合适。
谢无恙拿出数块灵石,放入操纵灵舟的阵法凹嵌处,将方向调整成正东方,激活阵法后,灵舟缓缓地启动,平稳地朝东境的方向飞去。
操纵完灵舟,谢无恙转过身,在糜月的对面坐下。
视线落在面前的少女身上,她俨然是匆匆从榻上起身的,外裳领口的扣子都系错了一颗,长发有些散乱地披着,几乎没有戴她平日喜欢的那些发饰。
她看起来似乎有些坐立不安,抓着灵舟扶栏的手指收紧到泛白,额头冒出细密的汗,双颊微微地泛红,仿佛在忍耐着什么。
方才她打自己的那一掌还中气十足,眼下怎么突然变成这般模样。
谢无恙有些奇怪地轻皱起眉,莫非是晕灵舟?
可这并非他第一次与她共乘灵舟,以前也未见她有这等反应。
“你……是不是身子哪里不适?”
糜月的呼吸明显地紊乱,卷翘的睫羽随着她的气息而微微震颤。
她体内的情香之毒还未解,方才动用了灵力,吸入肺腑的情香更顺着灵气的流动,蔓延至心府,此时正如同烈焰般灼烧着她的神智,搅乱她的心弦。
若是普通的催情香不至于弄得她如此狼狈,薛紫烟调制的熏香往往药效都极强。若不及时解毒,只怕会折磨得人更加难受。
这灵舟上,偏偏就只有她和谢无恙两个人。
糜月抬起眼皮,看着面前的清冷男修,不太灵光的脑子此时忽然想到什么,抿了抿干涩的唇:“借你的血用一用……”
谢无恙还未反应过来,他的手便被她抓住,紧接着食指一热,被她含进了口中。
指尖酥麻地一痛,贝齿咬破了他的指腹,谢无恙狭情的眼眸微怔,流露出几分惊讶。
糜月微眯着眼睛,含吮着那根洁玉般的长指,腥甜的血珠渗出来,尽数被她吞咽入口,仿佛在沙漠中跋涉许久的旅人终于寻到了一泓清泉,顿时缓解了那股灼烧燥热之感,效果立竿见影。
谢无恙的耳根悄然泛红,并未阻止,只静静凝视着她,任由她吮吸着他指尖的血。
糜月喝了几滴他的指尖血,情毒已经全然被消解压制,她脸上的潮红也渐渐褪去,恢复了寻常的色泽。
舌尖卷去指腹渗出的最后一滴血,糜月拉开他的手,手指抽/出时,指腹擦过柔软的唇瓣,谢无恙的指尖轻颤一下,继而攥紧五指,拢回袖中。
谢无恙抬眸看她:“你中了情毒?”
她这般反应,他不难猜到。
“嗯……”
糜月瞥过头,似是觉得有些丢人。
谢无恙眼眸微暗,她身为烬花宫主,有谁敢给她下情毒?
这东西不解是毒,解了便是调/情助兴之物。
谢无恙眸光稍沉地划过她略显凌乱的外裳和长发。
如果不是他刚好深夜赶到,打扰了她的好事,她和她的侍宫是不是要行那双修之事?
那股甜腥微涩的血味还在糜月口中挥之不去,她清咳了一声,瞥了瞥他袖中的手:“你……不用帕子擦擦吗?”
他这么洁癖的一个人,手上沾了她的口水,不得翻来覆去地擦好几遍?
指尖上还残留着湿濡的触感,谢无恙移开和她相交的视线,睫羽轻敛:“……不必。”
“……”
糜月听见他言简意赅的两字,轻挑了挑眉。
她怎么感觉谢无恙……好像有点生气了?
心下腹诽,不就喝他一点血么,这人不至于这般小气吧。
再说,又不是第一次喝了,这不是事发突然,没办法才想到的法子?
可若不这样解毒,难不成要等她捱不住情毒,兽性大发把他推到,到时候清白不保,她倒是没什么所谓,以谢无恙的性子,怕不是要从这灵舟上跳下去。
一点指尖血和付出清白之间,糜月觉得谢无恙毫无疑问会选前者。
所以,又有什么可生气的?
她朝他摊开手:“你说的那条小蛇……给我看看。”
他带来的消息令她太多震撼,她现在仍有些半信半疑。
谢无恙忍气低头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只巴掌大的木匣,欲递到她手里,糜月还是无法克制爬蛇的本能,缩了缩手,说:“你拿着给我看就行。”
谢无恙没说什么,依言动手打开,一条小白蛇正盘缩在里面睡觉,感受到盖子被人打开,它抬头轻吐了吐蛇信,仿佛耗尽了精神,无精打采的模样。
眼下有更要紧的事要做,谢无恙轻抿唇角,将在意的事暂且压下心底,神色如常地开口道:“这是我饲养的灵蛇一丈仙,数月前,我曾派它出去寻找与你血脉相连之人……”
说着,他往匣子里放了一颗红彤彤的灵果,小白蛇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当初他误把变小的糜月当成了她的女儿,以为糜月失踪,便取了她的一根头发为媒介,放出了一丈仙去寻找与她血脉相连之人。一丈仙消失了数月,直到糜月动身离开隐剑宗那日,才迟迟现身,还带回来同样让他震惊无比的消息。
玉京仙山的下面藏着一处偌大地宫,一丈仙在外耽搁这么久未回,是因为感知到了他要找的人,却一直找不到进入地宫的通路,只好在原地打转,直到上个月的满月,糜月将地宫之门打开,小白蛇才跟着她进入了地宫。
“一丈仙说它找到了与你血脉相连之人的气息,就在地宫的深处,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清热消退后,糜月头脑清明起来,她认出来了这条小白蛇,似乎就是她那日传送出地宫,突然出现在她脚边的那条小蛇。
这似乎更加作证了谢无恙的说法。
她当时还以为这小蛇是恰巧路过她脚边,原来这小蛇在她第一次入地宫时就跟着她进去了?时隔了一个月,等她第二次入地宫后,才得以跟着她从里面出来?
起初听谢无恙说发现了隐剑宗的地下秘宫,糜月震惊之下,连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但冷静下来后,想到他并不知道口诀,就算知晓,也打不开那扇需要验证烬花传人血脉的大门。
知道便知道了……直到听他又说在里面发现了娘亲的气息,糜月彻底无法淡定了。
她去了那地宫两次,并没有发现有额外的通道和密室。
她娘亲的气息怎会出现在秘宫之中?
糜月难以置信,但又抱有一丝希望,万一她娘亲真的没死,真的只是被困在了某处……
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她也要去查个明白。
糜月继而想到一个问题:“那地宫是我烬花宫祖辈留下的遗迹,唯有满月之时才能进入,我们现在回隐剑宗也进不去秘宫。”
“我这俩日找到了地宫的另一个入口……”谢无恙说道。
这条小白蛇只能和他简单地交流,传达不出来口诀这么复杂的信息,但凭小白蛇带回的消息,谢无恙无法确保这消息的真实性,这几日,他把玉京仙山搜了个遍,偶然间找到了另一个进入迷宫的办法。
她娘亲的气息尚在,似乎被关在了地宫某处,被隔绝了生机,连离魂灯因此湮灭,地下秘宫还有另一个入口……
谢无恙说的每句话,都在颠覆糜月的认知。
“可是我在娘亲的离魂灯里明明看到,秦不眠朝我娘亲挥剑相向……”
糜月相信谢无恙没有骗她,但也不得不信离魂灯里传来的画面,“秦不眠杀我娘亲之时,你在不在现场?你都看到了什么?”
谢无恙看向她:“你先前入我的灵府,竟没有看到过我这段记忆吗?”
糜月摇了摇头。
谢无恙想着,或许是记忆花瓣太多,想到找到特定某日发生的事,也不是那么容易。
他眼睫微垂,记忆溯回到多年以前的深夜。
那日,秦不眠入他灵府取花瓣,正要制服他灵府里的白蟒神相之时,却不知被何事中断。
谢无恙醒来之后,灵府里的白蟒受了点伤,仍寸步不离地看着桃花树下的花瓣,悬海阁里空无一人,秦不眠不知去了哪里。
窗外雷雨交加,电闪雷鸣,窗棂被狂风吹得发出嘎吱的响声,几乎要将窗纸吹破。
天边乌云压得极低,几乎要和海平面相接,密集的闪电如同银蛇乱舞,在乌云中穿梭交织,将整个海面照映得一片惨白。
他忽然萌生出不好的预感,持剑来到海岸边。随着雷劫的肆虐,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一个无底的黑洞,周围的海水被它强大的吸力拉扯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状。从漩涡深处,还隐隐有龙吟咆哮之声传来。
海岸边聚集着众多弟子,望着眼前这般毁天灭世的景象,无一人敢下。
有人说是掌门的雷劫提前降临,惊扰了海底沉睡的蛟龙,此刻正在海底交战,有人说这雷电不是雷劫,而是蛟龙出世引发的异象。
蛟龙这种上古生物,千年难得一见,它们常年蛰伏在地域深处,见不得光的地方,但只要它们一出世,必将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哪怕是渡劫期的修士也难以与其抗衡。
谢无恙得知师父在海面之下应战蛟龙,想也未想便提着无为剑扎进了那旋涡之中。
漩涡卷出了海底的泥沙碎石,原本清澈的海水浑浊不堪,能见度极低,整个海底都仿佛被一层厚厚的迷雾所笼罩。他屏气逆着海流,一直往深处游,直到透过浑浊的海水,隐约看到了秦不眠的身影。
秦不眠一袭道服,在汹涌的海水中稳稳站立,手中长剑舞动,一道道剑气在水中化作银色的轨迹,朝他身后一道数十丈的巨大黑影袭去。
那黑影时隐时现,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压,偶尔露出的鳞片闪烁着幽冷的寒光,一双赤红色的眼瞳如同深海里的烛灯,愤怒的龙吟之声令海底深处的沟壑都为之震荡,龙尾每一次拍打,都会带起一股强大的水流,形成了一道道漩涡,盘旋着升上海面。
年少的谢无恙见师父被困,急急朝那黑影游去,手中灵剑也随之悍然出手。然而不知是水流限制了剑的威力,还是他那时修为太浅,一向削铁如泥的无为剑划过那龙鳞时,连一道痕迹都未留下。
蛟龙本就是深海之兽,在海底如鱼得水,如同庞大的魅影般灵活地穿梭袭击,五只龙爪锋利无匹,仿佛要将海水撕裂,而他们在海水中处处受限,不仅视线被浑浊的海水遮挡受阻,挥剑时更有滞涩之感。
这条蛟龙连秦不眠都应对不暇,更不是那时候还尚在金丹期修为的谢无恙能够应付的。
龙尾在海底掀起风暴,带着强悍遒劲的力道甩击在少年身上,少年喷出几口血来。
秦不眠自知不是这蛟龙的对手,更不愿让年轻的弟子折在此处,又是一道凌厉的剑光出手,斩向蛟龙的头颅,将蛟龙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在了自己的身上,同时用一道灵气掀着海水,把少年直接推出百丈之远,脱离了蛟龙的攻击范围。
“无恙,这蛟龙不是你我能敌,快走!”秦不眠同他传音道。
少年从面前被血液晕染的海水中,还隐约看到秦不眠身后有一抹红色的身影。
他不肯丢下师父离去,紧紧握住无为剑,再度动身朝那蛟龙游去。
他尚未游近几步,只见秦不眠挥出的几剑,皆被蛟龙扭动身躯躲过,但同时,它似是被彻底激怒了,龙嘴里喷出一团团闪烁耀眼的雷球。
那雷球虽未正面击中秦不眠,但在他的附近炸开,细碎的雷电如同炸开的裂纹,瞬间在海中爆开蔓延。
秦不眠被那雷电之力麻痹,身形僵顿,一记龙爪随之朝他兜头抓下。
男修的发带散开,半张脸血肉模糊。
少年心神惧颤,未能喊出两个字,面前的海水随之剧烈翻涌起来。
这一击下去,在他看不见的角度,蛟龙似乎也受了伤,龙尾突然开始暴烈地搅动,一个个卷起的漩涡风暴将少年推得更远。漩涡中裹挟着肆虐的灵力和雷电,也让他尚未完全恢复的神识再次受击,失去了意识。
在他昏迷之前,他看见秦不眠的双手凝出白光,似是要元神自爆的前兆。
谢无恙把当时看到的情景,长话短说。
“等我醒过来时,风雨停歇,海底漩涡消失,海面恢复了平静。师兄告诉我,师父的命灯灭了……”
在隐剑宗的剑阁里,同样会留存掌门和长老们的神念制成命灯。
他们都不知那头蛟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是否当真是被秦不眠的雷劫引来。但渡劫期修士单枪匹马地对上,且能让它败退,大抵唯有元神自爆这一条路。
加上命灯湮灭,所有人都觉得秦不眠死了。
后来糜月和烬花宫的人来兴师问罪,谢无恙才得以确认那抹红衣身影是她的娘亲糜芷音。
渡劫期修士自爆的威力,足以将方圆十里夷为平地,更别提当时就在秦不眠身边的糜芷音。
后来,谢无恙也曾屡次下到海面,试图寻找他们的尸骨和遗物,但都一无所获,那头蛟龙也不知所踪,不知是被自爆炸成了碎块,还是负伤躲藏了起来。
听完谢无恙的话,糜月眼底藏不住地震惊愕然。
原来,隐剑宗的海域之下,真的有蛟龙存在……
娘亲和秦不眠的意外,还都和那条蛟龙有关。
可她想不通的是,她娘亲怎么会出现在隐剑宗的海底。她记得娘亲是在那日深夜突然离宫的,没有告诉任何人行踪。
直到她的离魂灯熄灭,烬花宫方知她出了意外,全宗上下一片戚然。
难道是在秦不眠和那蛟龙酣战时,她娘亲想趁此偷袭秦不眠,结果被秦不眠以元神自爆,反杀?
不可能,她娘亲不是趁人之危之人……
还有那张挂在悬海阁阁楼中她娘亲的画像,以及无意中在谢无恙灵府记忆里,听到的秦不眠和她娘亲的谈话,秦不眠似乎与她娘亲相识已久……
糜月总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之处。
她问谢无恙:“这么说来,那蛟龙是秦不眠元神自爆所杀,为何有隐剑宗的弟子传言说,当年是你斩杀了蛟龙?”
谢无恙闻言眼中闪过自嘲之色:“既是传言,能有几分真?”
自爆元神是修士最不体面的死法,几乎是尸骨无存。
自家掌门和蛟龙同归于尽的故事版本,听起来悲壮又带点屈辱,而他又是唯一见过那蛟龙又活下来的人,后来在长老们刻意隐瞒消息和引导下,那谣言传着传着就变成了是他斩杀了那条蛟龙,对外只称掌门因雷劫而神陨。
糜月想了想,这倒也是,修真界总是听风就是雨,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但从谢无恙口中得知,他当年也并亲眼见到秦不眠杀死她娘亲的场景,而且两人的尸身始终并未找到。
糜月不禁想,离魂灯的画面不会有错,所以当时秦不眠的确刺了她娘亲一剑,但是她娘亲命大,没有死?后来不知为何被困在了地宫里?
她此时心底火急火燎,恨不得此时长一对翅膀,飞到隐剑宗去。
可是再着急,从烬花宫驾驶灵舟到隐剑宗,也需要一天一夜的行程。
糜月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抬眸看了看面前的谢无恙,想到什么,低头打开储物袋,找到一只小玉瓶,伸手递给他。
相似小说推荐
-
失控( 荣容蓉) [BG同人] 《(韩娱同人)[娱乐圈]失控》作者: 荣容蓉【完结】晋江VIP2024-12-17完结总书评数:1626 当前被收藏数:4167...
-
当我用crush照片挡桃花后(安为乐) [现代情感] 《当我用crush照片挡桃花后》作者:安为乐【完结】晋江VIP2025-01-19完结总书评数:3121 当前被收藏...